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風雲人物 “為什麼呢。”(1 / 1)

溫秋的話太具有勾引性, 任何人都沒辦法保證從他嘴裡聽到這句話而不受蠱惑。鬱青川笑著覷起眼,他沒說話卻拉緊手裡的弓弩給了溫秋最想要的回應。

溫秋勾著唇笑起來時不時地在他耳邊呐喊助威,視線不經意地落在另一側受傷難看的鬱青川身上, 顯然就是故意在激怒他, 將他惹火後與剛闖進來的鬱青川自相殘殺。

溫秋眯著眼殘忍地打量著雙方,最好兩個人死了都好。

雨聲裹挾著紫雷從破裂的窗口紛紛灌了進來, 鬱青川將拔出的弩箭扔在一邊, 臉色即便難看卻沒溢出一聲痛呼, 反而笑著對溫秋說:“小秋, 你看我說的沒錯,你總是愛用這種蠢法子。”

他沒有生氣, 笑容溫和地噙在唇畔, 用一雙纏綿悱惻的眼不願離開地在溫秋身上停留,表情溫柔迷戀, 可眼神卻是透著一股看蠢蛋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溫秋清秀的臉上,緩緩他才開口:“可是即便你這樣,我還是最喜歡你呀, 小秋。”

他的話顯然激怒到正趾高氣揚的溫秋, 讓對方當場變了臉色,咬牙切齒陰沉著臉得恨不得立刻活剮了他。

鬱青川仿佛沒瞅見溫秋不虞的神情,手裡的槍在指尖打了個漂亮的旋隨即打開保險對準對面的鬱青川,他目光毒辣地盯著對方, 可話卻是對溫秋說的, “小秋,你說,我是先打中他的腦袋,讓他一槍斃命呢, 還是毀掉他那雙利落的手腳,再慢慢地折磨他呢。”

話音剛落,鬱青川便朝著對方的腦袋嘭了一槍,隻是受傷多多少少還是影響發揮,讓那顆9毫米的子彈居然稍微偏軌順著那人的腦袋一側擊去,人沒射中倒是斬斷幾根飄落的黑發。

“真是可惜。”鬱青川搖著腦袋不禁遺憾道。

隨之對面的鬱青川手中的弩箭如同長了眼般目標明確地飛來,鬱青川迅疾滾動著身子,找了一個適合的掩蔽物躲藏。而那兩根弩箭釘子似的嵌在牆壁上,將堅固的牆面砸出幾個小洞,細細的灰塵隨著那陣罡風飄飄灑灑,牆壁洞眼皸裂起了幾縷裂痕,弩箭深入半寸,這力道倘若是使在鬱青川身上足夠將他刺個對穿。

冷兵器相比於□□而言,在某種程度上不夠靈活和矯捷,鬱青川連著幾顆子彈將對方打得措手不及,他借著掩蔽物正打算一擊斃命時,突地心臟的位置狠狠地跳動起來,一股錐心般的痛楚密密匝匝地從四肢泛起,手腳發軟就像是用一灘爛泥揉成的。

鬱青川低下頭來,手指沾著先前傷口處的血,借著暈黃的火光照耀一看發現顏色居然是呈紅棕色。

他中毒了!

在時刻觀察留意兩人的溫秋見到這一幕咯咯地壞笑出聲,他仰著下頷朝嘴唇發烏的鬱青川說:“滋味如何呀?”

“哐當——”一聲,是他手中緊握的□□墜落在地面上。

鬱青川渾身力量如漏沙般消失,他手心軟綿綿的,竟是連拿起一柄槍械的力氣都沒有,仿佛一隻敗犬灰頭土面地半跌在地。

身穿勁裝的鬱青川踩著長靴一步一步走來,他收起手裡塗抹著毒液的弩箭,蹲下身來撿起掉落在地的□□,哢噠一聲,□□重新上膛。

他垂眸凝視著奄奄一息的鬱青川,在昏暗的臥室裡臉色隱晦不明,似乎在想著該如何將眼前的鬱青川處理得當才不會留下任何麻煩。

然而他的遲疑落在溫秋的眼中就是不忍,就是仁慈,就是放縱。溫秋立刻蠕動著本捆綁的身軀,一點一點爬向鬱青川,嘴上不停地催促和哄騙:“你在乾嘛?殺了他!快!殺了他!你沒看見他是怎麼對我的嗎?你不是看見了嗎?你不是喜歡我嗎?你喜歡我就得聽我的話啊!快!殺了他!”

“噗嗤——”

沉默寂靜的臥室裡那一聲突兀的笑顯得尤為尖銳,虛弱的聲線中摻雜著淡淡的嘲諷,鬱青川嘴角湧流出一絲暗色的血,他愛慕的眼神仍舊望著床中央面目扭曲的溫秋,毫不客氣地指出一個事實:“小秋,我該說你愚昧還是蠢呢····咳····”

鬱青川斷斷續續咳出血來,他氣息十分微弱,處於氣若遊絲的狀態下仍然不管不顧地說著話,“你憑什麼,憑什麼會覺得這些人···咳···會和我···不一樣呢?”

溫秋面色鐵青,鬱青川又噴出一大口血來,豔麗的血將他的胸口和地面都染臟了,可是他心中仍舊不甘,他拖著快要死去的身軀在地面上如蛇行一般朝溫秋爬著,深紅的血跡在木質地面上拖出可怖的蜿蜒長痕。

鬱青川宛若一個病入膏肓的患者,指尖在地板上費勁地扣著,指頭都要磨爛了,可仍然不停地朝溫秋踽踽爬著,眼裡具是濃稠化不開的執著和焦渴:“小秋···咳···我的小——”

一聲果斷的槍響將他徹底地解脫了。

鬱青川的腦袋碰撞在地面上磕出一聲悶響,可他的眼睛始終未能闔上,瞪得極大,死不瞑目地朝著溫秋一動不動地看著。

溫秋緊繃的狀態終於鬆懈下來,呼呼,他嘴巴裡吐出一口氣,撤回自己如若看低賤垃圾望著地面了無動靜的鬱青川的眼睛,毫不客氣地對站立在臥室裡的鬱青川下達吩咐:“你過來。”

鬱青川將□□彆在自己腰間,聽話地走至溫秋面前,卑躬屈膝地俯下身來保持與溫秋處於平視的狀態。

溫秋咽了咽喉嚨,將腦袋湊上去孟浪大膽地與他接吻,他近乎是迫切主動地舔著鬱青川的唇,生疏中又帶著俗媚,就連他唇上那顆小巧的唇珠在此時都學會了勾人。

溫秋伸出荷色的舌尖在鬱青川的嘴唇上描繪,將他的唇舔得覆蓋上一層水光,他吸吮得極其用力,故意地發出一些漬漬水聲,仿佛在這空蕩蘊著暖黃燈光的臥室下會顯得無比曖昧和挑逗。

他親累了,目光敏銳地注意到鬱青川動了情,心中無不得意,竊喜,他緩緩離開鬱青川的嘴唇,將被皮革勒住的雙手抬到鬱青川面前,聲音少了先前的命令反而是用上類似於請求的詞語:“幫我解開好不好?”

鬱青川緩了幾秒才從那種令人回甘的滋味中走出來,他眼底還是蘊著情.欲的紅,將他英雋的眉眼襯托得更為深邃深情,他手指徐徐摸上溫秋的臉,正當溫秋慶幸以為對方即將同意時,鬱青川卻克製又隱忍地擺了擺頭,“小秋,不可以的哦。”

鬱青川停頓一下捏著溫秋瘦臒的手腕繼續說:“畢竟你的花樣太多了。”

溫秋臉上的笑淺淡幾分,但是這次異常乖張地沒有出言訓斥,他隻是撇撇嘴,神態好似從小被糖罐子養大的小少爺,懊惱地將自己的手從對方掌中拿出來,努著唇吐出兩個字:“小氣。”

說完就不理鬱青川,身體在鬆軟的床上來回滾動仿佛厭棄似的離他離得遠遠的。可他能折騰的勁又太大了,手腳不便的情況下沒個收斂的,瞬間就不察地差點掉落在地,還好鬱青川將他攙扶得及時。

然而不幸的是腦袋沒磕著,但是腳卻是重重地磕在床頭櫃的櫃角,腳背的肌膚脆弱且薄,碰上一點都能發青腫脹。

“疼嗎?”鬱青川問。

“你說呢?”溫秋可憐兮兮地朝著腳吹氣,眼瞼顯然是被氣得潮紅,彌漫著淺淺的水霧。

他腳踝處被勒出的紅痕因為時間過久漸漸顯露出紫青,鬱青川伸手托住他腫脹的地方輕輕地揉搓,其實他很注意力道了,但溫秋實在是被他弄得痛極,連好脾氣都不裝了,嘶了一聲,“你輕一點啊。”

鬱青川看了他一眼,指腹微不可察地摩挲那些腳邊的痕跡,手一動,將腳上的皮革給溫秋解下來。

溫秋挑著眉笑聲責罵他,“行了,彆揉了,先將那些處理掉。”他下巴朝不遠處的兩具屍體抬了抬,隨即不知看到什麼一把踹開鬱青川,赤腳踩在細絨的地毯上,柔軟潔白的兔毛將他的腳心撓得癢癢的。

溫秋走到至死爬行望著他的鬱青川面前,腳繞過地上彎彎曲曲的血痕,冷眼凝視著鬱青川的面容,倏地抬起腳惡狠狠地碾在他的腦袋上。

先前的屈辱和怨恨在此時蜂擁而至,快要將溫秋淹沒窒息,他腳尖不可避免地沾染到鬱青川的血,早就涼透了,可溫秋仿佛沒有感知似的踩在鬱青川的腦袋上,聲音低寒:“就你,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親我,也配用那臟東西碰我?”

溫秋對著他恨恨出了口惡氣,等把心中的憤恨和怒意全部宣泄出來後,回過頭時察覺到本該處理另一具屍體的鬱青川卻毫無征兆地停下動靜,眼神晦暗地落在鬱青川的腦袋上。

溫秋眼睛稍攏,嘴裡哼出一聲輕佻放縱的笑,腳從鬱青川這顆腦袋上挪開,踱步走到另一個鬱青川面前,因為他發現對方的視線凝視的並不是那顆被踩得亂七八糟的腦袋上,而是自己白皙光滑的腳上。

是被欲獸所掌控的下賤物種呀。

不然怎麼可以對著他的一隻腳都能夠起反應呢。

溫秋肆無忌憚地縱聲大笑,朝著鬱青川走了過去,費勁的雙手在他身上摸了一下,視線打量著他這張臉,耳畔裡聽著他口裡發出的靡靡之音,隨即將自己的手從滾燙處拿開,壞笑道:“你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呢?”

溫秋瞥了一眼地面上了無生息的鬱青川,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從一開始就存在很多個鬱青川嗎?所以即便他殺死了鬱青川,仍然會有另外一個鬱青川出現前來代替。

這是最合理不過的解釋了。

溫秋湊近到鬱青川面前,低垂著眼在他的褲頭覷了一眼,惡劣地噗噗笑著說:“隻要你告訴我,我就幫你。”

這是最具誘惑力的一句話了。

他的雙手碰在鬱青川的敏感點時,那似烈火焚燒的滾燙足夠讓他沉淪不停地往下墜,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蠱惑。

鬱青川眼尾緋紅,冷白的臉頰也洇開一層潮色的薄紅,可那雙眼卻始終在雜糅著□□中保持著清明,他仿佛一位坐在聖潔寶座身穿華麗禮服的貴族,始終保持著整潔和禮儀,可衣服底下卻又藏著世間上最不乾淨的欲望。

他表面高潔不可侵犯,可心中又虛偽地與人交合。

“小秋。”鬱青川淡色的唇慢慢啟張,“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他的語氣帶著隱秘快感的沉迷,就像是下一瞬間就要將那個引人入勝的秘密說出來,可陡然鬱青川話鋒一變:“這樣可是不夠的哦。”

鬱青川在他手上蹭著,企圖獲得更多的享受,他沉溺於伊甸園的蛇,又將自己雪白的肋骨從活生生的剝開,他察覺到溫秋的手停住了,於是異常渴求又仿佛玩弄一般淺笑:“除非你喜歡我,小秋,如果你喜歡我的話,我就告訴你。”

“小秋,隻要你喜歡我。”他語調頗為荒誕,眼神也開始刺破那層面具的皮囊,逐漸與先前那幾個鬱青川的目光重疊在一起,“隻有你——”

霎時他喉嚨裡一個字也發不出來,隻能冒出幾聲怪異的仿佛漏風般的咯響,溫秋面無表情拚命地將手上不知何時解開的皮革用力地勒住鬱青川的脖頸。

鬱青川脖頸上的青筋因為窒息而暴露浮現,溫秋恨不得手癢地用指尖將這條淡青的脈絡摳出來,然後用手指給掐斷。

“哈哈哈哈哈——”鬱青川眼睛張得極大,嘴裡努力地發出斷斷續續不成句的笑聲,“為、為什麼不喜歡我?”

溫秋手裡動作並未停止,反而被鬱青川口中的“喜歡”給愈發激怒,憤怒火燒燎原般傳遍他的四肢百骸,他雙手更加用力,仿佛手裡勒得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該殺待宰的豬、羊、魚。

鬱青川的眼睛因為氣息短缺而鼓起來,他口裡的聲音漸漸變小,整個人一下子軟倒在地,可溫秋的手依舊未停,他都將自己的手掌拽破皮流出血來,卻還始終將皮革栓在鬱青川的脖頸上。

不聽話的東西,就該死。

等做完一切後,溫秋呼出一口熱氣,手一鬆將作案的皮革扔在鬱青川身上。

“呸。”他一口唾沫吐在鬱青川潔白無瑕的臉上,滿是瞧不起的抗拒和嘲弄:“你也配讓我喜歡。”

說完低頭看了眼被皮革搓傷的手,皺緊眉頭又踢了鬱青川一腳,泄恨的語氣:“手都給我弄流血了。”

呼呼。

總算解決掉一個麻煩。

溫秋瞟了一眼外面驟雨不停的天氣,不知想到什麼趕緊奔至窗口。雨勢實在磅礴,模糊一片的狀態下很難看清楚下面是否有人。

溫秋聽著雨聲從臥室裡翻找,他害怕鬱青川並未死透,隻是短暫地暈了過去。鬱青川的臥室裡掛著很多東西,除了那些離奇古怪的羊頭骨外,還翻出一把半米長偏日式通體黑亮的長刀。

溫秋將刀刃抽了出來。

雙手合力執著這柄鋒利冰冷的長刃猛地將鬱青川的頭顱砍了過來,他嘴角露出一抹獰笑,清麗的臉頰在搖曳的火燭下混合著劈裡啪啦的雨聲突顯出迷人的恐怖。

既然能殺得了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一次。

溫秋做完一切時渾身被濕熱的血給澆透了,純白地毯都被暈染出一片綺麗的酡紅,溫秋扔下手裡的工具,看著自己被分割得差不多的肉塊,嗚呼地吐了一口氣。

身上的血腥味好難聞,溫秋抬起手腕嗅了嗅果斷去浴室洗了個澡。等身上那陣嗜血的氣息全部被沐浴的果香所掩蓋時,溫秋才擦乾淨身子從浴室裡出來。

他避開地面上還沒收拾淌血的新鮮肉塊,懶懶散散地打了一個哈欠,一晚上折騰了這麼久,真是困死了。

溫秋重新躺在柔軟舒適的被中,聽著淅淅瀝瀝勉強有些吵鬨的雨聲入睡,可這嘈雜的雨聲著實煩人,窸窸窣窣得響個不停。

“窣窣——”

“窣窣——”

聲音還越來越大,仿佛近在咫尺一般。

溫秋處於混沌又半睡半醒的狀態下,因為雨勢喧嘩所以入睡前他是拿被子罩著耳朵的,可是聽著聽著,他怎麼總覺得那淅瀝的聲音越發近了。

他煩躁地一掀被子,正打算要找什麼東西堵住破裂的窗口時,閃電白晝般掠過整個天際,將光線陰暗的臥室裡充斥得亮如白日,而白日灼心。

焚燒、吞噬、侵害、同化溫秋大腦的每一寸神經脈絡。

那一瞬間,他借著一閃而過的熾熱白光清晰睹見了室內的所有場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溫秋頓時從床上倒栽下來,腦袋正磕在離他最近的一截蠕動的軀乾上,他們就像是在深坑裡反複媾和的蟒蛇般來回蠕動,就像是水桶裡的水蛭身軀可以猛地拉長又縮短,而每一塊肉塊上都隱約長出五官的輪廓,鮮明又生活。

牆壁上的火光一下子黯淡極了,溫秋嗚嗚咽咽地仿佛見了此生最為可怖的場景,雙腳顫栗不安地往牆壁上貼著,他冷汗將剛換的乾淨睡衣又打濕了,可這次他來不及再管。

下巴抖著,雙手抖著,小巧可愛的臉頰也抖著,他是粗魯屠夫刀下即將宰殺的小羊羔,正顫顫巍巍地瑟縮著。

被他肢解成細小碎塊的鬱青川正在不斷地生長,繁衍,複製。他那顆腦袋此時神態炯炯有神直勾勾地注視著溫秋,而他的脖頸下方已經完美地長出一顆鮮活跳動的心臟,忽地他笑了一下,眉眼下的小痣風情無比。

他的腦袋拖著那顆心臟一點一點朝溫秋爬來,在黑夜裡顯得驚悚無比,待他迅速長出健康無缺的四肢後,才慢條斯理地走至溫秋面前,他欣賞著溫秋害怕至極理智喪失的面容,蹲下身來用手指狠狠掐住溫秋的臉頰,重到在脆弱的肌膚上留下兩個紅印。

鬱青川冷淡又詭吊的聲音死寂的房間裡奏起,陰毒又冷漠,神態偏執病態惡意又溫柔地一笑:“所以說,是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一聲雷將天際砸得快要裂開,溫秋在這聲雷雨中驟然尖叫痛哭,眼睛慌亂地都要瘋掉。

身後有著一群一模一樣的男生,冷峻,英挺,冷漠,眼神卻異樣地重合陰冷狡詐,他們歪著腦袋溫潤又冰冷地詢問,“是呀,到底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你要知道,不喜歡我的話,後果很嚴重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