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第100章:叫我徐子 我不打沒反差的……(1 / 1)

公孫蘀本以為要在外等些時辰, 結果她那麼快就返回了,“沒見到人?”

徐希無奈的應聲,“嗯。”

“他沒有富貴之相。”公孫蘀皺眉道。

徐希推著他回去, “能拉還是拉,畢竟老人精對付老人精, 強過我們小年輕。”她想看看範增對上李斯,誰能乾得過誰。

公孫蘀看她一臉搞事情看熱鬨的架勢,笑著拉她坐下, “你想乾什麼?”

“我不準備忽悠他,準備去討教。”徐希想翻賬本,想到未入秦拜官時的賬本都在係統背包裡, 根本拿不出來, 目光瞬間陰翳。

“阿希?”公孫蘀緊了緊手臂。

“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之前荊軻刺秦後, 有人給他送錢結交, 記了很多賬, 我們遊學楚國, 更是記了不少。賬本卻忘放哪了。”徐希解釋。

“我可以卜算,他既在此擔任書院山長, 必定會有人來投他。”公孫蘀道。

“我先去會會他。”徐希揚起笑。她給範增留了話, 他定會主動來找她。

沒兩日,看著嬴政的人把書院症結揪出來,範增有些坐不住, 主動邀請徐希品茶下棋。

徐希直接回絕, “本相政務繁忙,沒空。”

侍從神色微變,認為她心眼小, 在報複之前回絕之事。但又看她書案上堆了兩摞奏疏,筆下一直未停,隻得返回稟告。

項伯冷哼一聲,“架勢倒是擺的足。”

範增聽後,並不氣惱,“她這是在告訴我,她心眼小,讓我小心應對她。”

吩咐侍從,“過兩個時辰再去請。”

“諾。”侍從應聲。

連請了三趟,徐希處理完手邊的政務,跟嬴政通稟完,這才騰出空來他這裡赴約。

範增在棋室煮了茶,設了棋盤。

棋室中一股沉香淡淡漂浮。

徐希進來掃了眼,直接不客氣的接手了小泥爐,拎起茶壺倒了點茶水,打開香爐倒進去,“既品茶,不需要焚香。此事不雅。”

範增沒在香裡動手腳,暗嗤她小人之心。

徐希朝他笑了下,又從善如流地接過煮茶的活兒,茶煮好,她又加了些自帶的花冠進去,茶香和花香融彙,撲面而來,給範增倒了一盞,“先生嘗嘗這茶如何。”

隻一瞬間,範增覺得他這棋室成了徐希的地盤,他成了客。

看著杯盞中飄香的茶湯,懷疑她在其中做手腳。

徐希挑眉,“先生不敢喝?”

範增氣嗬一聲,“有何不敢。”

端起茶盅呷了一口,“這茶經過左丞相的手,確實幽香不少。”

“大秦經過我的手,也香了不少啊。”徐希笑著抿茶。

範增眸光微變,“左丞相倒是少有的奇女子。”

“不比先生,逆天而行,不顧黎民百姓死活。”徐希嗬嗬道。

範增的茶喝不下去了,冷聲道,“此話從何而起?”

“從你稱我左丞相而起,我既為丞相,那就是大秦朝臣。”徐希望著他意味地解釋。

範增盯著她半天,改了口,“女公子大才,不知來尋老夫有何指教?”

“叫我徐子。”徐希不悅的提醒。

範增:“......”

“太羞恥了,叫不出口?這有何羞恥,我著書立學,修建學堂,如今五大學堂都在用我著的書講學,我注解的詩書典籍印刷最多,我的弟子學生最多,難道還當不得一聲徐子?”徐希反問他。

她確實厲害,範增竟然無話可反駁,朝她拱手,“徐子有禮,不知徐子有何指教?”

“不是你邀我來下棋的?”徐希疑問,兩眼真誠極了。

範增微笑,伸手,“還請賜教。”

徐希一手茶盞,一手執子,“讓你三子。”

“徐子不要小瞧老夫,老夫十歲學棋,浸淫棋藝五十載。”範增氣道。

“那你讓我三子,我不打沒反差的仗。”徐希直接道。

範增已經被她搞不會了,這是個什麼人!?

徐希落下三子,占住邊角和中軸,示意他開始。

範增已帶了氣,落子思慮就不周了,又被她先下了三子,不出意外,他輸了棋。

“看到沒,這就是反秦的下場。”徐希扔下棋子,端起茶盞。

範增心中暗驚,警惕瞬間拉滿,面上笑意不改,“徐子說笑了,如今可有反秦者?”

“有啊,我之前遊學時,因手下護衛荊軻大名遠揚,結交的貴族豪紳如過江之鯉,記了一本子。”徐希一臉正色道。

範增提起心,微眯著眼望著她,“徐子以為,他們會反秦?”

“非我以為,乃你以為。”徐希嗬笑。

範增不說話。

徐希把棋子一個一個收起來,拿出一張皮紙伸開,又拿碳筆隨手畫下輿圖輪廓。

“這是作何?”範增出聲問。

“給你講一下,要反秦,如何成功。”徐希嫌棄道。

範增:“???”

徐希直接開講,“大秦如今江山不穩,剛剛統一,民心不歸,然經過十年教化,治地強民,不少百姓都過上了比之前富足的生活,起碼溫飽不成問題,天災也不再害怕。不少百姓都認可始皇帝乃明君賢君,橫掃六合乃是停止六國戰亂,給他們糧種讓他們吃飽穿暖活了命。此乃民心也。”

“而朝中大臣,即便在朝中打掉頭,都心向大秦,心向始皇,文臣武將各司其職,治國的治國,護國的護國。此乃軟硬實力也。”

她不愧是秦國的女丞相,看到的問題都不一樣。範增倒是鎮定下來,聽她講。

徐希抬眸問他,“你要反叛,會從何處下手呢?先生但說無妨,此乃你我二人辯學推演而已。”

範增不信她,反問,“如果是徐子,你要反叛,會從何入手?”

“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徐希不緊不慢的寫下這句。

“哦?”範增假意不解。

徐希直接在輿圖上畫圈,“地勢決定,從北往南打,占據北方中原優勢,比從南往北打要更容易。你若選南方,天然優勢便在於野戰。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糧草、兵力均來自於民,所以,第一步,不僅是積糧,亦是積人。”

“人多了,築起高牆,內外隔開,庇護百姓,使其安居樂業,教化百姓,使其歸心,亦使其成才得用。傳揚美名,自有來投的百姓壯大隊伍。”

“有人就有兵力,需要兵器甲胄,最好先占據一座礦山,銅鐵最好,若是金銀便與人交易,為防顯眼,可鼓勵開荒,讓百姓以他們之名去購買銅鐵做農具,再回收農具打製兵器甲胄。前提是你把庶民當人,愛民如子。”

“第三步,無論誰問,誰試探,都不承認有稱王之心,仁愛大義的旗子扯好,上恭下謙,敬天愛地,隻盼天下太平,百姓安穩。即便彆人起兵,你也是勸阻的那一個,為天下百姓好,堅決不打仗,戰亂傷民。”

“如此賢名出來,再招募一些有野心的謀士和將領,平息戰亂就退回根據地,使天下百姓思君念君盼君。最後積攢足夠實力,舉起正義的大旗,逼不得已出兵清君側,平天下,救萬民。再逼不得已被萬民請命送上帝位。”

她說著,手中碳筆畫著,箭頭直指鹹陽王宮,重重畫下一星。

範增心下震撼,面上不顯露,冷笑,“紙上談兵耳。”

“你覺得行不通?還是認為其他人不會反秦?”徐希問。

“看似有理,卻行不通。”範增搖頭。

“請先生賜教。”徐希拱手。

“賜教不敢,老夫一把年紀,亦不反叛。”範增給自己倒了盞茶,不緊不慢的品著。

徐希盯著他半晌,“忘了重點,你活不長。”

範增一口茶幾欲噎死,青著臉瞪她。

“我年紀輕輕就著書立學,身負大才,尤其氣盛,還請先生勿怪。”徐希笑嘻嘻的告罪。

“那大才徐子,還有什麼良策?”範增追問。

徐希重新畫,“廣積糧,高築牆,拉著名義的大旗,立昔日楚王後裔為楚王,凝聚舊楚勢力,誅暴君,收複失地,報國仇家恨。另與其他舊六國勢力守望相助,收攬人才將才,攪亂渾水之後,滅掉其他舊六國勢力,殺掉新楚王,拿禪位書自立為王。”

範增心驚,這是他心中謀劃的複國之路。

“但有個致命問題,始皇不死,大秦不亂,秦軍有天雷仙丹,你拿什麼去填?”徐希沉聲問。

範增呼吸凝滯。

“你隻能拿人命去填,送今時今日過上安穩生活的楚地庶民上戰場,以血肉之軀對抗天雷仙丹。反的是秦,還是盼望安穩的百姓黎民?你楚國貴族的國仇家恨和權柄當真那麼重要,要千萬百姓以性命相抵?”徐希冷笑質問。

範增目光陰暗銳利的盯著她,心中殺意升騰。若反秦,徐福必殺!

徐希對視他的眼神,“不妨讓我再給你推演一下,你要投項家,但項梁在服刑,項羽不知所蹤。目前你身邊的項伯、項莊都是廢物,不足以成大事。此事隻能靠項梁、項羽。項梁服刑苦役八年,早已不具備帶兵之力。項羽性情衝動,滿心仇恨,雖力大無窮,亦學了治地強民和兵法謀略,卻命中早亡,無帝王之相。”

“徐子又怎知天下後事如何。”範增抿著唇問。

“因為我沒你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知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僅自己蠢,還瞎,看中了一幫廢物,哪個都撐不起天下重擔!”徐希直接放話攻擊。

範增臉色一下陰了,“徐子可不要妄言,老夫從未想過反叛。”

“你沒想過反叛,卻找我套話,套出兩個良策。試問先生準備作何啊?”徐希一個大帽子蓋上去。

“你......我何時跟你套問良策?不是你非要推演?”範增料定她善謀可能手段奸猾,隻是沒想到她當面就顛倒黑白。

“就在剛才。”徐希肯定道。

範增不承認,“老夫可從未說過,也未聽過!”

“你現在有兩條路走,一、被我招安,成為我的屬官,為我出謀劃策。二、我上奏陛下,你死路一條。但不能現在就死,也不能死在半路,也不能死在今年,陛下賢名和嶽麓書院不能被你個糟老頭子給毀了。現在你可以開始考慮了,我給你三日時間。”徐希哼道。

範增氣的面色鐵青,一口氣一口氣的吸進吐出,“徐福,難道沒人罵你奸猾不要臉嗎?”

徐希嘶了口氣,“我認為這是誇獎,你下棋下不過我,鬥也鬥不過我,還沒我年輕。”

撂下話,起身就走,“三日時間啊。”

走到門口又退回來,“對了,我剛給你下毒了。你將在一個時辰之後毒發,你若尋死,我送你全家團聚。”

範增大驚,怒指著她,“你竟給我下毒!”

“對啊,你要不,去陛下那告我!”徐希笑著擺擺手,離開。

範增立馬扭頭催吐。

隻是兩盞茶早消化無影了,催吐也吐不出來了。

甚至徐希提醒的都不對,根本沒到一個時辰,他腹中就開始擰著一樣抽疼,一陣咕嚕嚕,他急忙奔向茅廁。

結果,來來回回,再也離不了茅廁了。

“豎子奸佞,待老夫出去,定叫你知道厲害!”範增氣的在茅廁中咒罵。

範增與徐希喝了一回茶,就腹瀉到出不了茅廁的事,第一時間傳到了嬴政耳中,“範增可是得罪福卿了?”

蒙毅思慮著回話,“左丞相去拜訪,被其回絕,算不算?”

“她是想這範增也臥病在床呢。”嬴政輕哼一聲。

蒙毅眨了眨眼,不多說話。

徐希已經借由範增病倒,接手書院各項事務,直接來了個大整頓。不符合入學的大齡士子繳納費用,所用筆墨紙硯補全,以後再用申請。

書院教材審查後,禁了夾帶私貨的書籍。又對外招收服兵役家中適齡兒女免除費用,提供餐食。尋常黔首家兒女,少量費用,補貼餐食。

整個嶽麓書院一次肅清。

而項伯、項莊已經逃了。這徐福根本不是正常謀算,上來就教他們如何造反,轉眼就對範增下瀉藥。項家已經被她盯上,此時不逃,不知道會如何對付他們。

“也就烏合之眾,各郡的郡尉都能解決掉。”他們沒行動,徐希也不好直接追殺。

範增看著她手段強硬整頓書院,不說有始皇坐鎮,無人敢反。隻他與徐福喝過茶就腹瀉不止,臥病在床,就少有人跟她對著乾了。

徐希還在此作了一篇詩叫《南方有草》,八句誇讚了八種野菜藥草,但每一種不處理單吃都會中毒,中毒症狀皆是腹瀉。

宣揚出去,說是為信任山長看診,是他吃錯了野菜導致腹瀉,這篇《南方有草》是為了警醒世人,不要亂吃野菜,亂用藥草。

不知情黔首還稱讚她心地良善,仁愛世人。

嶽麓書院肅清後,對外招收百姓家兒女,是陛下駕臨書院給予的恩典。

範增看著徐希顛倒黑白,宣揚秦始皇的仁政,宣揚她的仁善,書院被整改,他還成了被救治者,簡直氣死。

徐希看他拄著拐杖出來,上下打量,“呦,能出屋了。”

範增盯著她差點咬嘴一口老牙,“徐福,你良心不痛嗎?”

徐希好笑,“良心?你有嗎?摸摸它,看痛不痛。”

範增面目猙獰。

徐希深深望著他,“你有良心,會把脫離戰亂,求得溫飽安穩的百姓黎民再次拖入戰亂?你有良心,看天下安定,不甘心?你有良心,會認為一群廢物治理天下能比得過陛下,比得過我?”

“我沒有反叛,你再汙蔑,我定叫你知道厲害!”範增怒喝。

“沒有就好。那給我想個升位的對策,算你套我造反良策的報酬。”徐希招呼他到廊下坐著說。

範增:“......”想罵人!

“左丞相足智多謀,功績卓著,想要升位還不容易,用得著問我一個糟老頭子。”範增陰陽怪氣。

“所以給你體現你價值的機會,你不想把握?”徐希不可思議的瞪眼。

範增:“......”

沉默了半晌,範增深吸口氣,出聲詢問,“左丞相認為,誰跟你不對付?”

“比我權勢多那麼一點點的。”徐希捏著手指比劃。

朝中能比她權勢多那麼一點點的,也就右丞相李斯了。據他所知,李斯已年逾古稀,比他更糟老頭子,“左丞相年輕,連一兩年都等不了。”

“你看,你果然不會卜算。”徐希無奈的歎氣。

範增:“......你都會卜算,用得著老夫?”

“泄露天機,易傷福報。”徐希笑嗬嗬回道。

“我隻會講學教書,沒有良策。”範增敲著拐杖不虞道。

徐希改了個方向,“那蠢策呢?”

範增更不可能有,“沒有!”

“看來你當真不太想活。陳平。”徐希揚聲喚人。

陳平聽到她呼喊,大步過來,拱手見禮,“主君。先生。”

徐希招呼他坐,“先生今日終於能起來了,但書院中的事宜卻處理不了,我又不能留在這書院之中,接下來由你幫著先生打理嶽麓書院吧。”

“諾。”陳平應聲,轉頭朝範增拱手,“還望先生不吝賜教。”

範增看著陳平就莫名覺得不喜,甚至恨惱。徐福詭譎奸猾的讓人畏懼,這個陳平同樣不容小覷。他還不能不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