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養殖場 啥啥都得管!(1 / 1)

蘇長河很有耐心, 並不急著看王大王二的下場,按他倆的性子,隻要他們不突然洗心革面,早晚有機會把人弄進去。

當前, 他最在意的是養殖場的事, 養殖場早一步建立, 他身上就早一步套上保護罩。

馬老爺子很猶豫, 老馬家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裡, 隊裡大多沾親帶故。老爺子在這一輩裡排行第九, 有時候小輩們不喊大隊長,喊“九叔”、“九伯”、“九爺爺”的都有, 換句話說, 這都是家裡人啊。

能有機會讓隊裡人過上好日子,多分點錢,他當然願意。可他也有顧慮, 辦養殖場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早幾年,各個生產隊有養豬的任務, 他們隊裡有兩頭, 有一年, 不知道怎麼回事,兩頭豬不吃不喝。當時急死他了,一天跑公社好幾趟,終於把技術員請過來,結果沒用,兩頭豬還是死了,說是什麼豬瘟。那一年他們收成不好,還得拿糧食補繳豬的任務。

這豬有豬瘟, 雞是不是也有雞瘟?兩頭豬他們還仔細照顧,都得了豬瘟,要是上千隻雞,伺候不過來,得雞瘟怎麼辦?

到時候大家白忙活一場,女婿的錢也糟蹋了。

馬老爺子猶豫好幾天,還是找來大隊乾部以及幾個輩分大的老爺子商量。一幫人關在屋裡商量半天,連家裡人去叫吃飯都沒出來。最後直到天黑,大隊部屋門打開,裡面煙霧繚繞,一幫人和升仙似的。

“升仙”這個比喻是蘇月根據馬學文馬學武描述說的,飯早好了,天都黑了,爺還不回去,他倆受奶的命令,去叫爺回家。據他們說:“爺煙袋裡裝的用來聞聞的煙絲都抽沒了!”

老爺子煙絲舍不得抽,煙癮犯的時候,就聞聞煙絲,砸吧砸吧煙嘴。

這回,都真刀實槍地動上煙絲了,可見會議之困難。

不知道他們最終討論出什麼結果,反正第二天,一幫人把她爸叫進去,蘇月後來問她爸,給第二次會議起了個名兒,她稱之為“終極答辯”。

“我也沒說錯啊!”

給蘇月自己住的臥室終於隔了出來,床和書桌也已經擺好,馬蕙蘭給做了一床四件套,用之前得先洗洗。

她在院子裡洗,蘇月就蹲旁邊和她說起打探來的消息,“爸說外公他們還整理出來十個問題,一個一個問,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你一句我一句全亂套了,爸還沒說完,他們自己吵起來了……”

蘇月想想那場景就樂,“哈哈哈不過爸那是臨危不懼,以一當十,舌戰群儒,讓他們當場拜服,齊呼‘佩服佩服,場長必須你來當!’”

馬蕙蘭“噗嗤”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你爸這是躲都沒躲掉啊!”

老蘇還計劃著把養殖場都丟給馬向華他們管,他帶著馬向東跑跑縣城,然後把銷路交給馬向東,他自己以後就當個技術工,動動嘴皮子,指導指導大家怎麼養殖。

老蘇還說:“俺們技術工種,靠的就是腦子!以後我啥也不用管,每天去養殖場轉一圈,回來還能給你倆做飯。”

“這下好了,不是啥也不用管,是啥啥都得管!”

可不叫馬蕙蘭說中了。

養殖場要怎麼辦?從哪兒開始搞?養多少雞鴨?科學養殖什麼意思?馬老爺子他們沒見過養殖場,又怕出差錯,什麼都要問過蘇長河。連和公社領導的溝通,馬老爺子都要讓他先聽一遍。

蘇長河無奈:“爹你就照你的平時的習慣說,圍繞兩個重點,第一哭窮,咱隊裡到現在都沒通電,晚上還靠煤油燈,日子過的實在苦,馬上農忙,沒有農機幫忙,全靠肩扛手抬,生產隊員受不了,咱們請求公社給予幫助……反正就要這要那,他肯定不給,不給就好辦了,咱日子都這麼難了,公社不能解決問題,我們自己想辦法創收,領導也不好拒絕。”

“第二個重點,爹你一定一定得強調集體,咱們這個養殖場是生產隊全體隊員的。工農一家親,城裡工人沒有肉吃,咱們開辦養殖場,讓自己日子好過,也讓工人兄弟多吃一口肉,實現工人農民大團結,攜手走進美好生活的新時代!”

蘇長河總結:“反正多扯點口號,務必讓公社領導知道咱養殖場的政治絕對正確,就這些,隻要把這兩點意思表達清楚就行。”

這還就這些?馬老爺子暗暗在心裡複述他說的話,“工農一家親……讓工人兄弟多吃一口肉,工農大團結……”

馬老爺子決定了,回去先找張紙把話記下來,等到公社,他再拿出來多背幾遍。

馬老爺子從公社回來,神色輕鬆,一看就知道有好消息,“公社領導同意咱們搞,隻有一點,不能影響正常的生產勞動!”

得到了上級的允許,養殖場的建設就正式拉開帷幕。

前進大隊就那麼些人家,大隊乾部和輩分高的老爺子們開了兩次會,基本上所有人家都知道了這事,連幾個知青,比如知青點以前的老大哥陳誌強,他家沒有人去開會,但是他老丈人家也姓馬,從老丈人家也知道了這事。

村裡剩下的知青,除了兩個單身,其他的都在本地落戶生根。當年在知青點,蘇長河的原身小蘇同誌心裡傲氣,除了同樣來自滬市的老大哥,其他人和他的關係都一般。後來小蘇同誌娶了大隊長家女兒,老丈人家還多有貼補,同樣落戶,他的日子過的比彆人好,彆人心裡不大平衡。

小蘇同誌拋棄妻女回滬市這事做的不厚道,那些人沒少在背後說他。

現下有心問問養殖場開辦後,都有那些崗位,他們不好意思直接找上蘇長河,就找到老大哥,請老大哥帶領大家一起去問問。

養殖場的活就算臟些,起碼也比地裡的活輕鬆,他們好歹是知識青年,像什麼會計之類的工作,總比隊裡這些人能勝任吧?

陳誌強拗不過大家,隻好帶大家找上蘇長河,蘇長河心下好像,養殖場還沒建,就盯上工作了。

陳誌強原本也是個白面書生,來鄉下十幾年,曬黑了許多,眼下卻還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不自在,蘇長河從記憶裡知道這老大哥的性子,笑嗬嗬地請他們坐下。

“剛開始辦,我也沒經驗,咱們第一批打算先養兩百隻雞,數量不多,需要的人手也不多,兩個飼養員,一個業務員是什麼,其他就不要了,錢歸大隊部的人管。”

“業務員……是乾什麼的?”

“業務員負責把養殖場的雞賣出去,比如縣城裡各個廠子或者各單位,要主動聯係客戶。養得再好,賣不出去,養殖場也辦不起來。”

這工作一聽就不簡單,不僅要和廠子及單位的人打交道,還得把雞賣給人家,萬一賣不出去,那不都成自己的責任了?

有人不死心,又問飼養員,“飼養員都要乾什麼?”

“打掃雞舍、給雞舍通風消毒、定時喂食、及時清理雞糞、發現雞群異常情況,如出現病雞,要及時救治,隔離管理。”

問話的人不作聲了,聽著活兒也不輕鬆,需要清理雞糞,還要救治病雞,她也不會啊,小姑娘撇撇嘴,說了聲還有事就先走了。

弄得剩下幾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隻好紛紛告辭。

走在最後面的陳誌強頓了頓,解釋道:“柴秀年紀小……”

柴秀就是那個不高興就走的小姑娘,才二十歲,和其他知青相比,年紀的確還小。她是四年前下鄉的,一心想回城,去年和小蘇同誌高考沒考上,後來想儘辦法想讓家裡人把她先弄回去,可惜四年過去,她後媽給她生了個弟弟,親爹偏疼大兒子,後媽顧著小兒子,沒人管她。

大概認命了,消停了,想換份輕鬆的活安穩乾下去。

蘇長河知道陳誌強又習慣性照顧知青點的“弟弟妹妹”,他擺擺手,沒當回事,一個小姑娘家家,還跟人家生氣不成?

陳誌強鬆了口氣,走了兩步,又停住,他回頭,動了動嘴,神情認真,“對不起,之前的事應該是誤會你了。從這段時間門看,你對妻女是真心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蘇長河想起第一次他告誡自己好好對待閨女的場景,哭笑不得,他這是終於“沉冤昭雪”、洗白了?

送走知青們,蘇長河關上門,回到房間門,繼續壓榨閨女,“還有呢?除了保持雞舍乾淨衛生、定時清理糞便、關注雞群生病情況這些,還記不記得其他?”

蘇月搖頭,“沒了,真沒了。”

蘇長河以前也是開廠的,不過他沒乾過養殖,隔行如隔山,前進大隊的人都指著他,他……他隻能寄希望於他閨女的寶貝腦袋瓜子,試圖拎起來抖一抖,掉落更多的資料。

蘇月翻遍了記憶,累得一分鐘也不想思考,“爸,我是你閨女,不是某度啊!我也沒有個家裡開養殖場的同學,我上輩子也沒了解過啊!”

“那這不完蛋了!”蘇長河兩隻眉毛皺成毛毛蟲,他伸出大手,揉吧揉吧蘇月的腦袋,“早知道你有這技能,咱穿越前,先讓你看一遍百科全書。”

“爸啊你累死我吧!”

壓榨童工的計劃半途夭折,蘇長河躺到蘇月旁邊,苦中作樂道:“閨女啊,你說我要是告訴馬老爺子養殖場我也不會辦,你外公會不會捶我?”

“不至於,你可是外公的寶貝女婿,外公才舍不得捶你,而且,他老人家看你戴著八百度濾鏡,堅信你不會也有辦法。”

“被這麼信任,是我的‘福氣’……”

“爸啊,其實咱倆不會,有人會啊。”

“誰?”

“比如農校老師,養殖專家,甚至農業書籍。”

養殖業又不是幾十年後憑空出現,淮寧縣沒有養殖場,華國其他地方總有,有人開辦,就肯定有專業人士。

“想辦法取取經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