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第099章:第二次出巡 正是鄙人,範……(1 / 1)

嬴政出巡是大事, 還是在秋收之際,朝臣們隨駕的,留守鹹陽的安排好, 已月餘。

李斯和徐希做了交接, 鹹陽由他留守負責,急事則隨出巡禦駕運送到陛下手中,徐希全權協助。

“李丞相, 萬望保重身體, 鹹陽交給你了。”徐希拱手。

李斯又感覺被她當成了自己人信任, 他們是守望相助, 共同支撐大秦朝剛的。

拱手道, “君房保重,老夫在鹹陽等你們歸來。”

徐希點頭, 轉身安排啟程。

出巡禦駕出了鹹陽,一路順著武關道南下, 嬴政不止看沿途郡縣, 也會喬裝打扮後, 隨徐希幾人到村莊去。

從三川郡,到南陽郡, 南郡,停在洞庭。

首次出巡,嬴政就要開發洞庭湖,派遣了官員到會稽郡任職學習, 又調任了會稽郡的官吏到南郡來發展洞庭,至今還是成果平平。

“如今人到了,我們在此停留一段時日,福卿也與朕說說, 你對治理此地的看法。”嬴政想再治理出一個錢袋子。

徐希應諾,拿出了洞庭湖水係詳情輿圖和水文圖,跟他一起實地考察,“洞庭濕地與太湖濕地還有所不同,此地處於內陸,不比沿海,有氣候差異在。”

嬴政點頭,“此地水係豐富,靠水吃水,是隻能往養殖業治理了。”

“陛下先品嘗一下此地的美食,讓小食教他們幾個菜譜。”徐希領著他就開始了美食之路。

君山銀針茶,竹筒飯,洞庭銀魚,各種魚鱉黿鼉,蝦蟹螺螄。米粉、米線、米糕、藕粉。

吃了一圈下來,嬴政蹙眉,“隻魚鱉黿鼉味美些。”

“那是陛下吃過太多佳肴,是以不覺新鮮了。陛下嘗嘗此地的芋頭?”徐希笑問。

嬴政頷首。

徐希拍了拍手。

呂雉帶著一群人端著各式各樣的芋頭食物上來。

嬴政看著進院的百姓,個個都端著盤碗,微微一愣,“此是......”

“此地的黔首聽聞陛下出巡到此停留,命群臣勘察商議開發洞庭良策,感念陛下隆恩,想要來送糧,被臣勸阻。言說陛下想吃洞庭芋頭,她們皆是來進獻芋頭了。”徐希拱手回話。

眾人雖垂著頭不敢抬眼觀瞻陛下龍威,但沒人退縮。

“她們每個人拿的都是芋頭嗎?”趙高問。

“是她們認為最好吃的芋頭。”徐希道。

“芋頭吃多不利脾胃,即便每樣隻嘗一口,陛下也受不得這許多。”趙高皮笑肉不笑道。

“陛下用不完,會賞賜給我等。”徐希橫過去一個眼神。

趙高心中暗惱,詢問的看向嬴政。

嬴政抬手,命人呈上來,“既是黔首進獻,朕必要嘗嘗。”

趙高隻得安排試吃童子。

洞庭加濕地占地廣,橫跨四個縣邑,每個縣中都有來自學堂弟子為縣吏,雖然在會稽郡學了治理濕地,但她們沒有徐希的魄力和權利,也無法擺弄整個郡內的貴族豪紳,隻能致力於百姓種植增產增收。

倒是芋頭好幾個種類,也研究了不同吃法。

直接蒸煮,清甜粉面;做成甜品芋頭糕,芋頭粥、炒芋頭、芋頭燒雞、芋頭燒鴨、芋頭扣肉。

巧手的婦人們也是做的農家菜,多數一樣,但味道每家不同。

嬴政幾乎每道都品嘗了一口,直至吃飽,再也吃不下。

徐希、扶蘇、馮劫、公輸琦眾人也都試吃了一遍,吃芋頭菜肴吃到飽腹。

嬴政指了幾個婦人問話,芋頭種植、畝產、食用、買賣等事。

得出結論,“此地善種芋頭。”

扶蘇對這邊了解過,“父王,此地亦善種油菜,所產菜籽油比其他地的要清亮醇香一些。”

嬴政點頭,直接大手一揮,“所有獻芋頭的黔首,每人賞賜三百金。”

徐希鬆了口氣,三百錢還出得起。

眾人接了賞,拎著食籃出了府衙,走出老遠才回頭看看,沒有人跟隨,拍了拍緊張壓迫的胸口,“我的大母哎,這口氣總算放下了!”

“陛下竟然真的吃了我們農人燒的芋頭飯,還賞賜了三百金!”

“我燒的芋頭扣肉,陛下用了兩筷子,左丞相還稱讚我廚藝大彩!!”

“陛下吃了我燒的芋頭!陛下吃了我燒的芋頭!”

沒了甲兵官員,想想這一趟經曆,有人直接樂瘋癲了。

回到家就瘋狂吹捧。

“說什麼陛下殺人如麻,茹毛飲血,都是胡謅!陛下雖然威儀不可犯,然說話和善,有人端不住盤碗也不曾怪罪。”

“陛下真的仁政愛民,一心要治理咱們洞庭的黔首富裕呢!”

“這次出巡,陛下又帶著左丞相一起,她還誇讚了好幾個人廚藝好。”

“幾個女官待我們農人也和善有禮,不像擺架勢的那幾個老家夥。”

馮劫、公輸琦幾個老家夥不懂,徐希安排這一出是為哪般。陛下想吃芋頭,直接命禦廚去做就是了。

扶蘇上次出巡沒跟隨一塊,隻是聽說回程時,會稽郡百姓沿途進獻自家糧食。

這次見眾人進獻芋頭,心中大為感觸,“左丞相此舉,不隻是為父王展示洞庭芋頭。”

他想去請教,但看徐希走到哪,公孫蘀就跟到哪,不好上前。

武顯提醒,“陛下很喜歡,上次會稽郡農人進獻自家糧食,陛下亦很觸動。”

扶蘇看他,“武顯,左丞相......”

“建立帝王與百姓之間的感情。”武顯直接明說。

扶蘇問,“你上次在出巡隊伍?”

“是。”武顯應聲。

扶蘇點頭,不禁感慨,“父王一向隻掌大局,秦法嚴苛,六國舊人不歸心,左丞相為此費儘心思,當得大功。”

嬴政把徐希招到跟前,“還有什麼好東西,一起拿上來。”

“陛下神機妙算!”徐希訝異。

嬴政睨她一眼,“既費心安排芋頭宴,不可能此地隻吃芋頭一樣,快快呈上來。”

徐希笑著應諾,第二天就領他到下面鎮上的養殖區。

“水質這麼渾濁,此地養殖何物?”嬴政疑問。

“水質渾濁是因下雨。”徐希直接下去打撈上岸兩個大河蚌。

嬴政看著河蚌蹙眉,“朕食用過此物,甚是難吃。”

“這可不是讓吃的。”徐希喊時解拿匕首,把兩個大河蚌直接打開。

嬴政頓時變了臉,“此蚌產珍珠?”

“知道陛下記掛洞庭開發,數年前我就讓人在此地試驗養殖珍珠蚌,這裡應是三年蚌,珍珠還小。有六年蚌珠,預測比之蓮子還大。”徐希解釋。

嬴政拈起一顆珍珠,雖然不大,確實是珍珠。而珍珠不僅做飾品,還可入藥。尤其這幾年,南海珍珠深得貴族喜愛,品相好的大南珠,已經賣到天價。

“陛下可要叫來養殖的人問情況?”徐希問。

嬴政頷首,“把人召來。”

徐希應聲,傳話下去。

很快就有幾個年齡不大的男女上前來見禮,又進獻了年份不同的珍珠。

“如此年紀,是學堂所出的學子?”嬴政問。

貝碩幾人應聲,“我等皆是學堂所出學子,在會稽郡習得了養殖之術,到此養殖珍珠蚌。”

嬴政問話,“說說養殖的情況。”

貝碩年齡更大些,拱手回話,“我等已在此養殖珍珠蚌六年,目前已有的養殖池二十八個,根據年份不同,養著不同年份的珍珠蚌。蚌珠有純天生,和半天生。純天生蚌珠可入藥,半天生可佩戴。”

“半天生是何故?”嬴政想到了一年幾萬條的大錦鯉。

“由我等手作珠核種植到珍珠蚌中再放養,這種隻要珍珠蚌能活,就必定成珠,但因珠核是貝殼所作,稱為半天生。”貝碩解釋。

“珍珠造假。”嬴政瞥了眼徐希,她當真是什麼都能養,什麼都能種。

徐希嘴角微抽,“陛下,心是假的,但珠是真的。”

嬴政嗯了聲。

貝碩又拿了幾顆半天生的珍珠獻上,“陛下,這些半天生的珍珠若不入藥,佩戴無礙的。因為長成時間短,更適宜養殖。”

其中有她們做實驗切開的半天生珍珠,珠核已經與珍珠融合,隻不如無核珍珠更純質。

徐希奏請,“陛下,淡水珍珠,雖不如海珠珍稀,但年份久的珍珠,亦是貴族喜愛之物,此地養殖試驗已出成效,可以推廣。不僅珍珠有用,蚌殼亦可磨粉入藥,或製成飾品、珍珠肥皂、飼料等物。”

“養殖珍珠蚌耗時日久,且需養殖之術,短時間難見功效,於黔首不利。就以種植芋頭、油菜、稻穀、茶樹為主,養殖魚鱉黿鼉。養殖珍珠蚌一起推廣。”嬴政直接下令。

“陛下英明!臣這就找人製定開發計劃。”徐希應諾。

嬴政又令,“年後,把蕭何調任南郡郡守。會稽郡暫提徐該郡守。”

徐希目光幽深,“陛下還念著蕭何,卻不把他調任鹹陽?”

“你想把他調任鹹陽?南郡又交給誰?”嬴政揚眉,好整以暇等著她胡沁。

“陛下,蕭何有風濕病,還挺嚴重。每到陰天下雨就腿疼。在會稽郡久居水邊,病情一直未控製住,且他如今也上了年紀,是不是該調任鹹陽再曆練曆練?”徐希笑嘿嘿求情。

嬴政望著她不語。

徐希又好言相求,“陛下,派幾個年輕體壯的來,如何?”

“朕看你想派誰?”嬴政沉聲開口。

“我大兄徐該治理武原縣近十年,教導有學生弟子,亦通種植養殖之術,他在會稽郡年數不短,是時候把他調離繁華郡縣,到內陸體驗一下疾苦了。還有公子高,既已成了家,下一步該立業了,他治地強民很有一套,正是當用之時。”徐希要把蕭何調到鹹陽,周勃、陳平還不足以上位,隻有蕭何有可能。

嬴政愣了一瞬,舉薦她大兄徐該倒無礙,以他之能足以擔得起郡守一職。沒想到她會舉薦贏高。

“看年底考評。”

徐希笑著應聲,“諾。”

定下洞庭開發之事,嬴政君臣南下到長沙郡,聽完此地郡守縣令長彙報政務,就拐道去了嶽麓書院。

南方兩座書院,一個在會稽山的會稽書院,一個就是在長沙郡的嶽麓書院。

此地楚風盛行,貴族士子們亦保留著楚人思想,學篆書隸書,亦行楚字,唱《楚辭》,即便天下大行仁政,亦多有不服者。

嶽麓書院中的夫子多是楚地士子,授予了朝中博士職位,老師出自學堂,同樣授了博士職位,共同執教。

嬴政目光毒辣,隻問了一圈話,就確定夫子夾帶私貨,書院中的學生亦有貓膩。

“書院山長是誰?”

“正是鄙人,範增。”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上前回話。

徐希聽這個名字,失笑,“嶽麓書院山長任不平呢?”

“上一任山長臥病在床,於上月請辭,鄙人是新任嶽麓書院山長。”範增面色不改,沉聲解釋。

“先生何故來做山長?”徐希拱手請教。

“⑴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範增抬起下頜,緩緩而道。

“先生既有心,可要福為您卜上一卦?”徐希拿出龜殼。

範增微微眯起眼,“不勞煩左丞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鄙人能教一日書就教一日。”

荊軻已經很久不曾看到徐希拿龜殼給人算命,結果他竟然拒絕。再看面前這個叫範增的,已經一臉死相。

嬴政所見,上一個被她掏出龜殼算命的是扶蘇,卜算結果,自戕而亡。她隻算死,不算生。

徐希自顧的把龜殼扔在地上,“險象重重,九死一生,此為凶兆。先生,背疽而亡。”

範增旋即慍怒,“左丞相慎言,老夫已到了耳順之年,雖命硬體健,卻聽不得詛咒之言。”

徐希望著他笑出聲來,“哈哈哈,先生勿惱,我給人卜算常常不準的。”

項羽在她手中,陳平也在她手下,對付這範增老頭,不用打彆的牌,一個陳平就擺平他。

陳平接到她的眼神,盯著範增打量。

範增脊背發毛,看著徐希眼底滿是戒備,朝嬴政拱手,“陛下還有何話要問?”

嬴政現在想知道徐希搞什麼名堂,吩咐下去,“在書院暫住。”

範增眼中暗光閃過,垂眸應聲,“鄙人這便去安排。”

看著他退下,徐希歪頭,小聲跟公孫蘀道,“他好像覺得我比陛下還可怕。”

公孫蘀點頭,“你卜算很準,他雖長壽,卻亡命於野。且心中有鬼。”

“僅憑卜算就認定他心中有鬼,難以服眾。需得有人證物證,鐵證如山。”徐希回他。

“他乃楚人,若有鬼,定投楚王後裔。”公孫蘀提醒她反向去查。

嬴政突然出聲,“你們二人嘀嘀咕咕什麼?”

徐希回頭,笑道,“陛下,我們聲音不大,您應該聽到了。”

嬴政:“......”

扶蘇很想問,“左丞相如何看出這位山長有......鬼?”

“因為他叫範增。”徐希回他。

扶蘇眨了眨眼,“......天下叫範增,不止一人。”

“因為他是六十多的範增。”徐希微笑。

扶蘇:“......”

徐希轉頭就把陳平請到跟前,與他商量調查範增之事,“陛下欲整頓書院,十日應該夠了。”

“主君為何這個眼神看我?”陳平被她打量的直犯嘀咕。

徐希歎道,“若查出東西,你可能要留下了。”

陳平愣了,“我?山長?”

徐希點頭,“此地不平,非能臣不足以擺平,而你,恰恰就是陳平!”

陳平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麼歪理!

“範增呢?他能直接坐上山長之位,必有大才。”陳平覺得此人很有威脅。

“若從,我便帶走,若不從,逐之。”徐希冷聲。

陳平看她眼中都是殺氣,哪裡是逐,分明是殺,“主君不可貿然行事,此乃楚地,楚人多憎恨秦,即便如今亦沒有消解。幾大書院剛剛立住,若此時在書院大開殺戒,勢必引起楚人逆反之心。陛下出巡在外,安危為重。”

“馮劫跟隨出巡不在鹹陽,王翦老將軍基本不問政事了,範增能升任山長,全賴李斯之功啊。”徐希是真心想和李斯守望相助,他這個人嗅覺高,能力極強,隻要陛下在位,他能一心為陛下賣命。結果往她這裡硬塞把柄。

“李斯已年至古稀。”陳平早看他不順眼,但她不欲動李斯。

徐希認同的點點頭,“糟老頭子真能活。”

“主君此話應念給陛下聽。”陳平翻她一眼。

徐希念了,不過念不是李斯,而是範增,“一把年紀了還不安分。”

“朕看你想用此人?”嬴政以為範增與荊軻一樣。

“這老頭,估計用不了。臣先去探探?”徐希問。

嬴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

範增任山長後,公務繁忙,講學時辰減短,多數在處理書院事務。聽徐希來拜訪,直接回絕,“此時正忙,左丞相請回。”

侍從出來傳話,“山長有要務正忙,左丞相請回。”

徐希嘖了聲,先行告辭。

室內,項伯擔憂道,“範公,徐福善謀,你拒而不見,隻怕她會懷疑。”

“她便是懷疑又能如何,我並無觸犯秦律之處,山長亦是憑才學升任。而書院中的學生士子又非我招收,我不過升任十天,她又能奈我何。”範增輕哼。

項莊青澀的臉上滿是怒厲之色,“叔父被她罰去給暴君修陵墓,堂兄亦被騙至鹹陽學堂。如今搞這一套做派,不過就是想把項家趕儘殺絕。”

項伯橫了一眼過去。

項莊閉嘴,抿著唇,神情不忿。

“眼下要救三兄還得靠阿藉的軍功。”項伯沉著臉擰眉。

“可打探到去向?”範增問。

項伯搖頭,“阿藉並不在名錄之上,隻知道在王賁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