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亞特蘭大失陷後,謝爾曼便急著在出城的路口安排軍隊守衛,以快速實現圍城,防止城內的少量邦聯軍逃出城外。但這圍城主要是針對軍隊的,普通市民他們是不在意的。而很不巧的是,思嘉二人來到的這個路口剛好有一小隊北軍在守著。
遠遠看到北佬軍守在路口時,思嘉下意識就想轉身逃跑,被瑞德一把拽住了。
“不用跑,他們隻針對軍隊的,我們想出城他們不會管的。”說罷,瑞德從褲兜中取出一個金鏈子來,“給他們點好處他們就放我們走了。”
思嘉想了想後,也覺得瑞德說的有道理,她也不想再回到大火中了,可是她看瑞德手中的金子,又覺得有點舍不得了。
“真要把這給北佬們嗎?而且,有必要給他們這麼多嗎?”
“這可不是你想不想留著的問題了”,瑞德擦拭著金鏈子,試圖讓它看起來更閃耀光亮一些,然後他又取出隨身攜帶的□□,將彈匣裡的子彈全部取出扔到一邊,“知道什麼是兵匪嗎?他們會像篩子一樣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篩出來的,那還不如主動送過去,顯得知趣一點。”
不遠處的守衛一共大約有二十個人,當然了,大部分的人都是在沙包後面懶洋洋地趴著呢,站著巡邏的隻有三個人,為首的那個臉側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嘴裡叼著跟煙,靠坐在沙包上;另有一個滿臉麻子的矮個子和一個長臉瘦高個在一邊在柵欄口來回走步巡邏,這兩人都低著頭沒精打采的樣子。
“嘿,洛克,你脖子上是怎麼回事?”沙包後一個士兵嬉笑著問刀疤臉。
刀疤臉摸著自己脖子上的抓痕,眯著眼隱晦地朝沙包後的人笑了笑,“嘖,牧師家的,夠野。”
“是昨天晚上嗎?好看嗎?”沙包後的人繼續問。
“嘖嘖”,刀疤臉回味了一下後,搖了搖頭,“你要說好看那肯定是沒館子裡的好看的,野味吃的主要就是個天然和刺激,昨天那個……不出聲就有點掃興,好在夠白。”
“有機會你帶我也去吧,我聽你這一說,是感覺館子裡的沒意思了。”
“哼,你小子”,刀疤臉瞄了一眼沙包後面,“行,不過你得在我後面。”
二人說話間,巡邏的高個子發現了不遠處的瑞德和思嘉,於是舉起槍一聲喝令,“那邊的兩個人,做什麼的?”
“長官,我們隻是這城裡的普通市民,我們想出城去。”瑞德快步走上前去,思嘉也隻好一同跟上前,瑞德暗中將金子遞了出去。
守衛們明顯很久沒見到份量這麼足的金子了,幾個人一下子全圍到了一起,刀疤臉這時用槍頭懟了懟瑞德的背包問,“鼓鼓囊囊的什麼東西,打開來看看!”
“沒有什麼,隻是一些吃的和傷寒藥,我們剛剛患過傷寒病呢,還沒完全好呢。”瑞德說些將背包打開,露出裡面的糧食和藥丸,“我們家在瓊斯博羅,家人也正病著呢,所以我們急著回家送藥呢。”
刀疤臉一聽說“傷寒”,果然向後退了退,然而他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他從小隊中叫出矮個的麻子臉巡邏兵,使了一個眼色,說了一聲“去”,那人便走上前給瑞德搜起身來。
“這是什麼?你還帶槍?!”麻子很快從瑞德的兜裡搜出一柄□□來,隨即守衛們都架起□□瞄準了二人。
“不,不,長官,您誤會了,這隻是一把玩具槍罷了,裡面沒有子彈的,不信你衝我開一槍,你知道,現在的時局動蕩,所以我們不得不帶一把玩具□□來嚇一嚇彆人……”
刀疤臉拿過□□衝著瑞德扣了一下扳機,發現確實是沒有子彈的,不過他卻又冷笑著說,“你彆想著唬我,這可不是玩具槍。”
“什麼都逃不過長官的眼睛”,瑞德又說,“是真槍,不過確實沒子彈了,我們隻是想在路上嚇一嚇逃兵罷了。”
許是源於金鏈子的魅力,守衛們沒有再為難瑞德,甚至還將空匣的□□還給了他,背包裡也沒發現什麼特殊的值錢玩意,守衛們相互間搖了搖頭,隨即將背包也還給了瑞德。
麻子給瑞德搜過身後,又示意思嘉上前,“小妞,過來。”
思嘉嚇得直往瑞德的身後躲,瑞德上前一步懇求,“長官,她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婦人,她身上什麼也沒有,衣服連個袋子都沒有,她就算了吧。”
麻子臉沒有理會他的話,隻是將□□抬起用以威脅,瑞德無奈隻好讓開,可在麻子剛想上前時,卻又被刀疤臉叫住了。
“等等,不用你了,我來吧。”刀疤臉眯起眼睛將思嘉緩緩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後吐掉了嘴裡的煙頭,厲聲嗬斥道,“站過來!”
思嘉向瑞德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瑞德正盯著那位刀疤臉北佬,臉上露出殺人般的陰鬱來,那一瞬間竟讓思嘉想起媽媽信中說的話了。
“快點,過來!”
刀疤又朝思嘉叫到,於是她隻得無奈哆嗦著上前。
是了,這哪是搜身,隻是趁機揩油罷了,刀疤臉一邊在思嘉的身上來回摸著,一邊口中嬉笑道,“你抖什麼呀?難道你藏了什麼重要機密怕被我們發現嗎?那我可得好好找一找了……你這裙子沒藏什麼東西吧?我可得搜得仔細點了。”
說罷,守衛幾人一同哄笑起來,刀疤臉說罷竟真的掀起裙子向裡摸去,可剛觸到小腿手卻突然又縮回來了,“你在發熱?”
“長官,她傷寒還沒徹底好呢。”瑞德見狀連忙上前,“我可以用我父親來起誓,我們沒有騙你,她確實正害著病呢。”
發熱是傳染病的最典型症狀,刀疤臉很確定剛剛摸到的溫度確實是比常人高的,於是皺了皺眉,將手一擺,“走吧走吧,真晦氣。”
得到了赦令的二人忙背起背包匆忙離開了這裡,他們一直走到完全看不見剛剛的守衛,才漸漸放慢了健步,一路上都沒人說話。
“咳,瑞德”,思嘉率先開了口,她的聲音聽起來又啞又顫,“你為什麼不打趣我了呢?我剛剛是不是太笨了……”
瑞德震驚地轉頭看她,他看到了她因為驚慌無措而一直在亂轉的眼睛,然後突然就明白了過來。這姑娘很難接受自己被猥褻的事實,於是便騙自己剛剛那真的隻是在單純的搜身。
“瑞德,你以前不是經常笑我將北佬想成魔鬼嗎?為什麼今天不笑我了呢?搜身這種事情,在戰爭的時候應該是挺正常的事情吧?”
思嘉近乎哀求般望著瑞德,她渴望從對方口中聽到那如往常般的調笑話,好讓自己覺得今天是和往常一樣尋常的一天,好讓自己相信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瑞德從來都是一個信奉“善意的謊言比實話強”的人,於是他用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勉強又難看的笑容,可是騙人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怎麼可能說出“你自作多情了,剛剛人家隻是在單純搜身”這種話呢?於是他隻是用手按住她的肩膀,低著頭說,“前面再走100碼,我埋了子彈,一會兒我回去崩了那混蛋。”
思嘉一下子就聽明白瑞德話中的意思了,她也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並沒有想多,一切她不希望發生的事都已經發生了。可是當她明白過來時,又反而覺得那些事不算什麼了。她總是這樣,當發現事情無可挽回時總能一瞬間接受現狀。
思嘉一下子抱住了瑞德,叫著,“你不要去啊,他們有那麼多人,我沒事了,原本也沒事的。你不要扔下我一個人在這,我好害怕的,你彆走啊。”
瑞德沉默著不做聲。
於是思嘉隻得繼續說,“如果我自己在這等你時,又遇到個那樣的人可怎麼辦呢?”
瑞德歎了一口氣,他感覺到內心好似被油煎了一樣難受,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吵嚷著,令他的內心難以平複,那聲音說:“都怪你堅持要走那條路,思嘉原本想繞道的,是你害得她遇到這種事,是你害她被兵匪侮辱!”是啊,他該向她道歉的,可是他說不出口,這個傻姑娘甚至沒說一句責備他的話,這反而讓他更難過了,還不如被罵一頓打一頓來的舒服。
瑞德慘笑著扶額,“我過不了我自己這一關呢。”
“不管怎麼說,你先送我回家嘛。”思嘉抓著他祈求,“明天不行嗎?你明天再去複仇吧,幫我殺了那個混蛋,今天先回家好不好?”
“親愛的,原諒我的自私吧”,瑞德搖了搖頭,“這種事情男人和女人不一樣的,我是個男人。”
瑞德埋子彈的地方是在一棵長相十分奇特的高大桃樹下,那樹長地又高又粗,枝繁葉茂,也因此沒有幾顆桃子。他在樹下挖出了一整袋子彈,數出30顆裝進口袋中,又將槍一個一個上了膛。
“好姑娘,你在這等我吧,我很快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