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第111章:配享太廟 功臣不能全身而……(1 / 1)

嬴政出巡隴西, 回天水祭祖,命蕭何安排諸事。李斯年邁,留守鹹陽。

徐希帶精兵隨駕。

“這安排......有點熟悉呢。”盧菲菲撓著頭, 思索了半天。

“這麼多年過去了,不知道李斯還熟悉不熟悉。”姒染輕嗬。

盧菲菲驚了聲, “啊啊!想起來了!陛下誅殺反賊嫪毐時, 便是去雍城行冠禮。”

說完一下緊張起來,“李斯應該不會如此蠢吧?”

姒染看李斯這幾年越老越不穩妥, “除騰惟就是一個愚蠢的行為,如今又招了胡亥做孫女婿,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蠢事來。”

秦儷深以為然,李斯若真聰明, 就不該與主君作對, 他有功績, 有陛下信重,不貪戀權勢,必能得善終。

昭韻看徐希一直沒出聲, 卻在出神,“主君?”

“嗯。”徐希嘴上應著她,人依舊在出神。

昭韻有些擔憂, “這次出巡,陛下定會有所行動,主君與蕭丞相都不在鹹陽,五萬特訓兵已由周勃帶走, 此時怕是到了百越,我們也要提前部署。”

徐希目光聚焦,扭頭看她, “李斯不蠢,他再急,也不會丟掉腦子。”

“那......犯蠢的是胡亥不成?”昭韻驚疑,胡亥有啥?兵權、人脈都沒有,隻有一個不祥的命格。

盧菲菲、姒染、秦儷幾個也都聚過來,“主君,你當真胡亥會犯蠢嗎?”

“你們為何認為胡亥會犯蠢?”徐希蹙眉盯著幾人問。

“不是嗎?陛下今年有大劫,胡亥搭上李斯,他們不犯蠢還犯什麼?”盧菲菲想不通。

徐希正要跟幾人說話,外面江禦來傳召,“陛下在宮中宴飲,請太尉。”

“單請我,還是請了三公九卿?”徐希起身隨他向外走。

江禦微微一笑,“宴請三公九卿,和一眾老臣,老將。”

徐希神情微變,“我去換身衣裳。”

江禦解釋,“陛下說,不必遵循規製,尋常宴飲。”

徐希應聲,著常服隨他進宮。

殿內不光她,其他人已到了大半,卸任的馮去疾,淳於越,甚至還有姬紈。

眾人寒暄著,不知陛下突然宴請他們這些老臣是何用意。

李斯到的最晚,看著已經列位在座的眾人,神情有些緊繃,掃視一圈,目光徐希身上,她遙遙拱手,亦是一臉肅穆。

他緩慢入座,高高提著心,很是有些不真實。

馮劫沒忍不住,湊近蕭何問他,“徐福在搞什麼?”

蕭何否認,“她進殿時還一臉懵,你應該問陛下有何要事。”

馮劫翻他一眼,“你女婿是徐谘,不是徐福。”

蕭何斜睨著他,“來的都是老臣,功臣,你自己想去。”

馮劫不喜歡他這個人,雖然他與徐福多有不同,人穩妥正經,本質卻和徐福一個路子!

“陛下駕到——”

一聲唱禮,眾人起身,齊齊拱手輯禮,“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免禮。”嬴政也一身玄色暗紋常服,朝會上的威嚴霸氣也收斂了些。

“謝陛下。”

嬴政直接請眾人入座,“朕二十二歲親理國政,十五年橫掃六國,諸位老臣、老將都是我大秦功臣、名將。如今朕已知天命,朝中的老臣、老將亦所剩無幾。今年朕回隴西祭祖,命人修建太廟,遷於鹹陽。今日宴飲,一是與諸位老臣把酒言歡,一是共同商議,配享太廟的國之功臣良將。”

“配享太廟?”贏期不可思議,太廟是何等規製,帝王祭祀祖先之廟,哪有臣子配享太廟的!

李斯也驚疑不定,“陛下,此前已建開國功臣榜,這太廟......”

嬴政望向他,沉聲道,“僅一個開國功臣榜,還不足以表功。諸位都是對朕,對大秦有卓著功勳之棟梁,後世帝王若祭祖,也當祭拜大秦功臣!功臣若不能受封,政心有愧。”

李斯一時啞聲,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嬴政要給予功臣名望地位,還有死後殊榮,配享太廟,怕是一個為人臣者最高榮譽了。

儘管知道自己上不去,淳於越還是尤其激動,“陛下乃千古聖明之君!”

姬紈都朝他甩眼刀子了,配享太廟就千古聖明?怎不想想,在座的誰能配享太廟?

徐希見他盯過來,揚了揚下頜。

姬紈輕哼一聲。

公輸琦沒忍不住,“陛下欲封賞何人配享太廟?”

“在座的諸位,都是我大秦功臣,皆有可能。”嬴政給他畫了個餅。

公輸琦心下不滿,但也知道今日宴飲,不是議事。此時不是時候。

此後嬴政挨個敬酒,“李卿,若無你輔佐國政,籌謀天下,我秦國不會如此強盛,滅掉六國。統一文字、統一度量衡、統一貨幣、車同軌、廢分封、改軍法,李卿居功甚偉。朕敬你。”

李斯連忙雙手接過酒樽,兩眼含淚,“陛下,老臣......”

嬴政伸手執杯,與他共飲。

隨後來到徐希面前。

“陛下!”徐希起身。

嬴政為她斟滿一杯,“福卿是朕的福星,亦是大秦的福星,若無福卿襄助,大秦未來慘淡,朕敬福卿。”

徐希雙手接著酒樽,幽幽看了眼李斯,“為何我沒有李丞相的感言多?”

嬴政輕笑出聲,“朕還等著福卿,鑄造更高的功績,輔佐大秦走向真正的盛世。”

“那我得喝三杯!”徐希拱手,率先飲儘一杯,又為自己斟滿。

嬴政看她喝滿三杯,又到下一個韓非,神情有些肅穆,“若無韓非子立法,又致力改法,無大秦黔首今日之幸。朕敬你。”

韓非雙手接過酒樽,雙目矍鑠的盯著他,“臣亦敬陛下!”

再之後,馮去疾、淳於越、姬紈等老臣皆被敬到。每個人所做功績,他都心中有數,全都記得。

徐希三杯酒下肚,自己又喝了兩杯,人已經有些醉了,拔了護衛的劍在殿上舞劍。

眾人都隻覺得她舞劍慢吞吞,行雲流水的花架式,是為了好看助興。

侯廉卻見她過舞太極,一劍削斷尖石,她劍尖幾次對準李斯,殺意明顯。護衛的佩劍雖不如她的真理劍削鐵如泥,但殺李斯足夠了。

他正提著心,韓非已經起來,奪了她的劍,“你這劍舞軟綿無力,還是讓人來跳儺舞。”

“老家夥!我與你勢不兩立!”徐希指著鼻子罵他。

李斯覺得是在罵他。

韓非和侯廉把人拉下來。

她又拽著李斯的胳膊,痛哭,“陛下那麼好,我要為陛下舞劍!”

李斯擰眉,想抽出胳膊,“君房,你喝醉了。”

徐希大力的拽緊,拉著他痛說,“誰說我喝醉了,陛下對功臣如此,名利、地位、殊榮,統統給予!我要為陛下賣命,死而後已!”

隨即又搖頭,“不,死是不能死!陛下曾說‘功臣不能全身而退,嬴政何顏立於天下。’我要配享太廟!”

“李斯啊李斯,你這個老東西,很快就要進太廟了!你怎麼能先一步呢?”

“不就是老了幾十歲,你功績比我高嗎?人比我牛嗎?憑什麼?”

“你個老東西憑什麼??”

李斯莫名被她罵了一晚上,出宮時還一副死媽臉。

看她張牙舞爪的被公孫蘀接走,可能回到家還接著罵,李斯就更氣結了。

“氣不死他個老家夥!”徐希喝著公孫蘀喂的熱茶,果然還在罵。

公孫蘀笑著應聲,哄著她,“好好,氣死李斯。”

“我若是陛下,今日就給他倒一杯毒酒。”徐希氣哼。

“也不是不行。”公孫蘀連連點頭。

李斯回到家,雖然心中感動於今日宴飲,還是第一時間門找了大夫為自己看診。

大夫仔細查看了小半時辰,才不確定道, “應是無毒。”

睢伍揮手讓他下去隨時候命,追問起今日宴飲,“看主家神色不悅,發生何事了?”

李斯皺眉不悅道,“徐希喝醉了酒,拽著我罵了一晚上。”

睢伍愣了下,“以她的秉性,應該不會在宮宴上喝醉。陛下為何突然宴飲老臣?”

李斯這才說起正事,“......陛下要遷太廟於鹹陽,封賞功臣、良將配享太廟。”

睢伍眸光一暗,“配享太廟?朝中功臣雖多,又有哪個配享太廟?徐福嗎?”

李由冷哼,“徐福如今手握兵權,連打仗都不親臨,還想配享太廟?指望她坐在鹹陽發號施令,大軍擴張得來的功績都歸她不成?”

李斯對配享太廟十分心動,今日陛下的話,也讓他十分觸動。

徐希說全身而退,可他若退了,今後子嗣......

睢伍看他半晌不言語,就猜到他又聽進了徐希的罵,“主家,配享太廟是死後,徐福若死在陛下之後,又如何配享太廟?”

李斯皺眉,“彆的學堂私塾已晚,大秦底層官員、縣吏太多徐學的學生,名聲功績早已傳遍,新帝亦會給她殊榮。”

“新帝亦會給主家殊榮,還有主家子嗣殊榮。”睢伍諫言。

李斯沉默了。

次一天,遷太廟於鹹陽,封賞功臣良將配享太廟之事就傳遍了鹹陽了,那個高聳巍峨的開國功臣榜還立在宮牆外,又恩賞配享太廟?

朝中的三公九卿,還有卸任或是過世的老臣都被拉出來評判了一番政績和貢獻,誰能配享太廟。

最後辯論了好幾天,選出來的幾個德高望重之人,陳列功績,加在一起打不過一個徐希。

就士子認定,嬴政面上給老臣殊榮,還是寵信徐希,為了給徐希殊榮,一個女子,為官已是倒行逆施,若是讓她配享太廟,以後帝王祭祀先祖,都得拜她?天下士子顏面何存?

嬴芝曼、嬴舒曼、贏肥、贏鵠幾人在學宮跟人吵了幾日,把李斯架了起來,一口一個,“死後配享太廟,現在要死的是誰啊?是李斯啊!他已年逾古稀,徐子才而立不到。”

由於幾人太過無德,寫詩詞對罵,傳播。

很快李斯將死的消息就傳開了。

李斯都不知道他快死了,聽說後,氣的大罵徐希奸猾陰毒。

這個消息還在往外傳,從李斯將死,傳到李斯病重將死,到李斯死了,或將配享太廟。

傳至百姓的耳中,也就歎息一聲,“李斯死了啊?但配享太廟,死也值得了。陛下對忠臣真好!”

“那徐子終於能接任右丞相了吧?”

消息再送回鹹陽時,嬴政已經摔眾人出巡隴西,李斯看著輿情消息,這些輿情監測,面色發青。

睢伍勸他,“主家,時機難得。”

李由也勸, “父親,若錯失這次良機,兒子和你孫子,都將沒有升任之路,我李家從此就被泯然於眾了。”

李斯目光一厲,“等消息。”

李由和睢伍對視一眼,齊齊應聲,“諾。”

嬴政一行人到達隴西郡,天水之地。

“福卿還未來過此地,秦國就是在此發跡,也是從此崛起,逐步建立龐大的諸侯國,後一步步壯大強盛,到統一六國。”嬴政望著宗廟故地,指給徐希看。

徐希望著古樸蒼勁的大樹環繞著嬴氏宗廟,“大秦起於微末,必將走向盛世。”

嬴政哈哈大笑,“有福卿此話,朕等著大秦強盛。”

徐希小聲提醒,“陛下,我非神棍。”

“嗯,朕信你。”嬴政深深凝她一眼。

“您的眼神明顯不信。”徐希很想解釋,她隻是善於忽悠,出手的也不是她。

嬴政神色已經認定了,“走!”

徐希滿腹的話又憋了回去,跟上他腳步。

蕭何等人也紛紛跟上。

嬴政要祭祀先祖,嬴氏族人能來的都來了。陛下已知天命,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如此高規格的祭祀先祖了。

贏期安排好一應祭祀事宜,太卜令擇定吉日吉時。

嬴政率眾臣舉行了隆重的祭祀,告謝先祖保佑,統一四海,祈福先祖保佑大秦國祚綿長,護佑嬴氏子孫長壽康健,永遠執政大秦。

祭祀先祖後,嬴政對外吩咐,要祈福三日,命人在外守候。

公孫蘀擺上七星命燈,七七四十九盞小燈拱衛。

讓嬴政與徐希坐於命星兩端。

蒙毅一臉嚴肅,時不時瞟一眼,見管猗、蓋聶都面不改色,也按捺住不多問一句。

趙高負責進出安排膳食。

贏期在外轉了一圈又一圈,帶著蕭何想問究竟,他埋頭政務,一問三不知。

三日後,一道金光從殿內亮起,隱隱一聲龍吟響起。

眾人大驚,急忙趕到看究竟。

嬴政面色如常的出來,神采英拔,命道,“蕭何,安排回程。”

蕭何仔細打量他的神色,喜道,“臣領命。”

贏期覺得她們在搞什麼大事,而他竟然一絲消息都沒有打探到,那金光,還有龍吟,到底是什麼?

嬴氏族人也十分好奇,待嬴政攜朝臣離開,打開殿門走進去,就見大殿正中的地上,有七大四十九小的燃燈印記。

眾人面面相覷,各種猜測從心中升起。

幾個嬴氏老人嚴禁泄露,又關上了殿內,守護起來。不論如何,陛下是嬴氏子孫,是皇權天授的帝王,是祖龍,是千古一帝!

陛下之後,天下也是大秦子孫的,他們嬴氏一族永遠倒不了!

隴西天水的消息以奇快的速度傳回鹹陽。

睢伍拿到消息,立馬就與李斯、李由商量行動,“從隴西到鹹陽,陛下要走北路,至少一個月。”

“足夠了。”

隨後消息傳來,嬴政一行果然從北路繞行到秦直道回鹹陽。

李瑤帶著胡亥回娘家。

家宴上,李由直接問胡亥,“可有得位之心?”

胡亥臉色微變,眸光微閃,“我?我隻是一個不祥之人,父王子嗣眾多,輪到誰,也不會輪到我。”

李由哈哈笑,“賢婿太過謙虛了,你是我李家半個兒,你老師徐福手握兵權,你長兄扶蘇雖然名聲不錯,但朝中掌握實權之人,多是忠於陛下的純臣,而你的不祥,正是用處。”

胡亥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嶽父是何意思?”

李由拍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無事,無事。”

胡亥卻不敢放心,他的不祥正是用處?想到徐希生產昏迷三日三夜,他醒來之前也昏迷三日三夜。

他們要除掉徐希,沒有那個本領,查到了他與徐希共命,要除掉他!?

還不止,今年,新曆法十一月,是父王駕崩之日。

想到這,胡亥心中驚懼萬分,臉色煞白。

李瑤笑著為他端來醒酒湯,“郎君,喝完醒酒湯再歇下吧。”

胡亥望著她的笑,想動突然動彈不得,驚恐的瞪大眼,張嘴叫人,卻已發不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