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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盛京好 爾生 6666 字 6個月前

第四章

趙臨川的話不無道理。

若是真到了這個地步,她也隻能選趙臨川,若二人常伴也有個照應,更何況,關於最後半句,她確確實實動心了。

去了邊關,天高地遠,難不成娘親還能跟著去不成?

“可我娘親一心想讓我嫁去東宮,其中少不了沈貴妃推波助瀾,趙將軍你該如何應對?”

身著淺色衣裙的姑娘皺眉在及其認真地思考這件事。

褚玉暫時沒個主意,她嘗試自己想想辦法,到頭來腦袋空空,愣是沒攪出一點水花來。

她瞅見趙臨川還好好得抱著她帶出來的包袱,身形比她現在矮了不少,在男子視角望去,她的身形瘦弱,有幾分弱不禁風的感覺。

褚玉將趙臨川手裡的包袱接來,“趙將軍,還有些麻煩事。”她說著將包袱打開,露出了堆疊在裡面的公文。

趙臨川思緒尚未回神下意識望去,瞧見那些公文他頓時如夢初醒,神色幽怨,“沒想到小爺我換了身體,這過得是什麼苦日子,要面對控製欲極強的沈夫人,還要面對公文,我的天爺哎。”

褚玉抿唇,面露歉意:“對不起趙將軍,軍中公務我不懂不敢亂動,今日你手下將士前來尋我,險些露餡了。”

“無妨,他們三大五粗很好騙的,他們尋你說了何事?”趙臨川朝褚玉手裡拿了一疊文書低頭查看,一邊朝著旁邊高聳樓閣處走去,遠處盛京城的街道燈火錯落很是熱鬨,但趙臨川的注意力被公文吸引了去。

“說望山城中的布衣兵今日來了盛京城,北蠻那邊似有異動。”

褚玉跟著他的步子去到環城河邊一處石坎上坐下,高處樓閣燈火通明,橘色的光從閣中散落在石坎上,正好方便他處理公文。

來的短短時間中,趙臨川已經看完四五份,速度很快,褚玉站在他身旁靜靜不做聲打擾,隻有接遞公文之時才會彎身。

“那你如何作答?”他側頭並為瞧見褚玉坐在自己旁邊,而是直挺挺杵在他一側。

“我說讓他們好生勸導才是。”褚玉有些心虛,因為這句話她差點露餡。

趙臨川不怒反笑,拍了拍身旁空著大片的石階,“你不坐麼?”

褚玉一怔,面頰發燙,她從未和男子坐得這般近過。

怕她拒絕趙臨川補充道,“我仰著脖子說話很累的,況且你現在才是男兒身,我頂著的是你的身體,對自己有何害羞?”

褚玉揣著公文慢吞吞坐下,儘力跟他拉了些距離,雙腿並攏雙手縮搭在腿上,甚是彆扭。

儘管他的話在理,可到底知道那副皮囊底下芯兒都換了。

趙臨川再次低頭專心看著公務,不忘跟她說,“那最後你是如何將他們打發走的?”

“就用我爹的那些官套話說此事以後再議。”

“這事也不難,若明日他們再尋你問起此事,你就說是真蠢蠢欲動好還是試探也罷,在議和的使者尚未離開盛京之前,他們不敢異動,一切等我回到望山城再做打算。”

褚玉將趙臨川的話默默記在心裡,又聽他絮絮叨叨聲音傳來,“這些公務你可以自己看,若是遇到拿不準的再來問我,像一些芝麻小事,你直接找個理由將他們打發便好,軍中事物繁多,有些人偷懶事事都要上報等著指令吃現成,若什麼事都要等將軍裁決,那將軍豈不是累死,要帶兵打仗,又要解決這些底下人偷懶不想解決的事,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趙臨川看完最後一份公文,將包袱包好,“今日這些都是小事,打回去讓他們自己解決即可,其餘有關望山城的事,我留了人守著,他會幫我處理好,若真遇上大事,就不會是這麼簡單的每日公文了。”

“我記下了。”

趙臨川伸直雙腿,雙手撐在身側,身子微微後仰目視著環城河的河面,褚玉抱著膝蓋也盯著河面,河面上有畫舫駛過,彈著不知名小調的琵琶聲傳來,帶來陣陣瓜果酒香。

“成親這件事,明日是皇上去東宮考察的日子,你去東宮找太子,你隻要想辦法讓他們聽到你跟我牽扯就行,剩下的走一步算一步。”

褚玉將腦袋放在手臂上,側頭望著身上落著融融燈火的姑娘,透過自己的身體,似乎能瞧見藏在裡面遨遊青天的雁,他有條不紊說著自己的計劃,計劃的最後帶著她的天地向往。

認識不過短短兩日,雖說迫不得已,卻也難得瞧見真誠。

“趙將軍,你今日在我家,可有發生何事?”

趙臨川一怔,笑得輕鬆,不以為意道:“不就罰我跪了祠堂,剩下一切都好。”

褚玉盯著他的側臉,儘管鋪了許多水粉做遮掩,現在也掉得差不多了,細細一看就能瞧見脂粉底下若隱若現的紅痕,目光一轉,轉到那雙纖細的手上,路上他有意遮掩,卻瞞不過她的眼睛,挨打這件事,她想想都知道。

她想開口,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緩聲說道:“謝謝,還有對不起,讓你替我受苦了。”

趙臨川轉頭就瞧見自己那張臉盯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而褚玉的臉完整不落得撞了進去,忽得他耳根有些發燙,不好意思得彆過頭去。

“也沒什麼大事,我在軍中比這個辛苦多。”

他們在河邊繼續坐了會兒等宮裡的馬車再次出來送趙臨川上了馬車,褚玉才慢悠悠回太師府。

趙太師直到第二天一大早都沒有回府,這讓從小晨昏定省的她有些意外,吃過早飯她喊人派了輛馬車朝東宮去了。

剛進東宮的門,尋到書堂,就瞧見自己父親褚閒身著官袍坐在案前看書,太子盤腿端坐在小案前奮筆疾書,褚玉收回目光隨引路的宮人去到院裡的小亭中。

小亭中央擺放一些時令瓜果,沒過多久小太監又端來一壺茶斟滿。

褚玉尚在思索該怎麼將他們二人淵源牽扯不淺借太子的勢透給皇上這股東風,另邊太子薑拓就大步跨出房門朝他滿目欣喜走來。

“臨川,讓你久等。”

薑拓上前在他身旁鋪著軟墊的小凳上坐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褚玉忍住渾身上下的彆扭,按照昨夜趙臨川與她說的一些細節扮演著自己的身份。

她笑著推出去一杯茶,“殿下不妨以茶代酒自罰一杯,這件事也算過去。”

薑拓毫不介意端起茶盞仰頭喝完,褚閒緩緩走到他們跟前,先朝著太子作揖才朝褚玉行禮。

“太子殿下,趙將軍,臣先告退。”

褚玉目光落在褚閒身上,壓住差點呼之欲出的話,將那句‘阿爹’給憋回肚子,或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太過殷切,褚閒拱手繼續說道,“臣多謝趙將軍前日之恩。”

她恍然明白,原來前日晚上為何楊皇後和趙臨川會突然趕到,原來是自家親爹朝趙臨川求助了,若他們不來,恐怕憑她難從沈貴妃手下留清韻全屍,更彆提安葬。

褚玉念及清韻,藏起來的感傷撲面而來使人紅了眼眶。

“趙將軍?”

“臨川你怎麼了?”

兩道聲音將她思緒拉回,褚玉忙收斂情緒回應:“沒事,不過是前晚瞧見那般模樣不由想起從前我身邊常伴我左右的小廝,觸景生情罷了。”

褚閒深深瞧了‘他’一眼並未多說什麼,反倒是薑拓出言留下了他沒隔多久如今的大齊昭文皇帝薑植便來了。

褚玉欲要跪下,卻見薑拓和自家親爹都隻是作揖行禮忙穩住了快要軟下去的膝蓋拱手作揖。

昭文帝按照慣例詢問薑拓學業上的問題,再從褚閒口中證實太子所言不虛,命人呈上近幾日的功課作業瞧上兩眼才放心。

褚玉坐在一旁,著實有些驚惶,儘管趙臨川告訴她昭文帝對他很是寬和信任,表現隨意些即可,但她到底沒經曆過這等場合,精神不由緊繃,生怕露出端倪。

也是害怕,越是容易讓人瞧出反常,昭文帝一臉困惑把目光投在褚玉身上。

“臨川,你這小子,今日怎顯得這般拘謹安分?去,給朕耍一套花槍看看你待在望山城這些年可有長進。”

褚玉腦子瞬間嗡得炸成一片。

莫不是要露餡了?!

她伸出碰茶杯的手立馬縮了回來,起身恭恭敬敬行禮,想著推脫:“聖……聖上,臣……臣今日實屬有些有心無力,控怕要掃了您的興。 ”

說完咣一下跪地上大拜,恨不得五體朝地。

昭文帝詫異:“不想就不想,跪得臉貼地上作甚,淨搞這些沒用的,趕緊起來。”

褚玉忙起身卻是不敢再坐了。

昭文帝還想繼續說教兩句,但畫師抱著畫上前跪拜:“臣盧玉林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趙將軍,褚大人。”

薑拓看了一眼他們道:“把東西放下離開吧。”

昭文帝身邊的內官吳公公將他懷裡的畫接過放在小桌上,褚玉明了是這兩日送進東宮擢選太子妃的畫像,她的畫像自然也在裡面。

見狀昭文帝來了興趣興高采烈道:“今日正好,褚愛卿臨川你們都在,幫著太子瞅瞅這些姑娘裡面可有適合太子妃的人選,放心就當家常,朕不會治你們的罪。”

褚閒起身行禮,褚玉也跟著褚閒做同樣的動作。

出門在外,跟著親爹來總不會出錯的。

昭文帝看了幾幅便瞧見了褚玉的畫像,畫紙上的她著著一襲水色襦裙,模樣乖巧長相可人,坐在院子的常青樹下,很是恬靜。

他將畫像遞到褚閒跟前:“褚愛卿,褚玉可是令愛?”

褚閒心底一慌,忙道:“正是小女。”

昭文帝將畫像放朝一遍頗有些語重心長,“你府上這丫頭名動盛京城,朕還以為你們家無意讓她參選太子妃。”

褚閒誠惶誠恐答道:“小女自幼長在內人身邊,臣常同內人理念不合,和小女也是聚少離多,幾日方能見上一面,臣身為朝中太傅,自是明白其中利害,恐是內人為小女擇婿煞費苦心,念及臣常在太子左右,故而動此念頭。”

褚玉目光一直落在褚閒身上,他們父女二人確實聚少離多,每日不是她需學習的任務繁重,就是褚閒公務繁忙,有時留宿在東宮之中,一年見不上幾面,就算見上了都是隔著她的房門,一把鎖將他們隔絕。

昭文帝略有感觸歎息道:“若是如此,想進東宮也未嘗不可。”

此話一出,嚇到了在場的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