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怪物奴隸 “給予對方一些適當的自主選……(1 / 1)

冰冷的藥膏塗抹在猙獰的傷口傳來如同薄荷般清涼的緩和, 暫時地緩解住致命般的疼痛,對方冷淡到極致的聲腔就像是一根無形的銀針,輕輕地挑撥著鬱重山混亂泥濘的神經。

鬱重山真的沒敢再動了, 對方聲線清泠, 帶著傲慢般的命令式口吻讓他本能地服從。他沉重的眼皮撥開一道縫隙, 溫萊那張驚豔又令人可恨的面容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鬱重山僵硬的身軀下意識地往後縮,沒成想溫萊隻是撩起眼皮不冷不淡掃了他一眼, 帶著手套的粗糲指尖掐進鬱重山的肉裡按住他,黑發奴隸的身軀哆嗦一下發出一聲悶哼, 溫萊輕描淡寫地道:“都說了讓你彆動。”

疼痛向來是最能夠令人清醒的藥劑,鬱重山牙齒咯吱咬著, 嘴唇快要被他咬得稀巴爛。往往藥性最好的藥刺激性最強, 在破皮的傷口上沾染一點都令人疼得冷汗直流。

鬱重山恍如被剝皮拆骨似的, 失焦的眼睛慢慢地清明凝神, 他張了張唇, 看樣子想說話,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溫萊見狀緩緩站直了身軀, 沒什麼情緒地將手裡的藥膏隨意扔在鬱重山面前,意外地沒有砸到他身上, “既然醒了, 就自己解決。”說完轉身朝門外走去,背影鋒銳得十分無情。

鬱重山費力地睜著眼, 視線裡隻能望見對方乾淨且不沾灰塵的鹿皮長靴,純黑色,繩帶也係得一絲不苟,隱約襯托出主人高度潔癖的性格。

鬱重山垂下眼簾,遍布傷痕的手指去撿掉落在稻草間的藥膏, 低伏著腦袋,語氣誠懇又真摯:“謝、謝謝您。”

就是這微妙的一句話讓溫萊倏地停下了腳步,他偏了偏頭,視線重新端視著那個強忍著痛楚將腦袋匍匐在地面的奴隸,對方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忠誠,這句話更是說的卑微又低賤,如果面前的人換做是任何一個奴隸,他可能都相信了。

溫萊臉上掀起一抹感興趣的笑,再次走到鬱重山面前,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觀摩著鬱重山的面部表情。這張臉上可是挑不出任何錯誤,可是聽在溫萊耳裡,莫名就像是一位被罷黜的殿下被迫說出委曲求全的話。

“可真有意思。”溫萊淡聲評價道,緊接著便詢問道:“還有呢?”

鬱重山狹長又深黑的眼睛裡掠過一絲陰鬱,他滿是瘢痕的右臉隨著他的動作一同揚了起來,再次清晰無比地出現在眾人面前,周遭近乎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鬱重山渾然不覺,虛弱慘白的嘴唇再次張開:“謝謝您,主人。”

溫萊垂眸盯了他半晌,那種故意作弄和掌控所能得到的愉悅感從胸腔裡慢慢溢出來,他目光從對方破爛臟黑的衣服上隨意晃過,扭頭朝著一旁的傭人吩咐道:“給他拿套乾淨的衣服來。”

鬱重山腦袋垂得更低了。

譏諷地翹起嘴唇,這算是馴服聽話後才有的賞賜嗎?

溫萊並不喜歡一件物品過多地占據自己的時間,即便他精神上存在某些毛病,但大多數他都是極為冷靜正常的。鬱重山他交給管家處理了,自己便不願再多費一些沒用的心思。

然而就在此時,一位傭人匆促倉惶地從門外敲門小跑進來,在溫萊的身側小聲嘀咕著。

她的話剛說到一半,一道高調又溫潤的聲音爭先闖進溫萊的耳廓,“我都說不用先行轉告,我直接進來就是。溫萊,我聽說你剛從場主那邊弄來一個黑發奴隸,漂亮又聽話,這種特殊又罕見的品種我還沒見過呢,讓我瞧一瞧,怎麼樣?”

隨著聲音漸近的是來人絢麗又張揚的面孔,對方有著金子般飄逸的卷發,色澤瑩潤,身穿一套華麗又內斂的禮服,步伐略微急促地朝溫萊奔過來。五官優越,挺直的鼻梁上掛著帶有鏈子的單面鏡,將他稚嫩又如向日葵般富有活力的臉蛋襯托幾分斯文清秀。

“你好,希爾殿下。”溫萊淺淺一禮表示對皇室的尊敬,臉上露出溫和又謙遜的笑容。

他差點忘記這一茬,原文劇情中鬱重山可是中途拜訪的希爾所成功救下,並對此悉心照顧,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慢慢產生感情,最後由量變導致質變,引發溫萊進行一係列瘋狗的報複。如果不是因為溫萊過得太過自我,他差點忘記自己的角色是個反派了。

不得不說,希爾的長相確實過分卓越,五官比例優秀,再加上從小就是皇室後儲裡備受寵愛的殿下,眼神更是透露著一股勾人的單純和天真,從某種程度上而言,確實是難以讓人心生防備的類型。

“溫萊,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溫萊隻覺得對方的話帶著一點不合時宜的突兀,生硬且怪異,他暫時還沒有想出原因,隻是懶散地挪動著掌心的手杖,手指摩挲著上面鑲刻的寶石,“那可真是遺憾了,你來遲了。”

說完溫萊將身子偏了偏,沒有再擋住希爾的視線。

他與先前的溫萊公爵不一樣,他絲毫不介意自己暴露出的壞,也不在意將這種上不得台面的虛偽公之於眾,保持著對皇室該有的敬仰,溫萊笑著抬起下頷,眼睛謹慎地窺視著希爾臉上的每一寸情緒,不以為然:“就在這裡。”

希爾這才看清溫萊背後那團仿佛濃墨黑影般的人影,對方身上不再是裁剪精良的黑色製服,而是那種比麻布都不如的破爛。而這些還不足以讓希爾難以接受,他褐棕色的雙眸裡倒映出鬱重山那張完全毀容的臉,這令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噩夢。

他轉頭猛地瞪著沉靜又穩重的溫萊,那些本該偽裝的話卻乍地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努力保持平靜,心口裡不自覺地雜糅著惡心和厭惡。

希爾身為血統高貴的貴族,自然不會背棄帝國的既得利益而做出反對奴隸製的事情,他隻是單純地反對虐殺虐待,在奴隸製的範圍內適當維護對方應有的權利和義務。而身為公爵的溫萊正是因為這一點,才在議會上出聲發言,又在報紙新聞下維持著表面的形象,隻敢偷偷地瞞著對方將奴隸拖回囚室裡進行肆虐。

府邸的管家深知這一點,他向來將事情做得極其隱秘,不知為何,對方居然得知了這一消息。

“不好意思,殿下。”管家徐徐上前說道,“這個奴隸先前犯了點事,才被我所責罰,並非是公爵大人所做。”

希爾驀地壓下去那股快要遮掩不住的憎惡,漸漸恢複剛才進來時那股純真陽光的樣子,他手指很想去觸碰眼前的鬱重山,但是他沒有做額外的動作,一步一行仿佛根據腳本那般來行走,溫柔地開口:“溫萊,我想要這個黑發奴隸,可以嗎?”

他話一出,那股說不出來的違和感更重了,溫萊記憶尚佳,隻要是聽過看過的東西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如果這段劇情沒錯的話,希爾當時應該是察覺到鬱重山被虐待後,發現溫萊並不像表面那樣平等溫煦地對待奴隸,反而帶有一種摧毀式的惡意。

希爾和公爵大吵了一架,並且強硬地將鬱重山從溫萊手裡帶走,可溫萊從小就喜歡著身為自己玩伴的希爾,近乎是將這股恨意全部轉移到這個該死的黑發奴隸上,後面才發生一係列針對事件。

然而面前的希爾隻是用詢問的語氣問自己,是否可以將鬱重山帶走?他這副樣子到底是在顧慮擔憂什麼?

另外,如果就這樣放任鬱重山走掉,那麼自己的下場豈不是會如同書中那樣被做成人彘?

溫萊眼中晃過一抹並不真切的狐疑,手杖在地面輕聲地點了點,狡詐的眼珠滴溜轉動一圈,忽地拾起手杖粗魯地托起地面上鬱重山的下頷,輕聲低問:“殿下,您想要他?”

希爾點了點頭。

溫萊目不斜視地覷了鬱重山一眼,“能否告知我是什麼原因呢?殿下,我不認為他這副醜陋可怖的面孔還具備著誘惑您的能力。”

鬱重山按在地面上的十指繃緊,手背上本就剛止住的血因為他的動作又慢慢滲了出來。

醜陋?

可怖?

地面上積累的一小灘血水倒映出鬱重山悒鬱沉沉的眉眼,他一聲不吭的,保持著該有的沉默。

希爾支吾地說不出緣由來,溫萊帶著幾分紳士風度的沒有為難他。

可倏地溫萊將手杖又離鬱重山近了幾分,距離近到快要紮進他突起的喉結,他對著希爾漫不經心說:“您的提議很好,但是這個時候,我想,也許稍微能給他一點自主選擇權呢?”

在遭受殘酷的刑罰折磨之下,鬱重山自願留在府邸的情況並不大,甚至反而會主動地答應希爾,如果他真按照這個走向發展的話,溫萊保證,即便自己付出慘痛的代價,他也不會讓鬱重山活著走出自己的府邸。

溫萊那根略尖的手杖勿地抵著鬱重山的喉嚨裡,仿佛他稍微不慎,說錯一句話,這根尖銳如刀的手杖便會一把將鬱重山刺個對穿。

希爾頓覺不滿,“你這是乾什麼?”

溫萊挑眉,“適當地進行一下有必要的交流而已。”

室內的氛圍頓時變得驚悚凝固,凜冬侵襲的風雪好像提前來臨,呼吸聲更是落針可聞。

“聽清楚我們的對話了嗎?”

從鬱重山的角度,他隻能望見溫萊那張冷酷到極致的臉頰,眼尾自上而下勾起一抹鋒利的弧度,嘴角綴著不怎麼用心的笑,無所謂地命令他:“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