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對倭島另有打算, 公孫蘀想到被踢進學宮的胡亥,隻能放棄。
但派了人盯住項藉,看是否有傳書給他, 再沿途尋找黃石公。
嬴政已經出巡夠久, 看閩中郡按規劃治理, 反叛者不成氣候, 這次軍事演練威懾後, 至少安穩三年, 命朝臣眾人打道回鹹陽。
徐希早安排好了大船,乘船北上, 到會稽郡。
年終考評蕭何被調任鹹陽,升任副廷尉,徐該也被調任到南陽郡升任郡守。此地的郡守已經換了新任官員。
會稽郡如今是大秦錢袋子,不僅萬畝養殖區, 太湖特產, 更是南北中轉良港。
嬴政查看過郡內政務, 又到會稽書院巡查, 沒有問題,滿意的乘船西進。
一路巡查鄣郡、廬江郡、衡山郡, 順流到達南郡港口,換乘陸路。
徐該已經到南郡任職,知道南郡治理非十年之功不可成, 把祖父、祖母、母親、妻兒全家也都帶了過來。
嬴政再到南郡時,徐該已經召集了大批的學子,拿著《水產養殖手冊》教化百姓。知道陛下扶持,又有徐希兜底,大刀闊斧的整改, 要把洞庭打造成下一個太湖。
看到徐希過來,立馬把她拉過來,“希,再給大兄出幾個好主意,光芋頭、油菜哪夠啊。淡水珍珠養殖時日太久,收效太慢。”
徐希看他那架勢,“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這裡有山有水,養殖、種植你全占了,還要啥?”
“我要餿主意!”徐該知道她主意多,關於洞庭開發,肯定還有一套。
徐希翻了他一眼,指著遠處山坡,問他,“看那山上是啥?”
徐該這些年忙於政務,又怕學識不夠拖後腿,帶學子露怯,稍有空餘就攻讀,這兩年視力已經下降了不少,“這麼遠我看不清。”
“你沒去看過?”徐希皺眉。
徐該忙道,“看過看過,山上不少茱萸、竹子,也有野生茶樹。”
“辣茱萸可做調料,此地濕熱,水氣重,吃些辣能防風濕。還有那竹子......”徐希捉摸著,她還沒看到湘妃竹的典故流傳,年前隨陛下在九嶷山祭祀舜帝,也沒聽說這些神話傳說,現在沒有,後世編的?
“那個渾身暗斑的醜竹?能做個什麼?”徐該等著她想騷主意。
“哪裡是醜竹?不識貨!”徐希瞪他。
“聽你如此說,大兄突然就興奮了,快告訴我,能作何物吧!”徐該嘿嘿笑起來。
徐希也不賣關子,直接道,“相傳九嶷山上有九條惡龍,常到湘江戲水玩樂,導致洪水暴漲,糧田被衝毀,房屋被衝塌,老百姓深受其害,怨聲載道。舜帝體恤百姓疾苦,得知惡龍禍害百姓,就趕至湘水懲治惡龍。他妻子娥皇、女英日日祈禱舜帝降服惡龍,凱旋而歸。然而一年又一年過去,舜帝音訊全無。一妃於是南下尋夫,來到九嶷山,看到舜帝的陵墓,得知丈夫已死,抱頭痛哭九天九夜,眼淚流乾,最後流下滴滴血淚,落在了山中竹子之上,一妃淚儘而亡,血淚形成了湘妃竹上的斑紋。”
徐該張了張嘴,朝她豎起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他一臉她胡謅的本事又見長了,徐希暗自嗬笑。
徐該腦內風暴,想著如何把這‘湘妃竹’給宣傳出去,“扇子、竹編、碗筷、竹雕。”
“樂器。”徐希忍不住提醒。
“誰會那玩意兒啊。”徐該擺手,君子六藝真的很難,他和沉桑,連弟子沒誰會的。
徐希嘴角抽搐,“那你就招攬匠人,回頭給我打造幾件樂器,用湘妃竹。”
“那你把湘妃竹典故編撰成冊子刊印,再在小報上宣傳幾期。”徐該開始提要求。
“你看我會不會?”徐希沒好氣。
徐該笑著拱手行禮,“一切拜托希妹妹了。”
徐希哼了聲,起身回去。
徐該叫來自己的屬官和弟子,“快!修改治理策劃,趁著陛下在此,要呈上去。再命人去砍些醜竹......不,湘妃竹,找匠人做東西,再去尋樂器大師,用湘妃竹打製樂器,要快。”
公孫蘀已經拿到了湘妃竹,製成了湘妃竹笛。
嬴政看到徐該的治理策劃,又看著那些做工粗糙的碗筷、竹雕,斜了眼徐希,目光意味。
徐希嘿嘿一笑,拿出一個打磨光滑的竹笛遞給他,“陛下,這有一個勉強像樣的。”
嬴政伸手拿過來,竹笛雕了簡單的竹紋刻,打磨的十分光滑,上了漆,竹身上的斑紋變得都不同了起來,“確實很有韻味,福卿會吹奏橫笛?”
“臣不通音律,隻會簡單的瞎吹。”徐希沒有點亮這技能。
嬴政把竹笛遞給她,“朕聽聽如何瞎吹。”
徐希硬著頭皮接過來,當場吹了個《小螺號》,沒辦法,除了簡單的兒歌,她也不會彆的。
“的確是瞎吹。”嬴政聽完,笑著點評。
“術業有專攻,這九嶷山上的斑竹找到了去處,起碼給洞庭打了個名頭。”徐希笑著把竹笛收回腰間。
嬴政頓時想到她吹噓折扇時的作風,“要吹湘妃竹笛,你就換人吧。”
徐希從善如流的拱手,“此事麻煩扶蘇公子了。”
扶蘇收到她送的湘妃竹笛時還欣喜了片刻,聽她講述湘妃竹的傳說,要他出去吹噓湘妃竹笛,嘴角抽搐半天,“左丞相,太卜雙腿已痊愈了吧?”
“那倒沒有,還差些時候。”徐希笑著道。
“若太卜坐在輪椅上,於洞庭湖岸邊吹奏,豈不更惹人矚目?”扶蘇實在羞恥不想去。
“靜態不如動態。陛下對洞庭湖治理抱有很大期望,我把大兄和公子高都調任到南郡來,就是為了開發洞庭。此事隻能托付公子了。”徐希拱手。
扶蘇張了張嘴,歎道,“罷了,我去。”
“那此竹笛就送給扶蘇公子了。”徐希大方道。
他若不答應,還準備要走?扶蘇盯著,目光幽深起來。
徐希催促一聲,連忙告辭,“我回去給扶蘇公子作畫。”
看在畫作的份上,扶蘇乘船,站在船頭吹了三天笛子,逛了一整個洞庭湖。
徐希的畫也出爐了,翩翩如玉的公子,遺世獨立,一襲神仙裝束,立在烏篷船頭吹奏竹笛,天空盤旋著各種飛鳥,水中魚兒跟隨著烏篷船,都被如玉公子和他的美妙笛聲吸引。
畫作背景是洞庭山最具代表性的奇石怪林。
公孫蘀為此喝了一缸醋,討要了幾日。
“你的腿,不能好。”徐希氣的指控他。
公孫蘀一臉無辜,“我今年,一十三。”
“老娘八十三,你也一十三!”徐希磨牙。
“那我們一起變老。”公孫蘀笑著抱住她。
徐希蹙眉,她總覺時間不多了。
“阿希?”公孫蘀沒聽到她出聲,心下一滯,輕撫她的發頂。
“嗯。”徐希應聲。
公孫蘀緩緩換了口氣,手臂不自覺的環緊,“阿希,無論如何,你都有我!一切都會變好的!”
“嗯,我也希望如此。”徐希回他。
南郡民間已經傳揚起,公子扶蘇遊湖洞庭,斑竹做笛,一路於山水間吹奏樂曲,引得百鳥和魚兒爭相傾聽雅樂。
又傳起湘妃竹典故,連當地百姓都有些懵,醜竹上的斑紋是娥皇、女英一妃的血淚嗎?
但舜帝陵墓的確在此,年年都有祭祀,去年始皇陛下也曾來祭祀。
有精明的商賈已經反應過來,陛下要治理洞庭,左丞相徐福的大兄來此擔任郡守,現在出了個湘妃竹,為洞庭掙得名頭,是為揚名天下。
之前太湖萬畝養殖區之際,徐福不僅推出太湖石,還推出了折扇,華服美飾和各種美食。
各種稱讚的文章雨後春筍一般出來。
貴族商賈們也開始買山圈地,招攬工匠、篾匠。
商賈們聞風而動,而這風也很快刮去了各地。
馮劫、公輸琦等人親眼看著徐希無中生有的一個傳說,成了蕩氣回腸的悲情故事,把斑紋醜竹美化成湘妃竹,打出洞庭的第一個名頭。
“她彆是把養殖的假珍珠也給說成一妃的眼淚了。”公輸琦氣道。
貝碩已經帶著自己策劃和養的珍珠找到了徐該,湘妃竹可以,珍珠更可以,她們也要!
徐該請教徐希,“為兄總覺得加上珍珠,就假了。”
徐希正要啟程,“我也覺得,不過,也倒是可以小宣傳,不過於宣揚就是。”
徐該看她和自己看法相同,“那我就開始忙起來了,你回去再給我調來些見習的弟子,多多益善!為兄來者不拒!”
“知道了。”徐希應聲。
禦駕剛剛啟程,荊軻急匆匆趕來。
徐希看他臉色,心猛地一沉,忙問,“出了何事?”
荊軻顧不上彆的,聲音乾啞道,“找侯遇,快讓他跟我走一趟,徐公病重。”
徐希雙眼猛地一縮,急聲道,“喊侯遇。”
時解立馬去找侯遇來。
“祖父情況如何?”公孫蘀忙問。
呂雉趕忙遞了一杯溫水給荊軻。
荊軻猛灌了一杯水,掏出一封信箋,急聲解釋,“徐谘的侍衛說的不清楚,我帶了他的信。”
徐希立馬拿過信箋拆開。
她確定出巡,就把徐長送到去了泗水郡徐谘那裡,已經遠離鹹陽。
徐谘、蕭靜女也知道她的用意,對徐長極為精心,一應吃穿出行都有專人負責。
但徐長年後還是病倒了,起先腹瀉不止,他以為受涼,吃了不對付的東西,配了藥服用。
結果沒止住,身邊伺候的人也開始腹瀉不止,換了醫師,這才說是瘧疾。
徐谘手裡有不少藥草和成品藥,但凡可能有用的藥草他見了就收集,送到鹹陽來。徐希手中的成品藥也年年給他送。
自從紅薯種出來,就讓侯廉、侯遇研製青黴藥。年前送徐長去泗水郡時,也帶了不少過去。
藥用了,醫師也換了幾個,結果人沒治好,反而嚴重,還傳染了人。
現在傳染控製住了,徐長瘧疾止住,人卻不行了。
“從泗水郡到鹹陽,再到這裡......”呂雉急道。
“隻怕祖父,已凶多吉少。”徐希冷嗬。
公孫蘀握著她攥緊的手,想出聲寬慰,對著她猩紅的雙眼,卻說不出話來。
荊軻也臉色難看,家中收到信,管禾已經派了侍衛帶著醫師趕過去,他也立即帶著信連夜趕過來。若是徐公為人所害,隻怕人已經沒了。
徐希深吸口氣,“我先去見陛下。”
公孫蘀跟上她一起。
嬴政聽徐長病危,臉色驟變,目光陰冷的問話,“你一人可算得出?”
“陛下,陰陽卜算,算人不算己。”公孫蘀回道。
嬴政這次出巡沒帶太卜令,留了他在鹹陽主持年節祭祀,隻帶了公孫蘀,結果卻出在徐長之事上。看徐希兩眼發紅,神色陰翳戚惶,“傳侯遇,令他與你一起趕去泗水郡,務必救回徐公!不容有失!”
“謝陛下!”徐希拜謝。
侯遇來了很快,他和夏無且隨駕,他主要負責公孫蘀的腿,以備不時之需。
“主君,見過陛下沒有?拿到手令,我們立即就走。”
“已經領命,馬上啟程。”公孫蘀道。
侯遇點頭。
蓋聶、時解已經準備好了出行車馬。
徐希沒有停留,帶了藥材,和公孫蘀、侯遇坐上馬車。
蓋聶禦車,架著四匹馬,快速奔馳。
時解、荊軻和侍衛們隨後。
呂雉憂心忡忡的看著車馬走遠,轉身就見馮劫、公輸琦面色有異,暗恨不已。徐公身體硬朗,一直都是跟隨老祖修養身體,現在突然病危,跟這些老東西脫不了關係!
“女子為官真難。”她恨怒的冷哼一聲。
扶蘇扭頭看她神情恨怒,眼神盯著馮劫、公輸琦他們,提醒她,“此事還未定論,長史先慎言。若徐公當真不測,左丞相在朝中更為艱難。”
呂雉看他做好人,心中冷哼,面上垂淚,“主君功績,三天三夜都講不完。徐公來鹹陽時,陛下親見徐公,賞賜多是滋補調養身體的珍貴藥材。老祖亦年年為徐公送延壽補藥。都知主君於大秦有多重要。徐公那麼硬朗的人,再活十年都完全不成問題,離了主君,卻突然病危倒下。”
扶蘇亦心中難過,“徐公定會轉危為安!”
呂雉也希望,但是瘧疾,又拖了那麼久,既有人下手,又哪裡會讓他活?
馮劫、公輸琦等人明顯感覺嬴政心情暴怒,即便徐希離朝,也高興不起來,小心侍候著。
禦駕也加快了回程的速度。
徐希一行幾人,抄近路,日夜兼程,到了郵亭更換馬匹,輪流禦車。
終於在十日內趕到泗水郡。
“左丞相車駕,特令在此,城衛開城門!”蓋聶連夜叫開城門。
城衛確認過令牌,立馬打開車門放行。
郡守府邸中,燃著燈火,徐谘、蕭靜女都未睡,守著徐長。聽守門來報,徐希趕到,立馬出來接迎。
馬車剛停,徐希已經跳下馬車,銳利的目光盯著兩人,見他們還穿著常服,神色稍霽,“祖父怎麼樣了?”
徐谘聽她聲音,頓時落淚,啞著嗓子自恨,“是兄長沒用,祖父已經......多日未進食了。”
蕭靜女抹掉眼淚,抓著她就走,“祖父清醒時少,一直在喊你。”
徐希沉默的快步隨進了院內。
徐長被診為瘧疾,徐谘也不舍得把人遷居到疫所,另辟一個小院子安置,把所有人隔開,親自伺候。
瘧疾好了,人也不行了。
徐谘跟著走了幾步,又回頭,“醫師!?”
“在這。”公孫蘀拉住侯遇,也緊隨其上。
房門打開,一股濃重的藥味傳來。
蕭靜女顧不上解釋,趕緊讓她去看祖父。
徐長躺在榻上,面容枯槁,臉色青白,緊閉著雙眼,仿若已經沒了生息。
徐希跪坐在床榻旁,小心地拿出他的手臂,給他把脈。
侯遇把藥箱打開,到床榻另一邊把脈。這幾年他醫術精進,每月義診,看過的人無數,徐長這樣的脈象,他觸手便知,已經油儘燈枯了。
“主君......可要施針?”若施針刺激,也就隻是讓人精神些,交代些後事罷了。
“施針!隻要還有一分希望。”徐谘不甘願放棄。
徐希收回手,轉身拿了銀針,“救。”
侯遇應聲,“諾!”
配合她一起施針。
一套陣法未施完,徐長就醒了過來,艱難的睜著眼,“是不是希?希回來了沒?”
“是我,祖父。你身子虧損厲害,我先為你施針。”徐希握住他的手。
徐長搖了搖頭,“老祖都無法,你彆折騰了,陪祖父說說話。”
泗水郡離穀中更近,徐谘已第一時間向穀中求救。老祖目前還在郡守府邸內。
徐希不說話,模糊了視線。
徐長示意侯遇,把針拔掉。
侯遇看向徐希。
徐希沉默的拔掉所有銀針,拿了靠枕墊在徐長背後,跪坐在床榻前,“祖父。”
徐長拉著她,歎息道,“人各有命,況且我已七十有一,有你和谘,此生沒白活。”
“我有祖父,才是此生之幸。”徐希含淚笑著跟他說話。
徐長也笑,“徐氏光榮。”
徐希點頭,“徐氏會一直光榮!”
“但你風頭太盛,又太年輕,借此機會,沉寂幾年。隻要人還在,就不怕。”徐長拍她的手。
徐希握著他的手沒說話。
徐長喘了幾次氣,才又開口,“祖父知道,你要做的是大事,憂關天下,所以更要沉得住心。”
“好,我沉下心。”徐希含淚應聲。
公孫蘀扭過頭去。
徐長看她答應,放了心,“你......素來讓人放心,這次也......也一定。我死後,把我葬在你祖母旁邊,她一生苦累,沒有享過一日富貴,是我......失職。”
徐希應聲,“好,祖父放心,你先歇息會兒。”
徐長這會精神好,又見到了她,想把後事都安排好,“你和谘都已大了,之後回鄉守孝,可......著書,教學。族中大事,多聽族老之言,不可狂傲。守好名聲,再起複,便水到渠成。”
徐希都應著,“都聽祖父之言。”
徐谘也忍著悲戚應聲,“祖父放心,我已經大了,知道如何處事。”
徐長又看向公孫蘀,“阿蘀的腿......可好了?”
公孫蘀站起來給他看,“祖父你看,基本全好了。”
“善!”徐長點頭。
又說起子嗣,“谘和靜女已有兒女,你和希......是祖父耽誤了。”
“子女隨緣,不耽誤。若有就隨阿希姓氏,若沒有,我和阿希也不遺憾。”公孫蘀含淚的安撫他。
“終究......是遺憾的。”徐長說著閉上眼。
“祖父?”徐希輕聲喚他。
侯遇立馬診脈,“昏睡了。”
蕭靜女低泣一聲,“祖父清醒的時辰越來越短了。”
侍從來稟,“老祖過來了。”
徐希起身,迎出來,“師父。”
老祖看著她出來,伸手輕撫她額,“我觀你星命有變,果真如此。”
“什麼星命有變?”徐谘驚問。
公孫蘀已上前跪下,“求老祖,阿希不能有事!”
徐谘看他如此,全身刺啦一下,如墜冰窟,“希......”
蕭靜女半天才找回聲音,“阿希怎麼了?”
“天機不可測,唯有順應天意而為。”老祖長歎一聲。
徐希面色冷沉,沉著道,“天機既不可測,又何來順應天意?人自始祖以來,曆經天災人禍無數,到如今世事,可不光順應天意,而是處處順應,又處處逆天而為。⑴與天奮鬥,其樂無窮;與地奮鬥,其樂無窮;與人奮鬥,其樂無窮。”
老祖無奈的看著小徒兒堅毅的樣子,歎息搖頭,扶公孫蘀起來,“她是我徒兒,你自不必擔心。”
公孫蘀恭敬的謝禮,“多謝老祖。”
徐谘聽不懂,拉著徐希急聲問,“希,你是做了什麼逆天而為之事?為何星命有變?”
看蕭靜女也急的掉眼淚,徐希也沒瞞著他們,“我命中劫數將至,若過此劫,定能享百歲之安。不過兄長、嫂子不用擔心,我已有應對之法。”
“如何應對?”徐谘急忙追問。
“此事暫不泄露,我們之後再說。”徐希安撫的拍拍他。
徐谘如何能放心,祖父已經不行了,她還劫數將至。
戚戚惶惶幾日,徐長還是走了。
徐希上奏請辭,回鄉守孝。
嬴政拿著奏疏,召來三公九卿,淳於越、馮去疾,“徐希此番,若不守孝,有何可說?”
眾人面面相覷,馮去疾站出來,“陛下,徐福已著書立學,乃徐學始祖,若她不守孝道,不僅是對徐福名聲有損,亦不利徐學。如今各書院學堂皆用徐福注解典籍,此事不可逆也。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眾臣立馬緊隨其後附和。
嬴政滿面震怒,“徐長雖是長輩,卻非父母。也要守孝三年?”
李斯看著,拱手奏道,“陛下,此前渚道子亡故,曾命弟子守孝一年,最後守孝十四個月,乃老祖所定,最後兩年以月為代。”
但十四個月,嬴政也不想。
淳於越擰著眉出來,“陛下,不知徐公可留話,令徐福守孝多少時日?”
嬴政目光一瞬冷戾。
淳於越幾欲站不穩,但也知道,怕是徐公留了話,讓徐福守孝三年。他硬著頭皮奏請,“陛下,朝中雖離不得左丞相,然近兩年,左丞相政務多由其屬官負責。左丞相守孝,可由其屬官暫代其職。”
公輸琦立馬出聲,“由屬官暫代一國丞相,隻怕不妥。”
“有何不妥?”李斯不悅。
公輸琦冷蔑的瞥他一眼,“左丞相乃國之重臣,擔任要務。便是徐福也是從上卿升任上來的。她那幾個屬官各有其職,如今也就剩下周勃、呂雉,他一人官職品級可有一步登天代丞相之可能?”
“周勃之能,有目共睹。”李斯冷聲道。
公輸琦反問,“左丞相都不曾連升數個品級,他周勃何德何能?”
李斯當即就把周勃誇讚了一通,政務能力、軍事兵法都不輸人。
他越是舉薦,其他朝臣越不覺得可行。
“周勃若之前乃是九卿之一,今日升任也名正言順。”馮劫出聲道。
韓非站出來,“老臣舉薦一人,暫代左丞相之職。”
嬴政鷹眸落在他身上,銳利冷肅。
韓非絲毫不懼,“陛下,老臣以為副廷尉蕭何,可當得代丞相。”
李斯眼中暗光閃過。
朝中無人不知蕭何是徐希的人,韓非舉薦他代丞相,就是為徐希占住位子。
如今徐希守孝請辭,三年空缺,足夠他們發揮,哪裡肯讓。
“蕭何剛入鹹陽,對丞相之職亦不如屬官周勃、呂雉。”
“蕭何雖有治地強民之能,於總覽政務卻遠遠不行,且一副廷尉,越過九卿,假代左丞相,亦是不妥。”
贏期看他們吵吵,插了一句,“左丞相曾稱讚蕭何有丞相之才,三年足以蕭何坐穩丞相之位。待徐福回朝,一人如何自處?”
嬴政看他一臉意味,面上帶著邪笑,冷聲問,“奉常有何高見?”
贏期一個激靈,立馬收斂,看他一眼,忙道,“陛下,臣以為,馮去疾可暫代。”
馮去疾如今的身體,已經代不了丞相之職,且徐希的屬官被她調去嶽麓書院,出巡結束回朝,她能一力擔起來,馮去疾卻精力不濟了。
如今王宮擴建尚未完工,十一萬富戶也尚未遷居完。
嬴政看著面前的三公九卿,老臣已老,一個能臣徐希不在,能頂事的朝臣已青黃不接。
他斥退了眾人,對著那封請辭的奏疏生氣。
趙高小心的湊上前,“陛下,左丞相孝期亦可仿照渚道子,守孝一年半便可。一年半,馮去疾還能鎮守。”
嬴政瞥了他一眼,怒聲,“馮去疾若因勞累而死,有你之功!”
趙高立馬請罪,“臣該死,思慮不周。”
曹參揣著奏折,不敢開口,主君把此事交給他,真是要他的命了!他還是趕緊找個機會,把奏疏給扶蘇公子,由他頂上吧。
“狗狗祟祟做何?”嬴政冷聲喝問。
曹參嚇的一顫,奏疏掉了出來,連忙撿起來。
嬴政已看到奏疏封上字跡,“拿來。”
曹參暗自咬牙,小心翼翼的把奏疏呈上去,連交代的話都不敢說。
嬴政打開奏疏,看著上面的舉薦,一掌拍在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