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風月無心(十)(1 / 1)

之前江顧削斷的翅膀根部已經長出了層細小的茸毛。

江顧給他上好藥,目光一頓,周圍層層疊疊的新舊疤痕,不難想象是生出翅膀後又被人砍斷的。

而他之前也是毫不猶豫就砍斷了衛風那對畸形的翅膀。

但江顧並不後悔,那雙翅膀已經被扭曲得不成樣子,帶著也是拖累,衛風身上這些疤痕亦是。

薄削的刀片生生割開了陳舊的疤痕,血水混著汗水滴在了靈境的土地上,衛風大概也猜出了他的用意,並不反抗,就這樣坐在那裡聚精會神地看著江顧,偶爾疼得厲害就不耐煩地拍打兩下尾巴,或者露出獠牙要咬江顧。

“你……嫌我……醜。”愈合的傷疤被剜出血肉,密密麻麻的傷疤全都被撕開,這滋味比剝皮好受不了多少,衛風疼得汗流浹背,嘴卻不肯閒著。

“你自己處理得太過粗糙,血肉沒有補好,經脈都是斷的。”江顧手下的動作不停,用手背抵開他湊過來的想咬自己的腦袋,“屆時靈力運行不通,於修行無益。”

“我的……元丹都沒了。”衛風慢吞吞道:“心臟也……丟了。”

江顧給他敷藥的手一頓,“嗯。”

衛風的鬼紋攀到了他的脖子上,鑽進了他的衣襟又纏到江顧的腰間,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

江顧臉色一黑,“出去。”

“鬼紋……帶肉剜出來割斷,用不了多久……就死。”衛風啞聲道:“你不喜歡……就殺了它。”

江顧面無表情地將那條鬼紋震開扔遠。

衛風耷拉在地上的鮫尾微不可察地搖了一下,那條被扔遠的鬼紋又鍥而不舍地遊回來纏上了江顧的腰,這回它沒再鑽進衣服裡,江顧索性不再管他。

即便如此,處理完衛風身上的傷口也耗費了不少功夫。

“藥三個時辰一換。”江顧擦掉了手上的血,“剩下的你自己來。”

衛風有些煩躁地甩了一下尾巴,“你給我換。”

江顧面無表情道:“沒空。”

他轉身要走,衛風卻像座小山一樣徑直朝他撲了過來,眼看剛包好的傷口又要裂開,江顧抬手一擋化力將人按了回去。

他有法寶也有陣法,完全可以將衛風困在其中,但衛風對被禁錮這件事情陰影頗重,上次隻是用離火繩他便瘋了一樣掙紮。

看衛風這樣大有他不來就追出去的架勢。

“老實待著。”他蹙眉,“我三個時辰後再來。”

衛風立馬安靜了下來,將放在泉邊的藥一股腦地卷起來塞到了江顧懷裡,然後鑽進水裡睡覺去了。

“……”江顧黑著臉離開。

待江顧離開,平靜的泉水咕嚕嚕冒出了串泡泡,伴隨著嘩啦的水聲,泉中的龐然大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個青年寬闊的背影。

修長的胳膊沾染著水汽,骨節分明的手指伸進了旁邊蠕動的鬼紋中,抓出了件染著血的衣裳,然後俯身低下頭,將整

張臉都埋進了掌心的布料裡,貪婪又癡迷地汲取著上面的味道。

水珠順著他蒼白的下頜滑落,滴在水面上泛起了圈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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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唇齒間纏繞著呢喃細語,欲望濃烈如灼日曝沙,他珍而重之地吻了上去,讓濕潤的唾液與乾涸的血跡融為一體,虔誠又荒唐。

水波蕩漾,呼吸變得愈發急促,黏膩的氣息四散蔓延,沾染著暗香的衣裳被濡濕揉皺,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一聲聲繾綣又曖昧的“師父”裡,伴隨著聲滿足的喟歎,一切都化作了潮濕氤氳的霧氣,沒入了泉水底。

三個時辰轉眼便過。

江顧剛靠近泉水,就被濕漉漉的霧氣撲了滿臉,那些潮濕的霧氣透過薄薄的衣衫,如同看不見的手掌覆蓋住他的身體,好像被什麼東西塗滿一樣。

潮濕又黏膩的觸感讓他微微蹙眉。

正當他準備掐個訣清理一遍時,幾條鬼紋熟門熟路地攀上了他的肩膀,衛風嘶啞的聲音在他背後幽幽響起:“江顧,你遲了……半個時辰。”

江顧扔開那幾條作亂的鬼紋,轉身便看見身上布條被扯得亂七八糟的怪物,他居高臨下的盯著江顧,正齜牙示威。

“我以為……你不來了。”衛風語氣陰狠,身上的全都血淋淋的暴露在外面,看著觸目驚心。

一副你敢不來我就折騰死自己的架勢。

江顧冷冷看了他一眼,耐著性子重新給他處理換藥,“還能變回人嗎?”

“不……變。”衛風幾乎將自己擰成麻花,把江顧圈在懷裡讓他給自己包脖子上的傷口,聲音透過震顫的骨頭傳進了江顧耳朵裡,“變了就會被……欺負。”

江顧給他係結的手微不可察一頓。

“但我……沒讓……彆人碰。”衛風嘶啞的聲音裡帶上了厭惡,“我變成人……他們就……會我當爐鼎臠寵……變成怪物,他們會覺得我……惡心、臟,還會害怕……就隻拿我當個畜生……取材料。”

江顧給他包好了脖子,垂眸落下了個小型的法陣。

衛風不太舒服地歪了歪脖子,細長分叉的舌頭嘶嘶吐了兩下,口吻嚴肅道:“幻象……也沒碰過。”

江顧不喜歡彆人碰自己,於是無論是備受折磨還是在幻境意識搖搖欲墜,他都不曾讓彆人碰,更不曾沾染過彆的東西,有鬼紋在,生死樓裡的那些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他怕被彆人碰了,再見面江顧就不要他了。

“嗯。”江顧垂下眸子,冷淡地應了一聲,繼續給他包紮胳膊。

像是壓根不關心這些事情。

衛風遲遲等不到自己想聽的話,煩躁地甩了甩尾巴,湊上去使勁嗅了嗅他頸間,趁他不備還舔了一口,卻沒有被江顧冰冷的目光逼退,“那你呢?”

“什麼?”江顧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在……有人……親過你嗎?”衛風直勾勾地盯著他,話卻直白露骨,“有人入你夢或者跟你……神交嗎?摸……你了嗎?”

江顧臉上的表情空茫了一瞬,而後臉色漆黑,“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都不該是師徒之間會談論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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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風卻格外執拗,他將懷中的人纏得更緊了些,固執地問道:“有像我……一樣……伸舌頭嗚——”

江顧手中的布條乾脆利落地纏住了他的嘴,語氣森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衛風輕而易舉就咬斷了那些布條,獠牙躍躍欲試想咬他的脖子。

江顧趁機給他灌了幾瓶藥液,衛風被苦得直咳嗽,尾巴上鬆了力道,江顧瞬間變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正咳得驚天動地的怪物倏然收了聲,興致缺缺地拍了兩下尾巴,又低頭聞了聞身上殘留的屬於江顧的氣息,鑽回靈泉中泡著去了。

又要等三個時辰。

為什麼非要三個時辰?

半個時辰不行麼?

——

江顧從靈境中出來,回到了合灌城。

江向雲和姚立已經在等著他了。

“他們幾個還沒回來。”江向雲示意江顧坐下,“我方才收到了蕭清焰的傳信符,他讓我們在合灌城等著,過不了幾日便有乾坤樓弟子帶人來彙合。”

“傳信可靠嗎?”江顧道。

江向雲點頭,“是乾樓和江家傳信時特製的符紙,對了,蕭清焰還特意問了你的情況。”

江顧眉梢微動,後背卻忽然有些黏膩的涼意。

“七弟啊,雖然我現在還沒摸清這個蕭清焰的底細,但這人極有可能來頭不小。”江向雲揶揄笑道:“同他打好關係肯定沒錯。”

江顧道:“與他結為道侶?”

“噗——”正在喝茶的江向雲一下噴了出來。

姚立壓低了鬥笠,冷酷道:“自古以來望月和平澤不聯姻,七公子還是彆癡心妄想了。”

江向雲乾笑道:“沒錯,七弟你想岔了,打好關係不一定要結道侶,哈哈。”

江顧蹙眉。

倘若蕭清焰真是他的情劫,衛風倒正好能留條命下來。

待江顧回到自己的房間,身上那股潮濕的感覺越發明顯,他以為是不小心沾到了什麼臟東西,掐訣清洗了幾遍之後開始打坐調息。

像是股陰邪之氣。

然而後脊處黏膩的觸感不減反增,像是被什麼濕潤溫熱的東西一路舔舐而過,最後在他左肩處逡巡流連,貼近了他的側頸。

江顧單手掐訣猛地一抓,卻隻抓到了股濕漉漉的霧氣,那霧氣在他掌心散開,又囂張地彌漫鋪散開來,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了進去。

白茫茫的霧氣中仿佛有兩隻無形的手掌肆無忌憚地在他身上撫摸逡巡,無論是靈力還是法陣符篆絲毫不起作用,溫熱的濕潤感從耳後流連到唇邊,霧氣透過縫隙探入了他的口鼻之中,又似乎無處不在。

江顧心中有了猜測,定下心神後冷冷開口:“衛風,夠了。”

那股彌漫四散的霧氣一頓,然後肆無忌憚地鑽進了他衣袍裡,親密無間地貼在他的肌膚上,一副打死都不認的混賬態度。

“霧氣中有草藥的味道。”江顧癱著臉道。

他剛給衛風上完藥,對那藥是什麼味道再熟悉不過。

那團濕漉漉的白霧愣了愣,惡狠狠地掐了把他的腰,倏然消散得無影無蹤。

江顧的衣衫被揉扯得亂七八糟,他擰眉撩開一看,腰側果然留下了泛紅的五指印記。

這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