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
渡鴉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獨眼避開了鬱訶的目光, 咬住了嘴唇,慢慢地往後退,帶著鬱訶也一起離開了這間過分乾淨整潔的房間門。
直至他的身影消失。
一來到走廊上, 獨眼就低聲道:“我……我覺得, 你不一定是被投票的對象, 隻要我告訴大家, 你是我從外面帶回來的人……”
多可笑, 現在還用這種理由, 試圖說服自己, 然後在鬱訶面前開脫。
但他不想和他玩這種減輕負罪感的遊戲。
“你向他隱瞞了我的身份。”鬱訶直接道。
聞言,獨眼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顯然沒想到會從他的口中聽到這句話,以至於表情都有些恍惚。
“為什麼?”
鬱訶沒有憐惜這份可憐, 隻是繼續問, “‘獅子’到底發生了什麼?”
獨眼低聲喃喃:“你不會想知道——”
下一秒,他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道擊中了他的胸口,把他整個人猛地推倒在了牆壁上。
鬱訶的臉近在咫尺。
那雙純黑的眼眸,飛快地閃過了一道紅光,凍得他骨髓都在發冷:“你隻需要回答。”
獨眼似乎被唬住了, 半晌後,才聽見他自己的聲音撞在了牆壁上:“他……他失蹤了。你還記得E星之前的研究項目嗎?我們認為這是E星災禍的來源,所以他帶領了一些人前去探聽消息……”
“這些人包括你嗎?”
“……”
鬱訶鬆開了他:“你活著, 其他人都死了, 所以你逃走了?你見死不救了嗎?你看著獅子在你面前死掉了, 就像變色龍那樣。”
獨眼沒有說話。
他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副恐怖的畫面,實在過於反人類,以至於讓他連滾帶爬地離開了那個地方。
他沒有看著獅子去死。
那個時候,他已經變成那樣了, 怎麼也不可能……
然而,當他抬起頭,他看到鬱訶的嘴角滑過了一道嘲諷的笑容,所有理由都在瞬間門被擊碎,他感到一陣無法抵禦的無地自容。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吃掉你的。”獨眼語無倫次,咬住了自己的舌尖道,“這裡有很多比你更適合的人,如果你站在我身邊,我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你是獅子的弟弟,我真的……”
見鬱訶沒說話,他繼續道:“投不投票,其實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有一個人,在幫助渡鴉,他也來自首都軍校,是他一直告訴我們馬上就有希望了,這隻會讓那些公民更加瘋狂。”
獨眼眼底流露出一絲苦澀,“希望破滅的後果很可怕,我隻是……”
“首都軍校的學生?”
“是的。”獨眼怔了一下,“你們認識嗎?”
鬱訶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卻什麼都沒說,眯起眼睛,轉身走了。
和來的路上相反,之前是獨眼在前面帶路,而這一次卻是鬱訶在前,而後者一言不發地跟在身後。
鬱訶在思考。
表世界將他判定為這個時間門點,是否是因為他當年實際也間接參與了整個事件,但由於他的邪神血脈身份而免於墜入表世界……
他的視線,在甬道上方懸掛的指針上飄過。
還有八個小時。
他其實是個沒太多耐心的人,所以如果可以,他會像遊戲通關一樣走捷徑。
兩人一出現在空曠處,所有人都再次投來了視線,用目光追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讓人想起粘液,擦掉也會留下惡心的觸覺。
和剛才不同,這裡多了一部分人。
密密麻麻的人頭,以及饑餓的眼神,足以將眼前的人緊緊包圍。
獨眼:“T隊回來了嗎?”
從肮臟的地面上,一個年齡和鬱訶差不多的人站了起來:“沒有。”
獨眼舔了一下嘴唇。
“好吧。”他緩緩道,“我們不等他們了。”
鬱訶看到所有人發出了嘴唇蠕動的聲音,不安在整個臟亂的空間門上方盤旋。
“食物?”
“那我們怎麼辦……”
“會餓死的!”
獨眼避開他們的視線,低聲道:“我們……投票。”
鬱訶本以為他們至少有那麼一個人,會表現出詫異,或者厭惡。
但實際上,在聽到這個詞語的時候,所有人都露出了興奮、渴望的眼神,甚至有人按捺不住地問道:“什麼時候開始?”
儘管他們有人在胸前劃著十字,感謝不知道什麼的東西,但並不像是任何虔誠的信徒。
罪有應得。
鬱訶充分理解,為什麼這群人會一同來到這裡,絕沒有一份無辜被表世界誤判。
在這樣的環境裡,即使有一份良知,也早就被挾雜著在洪流中消失了。
“分鐘。”
獨眼說完,看到他身後的鬱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隨後轉身,朝著剛才離開的儲物室走了過去。
他很想追過去,但這些不安的人群已經朝他圍了上來。
鬱訶再次獨自穿過走廊。
似乎時間門也知道他不屬於這裡,所以當他單獨一人的時候,這走廊也時不時閃過藍紅色的抖動線條。
好像下一刻眼前的場景就會分崩離析。
他扭開門,渡鴉抬起頭,眼底飛快地閃過了意外,但又迅速隱藏了下去,換回了慢條斯理的溫和口吻:“我就知道,你不像是被他帶回來的……你會回來找我,你到底要什麼?你是特級惡種嗎?”
他先前觀察了鬱訶的眼神,沒有看到正常人應該有的恐懼,他的衣服不符合現在的季節,也不是E星常用的那種布料,說明他是從外星球過來的,而最關鍵的是,渾身散發出一種令他頭皮發麻的氣息。
獨眼感覺不到,因為他心神不寧。
但渡鴉知道,那種氣息不像是普通人會有的,更像是……他接觸過的那些惡種。
想到這裡,他皺了皺眉。
畢竟,對方沒有大開殺戒,隻說明現在還有周旋的餘地。
但鬱訶下一秒卻道:“你是教團的人。”
“我、我……”渡鴉詫異地睜大了眼睛,“我不……”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
他絞儘腦汁,但想不出來是什麼暴露了他,隻能蒼白無力地強作鎮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太鎮定自若了。”鬱訶道,“你身處這樣極端的環境,雖然裝的很在乎,但實際並不對食物短缺感到在意。所以這不是你的主要目的,這些人都是你做真正的任務途中的消遣吧,你來E星到底要做什麼?”
他面無表情,“在來的路上,我聽到有人提及T隊伍,領隊的人是那個你依仗的首都軍校學生?難怪你最開始在獨眼說沒人回來的時候,緊張了一下,因為他才是這次和你一起行動的家夥。”
“你怎麼——”
“我也是首都軍校的學生。”鬱訶冷冷道。
“不,他沒有提到還有其他人會來!”
鬱訶伸出手,揪住他的領口,往上一提,房間裡懸掛的燈立刻在他的頭發上曝光,發出滋滋作響的烤焦聲,嚇得他頓時大叫起來。
渡鴉拚命想要掙紮,但卻無濟於事,越來越感覺冷汗正在汗濕他的後背。
“你不能……”
“我不殺人。”他道,“但我殺畜生。”
“……”
渡鴉僵硬了身軀。
鬱訶把他的頭更靠近了熾熱的掛燈,眼底露出了不像是人類的殘忍,讓他由衷地感到一陣極度的恐懼,尤其是這時聽到了對方和他如出一轍、慢條斯理的聲音:“所以,你來E星乾什麼?”
絕對是故意的!
他理智的最後一根弦崩斷了。
“我不明白——你分明是特級惡種!!為什麼要在意這些人類的死活?!”
渡鴉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手指努力地往前抓撓,想要讓自己擺脫此時的境地,眼底盛著滿滿的惡意:“就算告訴你又怎麼樣?你這個惡種——你知道我們在找誰嗎?教團已經快得到他了,像你這種低-賤的東西……”
“得到誰?”
“——邪神血脈!”
鬱訶頓了一下,渡鴉趁機掙脫,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他就知道,這群惡種有一個絕對臣服的存在。
無論是多麼惡毒、多麼囂張的惡種,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露出怯意,不敢試圖做出任何越軌的行為。
渡鴉抬起頭。
鬱訶沒說話,用那種莫測的眼神打量他,好像在評估著什麼。
果然忌憚了。
見狀,他心頭一鬆,嘴角流露出嘲諷的弧度:“對,我們已經找到邪神血脈了。你知道為什麼T隊總是出去嗎?因為我們已經接觸了它,隻是需要時間門固化罷了,你知道這個時候傷害我們會有什麼後果嗎?我想你不敢嘗試。”
“提醒你一句,邪神血脈脾氣不好。”
“……”鬱訶沉默。
這,該怎麼說。
自從他發現自己是邪神血脈後,遇到的事情真的越來越離譜了。
他似乎知道為什麼,表世界會判定他屬於這個事件,把他卷入了混亂的時空了——
因為這個時候,教團就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
而為了找到他的蹤跡,他們派出了兩個教團成員,其中一個為了打發時間門,在人群中煽動,製造了駭人聽聞的事件,如果非要找一個罪惡的源頭的話,算在他的身上也沒有問題。
見他不說話,渡鴉最後一點僵硬也消失了。
“是誰。”
“……”渡鴉怔住,“什麼?”
“已經接觸邪神血脈的人,是誰。”
“秦猶……”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他張了張嘴,居然真的要順從他的任何命令。
這兩個字眼,不是多麼常見。
鬱訶盯著他。
他的心裡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秦猶妄?
怎麼可能?難道他真的……
“叩。”
門口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渡鴉表情一變,頓時面露解脫。
鬱訶心臟忽然跳動起來。
這個混亂的時間門線,難道他也參與了進來?
難怪他們最初見面,對方就擺出了一副熟悉的模樣,如果真的是在這個時候見過的話——
下一刻。
門被轉開,縫隙漸開,緩緩地露出了一張臉的模樣,頓時映入了眼簾。
這張臉眉毛往上挑,有一絲桀驁。
與其說是傲慢,不如說是充滿了會讓人心中生畏的戾氣,配上那幅過於高挺的身軀,稱不上非常好看,隻會讓人覺得無法招惹。
鬱訶冷靜下來。
不是他熟悉的,秦猶妄的臉。
“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叫秦猶妄。”對方上下打量他,然後,咧嘴一笑道,“你是特級惡種?我還以為所有惡種都是醜東西呢。你真是出乎預料的……好看。我聽說你是獅子的弟弟?挺好的,看來我們連借口也想到了一起。”
渡鴉頗為忌憚地看了他一眼,沒有阻止。
鬱訶冷靜地看著他。
對方聳了一下肩,眼底露出了一絲不屑:“領頭那個叫獅子的,警惕性還挺強的,排斥外人進入這裡,但最後我說我也是來找自己失蹤的弟弟的,他就很快放任我進隊伍了,甚至還幫我找邪神血脈的蹤跡……軟弱的東西。現在你也和我一樣,發現了人性的漏洞,我們是一類存在,不如談談,說不定會有什麼驚喜呢?”
他竟然知道了鬱訶的假身份。
獨眼不可能說,那就說明他有自己的眼線,可以窺探這裡發生了什麼。
難怪他出現的這麼及時。
忽然,這家夥仔細地看了看鬱訶的衣服,眨了一下右眼,“這是首都軍校的作戰服,看來我們共通點更多了。”
他的靴子在地面磨蹭,自以為隱蔽,實則將惡心的目光不斷地落在鬱訶身上。
那是遮掩不住的貪婪。
比起看“合作對象”,不如說是想“吃掉”他。
畢竟,能夠成為特級巡查官唯一的方式,就是進食特級惡種,隻要對自己自信、有野心的人都認為有必要嘗試一次。
鬱訶收回視線。
他可以百分百確定,眼前這個家夥絕對不是他的那個秦猶妄。
雖然名字驚人巧合的一致,但是兩者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似。
奇怪。
這個名字有這麼大眾嗎?
鬱訶皺了皺眉。
不可否認,他的心底有點失落。
對方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什麼,但鬱訶忽然道:“三分鐘到了。”
“什麼?”
“秦猶妄”蹲了一下,轉頭看向渡鴉,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
渡鴉:“……對,投票。”
人離開,來到了空曠的場地處。
見到鬱訶出現,獨眼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但又在看到他身後跟著的兩人後,身軀再次緊繃了起來,眼底飛快閃過了一絲不安。
“你回來了?怎麼沒——”
但“秦猶妄”隻是看了他一眼:“都準備好了?”
“如果你帶回了食物的訊息,我們就沒必要開始。”
“其他人呢?”獨眼沒有讓步。
確實,鬱訶目前隻看到了對方一個人回來。
既然是一支隊伍,那就說明可能發生了什麼——或許是轉機。
面對他的急迫,對方卻毫不在意:“其他人?都死了。我說可以開始了。”
“……”
獨眼表情抽搐了一下,又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鬱訶,孤僻地攥緊了手,最終孤立無援地後退了一步。
“秦猶妄”一定有什麼依仗。
畢竟,在這種野蠻的環境裡,隻有實力是永遠的保護傘。
鬱訶注意到,在他離開的這幾分鐘,中間門完全空了出來。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投票了。
從黑暗裡傳來了竊竊私語,似乎有人在交談,惡意、粘稠,很快,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被蒼白的手推了出來。
他個子矮小,表情茫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同伴選了出來,嘴角還掛著興奮的弧度。
“什麼?”他惶惶道,“這是什麼……什麼意思?”
他說話都磕絆了一下。
眼神很恐懼、很狂亂,像是被車燈照到的野生動物。
“秦猶妄”笑了:“這是投票已經結束了的意思。”
“不、不是這樣!” 他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我……我不認為……”
他的身前,是一口被燒的滾燙的大鍋。
而在他的身後,有人的影子靠近,手已經抓住了他的衣料,一下就像是對付什麼食物一樣,剝去了他的衣服,然後再往前湧動,用這種人擠人的力氣,迫使他逐漸靠近那口散發出滾燙熱氣的鍋。
“不、不要——!不要這樣對我!”
他試圖轉過身,但卻發現這群人圍成了圓圈。
彆無他法,他隻能一步步靠近那口滾燙的大鍋,才不至於直接被擠壓地跌倒進去。
渡鴉露出了憐憫的表情:“沒有人強迫你,是你自己。你隻要不往前走,不就好了嗎?”
這是實話。
沒有人真正地站出來,去試圖推他,所以根本無法指認到底是誰做了這樣的事,他們隻是集體地淡化了整個行為,讓它像是意外。
罪惡感是可以被分攤的。
在這種情境下,薄弱的道德根本無力抵抗共同的饑餓,像是被戳穿傷疤流出濃水來。
獨眼不忍地移開了視線。
他從未如此清楚地意識到,他和這群人沒什麼區彆,雖然沒有沾手,但實際也是導致一切的罪魁禍首。
餘光中,他看到鬱訶眯起了眼睛,而他身旁的那兩個家夥露出了津津有味的表情。
這絕對是出於惡趣味。
“滴答。”
與此同時,響動吸引了鬱訶的注意力。
他抬起頭。
虛空中的指針,再次撥弄,迅速往後撥動了幾個小時。
不是正常的流速。
現在隻剩下三個小時了。
被選中的男人痛苦地往後退著,已經能夠感覺到從背後湧出來的熱氣,涕淚橫流地說道:“我不想死,求你們了……”
“夠了。”
一道聲音憑空響起,打破了此時過於狂亂、可怕的氣氛。
男人精神錯亂的視線,落在了說話的人身上。
獨眼聞言,也轉過頭,發現身旁的人往前走了一步。
而他周圍的人就像是凍僵了一般,在這短短的兩個字的餘威下不再動彈,呆呆地盯著他的面孔,好像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在時打斷,以至於不知道現在應該做什麼。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鬱訶隻抬起頭,再次看了一眼指針。
它停住了。
好像剛才撥動隻是幻覺。
果然是這樣。
整個表世界,就像一部已經製作完成的電影,固定了時長,他拖動進度條,而時間門也為之前進。
而當他暫停的時候,刻度也不再繼續推動。
目前發展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鬱訶不想冒著危險等待倒計時結束的那一刻會發生什麼,那隻會陷入被動狀態。
隻有跳出原定的劇情發展,指針才不會繼續動彈,他會有多餘的時間去探索一下這裡。
他確實對“邪神血脈”很感興趣。
於是,鬱訶道:“你過來。”
獨眼聞言呆了一下:“我……?”
“不,我想應該是我。”“秦猶妄”懶懶地伸了一下腰。
獨眼忌憚地看了他一眼。
在鬱訶的默許下,他走向了這群將同類圍在沸水前的人群,讓這些人帶著不甘的表情退了回去。
而前者兩人,一同來到了遠離人群的地方。
鬱訶沒浪費時間,直入了主題。
“我要見邪神血脈。”
一瞬間門,“秦猶妄”瞳孔放大,但隨後,馬上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笑容:“可以啊,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問呢。”
謊話,他根本沒想到鬱訶會提出這個要求。
鬱訶冷眼看他。
對方答應,恐怕是有什麼自己的算盤。
“那這些人——”
“秦猶妄”的餘光,瞥了一眼仍帶著饑餓表情的人群,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我不覺得他們可以等到我們回來。”
“與我無關。”然而,鬱訶冷冷道,“你的朋友,想必很擅長怎麼安撫人心……實在不行,讓他為大家獻身也不錯。”
渡鴉不由打了個寒噤。
他死死地盯著不遠處,兩人交談的身影,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直覺告訴他有什麼不好的事即將發生。
很快,兩人就回到了他們面前。
“我要去地面。”“秦猶妄”道。
獨眼怔了一下:“什、什麼?”
“他會和我一起去。”他看向鬱訶,微微一笑,隨後又看向渡鴉,不耐煩地說道,“至於投票這種事……你穩住他們,不要讓他們動任何人,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懂嗎?”
“可是,沒有食物——”
“那就騙他們有,我不在乎他們怎麼想。”
“沒有拿出來,他們是不會相信的。”渡鴉嘴唇顫抖,“因為我們已經開啟了投票,所以他們都清楚,這是規則……”
鬱訶:“誰定的規則?”
“……”
“如果不能遵守規則,那也沒關係,畢竟,你自己就可以當那個遵守規則的人。”
渡鴉不說話了。
“秦猶妄”收回聲,忽然嘲諷一笑,分明沒把這個和他一同行動的人放在眼裡。
鬱訶收回視線。
對於這兩人的內鬥,他沒有太多興趣,任由他單方面說了幾句。
很快,“秦猶妄”就走到了鬱訶面前。
“就我們?”他有意無意,看了看獨眼。
後者一直在盯著他們這邊,臉上帶著奇異的、懷疑的目光,像是不知道該不該走過來保護他。
鬱訶道:“就我們。”
事件的參與人越少,指針繼續撥動的可能就越低。
“秦猶妄”聳了一下肩。
雖然動作很無所謂,但眼底卻閃過了一絲盤算的光。
他身上有鬱訶不知道的底牌。
兩人朝著來的路上走去,準備離開地底,前往充斥著未知生物的地面。
鬱訶:“你和邪神血脈接觸過?”
“當然。”對方輕鬆道,“那是個毫無自保能力的孩子,隻要一點食物,就能收買他做任何事。”
鬱訶的動作停了一下。
他完全不記得有過這種事發生。
“食物?”
“我找來,放在他的房間口。”對方毫不在意道,“門開了,食物被拿進去,這不就行了?”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和他真正見過面。”
這才符合鬱訶的印象。
“沒有,隻是他的寵物把食物拖了進去——沒有主人的允許,畜生是不可能做出那種舉動的,所以我認為他應該知道我的存在。”
忽然間門,隨著話音落下,“秦猶妄”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雙動物的瞳孔。
空氣轉冷。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無論是什麼時候他出現在邪神血脈門口,總有一隻黑貓。
當它坐在台階上,冷冷地打量他的時候,他竟有種自己被完全窺探的極度恐懼感,以至於每次放完食物……就離的越遠越好。
就是這東西,讓他推遲了和邪神血脈見面的時間。
他對自己唾了一口。
這次不一樣了。
想到這裡,他心神微定,下意識瞥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鬱訶。
不過是一隻舉止詭異的雜毛畜生罷了。
這次有特級惡種隨行,他一定要正面和邪神血脈溝通,用儘一切手段,將對方帶回教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