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3章 深淵(1 / 1)

在回家的這一路上,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走到夜間的時候剛好到達瓊斯博羅,離塔拉還有5英裡。這附近正在交戰,槍聲和炮聲都很密集。5英裡的路不算遠,可是思嘉走了一天路,再也提不起力氣繼續趕了,就算她想趕瑞德也不會同意的。於是他們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打算勉強休息一夜。

9月初的夜間還是有些冷的,瑞德撿來一些乾柴來,圍成了一個小火堆,然後用自己隨身攜帶的打火匣點燃,他們就有了一個小小的篝火。

瑞德做這些事的時候,思嘉都在一旁充滿好奇地看著,她忍不住問他,“你做這些事怎麼這麼熟練?是你在軍校上學的時候學來的嗎?”

“怎麼,你覺得我像個下等人嗎?”

“不。”

“軍校可不教這些,這些是湯姆教我的,就是你們的石壁將軍,至於做的熟練,那是多年流浪生活給我的淬煉。”

“瑞德,你為什麼總是將流浪當做苦難來調侃呢?”思嘉將手衝著篝火張開,“我倒覺得冒險很有趣呢。”

“那是因為現在隻是9月,如果此刻是12月寒冷的冬季,你就不會覺得有趣了。”瑞德將包中的玉米餅取出,又挨近火堆烤了烤,“你一會兒睡一覺吧,看在你吃了我那麼多藥丸的份上。”

“在這裡嗎?在地上?不,我不用,謝謝。”

瑞德聳了聳肩,“你要是不睡,那你來看著火,我睡一覺。”

思嘉難以置信地瞪著他,這家夥居然讓自己守夜,可是她又說不出自己能睡覺的話,於是就隻能瞪著他而已了。

過了一會兒,瑞德果然自己躺了下來,可是他並沒有睡著,而是一直閉著眼在想一件事。

一夜無事,到了第二天早上,即將出發時,瑞德說出了自己想了一夜的決定。

“隻剩5英裡了,你自己回家吧,我要去投軍了。”

這話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以至於思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你不是開玩笑呢吧?”她禁不住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口裡不停地說著,“瑞德,你是說著玩的吧!”

他拿起了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親了親,“原諒我吧,我一直是一個在錯誤的時間做正確事情的人。”

“我想不明白,這為什麼呢?你以前對我們南方人的嘲諷難道隻是為了戲弄輕賤我嗎?”傷心之下,思嘉忍不住又有些憤怒,如果瑞德是一個有著愛國心的紳士,那他曾經對思嘉說過的那些貶低南方的話,難道是隻用來騙她的嗎?

“你問我為什麼,我想是因為我看透了一些事情吧,不管最初大家是因為什麼打起來的,總要打得頭破血流精疲力儘才會結束,你希望塔拉會給你安全嗎?希望土地能給你安全嗎?但實際上,真正能給你安全的,是將士們頑強的意誌,是這片土地上每一個人不屈的靈魂。”

“又是這樣!”思嘉突然拔出了自己的手,“你們總是這樣,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然後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傷害我了。”

“思嘉,你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瑞德沒有理會她的氣憤,仍然自顧自地說著,“你覺得自己表白被拒絕了很丟臉吧,可是我卻被你深深吸引了,那一瞬間我感覺很嫉妒,我嫉妒艾希禮,也同時嫉妒你,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在嫉妒什麼……我馬上要走了,我不確定我能不能活著回來,這些話我要說出來。”

“你要說什麼?這個時候你要說什麼?在你要拋下我的時候又想說什麼話來哄騙我相信你的感情呢?”思嘉聽出來瑞德有表白的意思,可是她內心五味陳雜,很難為此而興奮了。

“聰明的姑娘,你是多麼的吸引我啊,我愛你,你相信嗎?在這個時候說真的太不可信了,可是這句話我必須要說出來。我們是那麼的相配,你知道嗎?相配的兩個人往往很難真正走到一起,戰爭阻隔了我們之間的緣分,但同時也拉進了我們之間的緣分。”

“你走吧”,思嘉哽咽地說,“你並不是為了送我回來,隻是為了順路到瓊斯博羅的前線來投軍的是嗎?”

“不……不……”

“你走吧。”

“……槍留給你,你會上膛嗎?”

“都這個時候了,何必還表現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呢?”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後,瑞德突然走上前擁住了她,他抱得是那樣用力,以至於她完全掙紮不得,“每一個參戰的士兵都擁有一個放在心尖需要守護的姑娘,對我而言,那個人是你,給我留下一個入伍前的吻彆吧,如果我有幸活著回來,希望上帝不要再讓我們分開。”

於是他們親吻了,他親得那麼從容不迫,讓她突然回憶起來在她害病最嚴重的時候他也曾親吻她,可是那次又和這次完全不同,令她顫抖和迷醉,可是她馬上又想到他頑劣耍弄自己的一面。

哦,這又是在耍弄她了吧。她將身子猛力一扭,掙脫了他的摟抱,然後抽出一隻手,高高的抬起,想要朝他的臉上狠狠摔去,卻最終沒能狠下心抽過去。這份心軟令她更加地無助與挫敗,於是兩隻拳頭胡亂地向他捶打著。

“啊——啊——”她用力地哭喊著,聲嘶力竭地叫著,最後她朝他說,“你走吧,我永遠也不會等你!”

瑞德聽到這話,反倒是勾起嘴唇笑了笑,“遵命,與你相反,我會永遠記得今天。”

說完他便走了,因為害怕自己會後悔,所以他走的很快,可是在剛剛走出幾百碼時,就聽到後方傳來一聲驚呼。

他的身體比比腦子的反應快的多,在他想清楚確認剛剛那聲驚呼來自思嘉時,他已經朝分彆的方向跑地飛快了。

當他跑回到二人分開的路口時,他看到思嘉正和一個逃兵爭搶著手中的背包。那逃兵渾身瘦弱不堪,整張臉都被埋在胡子和泥垢中,顯然是已經流浪很久了。因為長期的吃不飽,逃兵沒有過多的力氣搶包,以至於與思嘉一個從不勞作的女人僵持了好久,可是這份僵持在他見到瑞德之後被打破了。

那逃兵見對方突然來了一個強壯高大的男人,於是心一橫,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直向著思嘉的脖子上劃了過去。

這一切都被瑞德看得分明,他的心也因此提到了嗓子眼。他拚勁全力上前撞開了思嘉,那柄短刀因此插進了瑞德的右肩。

軍校中的3年錘煉賦予了瑞德比常人更快的反應速度,他趁著逃兵尚未反應過來時一腳將其踹倒在地,在他想要欺身上前壓製住對方的時候,卻被逃兵扭身躲開了。二人扭打在一起,儘管逃兵很瘦弱,可是將死之人總是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來,瑞德因為一隻胳膊不能用,而與這逃兵陷入了僵持。

“毒婦!”扭打中,逃兵憤怒地大喊,“我隻是想向她要口吃的,她的包那樣鼓,居然一口都不願意分給我!”

“開槍啊!”瑞德也在大喊,“思嘉,開槍!”

思嘉舉著槍,卻始終不敢扣動扳機,這個人和他們一樣是南方人啊,這個人隻是餓得不行想向她討口吃的而已,曾經的開槍經曆給她帶來了很可怕的回憶,現在讓她怎麼敢再扣響它呢?

那逃兵一聽瑞德說開槍,又見思嘉確實舉著□□,一下子慌了,抬手就拔掉了插在瑞德肩膀的短刀,隨即向他的喉嚨壓過去。

“砰!”就在這時,思嘉開槍了,槍彈打在了逃兵的肚子上,將他打倒在地。

“瑞德,上帝!”思嘉顧不上看地上的逃兵,她衝到了瑞德的身前,胡亂地用手按著他肩上的血口子,短刀的拔出讓傷口急速地流血,沒一會兒就染紅了半邊的襯衫。

“彆慌,好姑娘,聽我說,你必須再給他一槍,他現在還沒死呢。”

“什麼?”思嘉回頭望了一眼,見那逃兵果然在地上不停地蠕動著,一副想要逃走的樣子,“可是你在流血。”

“殺了他,不然我們兩個都會被他殺死。”

“可是……”

“看看這血”,瑞德突然抬起了捂著傷口的左手,也讓血流得更多了,他將沾滿鮮血的左手撫上了自己的脖子,“想一下若是這刀劃在了我的脖子上……再劃到你的脖子上……”

他又將手撫上了她的脖子。

思嘉不由得渾身一顫,從心底深處感到後怕。

“殺了他。”瑞德繼續說。

於是思嘉再次提槍走到了逃兵的跟前。

“對,用槍抵著他的頭,太陽穴這裡……用膝蓋壓住他的身體,讓他彆亂動……對,用力勾住食指。”

“砰!”

逃兵死了,後腦被蹦出一個大洞來。

瑞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他放聲大笑著,“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也同時驚醒了思嘉,讓她忙回身去查看瑞德的情況,“不要笑了,你在流血呀!”

可是瑞德一直在笑著,好似一輩子的笑聲都積攢在了此刻一般無法停下來,直到他發現了思嘉在哭。

“好了,我不笑了,你不要哭,去包裡拿出酒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