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顧元神歸位的瞬間便睜開了眼睛。
一團渾濁漆黑、觸感冰涼滿是裂隙的元神乖巧地伏在他身上,周身籠罩著一層燦金色的元神,他一手抱著衛風的元神,另一隻手從儲物袋中拿出了早便準備好的木偶軀殼,催動了裡面的凝神陣和療愈陣法,慢慢地將衛風的元神放了進去。
身軀和元神的觸感終歸不一樣,衛風的呼吸均勻有起伏,眉宇間都是濃重的倦意,江顧聽著房間外混亂嘈雜的聲音,又在衛風身上加了個隔音的陣法。
但江顧一動,衛風就警惕地睜開了眼睛,在看見是他的一瞬間,又倦怠地耷拉下了眼皮,伸手摟緊了他的腰,聲音低啞道:“師父,累。”
自然是累的,先是強行脫離了血菩提,又不要命地殺了楚觀山,還吞了整個試煉之境。
“累便休息。”江顧任憑他將腦袋往自己頸窩裡拱,沒有出聲製止。
衛風哼唧了一會兒,還是強行抬起頭來,困倦道:“試煉之境被毀,外面肯定亂了套,得趕緊離開這裡。”
話這樣說,兩隻爪子卻很隨心地牢牢扒拉在江顧的腰間,目光從江顧的眉梢眼角一路滑到了唇上,喉結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又心虛地抬起眼來看江顧,小心思滿滿當當都寫在了臉上。
“……”江顧毫不留情地把人從身上撕了下來。
衛風委屈地望著他,江顧裝作沒看見,起身走到了窗邊,看向外面,很快身後便貼上來了個具溫熱的軀體,衛風熟練地將腦袋擱在他肩膀上,鍥而不舍地摟住他的腰,“師父,我們走吧,回平澤。”
他真是一刻都不想在望月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
“沒那麼容易。”江顧話音剛落,外面的門便被人敲響。
衛風立馬鬆開了摟著他的手,江顧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衛風心虛地摸了摸鼻尖,紅著耳朵移開了視線,看看地板看看房頂又扯了扯衣擺,好像一副很忙的樣子。
莫名其妙。
江顧打開門,來人是江向雲和姚立。
姚立習慣性地站在了門口,看著外面躁動不安的人群,江向雲一眼便看到了江顧身後的衛風,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眯眯道:“七弟果真是算無遺策啊。”
他們幾人的元神都受到了重創,房間裡都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但也收獲頗豐。
江顧看向衛風。
衛風彆開頭,不是很情願,他吞進肚子裡的東西就是他的,斷沒有再吐出來的道理。
“衛風。”江顧語氣微沉,帶上了一絲警告。
衛風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吐了一半的試煉之境出來。
“試煉之境一共十重,分前五重和後五重,後五重法寶甚少且凶獸極多,而且實際用途不如前面五重,便宜你了。”衛風抱著胳膊,不爽地看著笑眯眯的江向雲。
“那我就笑納了。”江向雲倒也痛快,利落地收了這一半試煉之境,而後看向江顧,“七弟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大公子以為蕭清焰此人如何?”江顧卻不答反問。
一聽見蕭清焰的名字,衛風登時就來了精神,身上的殺意快要壓蓋不住,隻見江向雲沉思片刻道:“嬌生慣養,沒什麼心機,感覺更像個傀儡。”
他頓了頓,挑眉道:“七弟,你該不會真要打他的主意吧?先前你在二重境裡做的那麼絕,隻怕蕭清焰會告訴蕭澹,咱們以後的日子安生不了。”
他在借機點出自己的不滿,江顧當初答應他們能全身而退,不會把江家扯進來,但卻主動暴露在了蕭清焰眼前,很明顯會惹來麻煩。
“那大公子為何又帶出陸離雨的元神?”江顧扯了扯嘴角。
當時情形雖然一片混亂,但江顧卻是親眼看著江向雲把陸離雨的元神塞進了儲物袋——他察覺到陸離雨的元神一息尚存,本來打算趕儘殺絕,卻被江向雲搶先了一步。
房間內頓時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默。
將人堵了回去,江顧這才心情舒暢一些,打開靈寵袋,從裡面滾出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蕭清焰,他望著江顧等人如臨大敵,畢竟他親眼看見他們聯手殺了楚觀山,在看見衛風咧著嘴衝他逼近的時候,往後踉蹌了一步險些摔倒。
另一個是滿臉茫然的扈驚塵。
自從在風月秘境他被衛風重傷便被關進了靈寵袋修煉,黑暗逼仄的空間內修煉起來不知日月,他看著面前陌生的房間,好奇地打量,少年清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雀躍,“咱們從風月秘境出來啦?”
這倆人一個賽一個的討厭,衛風很想一口一個,但礙於江顧在場,隻能在旁邊冷眼盯著。
扈驚塵見沒人答話,又敏銳地察覺衛風虎視眈眈的目光,果斷閉上了嘴。
江向雲看著面前的蕭清焰,緩緩笑出了聲:“還是七弟想的周到,一早就將蕭清焰的軀殼放在身邊。”
元神歸位,自然是第一時間歸於軀殼,這樣一來就算蕭清焰的元神從二重境中逃竄出來,最後還是隻能自投羅網。
“總不能真讓人拿住把柄。”江顧道。
江向雲笑眯眯地看向蕭清焰,“殺了?”
蕭清焰臉色一變,強行穩住心神開口道:“二位何必將事情做得這般絕,我身上有我父親還有幾位閣主設下的護命禁製,你們若強行取我性命,他們就會第一時間知道是你們。”
“蕭公子放心,我們不會殺你。”江顧道:“而且還會幫你。”
蕭清焰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如你所見,楚觀山原本是打算殺你的,現在楚觀山和溫自衡都已隕落,天地閣閣主的位置就會空缺下來。”江顧看著他,“我們可以幫你坐上這個位子,你不是一直想證明給你父親看嗎?”
蕭清焰被他說得有些懵,“我?閣主?”
旁邊的江向雲笑道:“你是蕭澹的兒子,你的幾個兄長都在煙雨台擔任要職,就連不怎麼受寵的也高低能當個樓主,你六哥不就是金閣閣主嗎?你又不比他們差多少,為什麼不
能?”
蕭清焰被他們突然轉變的態度搞得有些茫然,“不……我現在修為才隻有大乘大圓滿,不對,你們為什麼要幫我?”
“唉,清焰啊,你也知道,我們江家在平澤大陸雖然有些地位,但終歸還有靈龍宗那些勢力同我們分庭抗禮,有時候也是舉步維艱。”江向雲道:“我這七弟有時候做事是莽撞了些,之前在二重境裡也隻是想逼你一把認清現實,看清楚觀山這些人的真實面目。”
想起楚觀山打算吞噬自己元神時的猙獰面目,蕭清焰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要不是江顧和江向雲他們及時趕到,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被楚觀山吞了元神……
“什麼現實?我父親待我極好,你們不要——”
“你手臂上的疤痕並非你生來便有,而是人為強行移植烙印。”江顧言簡意賅道:“包括你的經脈根骨乃至這整具軀殼。”
蕭清焰臉色一白,“你說什麼!?”
旁邊的江向雲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清焰彆急,不過七弟說的沒錯,我們尋常人的軀殼都與元神嚴絲合縫,而且屬性相同,但你的元神屬水,軀殼卻屬火,經脈也不甚通暢,你方才所說的你父親和幾位閣主給你的護命禁製,正是為了讓你的元神與軀殼強行融合而設下的,你若不信,大可分彆運行水係法術與火係法術一試。”
蕭清焰試過,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兩者之間的不同,同等靈力下他的水係法術明顯要比火係法術強悍許多,然而他平日裡極少動用水係法術,修習的全都是火係的術法……他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
江向雲和江顧對視了一眼。
這些是江顧強行將墨玉鐲放入蕭清焰元神時發現的,雖然他們現在尚未探查清楚,但毫無疑問,蕭清焰本身就有問題,兩個人威逼利誘,一半胡扯一半是真,將蕭清焰說得面色大變。
江向雲道:“我們兄弟二人本來也不想多事,隻是楚觀山先是主導了五年前洛小園等人叛亂,又準備吞吃你的元神,還準備對我們江家趕儘殺絕,所以我們不得已才動手。”
蕭清焰恍惚間險些要被他說服了,但他還是看向江顧,“可是江顧也想要殺我。”
“抱歉。”江顧道歉毫無誠意,“我當時以為你這軀殼是我徒弟的,一時衝動。”
蕭清焰張了張嘴,便又聽江向雲道:“而且楚觀山將你認成了玉階,這本身就是個問題,你父親對你百般愛惜,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靈獸被屠戶飼養活得安穩得到庇護,是因為還沒到宰殺的時候。’
江顧的話又在他腦海中響起。
蕭清焰下意識地搖頭,“不,我不信,你們休想挑撥我們之間的父子關係——”
他話音未落,江顧一個手刀便將人砍暈,而後看向了扈驚塵。
扈驚塵登時一驚,不太確定地指了指自己,“還有我的事情?”
“借你這段時間的記憶一用。”江顧客氣道:“我們會用法寶來同你交換,之後便會放你自由。”
扈驚塵思量片刻,答應地十分痛快,“行啊,先看看法寶。”
畢竟他這段時間全都在暗無天日的靈寵袋中修煉,雖然他可以忍受,但實話實說,那絕對不是什麼好的回憶,他寧可忘掉。
扈驚塵這段時間的記憶被替換到了蕭清焰的元神中,但蕭清焰在試煉之境的記憶江顧也沒有完全清除,而是動用了一些手段稍加修改,外加上狐族魅香將方才他們所說的這些話加深了蕭清焰的印象,隻要不是搜魂,便是道祖境的大能也難以發現蕭清焰的記憶做過改動。
一番操作下來,江向雲看得心服口服,“這樣一來,蕭澹便難以察覺到他的記憶被篡改,蕭清焰也能順利將我們從這件事情裡面摘出來,難怪你非要跟他撕破臉,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七弟,佩服。”
江顧故意揭穿自己的面目,好讓蕭清焰心神震蕩,才能讓他們演這樣一出讓人印象深刻的戲,從而培植出一個完美合格的傀儡,可以說是步步為營,若江顧是自己的敵人……江向雲心中隱隱慶幸,還好他慧眼識珠。
扈驚塵拿著法寶摸不著頭腦地離開,結果發現自己莫名其妙通過了試煉被八閣招攬已是後話,這邊蕭清焰沒多久便醒了過來。
他隻記得自己被江顧說服進入二重境試煉,結果發現自己的元神和軀殼不符,而且自己身上的護命禁製實際上是為了將他培育成所謂的玉階,一向疼愛自己的楚叔在二重境中追殺他,甚至將他關進了靈寵袋煉化,所幸是江向雲和江顧出現救了他們,楚觀山與洛小園這些八閣叛徒有聯係,被溫自衡發現,溫樓主拚儘全力自爆元神與楚觀山同歸於儘,才將他們全都救下……
這些記憶有些混亂,甚至偶爾感覺不太真切,但在靈寵袋中的煎熬和逼仄實在太過深刻,他一想起來都感到頭皮發麻,心中發現軀體有異的憤怒和驚恐也如此真實,他便也打消了疑心。
而且江顧和江向雲勸他的話也不錯,倘若父親對他真的另有打算,他隻有在八閣煙雨台內抓住實權才是最有保障的,如果能有江家的支持定能事半功倍。
他不想再繼續當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公子了。
他看著守在床前的江向雲和江顧,在狐族魅香的影響之下,心中大受觸動,沉聲道:“二位可願隨我直接進入天地閣?”
江顧和江向雲對視一眼,拱手行禮道:“願聽蕭公子差遣。”
試煉之境消失,陰陽樓內一片混亂,蕭澹為此大動肝火派人親自前來調查等種種事情按下不提,這邊江顧與江向雲幾人已經乘了蕭清焰的東風,坐上了前往天地閣的飛舟。
——
房間內,江顧正在用墨玉鐲修複元神,神識已經徹底沉入了識海元神,呼吸幾不可聞。
衛風的元神在木偶軀殼內無法修煉,雖然他現在完全可以不借助軀殼修煉,但楚觀山教給他的法子損耗壽命與元神,被江顧嚴厲禁止,要不是他眼眶紅得快,少不了要挨頓臭罵。
但江顧顯然知道怎麼懲罰他,一連幾日他都乾看著江顧一動不動地修煉,
明明他的鬼紋霧氣可以療傷,再不濟神交更快,但江顧偏偏不用,衛風感覺自己整個人已經快要憋瘋了。
察覺到江顧氣息的變化,正百無聊賴趴在窗戶上看雲的人眼睛頓時一亮,半息之間便到了江顧面前。
江顧緩緩睜開了眼睛。
“師父,可好些了?”衛風半跪在地上,手扶著他的膝蓋一臉關切地望著他。
“嗯。”江顧冷淡應聲,衛風一刻不停地在房間裡轉實在礙眼,但將人趕出去他又不放心,“你若無事,可將體內一半的試煉之境煉化。”
“不用,它本來就跟我的元神融於一體。”衛風說到這裡眸光一亮,開心地抓住了江顧的手,“師父,要不你把元神進試煉之境療傷吧,裡面靈力充裕,更不會有人打擾。”
江顧冷酷地拒絕,“不必。”
衛風信誓旦旦道:“我絕對不會利用它跟師父神交。”
江顧沉默地看著他眼底快要壓抑不住的興奮,抽出了自己的手,沉聲道:“衛風,我們談談。”
衛風愣了一下,莫名地緊張起來,他從未在江顧臉上看到過如此嚴肅的神情——不,也曾看到過,他和江向雲等人談論公事時便是這幅表情。
他心底隱隱發慌,垂下眼睛重新抓住江顧的手,放輕了聲音道:“要不還是等你療完傷之後,對了師父,我要不先去界鄉外把分神和軀殼帶回來,陌刀隻能元神用挺不方便,我——”
江顧打斷了他的話,抬手捏住了他的後頸,“你的心臟和元丹極有可能就在天地閣,我們暫時回不去平澤。”
衛風張了張嘴,懸著的心猛地一下落了地,“哦。”
“你慌什麼?”江顧順勢摸了摸他的頭,手感不甚滿意。
“沒慌。”衛風笑嘻嘻道:“師父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隻是笑意未達眼底。
江顧微微蹙眉,衛風已經摟住他的腰想將腦袋埋進了他懷裡,江顧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墨玉鐲的元神上,猝不及防被他撲得後仰,眼疾手快伸手支撐住了身體,衛風已經單膝跪在榻上湊到了他面前。
衛風離他極近,兩人幾乎鼻尖相抵,他用那雙漂亮又惹人憐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顧,低聲道:“師父,我們什麼時候結為道侶?”
“你說什麼?”江顧不得已將注意力從療傷上全都轉移了回來,現在兩個人的姿勢讓他隱約感到不舒服。
像在被挑釁權威,侵占領地,讓他本能地想將人踹開。
但衛風的神情看上去又實在可憐,他用一種近乎幽怨責怪的眼神望著江顧,像強忍著委屈卻還是紅了眼眶,“我們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甚至連神交都有過了,為何你連個名分都不肯給我?還是你覺得蕭清焰更好?”
“自然不是。”江顧皺眉,旋即冷了臉,“少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起來。”
衛風聞言反而湊得更緊,鼻尖擦過江顧的臉頰,整個人都壓了上來,將臉埋進了江顧的頸間,吐息滾燙灼熱,“我不管,我都聽
你的話交出了一半的試煉之境,現在元神疼得厲害,師父,你現在要麼跟我結道侶契,要麼和我神交,不然我現在就魂飛魄散。”
江顧生生被他氣笑了,“我看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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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一半,頸間忽然傳來了一陣濕潤的觸感,衛風用力摟著他,唇間卻還是傳出了壓抑著的哭聲,江顧愣了愣,頗有些無可奈何,“不準哭。”
衛風緩緩抬起頭來,神色陰沉地紅著眼,“那你對天道發誓,你不會和蕭清焰結為道侶,不然我現在就一口吞了他嚼爛,骨頭渣都不剩。”
“……”江顧覺得他有病。
衛風眼淚流得凶,木偶軀殼中的凝神陣隱隱有碎裂的趨勢,江顧臉色微變,皺眉看著他,“蕭清焰並非劫玉,我自然不會與他結為道侶。”
衛風狐疑地望著他,“真的?”
“嗯。”江顧面無表情道:“我向天道發誓。”
衛風臉上的表情瞬間燦爛起來,便聽江顧繼續道:“也不會和你結為道侶。”
衛風俊臉瞬間一沉,“為什麼?”
“你在望月這麼多年,應該明白玉階和劫玉的關係。”江顧毫不留情地捅破了他小心翼翼保護著的那層窗戶紙,神色冷淡道:“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試探我。”
衛風眸光沉沉地盯著他。
“至少現在我不會殺你。”江顧抬手擦掉他臉頰上的淚,將人往後一推,站起身撫平了被他壓皺的袖子,“安心療傷吧。”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隻是尚未等他碰到門框,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師父。”衛風聲音微啞,有些蒼白地解釋,“我其實沒想那麼多。”
“嗯。”江顧點頭,卻抽出了手。
門扇開合,偌大的房間隻剩了衛風一人。
他有些懊惱地抓了抓頭發,出神地盯著那隻空落落的手,江顧不在,他也懶得再偽裝,眼底的暴躁和戾氣一覽無餘。
有一瞬間,他想不管不顧地衝出去,殺光這船上的所有人包括那個該死的蕭清焰,然後把江顧抓起來囚禁到試煉之境,帶著人遠走高飛,想對他做什麼都可以,什麼狗屁玉階劫玉,天上下來曆劫的仙君又如何,隻要他將人抓在手裡,江顧休想踩著他獨自一人飛升!
衛風攥緊了拳頭,面容猙獰扭曲,心底恨得要滴出血來,面前緊閉的門卻忽然被打開。
他猛地抬起頭,赤紅著眼睛看向來人。
江顧莫名其妙地打量他一眼,將手中的儲物袋扔進了他懷裡,沉甸甸的觸感讓衛風愣了片刻,他低頭捏了捏那儲物袋,聲音乾澀道:“這是什麼?”
“靈石。”江顧自己也拿著一袋,倒在了榻上開始擺陣,“飛舟速度太快,靈力難以凝聚,療傷以靈石擺陣輔助會更快一些。”
他頓了頓,看向還僵立在門口的衛風,皺眉道:“你傻站在那裡作甚?”
衛風抓著那袋沉甸甸的靈石,艱難道:“所以你剛才……隻是出去借靈石了?”
“不然呢?”江顧有些不耐煩,出去借靈石他多少覺得有些沒面子,尤其是當著自己徒弟的面。
衛風笑了一聲,所以剛才師父不是生氣了不理他,也沒有要分房住的意思。
他抓著那袋靈石到了江顧跟前,周身的陰霾一掃而淨,開心道:“師父,我給你護法!”
江顧淡淡瞥了他一眼,心中不滿更甚。
這陰晴不定的性子定然是被楚觀山教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