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怪物奴隸 “主、主人”(1 / 1)

一道刺破虛空的馬鞭當頭甩下, 重重鞭策在黑發奴隸遍體鱗傷的肌膚上,尾鞭著力甩在他被烙出血水的臉頰上,溫萊一收手馬鞭上的的鐵鉤便卷起那臟黑的皮肉, 被力道一帶便仿佛開花似的炸裂出鮮紅的花瓣。

猩紅的血肉零星墜落在地,新鮮的血液源源不斷地從創口處湧出, 串成耀眼殷紅的血珠一滴又一滴砸落在地,濃烈的血鏽味頓時充斥著整個悶濕的囚室,溫萊吸一口氣, 那股久久不散的血腥味便竄進了鼻尖。

鬱重山灰塵滿面的臉頰上疼得滲出冷汗,汗液淌過那些淋漓的傷口,又是難受又是刺痛, 混合在一起讓鬱重山保持著痛楚的清醒。

他抿直的唇線沒有泄出一絲掙紮的痛呼, 隻是半睜著眼, 飽含痛苦掙紮和恨意直勾勾地凝著眼前的公爵。

汗水順著眼尾滑下, 恍若從眼角溢出的一顆淡粉色的淚珠。

明明還是同一張面孔, 還是那個將他從奴隸場裡挑選出來溫文爾雅的高貴公爵, 旁人口中待人溫潤矜貴的禮貌紳士, 卻在再次見面的那一瞬,厭惡又暴虐地用手裡的工具將他折磨得半死。

他仍然記得前天是如何心懷希望, 仿佛從深淵般的沼澤裡爬出來, 他借著這點微不足道的希冀,忍受著那些金發奴隸的欺辱。他想著,至少從奴隸場被挑選出來, 來到溫萊公爵的府下, 可能會比往日裡被鞭笞奴役誰都能朝他踢上一腳的日子要好過些。

鬱重山是這樣想的。

他被送上公爵府邸時,口枷和鐐銬都並未解下,沉重的鐵鏈磨損著他的兩個腳後跟, 薄薄的血痂還沒來得及長好,就又被緊扣的鏈條磨出紅色的血痕來,皮肉都被蹭掉一塊。

可鬱重山並不覺得疼,那種仿佛到了新家緊張忐忑可又驚歎竊喜的感覺覆蓋住全身,管家寡言地走在前方引路,可鬱重山連頭都不敢抬一下,目光追著管家的背影托著沉沉的鏈子往前走。

直到他走進這座折磨虐待的牢籠裡,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從一個地獄走進另外一個地獄,而在這一過程中他還極其蠢鈍地覺得幸運和僥幸。

真是愚蠢至極。

當燒紅的烙鐵恥辱的印在自己的臉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時,鬱重山才明白眼前這位高潔亮麗的公爵,比那些喜歡將奴隸帶回家進行各種奴役的家夥更為恐怖,頓時,鬱重山既是驚恐又是恨惡地瞪著溫萊,眼神帶著少見的反抗,仿佛還沒有完全地被奴化,正陰測測地盯著他,恨不得朝這位正在笑吟吟的公爵咬上一口,牙齒齧啃他的肉,喉嚨咽下他的血。

溫萊揚了一下眉,臉上並不意外對方露出這種神情,他揉了揉稍微有些酸脹的手,繼而懶散怠慢地坐在身後早就為他準備好的軟椅上,雙腿交疊,低垂著腦袋撫摸著手裡的馬鞭,旋即抬起腦袋來不緊不慢道:“怎麼?想殺了我?”

溫萊支頤著腦袋,唇邊噙著淡淡的笑,恍若剛才打下去的那一鞭子不是他一樣。

鬱重山沒有說話,他胸腔劇烈地此起彼伏,死寂的囚室裡安靜得隻能聞見他急促吸氣呼氣的聲音,他的目光在這種過分詭異沉寂的氛圍裡顯得尤為滲人,兩隻眼瞳仿佛迸射出無數的恨意想要將溫萊生吞活剝。

他的視線就像是被纏上的水蛭,蠕動著柔軟的身軀覆蓋在肌膚上,一旦被吸上無論怎麼拉扯都拽不下來。

而溫萊向來就恨透了這種眼神。

他站起了身,纖長又勻稱的身材被裹在做工精致繁複的衣服裡,溫萊微笑和煦地上前,將手裡的馬鞭一把扔給身側的管家,陡然伸出兩根手指狠厲地掐著面前這個黑發奴隸的下巴,指尖按進對方創口的皮肉裡,溫萊臉頰兩邊的笑瞬間門消失得無影無蹤,冷下聲調面無表情:“我有允許你這樣盯著我看嗎?”

話音剛落,一掌朝著眼前的男人摑了過去,將他的腦袋打偏了過去。

血液噴濺在溫萊那雙黑色的手套上,新鮮的,溫熱的,肮臟的,他抵觸地皺了皺眉。

他還沒等這個少見的黑發奴隸清醒過來,手掌猛地攫住對方雜亂無章的黑發,提著他的腦袋逼迫他與自己對視,溫萊睨著他慢條斯理地說道:“你的眼神我很喜歡,但是我不太喜歡彆人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如果再有下次——”

溫萊手指緩緩地從他的臉頰滑至眼尾,垂下的濃密眼睫自上而下勾勒出一道沉沉的陰影,語氣淺淡:“我就剜了你的眼睛。”

鬱重山聽到後死死地咬緊牙關,青筋在額角隱約突起,用著一雙格外陰鬱狠戾的目光凝視著溫萊,溫萊低聲笑著說:“看來還是學不乖啊。”

說完垂著腦袋嫌棄地看了眼濺上血水的手套,利索地脫了下來扔至一邊,露出一雙白淨又修長的手指,他朝身側的管家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後,笑容滿面徐徐地走出了門,而身後是反反複複不斷響起的抽打聲,一下又一下。

次日,溫萊再次來到那間門囚室時,眼前的黑發奴隸意識早就模糊不清,腦袋好似斷掉般耷拉在脖頸上,地面上積起一小片半乾涸的血窪,他身上那身灰色的麻織衣料被血水染透了,洇成一片臟兮兮的深黑。

聽到陸續傳來的腳步聲後,雙手稍微動了動,陰沉著一雙眼望著溫萊,一聲不吭。

溫萊渾不在意他的眼神,坐姿優雅地靠在軟椅上,手裡放著一本厚重的書,偶爾翻開看上一眼,但是大多時候都是欣賞著鬱重山被折磨的樣子。

他來的次數並不頻繁,隔三差五,就好像隻是順便抽了空來觀察對方是死是活,死了就扔出去,活著就繼續。可即便這樣,這個黑發黑眸的奴隸卻始終不吭一聲,堅韌得比誰都要厲害,一雙野獸般犀利的眼睛常常詭譎地注視著施刑的管家,偶爾會讓他有一瞬的心底發毛。

後來管家便小聲在溫萊耳邊說道:“以往不聽話的奴隸,折磨一天就死了,大多都是痛苦求饒的,這個奴隸實在不聽話,您要不要打上催化劑?”

催化劑是一種精神藥物,其中的成分作用類似於□□,往往打上一針的奴隸會變得異常溫馴和服從,但是這種藥物大多用於在被作為禁臠的奴隸上。

鬱重山聽到這個詞語後渾渾噩噩地抬起眼來,黑沉的眼始終望著那位高高在上面容如同天使般漂亮純潔的公爵上,他眼裡滿是抗拒,他深知這種催化劑的厲害,如果長期涉入過多,甚至會讓人產生某方面的性.癮,他見過太多性格清冷的奴隸最後難耐渴求地纏著奴隸主的場景,大開大合地□□,完全已經丟掉了身為人類的尊嚴。

尊嚴?

奴隸應該有尊嚴的嗎?

就在他混沌思考之際,溫萊信步走過來站定在他面前,身側的管家已經將準備好的藥劑遞交在溫萊手裡,細長的針管鋒銳無比,透著令人寒顫不止的銀光。

溫萊抬起鬱重山的下頷,輕輕地用指腹摩挲著他脆弱的脖頸,緊接著他微微一笑,“你覺得打哪裡好呢?”

鬱重山起著死皮的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來一個字,驚懼不已的眼瞳不停地惴栗發顫。

“這兒——”溫萊手指作刀輕滑在他青筋鼓起的地方,旋即緩慢地落至另一個地方,像極了某種大型獸類在進食前喜歡惡意地挑逗獵物,“還是這兒?”

尾音微微上翹,帶著一種少不更事的天真和純粹。

鬱重山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那張毀容顯得可怖猙獰的臉微微扭曲,卻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確實是我見過最有骨氣的一個,品質可嘉,但是正不巧,我不需要一個會有反骨的奴仆,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將你帶回來嗎?”溫萊拍了拍他的臉頰抿著笑詢問。

“因為你太特殊了——”溫萊仿佛代入了那個原本的公爵一樣,眼裡散發著彆樣詭秘的光芒,就像兩束正燃燒的火苗一樣,“從我看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與那些麻木的奴隸是不一樣的。”

溫萊目光落到那雙純黑又具有某種光彩的眼睛,帶有獸性般的侵略性正灼灼地盯著溫萊,可這次溫萊卻沒在意他的失禮,輕聲笑著說:“瞧瞧,你的眼神,還未被馴化的,你知道嗎?這樣的人折磨起來才最有意思,但是呢——”

他稍微地停頓了那麼一下,靜了將近兩秒,用著不輕不重的眼神說:“我這個人,比較沒耐心。”

溫萊揚了揚手裡的針管,目不斜視地注視著他的脖頸,針頭緩緩逼近。鬱重山拚命地掙紮著,雙手上的鏈條搖晃出稀裡嘩啦的金屬聲響,溫萊聽得心生煩躁,一把抽出腰間門佩戴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將他那隻躁動不安的手刺穿釘嵌在牆面上。

鬱重山手掌仿佛抽筋一般遽烈地顫抖,手臂痙攣地發著抖,豔麗的血絲蜿蜒淌下,溫萊笑了一下對此仿佛已經習以為常了。

“呼——”溫萊鬆開手裡的匕首,輕呼了一口氣,仿佛解決了一個煩人的麻煩一樣。

緊接著,他重新凝神掐著鬱重山的上顎,逼迫他抬起頭露出那塊勉強完好的脖頸,針管惡意滿滿地在這塊敏感的肌膚上摩挲幾秒,旋即便要重重地刺破這層薄薄的肌膚紮入。

然而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鬱重山陡然偏過腦袋,迅疾地用牙齒輕咬住了溫萊的手指,準確而言,是含住了那隻被手套包裹著的手指,阻止了溫萊接下來的動作。

他輕喘著粗氣,連續幾天的折磨讓他精神混亂不堪,雙眼略微渙散卻又直直地仰視著面前的公爵,胸腔來回起伏,氣息粗魯又笨拙,十分狼狽地張了張唇,終於喊出了溫萊穿來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主、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