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陽華雲海(二十九) 師父真好看!……(1 / 1)

“師父!”衛風急匆匆地跑進了洞府。

之前江顧設置的結界還對他有限製, 但是自從連續幾天晚上他夢遊哐哐撞結界把江顧從入定中吵醒之後,他就可以在結界中來去自如了。

“師父,我築基啦!我——”他興高采烈地跑進洞府, 在看清眼前的場景時聲音戛然而止。

江顧和解拂雪正對坐在矮幾兩側,聞聲轉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衛風往後退了一步,規規矩矩地對他行弟子禮,乖巧道:“弟子見過師父。”

而後又看向解拂雪,耷拉著臉不情不願道:“見過解副宗主。”

尤其是那個“副”字咬得格外重。

“江長老果然會調|教弟子,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 衛風竟然都築基了。”解拂雪笑著望向江顧, “難怪宗門裡那麼多弟子擠破頭都想來清平峰。”

“是他自己勤奮。”江顧面不改色道。

這便是赤|裸裸的敷衍了,陽華宗誰人不知衛風懶惰成性,指望他勤奮刻苦修煉還不如指望豬會上樹。

但很顯然衛風不這麼覺得, 他悄摸地挪到了江顧身後, 嘚瑟地衝解拂雪做了個鬼臉。

解拂雪隻當沒看見, 笑著對江顧道:“既然衛風已經築基, 那此次宗門大比理該參加,江長老便不要推辭了。”

“自然。”江顧點了點頭,開口送客,“解副宗主慢走。”

不知是不是有意,重音也咬在了一個“副”字上。

解拂雪臉上的笑容險些維持不住,待出了清平峰才狠狠地甩了下袖子,啐道:“師徒一個德行!”

陽華宗上下都知道雖然鄔和致是陽華宗的宗主, 但實際上宗內統管大小事宜的掌權人是解拂雪, 隻是鄔和致把著宗主印不放,諸位長老弟子賣她面子,平日裡都尊稱她聲解宗主, 解拂雪自然也很受用。

但總有那麼一兩個不識相的。

比如衛風。

比如江顧。

“哈哈哈哈師父,你有沒有看見剛才解拂雪的那張老臉,都綠了!”衛風毫不客氣地霸占了方才解拂雪坐的位置,稀奇地看著這張小案幾,“這桌子還挺好看的。”

“出去不過短短兩日,為何築基了?”江顧明知故問。

“師父,我自然是有奇遇!”衛風張口就來,略去了“老變態”的存在,將之前的遭遇掐頭去尾半真半假地說了,著重刻畫自己是如何堅強,鍛體洗髓硬是一聲沒吭,最後孤身一人英勇地渡了雷劫。

“……”江顧想起他洗靈根時鬼哭狼嚎的樣子,沉默了片刻,“不錯。”

衛風自以為編造得天衣無縫,毫不謙虛地接受了他的誇獎,而後小心試探道:“那師父,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你是不是就不會再收莫道津為徒了?”

“嗯。”江顧原本也沒有這個打算。

衛風頓時喜形於色,見他神色冷淡又斂起了笑,找補道:“師父,其實這樣正好,咱們洞府本來就不大,我們兩個人住剛剛夠。”

江顧不置可否,“手腕。”

衛風立馬坐直了身子,將手腕遞給了他。

江顧往他體內探入了一絲靈力,查探後道:“你剛築基,境界還不穩固,平日裡修煉不可落下。”

“好的師父。”衛風一臉純良的點頭,和在雲海中的模樣判若兩人。

江顧看著他,心中有些疑惑,衛風將衛暝州紫府和青渡二人的事情和盤托出,卻又刻意隱瞞了事情中“周懷明”的存在。

他想不出衛風這麼做的理由。

既然將紫府的秘密都告知了“江顧”,那便說明他已經對自己非常信任,合該將“周懷明”的存在也告訴他,而後再借他之手將人除去,以絕後患。

但衛風沒有。

實際上連衛風自己也沒想明白,他心虛地移開了目光,畢竟師父現在傷還沒好,貿然和那老變態對上肯定要吃虧,再者要是師父真的殺了那個老變態……

衛風垂下頭,拽了拽腿上的衣擺。

還是他自己來殺吧。

“師父,解拂雪來是要您也參加宗門大比嗎?”衛風皺起了眉,“這個老嫗真是心腸歹毒!”

“如何說?”江顧問。

衛風一說八卦便來了精神,盤腿坐在他對面道:“師父你有所不知,陽華宗宗門大比三年一次,分為弟子大比和長老大比,弟子間一般是同等境界上的切磋,而且有各峰長老看著,輸贏都出不了什麼大問題,但是長老間就不止切磋這麼簡單了,各峰長老有私仇私怨的,大都挑這種時候下毒手,而且他們之間拉幫結派,專門針對一些年輕的長老,好點的話元氣大傷,若是稍有不慎,隕落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許多長老都不會參加。”

“解拂雪就欺負你是新來的!”衛風越說越氣,憤憤地拍了一下桌子,“師父,你參加了正中他們下懷。”

“是我自己想參加。”江顧神色平靜道。

“師父?”衛風不理解。

江顧神情冷淡地坐在他對面,那張清絕殊勝的臉覆了層淡淡的霜色,“他們替我教徒弟,我自然也要教教他們怎麼做人。”

他一貫奉行有仇必報斬草除根,既然宗門大比隕落是常有的事情,那就不能怪他將事情做絕了。

衛風有些震驚又有些驚喜地看著他,“師父,你要替我報仇嗎?”

“自己的仇自己報。”江顧無情地擊碎了他的幻想,“三個月後宗門大比,你至少需要突破到築基中期。”

衛風臉上的喜悅瞬間凝固。

要知道就算是宗門內單靈根的弟子,從築基初期突破到築基中期,三到五年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短短兩日從煉氣五層築基隻是誤打誤撞碰了大運,這並不代表著他還能繼續走狗屎運!

衛風看著江顧欲言又止,“師父,這……會不會太快了?”

“你的仇人不會覺得快。”江顧長袖一掃,面前的案幾頓時消失,“既然提前回來,便開始修煉。”

衛風目光呆滯地坐在原地,忽然想起自己休沐是有五天假期,而他下山和江顧請了三天的假,但現在才過了兩日!

“師父,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許多東西落在了攏雲城!”衛風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拔腿就往山洞外跑,“我先回去取——”

嘭。

一聲悶響過後,衛風捂著撞到的鼻子疼得面目猙獰,使勁跺了兩下腳無聲地張大了嘴。

好他娘的疼!!!

江顧緩緩壓平嘴角,眼底的惡趣味一閃而過,語氣卻十分正經,“不必麻煩,我讓玄之衍幫你帶回來。”

衛風轉過身來衝他艱難地擠出了絲微笑,“多謝師父。”

“為師該做的。”江顧心情愉悅了幾分。

衛風認命地耷拉下了腦袋,苦哈哈地走進了自己的小山洞裡。

——

幾日後。

玄之衍站在清平峰的山腳下,看著面前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的好友,頗有些幸災樂禍,“讓你一聲不吭提前回來,讓你師父逮住了吧?”

“快彆提了。”衛風抹了把臉上的汗,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我今早為了等你過來都多繞了三趟山,東西你都帶回來了?”

“放心,一件不少。”玄之衍拍了拍腰間一連串的儲物袋,“江長老都給我傳信了,我敢不上心嗎。”

衛風長歎了一聲仰面躺倒在地,望著蒙蒙亮的天喃喃道:“我的假期……沒了。”

玄之衍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透春峰上幾天課就又放假了。”

“你不明白,我不會放假了……師父他不會再讓我休息了。”衛風欲哭無淚地望著天。

三個月內突破到築基中期,他不吃不喝不睡都不可能!

“偶爾也要勞逸結合一下嘛。”玄之衍將儲物袋一股腦塞給他,拍了拍他的肚子,“話說你師父這是要讓你煉體嗎?都給你練得有點輪廓了。”

“師父說這樣以防萬一,等哪天失去靈力逃命能快些。”衛風忍著腿腳的酸痛,從地上爬了起來,“我要繼續跑了,慢了我師父真抽我。”

玄之衍看向他的目光不由帶上了幾分同情,又有點不可言說的豔羨,“你師父對你是真的上心,你一定不要辜負他的良苦用心。”

“那肯定。”衛風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背著那些儲物袋步履輕快地就跑上了山。

“嘶。”玄之衍抬手揉了揉肩膀,望著他的背影失笑,“手勁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江顧站在峰頂看著衛風徒手從峭壁上攀上來,看向了旁邊的香爐,“遲了半炷香。”

衛風也不做辯解,咧嘴衝他一笑,從背後拿出了柄劍鞘,雙手遞了上去,“師父,給,您的劍鞘。”

原本通體雪白的劍鞘上被鑲嵌了枚通體瑩潤的藍玉,在背面用小篆刻上了江顧的名字,看上去較之前……浮誇了許多。

江顧不是很想接。

衛風滿眼期待地望著他,“師父,您試試?”

江顧召出了劍。

靈力帶來的罡風席卷過峰頂,衝入奔騰不息的無儘雲海,白衣修士執劍而立,眉眼疏闊,周身蕭肅,像是誤入凡塵的仙人。

衛風看得恍惚了一瞬,“師父……真好看。”

江顧手腕一翻,長劍入鞘,劍身閃過凜冽的寒光,映出了一雙毫無波瀾的眼睛。

衛風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我是說劍鞘——嗷!師父我錯了——嗷!”

事實證明,鑲了玉的的劍鞘抽人會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