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19章 出逃(1 / 1)

爬梯子的過程算是有驚無險,儘管二人穿的小馬甲狠狠限製了她們的呼吸,但思嘉畢竟是個從小爬樹摸魚的能手,下個梯子並難不了她。不過這件事本身也足夠刺激的了,思嘉下到地面上之後,也忍不住驚呼,“哦老天,我從14歲後可就沒再爬過高了。”

剛剛下來的梅蘭妮馬上問,“是嗎?樹精凱蒂已經不在了嗎?”她雖然也安全爬了下來,但手和腿卻止不住地抖,居然還有心思調侃起思嘉來。

“樹精凱蒂”這個稱呼讓思嘉一時都有點恍惚,那是她很小時候的男孩們給她起的外號,自從她變成大姑娘周旋於男孩的追捧之後,就沒人再這樣叫過她了,“神啊,你這個亞特蘭大長大的怎麼會知道我在鄉下的外號?”

梅蘭妮沒有告訴思嘉的是,她從前兩輩子很小的時候就很喜歡思嘉了,她羨慕思嘉健康的身體,佩服思嘉直率的性格,渴望思嘉勇敢的個性,甚至隱隱崇拜思嘉自私又冷酷的利已主義精神。對於艾希禮,梅蘭妮確定自己是很愛他的,甚至這輩子比上輩子還要愛,可是這份愛卻不如她對思嘉隱藏的情感熱烈。

“你的馬呢?”思嘉問。

“我哪有什麼馬啊,這是艾希禮的馬,在這呢。”梅蘭妮帶思嘉穿過樹叢,後面果然是艾希禮那匹大白馬。

“天啊,這馬沒有被征收走,真是太好了,你是怎麼躲過軍需隊的?”

“我給了弗蘭克一點錢。”

“你,你賄賂軍需官!”思嘉結巴了,她根本想象不到還有賄賂這個方法,繼而又嫌棄起自己的妹妹來,“蘇愛倫這個沒用的草包,自己的情人都搞不定,弗蘭克這幾年來征糧征稅,她是一次也沒為家裡說過半句話。”

“好了,我們快走吧,你得帶著我慢點騎,我可不會騎馬的,我這腿也夠不到這麼高的馬的蹬子。”

梅蘭妮並不會騎馬,思嘉這才反應過來,她瞅了瞅對方十二歲小女孩的身高,又忍不住同情起對方。“沒事,你坐前面,我抱著你騎,這馬夠大,載兩個人也沒問題。”

兩人騎上馬兒提提踏踏地慢跑起來,思嘉倒是很想讓馬兒跑起來,奈何兩個人都沒穿騎裝,穿著小馬甲跑馬太快了會上不來氣憋暈在馬上的。

“其實我從很小的時候,就羨慕你們會騎馬了。”梅蘭妮這時突然說。

“那你怎麼不學呢?你讓你表哥教你唄。”思嘉問。

梅蘭妮歎了口氣,沒再回答,她清楚地知道父母不讓她做激烈的運動是出於她健康的考慮,他們家一向身體不好,其實他們家也不是不知道表親間結婚是會讓孩子不健康的,但是已經很多代了,她的父母壓根沒有任何其他可以考慮的結婚對象,再加上反複多代的族內婚配,讓漢密爾頓家生的孩子都越來越像,都有隻愛讀書又沉悶的性格,這就讓這些孩子更難吸引到其他的年輕人,皮蒂姑媽一輩子也沒嫁出去,亨利伯伯雖然結婚了但卻沒能留下孩子,漸漸地,近親結婚就像魔咒一樣困住了她們家,甩都甩不開一樣。所以前世,她真的很感激思嘉為漢密爾頓家生下了一個健康的小韋德。

“騎馬挺簡單的,等戰爭結束後,找一匹適合你的矮腿馬,我教你啊。”思嘉說。

梅蘭妮卻想到未來思嘉的爸爸和女兒都會因為騎馬跳欄死掉,她很想提醒思嘉不要讓自己年近70歲的爸爸和年僅4歲的女兒騎馬,可是她不能乾預輪回中他人的命運,那樣會導致更可怕的結果,最後,梅蘭妮隻得說,“騎馬還是挺危險的,老人和孩子還是彆騎比較好。”

“你可真奇怪。”

等到二人坐上火車時,思嘉才感覺到鮮活的生命又漸漸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亞特蘭大比去年的更沉悶了,物價更貴了,交易更少了,人們穿得更破了,可是在思嘉的眼中,這些都顯得多彩又可愛。

“對了,最近工廠的紗布是誰在賣呢?”思嘉想起了她的寶貝生意。

“哦……”梅蘭妮不想告訴思嘉這一個多月她一直是把紗布匿名捐給了醫院,隻好說,“你想做的話,還交給你來賣吧。”

跑生意是思嘉熱愛的,可是她現在也清楚地認識到了,這個時節跑生意那無疑是懷璧其罪注定要被排擠的,不論你是否真有囤貨,對方都會懷疑你心懷不軌,嫉恨你在彆人都困難的時候享受盈利。思嘉猶豫了,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要不要繼續做下去,但是你若讓她不做,她也是舍不得的。

梅蘭妮也知道她的顧慮,於是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分出一半的機器新開一條棉布的生產線,你專做棉布的生意吧,紗布的生意交給我就好。”

“我可不敢再回去了,十二橡樹離塔拉太近了。”

“你搞定下遊的商家就好,送貨我找彆人,放心吧。”

“這倒是不錯。”

就這樣,思嘉又在亞特蘭大做起了棉布的生意。這次她學精了,每次都是私下裡和布料以及裁縫商鋪們見面,倒不想紗布的爭議那麼多,道德壓力那麼大。雖然普通市民過著緊巴巴的日子,但總有各類投機商與前線的物資供應商們在此期間掙的盆滿缽滿,所以不論布料和成衣賣多高的價格,總會有富裕的人買單。因此,思嘉在1863年的春天過的快樂極了,她又再次住進了梅蘭妮家中。皮蒂姑媽是個沒主見的,當梅蘭妮威脅她說:若是不同意思嘉住進來,她就要回十二橡樹住,讓皮蒂姑媽一個人住在亞特蘭大的大房子裡,皮蒂姑媽隻好妥協。塔拉那邊在她出逃後倒是給漢密爾頓家來過信,內容無非是詢問知不知道思嘉去哪了,梅蘭妮自然是禮貌又堅定地回複了“不知道”,不過,上流社會的圈層很小,思嘉就住在漢密爾頓家的消息很快就傳回了塔拉。傑拉爾德為此專程本人來拜訪了一次,可惜從中午等到天快黑了,也沒等到思嘉回家,最後梅蘭妮對他說,“奧哈拉先生,您總在這守著,不怕思嘉為了不回來再外宿一次嗎?何況我們都是婦人,您一直留在我們家也不合適吧?”傑拉爾德無奈,隻得灰頭土臉地又回了塔拉,他在亞特蘭大又見到了日漸開放的民風,男男女女間熾熱而毫無忌憚地示愛時,心底也大概覺得女兒外宿在旅館一兩夜不算是什麼大事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4月,戰爭並沒有像過年期間大家預料的那樣結束,反而州內的征兵越來越頻繁了,就連梅貝爾·梅德韋瑟那原本駐守在亞特蘭大的小個子民兵男朋友也不得不即將從軍去了,這使得梅貝爾戰後結婚的計劃不得不提前,為此,梅德韋瑟家開始忙亂地籌備婚禮,這可把梅貝爾委屈地哭了好幾場,因為她實在不願意在物資如此匱乏的當下結婚,連一件白婚紗都沒有,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了,大家原本的白布料都被拿去做軍旗了,包括思嘉媽媽祖傳下來的那件白婚紗。不過州內也還是能找到新織出的白棉布的,但目前州內物價漲了60倍,梅德韋瑟家是肯定買不起的。

得益於棉布生意,思嘉總能有好看的新衣服穿,雖然那些衣服從款式看還是過去的款式,並非巴黎最新的樣子,但從顏色和新舊程度上確實能看出來不是舊衣服的。前兩年的時候她穿的好還不明顯,人們隻當是她從塔拉帶來的舊衣服,可是最近大家都穿打補丁的棉布衣服了,她還能有各種彩色的鮮豔衣裙,對那些年輕的未婚小姐來說,是足夠眼紅的了。了解的人知道她有一個織布工廠,猜到這些許是下遊商鋪為了討好她送的,不知道的就當這些衣服都是瑞德·巴特勒送的了,反正他們看和瑞德走的近的人都穿的不錯,當然,那些人裡除了投機商就是交際花了。

於是,為了能有一個白色的婚紗穿,梅貝爾不得不低三下四地去求她原本很看不上,經常在背後議論的思嘉,問能不能幫她弄到一匹白紗布料來。

“哦……這個嘛……”思嘉眼睛轉了轉,“我幫你四處問問吧。”

實際上,思嘉內心倒是藏著另一個心思,做慣了棉布生意的她又有點貪心不滿足了,她經常與下遊商鋪接觸,就發現棉布是所有布料裡最便宜的,而蕾絲和絲綢的價格簡直高到天上去了,畢竟棉花是邦聯州內最多的原料了,而滌綸和錦綸需要北邊的工廠製造,絲綢是要從中國進口的,他們被封鎖了三年,到現在連瑞德都把船賣了,可想而知這料是多麼稀有了。思嘉總懷疑瑞德手裡還藏了一部分稀有的好玩意,她特彆想找個什麼機會窺探窺探,而梅貝爾的婚禮,則正是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