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怪物奴隸 揚鞭。(1 / 1)

潮濕悶熱的地下囚室內, 溫萊正以一種怪異的姿態被燒紅的鐵鏈高高吊著,他優雅整潔的鬢發被折磨得淩亂不堪,一綹一綹地垂在臟兮兮的臉頰上。

溫萊雙眼緊闔著, 挺翹的眼睫上滿是被浸濕的汗水, 即便是處於意識模糊的情況下,薄窄的眼皮仍舊不堪重負般發著抖,顫顫巍巍的, 畏畏縮縮的膽小樣。

“嗒——嗒——嗒——”

一陣由遠及近的步履聲徐徐傳來, 鋥亮的皮革逐漸踏入溫萊昏昏沉沉半睜半眯的視線之中, 來人黑發黑眸, 漆黑如幽譚般的瞳仁裡裹挾著無儘冰涼的霜雪, 一半面容俊美如斯,鳳眼, 挺鼻,薄唇;另一半卻被一張純黑猙獰的面具遮掩得嚴嚴實實, 隻露出一枚憎惡仇恨的晦暗眼睛。

面具隻遮住他的大半張臉, 卻掩飾不了對方優越的下頜下殘留下的醜陋疤痕。

“您來了。”身側有人畢恭畢敬遞上燒紅的烙鐵和緊實帶刺的馬鞭。

鬱重山垂下眼眸打量著親信雙手奉上的刑具, 眉心略微攏起一個細小的弧度,顯然是對這些簡單的器具並不滿意, 他稍一抬手示意旁人將這名落魄的貴族潑醒,優哉遊哉地對著身邊人沉聲說道:“你知道有一種不怎麼費力還比較溫柔的刑罰嗎?叫水刑。”

他語調遲緩得漫不經心,每一個字都仿佛在舌尖上停留許久,視線忽視身側茫然不知的目光, 身著製服的男人眉眼舒展替他解惑:“將人捆綁在擔架上,用黑布蒙上眼睛,用水一滴一滴澆著在他的口鼻上。”

親信睜大了眼睛,心中不禁暗自咂舌, 這種簡直就是比皮鞭抽打更加殘酷的酷刑,哪有一個字與溫柔沾得上邊呢?

“那您是要用這種方法折磨他嗎?”親信目露厭惡覷向那個依稀還活著的貴族,語氣冰涼且透著幸災樂禍,這些高高在上的貴族向來不把奴隸當人,將他們當成流動的牲口般隨意販賣,他的弟弟妹妹全部被販賣到那些貴族手裡,長相一般的被當做廉價的勞動力來使喚,漂亮一點的則便被豢養在方寸之地當成泄欲的性.奴。

溫萊被一桶滾燙冒著白氣的熱水潑醒,熱騰騰的開水澆在皮開肉綻的創口上快要被燙熟,血肉都快煮成白肉,刺痛陣陣刺得他頓時哆嗦著尖叫,喉嚨裡發出難聽嘶啞得如同野獸的吼鳴。

“醒了?”鬱重山微微一笑,眯著眼用一種分外柔和的目光打量著他。

他親密溫柔的語調讓親信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即便是在鬱重山手下辦事許久,懲罰分明,卻仍然不免對他感到一陣被支配的恐懼和尊敬。

鬱重山挑選出那根帶著鐵刺的馬鞭,嫌臟似的用它抬起溫萊冷汗涔涔的下顎,語氣緩慢又慎重,輕飄飄的仿佛對方是什麼被他捧在手心的珍寶,“主人,您現在最好彆睡。”

馬鞭劃過貴族慘白失措的臉頰上,眼簾處面目猙獰的下賤奴隸此時正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語調拖長促狹:“我保證——”

仿佛隻是在說玩笑話而已。

“您隻要稍微合上一下,我會用鐵鉤刺穿您的眼皮,讓它以我想要的方式睜著。”

溫萊頓時破口大罵,往日的高貴和風度此時全都煙消雲散,瞪著一雙血紅的眼,毫無遮攔:“雜種!下賤的雜種!”

鬱重山聽到後無傷大雅,隻是挑了一下眉,目不轉睛地盯著被折磨得慘兮兮的溫萊,對著親信說:“你知道東亞那裡也有一種特殊的刑罰嗎?”

他語速極慢,仿佛不是在殘忍地討論怎麼迫害俘虜,而是用清朗的聲調一個字一個字朗讀詩歌,“據說有一個十分婉轉動聽的名稱,叫‘雨澆梅花’,他們會把人犯的四肢固定好,讓其動彈不得。然後將沾濕的黃表紙一層一層覆蓋在臉上,堵住口鼻,最後使其窒息。”

溫萊臉色瞬間變了,青白交錯,身上的烙印和鞭行讓他苦不堪言,仿佛有蟄伏的蟲蟻正在用口器狠辣地往傷口裡鑽著,啃著。

“可是我覺得這個過於文雅了。”鬱重山對著鼻涕橫流開始痛哭求饒的溫萊說道,“主人,您覺得呢?”

——————以上內容節選自《奴隸怪物》

精神病院裡,溫萊正躺在病床上聽著護工給他朗讀起點小說中的某一章節,聽了一半便立刻出聲讓對方停止了。

護工不敢惹怒溫萊,她坐在離溫萊足足一米半的位置,小聲地詢問:“怎麼了嗎?是不是我朗讀的語速太快了?”

溫萊在床上動彈不得,雙手雙腳都被黑色的束縛帶捆綁得十分嚴實,隻有一個腦袋能稍微活動一下,他對著慘白的天花板歎了一口氣,用一種生無可戀的語調說:“你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嗎?”

護工頓時福至心靈,“您是指這個最後被做成人彘的惡毒反派和你重名這一回事嗎?所以朗讀這一部分時會讓您心裡不舒服?”

溫萊舔了舔起皮乾涸的嘴唇,微笑地解釋:“我隻是好奇,為什麼中世紀的小說主角會有一個華國名字?”

護工小聲反駁:“因為這是架空文呀。”

溫萊臉上又露出微妙的微笑,深吸一口氣:“那為什麼這個美強慘男主,從小身世淒慘被父母販賣,慘遭反派貴族虐待,形成殺伐果斷的性格,組建革命軍隊,最後還特麼是個戀愛腦,和希爾殿下組cp!!!”

“你不懂,當下最流行的熱元素就是這種,要是寫成無cp都沒人看呢。”

溫萊簡直是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這本小說開頭還算滿意,中規中矩,打臉,反轉,節奏安排得還算巧妙,隻是這神一樣的劇情中摻雜著屎一樣的感情劇本,要不是他現在被綁著,說不準一定會搶過護工的手機成為黑粉瘋狂給差評。

主角標準的美強慘人設,從童年經曆到長大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常年備受辱罵和欺淩,養成陰鬱寡言的性格。因為黑發黑眸的緣故,在奴隸場上備受其他奴隸的排斥和驅逐,吐口水,擲石子這種簡直就是家常便飯,直到有一天,一位風光霽月,品德高尚的溫萊公爵無意間來到奴隸場,一眼看中了他,讓奴隸場主一天後將這個黑發奴隸帶到公爵的府邸。

當晚,這個黑發奴隸遭受所有人的瘋狂妒忌,他們將這個不知為何勾引到公爵的賤種裝進麻袋中,將他狠狠地揍了一頓,折磨得鼻青臉腫。

牲畜被挨打時尚且有知覺,更何況他還是一個人,他不知道誰踹了他一腳,誰用石頭砸破了他的腦袋,但是他想——隻要忍一忍,就都能過去了,隻要他明天被送進公爵的府中,至少不會每個人都能朝他踢上一腳,他將今天那位漂亮又溫柔的公爵當做心中的一點光明,卑微地祈求對方的庇護。

然而——

這名看起來高風亮節名聲赫赫的公爵,其實心底有著不可言說的施虐欲,他在主角回來的當晚,就將其折磨得很慘,奄奄一息直到被前來拜訪的希爾殿下救下。

而希爾殿下又是溫萊公爵的愛慕對象,這就導致反派更加的憎恨主角,於是貫穿全文不停地給主角使絆子,甚至還十分狠毒地將主角的好友一並害死,最後下場淒慘被折磨成人彘。

這本書整體沒有什麼問題,可是溫萊他是個直男,直男是怎麼都吃不下這種摻屎的感情線,正當他準備和小護工爭執一番時,門冷不丁地被敲響,主治醫生推開門來前來看他。

“怎麼樣?今天狀態還好嗎?”

溫萊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醫生示意護工出去後,溫萊躺在病床上動彈不得地望著醫生空蕩的身後,眼睛裡說不清是自責還是難過,醫生看著神態冷冰冰閉口不言的溫萊,隻說了一句:“你母親的手術很成功,但是————”

“那顆眼球是裝不回去了。”

溫萊沒什麼情緒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醫生,嘴唇緊閉得仿佛是被針線給縫上,開口說不了一句話。

“你現在還認為我們都是幻覺嗎?”

醫生緩緩逼近,取下鼻梁上那副端莊的金絲眼鏡,漆黑富含深意的目光詭秘地朝溫萊望著,說出了一句語重心長的話:“如果你再分不清現實和幻覺,這次,你隻是一筷子剜了你媽媽的眼球,下一次,你可能會用筷子插.進她的喉嚨裡。”

他說完便重新戴上那副斯文的眼鏡,語重心長地凝視了溫萊一眼,旋即走出門關上,用鐵鏈在門把上繞上一圈又一圈。

溫萊的病房門牌上清晰無比地寫著:一級監控室,001號。

隻身一人的室內,溫萊脖頸上青筋暴起,手腕腳腕奮力掙紮在束縛帶帶磨出血痕,他清秀又精致的眉眼頓時掀起一股濃烈的暴戾,陰鬱得仿佛千年不化的厲鬼般,牙關咬緊發出咯咯的聲響,恨不得扭頭將自己的手腕青筋給咬斷。

在掙紮的過程中,溫萊平白無故簌然察覺到一陣昏沉的困意,這股困倦來得突如其來,讓他下意識本能地抵觸,沉重的眼皮努力睜開保持清醒,可最終還是抵不過,眼皮逐漸耷拉著陷入沉睡中。

溫萊腦袋裡嗡嗡亂成一團,各種無機質的聲音和絢麗的白光充斥著他的腦袋,荒誕的場景讓他不禁皺眉,“又是幻覺嗎?”

溫萊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陣天旋地轉,宛若將整個靈魂都全部抽離殆儘,耀眼刺目的光亮頓時將視網膜炸裂到有一瞬的失明,過了半晌,他才緩緩回過神來。

幽暗潮濕的地下室內,蟲蟻順著牆壁的縫隙一點一點爬動。溫萊姿態優雅地佇立著,身著潔白宮廷襯衫,雙排扣的緊身馬甲將腰襯托得更加窄瘦,他雙手戴著一套昂貴的鹿皮手套,手裡正拿著一根結實帶有倒刺的馬鞭,神態高高在上,帶著上流人士獨有的高貴和傲慢。

溫萊有一瞬的暈眩,但是面色冷淡絲毫不表露出來,他抬頭警惕地打量著四周,昏暗,燭火,各種刑罰冷酷的器具齊全地擺放著。

而面前正捆綁著一個低著腦袋鼻息微弱的黑發男人,他身著粗糙的麻布衣料,遍體鱗傷,本就破爛臟亂的衣服經過鞭打之後更是成了幾塊碎布。右臉上留下了幾道被燒紅的鐵具烙下的痕跡,一片猙獰的腐爛痕跡印在本該英挺的面容上。

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從創口處淌下來,奄奄一息著。

“公爵。”有人雙手將鐵鉤鏈條奉上來,意圖顯然是用這鋒銳冰冷的鐵鉤刺穿眼前這個黑發奴隸的琵琶骨,將他活生生地吊起來。

溫萊乍眼覺得格外眼熟,眯起眼稍微一打量周遭,赫然輕笑出了聲。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發現衣服華麗又透著貴氣,渾然一副中世紀服飾的打扮。

這不就是那個對主角實行虐待結果下場淒慘被做成人彘的溫萊公爵嗎?

他正思忖著,一道冰涼無機質的聲音突兀響起:【您好,您已綁定本係統。】

【由於世界劇情崩壞,一切未知,請宿主自行探索。】

溫萊聽懂大概意思後,手指掂了掂手中的長鞭,面無表情的狀態下顯得有一絲煩躁。

他好像又出現該死的幻覺了。

【係統唯一提示,由於上一位宿主失敗,導致人物難度增加,主角易黑化度極高,為了改變宿主下場悲劇的死法,請問您要不要選擇救贖攻略呢?】

溫萊冷冷一笑,陡然察覺到一道飽含恨意的目光正仇視萬分地盯著他,他微妙又愉悅地眯起了眼,顯然沒有將係統說的話放在眼底。

救贖攻略?

開什麼玩笑。

溫萊戴著鹿皮手套的手指撫摸著手裡的長鞭,奴隸之所以不聽話,還能夠反抗主人,那隻揭露了一件事。就是當初教訓虐待得還不夠狠,訓狗馴服得還不夠。

他滿意地盯著眼前還未開化的野獸,那股征服的欲望沒來由地從胸口騰升,他眼神盯著眼前不言一發的黑發奴隸,張口說道:“你很不錯。”

倏地高高舉起手裡的馬鞭,以一種更加瘋狂的姿態毫無人性地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