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獅與蛇(1 / 1)

“這個光球好像挺偏愛馬爾福的。”

羅恩嘟囔著,他臉上那些在缺了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上留下的紅斑還留有些印記呢:“這幾個晚上,馬爾福翻來覆去,黏糊糊的強力膠著咒似的——有那麼多的話!”

儘管他的語氣像是西紅柿燴土豆那樣,但神情裡似乎並不包含嫉妒……是啊,能酸他什麼?老婆死了兒子失蹤人近中年缺乏社交沒有工作嗎?!

真正的人生贏家韋斯萊先生,善良地為多年死敵歎了口氣:“也不知道小格林格拉斯到底生了什麼病,我記得他們家也不缺錢花,竟然都治不好……”他的目光飄到了身旁的卷發女巫:“你在想什麼,赫敏?”

如果有人細心觀察,會驚訝地發現他的神情是如此緊張。好像是個無比快樂的人,正在等待攝魂怪的靠近似的。

當他意識到自己“將來”真的跟認識了五年的、全格蘭芬多——不,是霍格沃茨最聰明的女巫結婚,他才隱約意識到去年聖誕舞會上那場不歡而散的怪異感來自什麼。

天呐,羅納德.韋斯萊——你都說了些什麼傻話、做了些什麼蠢事啊……但即使這樣,她都願意放棄那個傻乎乎的魁地奇球星轉而嫁給你……

羅恩昨天半夜裡睡不著,抱著被子又懊惱又覺得甜蜜地嘟嘟囔囔,倒把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的納威嚇了一跳。

“是啊、是啊……羅恩!”赫敏突然小聲地叫起來,不過在所有人都熱鬨交談的背景下,半點沒有驚起波瀾。

“如果這就是光球……它想要向我們揭露的呢?”棕發女巫甩了甩頭發,她正前方的餐桌上沒有各種食物,而是清理出一小塊地方,鋪上了羊皮紙,羽毛筆與墨水齊全。

“想想看,我們這幾天都看了些什麼……一開始,斯科皮原來所在的世界,顯然伏地魔失敗了。哈利,你跟金妮在一起,有了個叫‘阿不思’的孩子(他們很默契的誰也沒提起,這很可能意味著鄧布利多已然死去)。斯科皮和阿不思是好朋友,你跟德——(赫敏意識到自己順嘴後立即暫停,並露出微妙的、有點兒犯惡心的神情)跟馬爾福成了能夠稱呼教名的朋友。”

“我覺得最後那句不太重要……但是謝謝,赫敏,你的概括非常精準。”哈利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此刻格蘭芬多女巫乾練的目光,跟之前畫面裡的成年的格蘭傑女士相像極了。

“……你們發現,兩個失蹤的孩子用時間轉換器回到以前,為此馬爾福拿出了自己家的珍藏……什麼結果我們尚且不得而知。但通過斯科皮我們也能了解到——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的改變,伏地魔贏了,他的勢力掌控了霍格沃茨和魔法部——既然烏姆裡奇當了校長,還說了那樣的話。”

“然後呢?”突然間以這一處格蘭芬多長桌為中心的區域安靜了不少,更多的人選擇保持沉默,專注地聆聽“萬事通小姐”的分析。

“時間轉換器。”赫敏吐出一口氣,顫著聲表露出自己最終的結論:“我傾向於認為,最初的斯科皮所生活的那個世界,是我們的未來。而那個……[暗黑時代],是時間線改變後的產物。”

有輕輕的掌聲在他們身後鼓起。

“非常發人深省的見解,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垂下的白胡子,幾乎碰到了哈利的院袍,他和藹地望著聚集起來的學生們——既有格蘭芬多,也有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

他們並非大腦空空的稚齡嬰童,儘管他們中的有些孩子魯莽、急躁、愚鈍、能力不顯,常常摔各種跟頭以致頭破血流……但成長本就充斥著這些磕絆,不是嗎?

如果說,第一晚看見光球,他迫切地想要從中窺探到的,是關於如何保衛和平的蛛絲馬跡……那麼越往後,他越意識到了自己的偏頗。

尤其當鄧布利多看見成年後、已有了足以入學霍格沃茨那樣大年齡孩子的哈利,對著自己消失的畫像隱忍哭泣……

哈利.波特,這個從嬰兒時期就被伏地魔標記的死敵,當看見他還活著,長大成人、娶妻生子,有了美滿的家庭和光明的未來……這讓作為他的校長自己,感到多麼欣喜啊!

有一瞬間,鄧布利多簡直近乎驕傲了,即使他認識到這些至少也要用自己的死亡來獲取——但與“更偉大的利益”相比,那簡直不值一提。

直到與那雙盈滿淚水的綠眼睛,隔著光屏仿佛對視了刹那,他直面了哈利的痛苦,瞥見黑暗還在那道閃電傷疤上如影隨形……

他沒能在那雙眼睛裡瞥見絲毫的光榮和喜悅,他看到的是……梅林啊,那根本是場、是一場慘烈至極的……

——魚死網破的勝利。

難道要責怪這個孩子,怪他還不夠堅強嗎?隻因為他還活著,有了家庭、榮譽加身、親友在側,就可以忽略他從童年起就缺失的那麼——多?

鄧布利多問自己。

“阿不思,啊,阿不思……”他苦澀地想:“他會如何同你介紹我呢,阿不思?那個風燭殘年卻被你父親敬重萬分的老人?即使在畫像裡……也對一個如此迫切需要你的孩子——轉過了身?”

傷痕一日沒有痊愈,

罪惡的曆史仍在殺人。

*

“你還好嗎……德拉科?”潘西問道。

自從那天馬爾福當著大半斯萊特林的面狠狠削了她的臉面。帕金森心中酸痛鬱憤,卻擺出同樣高傲的姿態,打定主意不再順應對方的任何言行。

然而她左右不了紮比尼和諾特,更不必說從一年級起就充當馬爾福小少爺跟班的克拉布和高爾。於是這份劃清界限的姿態,憑空顯得有幾分可笑,畢竟對方看起來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他每天早出晚歸,尤其喜歡跟在院長身旁做事——潘西敢憑著自己對其多年的了解打賭,那一定不是因為對方突然發奮好學。

恐怕是因為可惡的小格林格拉斯!

她詛咒著對方,最好是像光屏裡一樣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等著看德拉科痛哭流涕的樣子……

而那時候,潘西.帕金森女士,將面無表情地挽著另一隻有力的手臂,參加馬爾福夫人的葬禮。

這番痛快的想象,讓她簡直半夜裡都能笑出聲。即使笑不出來,能吵醒達芙妮——大格林格拉斯也是好的,讓她的美容魔咒都無計可施去!

但潘西還是忽略了些什麼。

她小看了自己對身邊人的感情。

當看見達芙妮沒有絲毫儀態地捂著臉,眼淚洶湧地從手指縫隙裡流淌出來時,她發覺自己根本笑不出來。

當她看見光屏裡尚顯陌生的德拉科那副談起摯愛面如死灰的神情時,她心如刀割、卻清晰地意識到那並非因為嫉妒在撕扯——

潘西.帕金森,你沒有輸……用那些討人厭的格蘭芬多的話來說就是:德拉科.馬爾福著了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的魔……

【他一團糟——令人痛心。】

那麼,親愛的,你大可對一個命中注定的鰥夫,少些計較、多些寬容。潘西象征性的問候了下對方的情況,理所當然的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仿佛已深深陷入到畫面中的世界中。

潘西轉過頭,不再看那張讓自己心生不忍的面孔。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溫聲細語地安慰起哭泣的達芙妮——梅林,她跟桃金娘一定很有共同話題!

大格林格拉斯撲進了女伴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