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075章:現實的毒打 丹藥好吃嗎?……(1 / 1)

徐希聽到侯廉不歸的消息, 給發了召令,命他回朝,不允他給月氏王煉丹。

侯廉拿著召令給月氏王看, 為自己增加可信度,“我為陛下煉製的丹藥,亦用不了太久了, 朝中召我回去呢。且丹方不允許外傳。”

月氏王十分喜愛他, 不單單是煉丹,他天文地理無所不知,醫術、種田、庖廚無所不能, 教他們的秦語、秦字也是簡單風趣。

見秦國朝中要召回侯廉, 他為留人, 直接許給侯廉國師之位, 賞賜黃金瑪瑙、牛羊美人。

侯廉婉言謝絕,“我本根在秦國, 陛下亦離不得我,若是留在大月氏, 恐生罅隙。我寫一封奏疏, 多留幾月, 待馳道修完,與副少府一同回朝。在此之間, 選兩個聰慧的弟子,教授煉丹之術,以後為王上作用。”

“即便再聰慧的弟子, 也不如仙師啊。”月氏王在煉丹上隻信任他。

“陛下從東海帶回的煉丹術士倒也不錯,雖比不得我,但我好好調教一年, 亦能當大用。”侯廉摸著白胡子,高深莫測的嗬嗬笑道。

月氏王如今不想與秦交惡,這侯仙師終究得送回,考慮後答應下來。

侯廉一封信箋送到鹹陽。

時解立馬捉了石貝。

“你們......你們是何人?捉我做什麼?”石貝驚恐的喝問。

“你不是要煉丹換取榮華富貴,如今是你發揮所長之日了,送你去給貴人的煉丹。”時解笑著解釋。

石貝看他笑的不懷好意,心中大感危機,“你到底是誰?捉我給何人煉丹?”

“到地方再說話。”時解拍了拍他。

對上他冷銳殺氣的眼神,石貝識時務的閉上了嘴。此人他見過,給徐希禦車,捉他的人,是徐希。

十五年前,與徐希相鬥的石氏都死了,家人亦被罰了苦役,其他石氏也都搬遷流落到外地。

阿父帶著他們和族人走了很遠很遠,才尋到落腳之地。

今日,徐希地位更高,大秦少丞相,一身功績,得陛下寵愛。他一個儒生術士,隻要她願意,伸手就能碾死。

石貝被帶到一處客舍偏院,院中人,果然是徐希。

他眼神閃爍,臉色有些發白,但強自鎮定的拱手見禮,“見過少丞相,不知少丞相捉鄙人來所為何事?”

“月氏王需要一個煉丹的術士,你若願往,必會受到禮待。”徐希冷眼看著他。

石貝不願意,“鄙人能力微小,服侍不了月氏王。”

“那你怎的有臉自薦給陛下?”徐希問。

石貝抿唇,想要狡辯,“陛下仁德......月氏王...凶蠻......”

對上徐希嘲諷的神情,他說不下去了,徐希若以此話殺他,他今日必死。

“陛下仁德,你便以微小的能力服侍陛下,卻畏懼月氏王凶蠻?”徐希冷笑,沒有揭過,直接點明出來。

石貝握緊拳頭,兩眼盯著徐希,笑著求饒,“少丞相,你我也算是同鄉,我阿父當年亦是協助少丞相抓住殺害你父母的凶手。又帶走了大半石氏族人,給徐家村清淨。我亦不求大富大貴,不過些許小財,少丞相就看在往日情分上饒了我吧。”

“你會服用自己煉的丹藥嗎?”徐希問他。

石貝比盧生精明,他知道藥石有毒,治病也隻能用微量,煉丹皆有丹毒,再脫毒亦脫不了毒性,所以他極少會服用自己煉的丹藥。

“說實話。”徐希冷聲道。

石貝看著她神情冷厲起來,搖搖頭,“極少會用。”

“彆人煉的丹藥你可會服用?”徐希又問。

自己煉的丹藥石貝都不放心,更不放心彆人所煉了,他訕笑著搖頭,“從不。”

“你精明,由你去大月氏,為月氏王煉丹再好不過了。你若有用,金銀牛羊享用不儘還可逃過一死,若無用......就地坑殺。”徐希冷眼凝著他直接吩咐。

石貝臉色發白,知道自己逃不了,心裡暗恨,卻不得不答應,“我去。”

“看來你還是看重家人的。”徐希點頭。

石貝如今妻兒俱全,一家老小都靠他,垂了眼拱手,“聽少丞相令。”

徐希給了他安置家小的時間,就命人把他送去了大月氏。

石貝精明,亦會討好,見了侯廉就拜。

“我隻教你一年,是活你一個,全家滅亡,還是死你一個,全家富足?”侯廉沒有扶他,直接問他。

石貝想活,“我亦想活,請仙師教我。”

侯廉看他果真不蠢,伸手示意他起身,“那就用這一年好好學,若有造化,你便會如願。”

“諾。”石貝叩頭。

侯廉帶著他開始教授治理沙地、種植養殖、醫術、甚至庖廚,又令他與人大月氏人學習月氏語。

為了活命,石貝學的極為認真,進步亦是突飛猛進。

徐希收到侯廉的信,再看摘個棉花都叫苦的贏肥、贏鵠幾個,眉頭都擰到了一起。

陳沅拿他們幾個也無法,他們是奉命來學堂啟蒙,但每次年中考核或者年末考核都隻得個及格,學了快六年,除了秦律和算數,農學、醫學都糊弄。

偏偏每次報名下放或者進階,他們幾人都報進階,就在學堂待著,都送走了好幾撥學子了。

“他們幾個,年齡快到了,可以轉去學宮了。”要霍霍就去霍霍學宮裡的貴族士子去吧,陳沅不想再要這幾個刺頭了。

“今年結束就轉過去。”徐希點頭。

“把贏肥、贏鵠他們幾人轉走,贏殊若還堅持,還能救一救。他聽主君的課還是很積極,除了實踐課不認真。”陳沅道。

徐希目光落在贏殊身上,正苦大仇深的往外倒棉花,倒完麻袋一扔,就癱坐在地頭,“速度不慢,不知道又糊弄多少。”

贏殊毫無形象的箕踞在地,扯著嗓子嚎,“熱死了,曬死了,我想吃西瓜!”

徐希抬手招了兩個速度快的學子,“你二人去檢查贏殊他們是否遺漏。”

兩人應諾,又拿起麻袋鑽進棉花地。

贏殊哀嚎一聲,“校令長,就不能等全開花了再摘嗎?非要一遍遍鑽進地裡摘,說的棉花地裡套種甜瓜,也沒見到。”

“甜瓜沒在這塊棉花地。”徐希揚聲回他。

贏殊欲哭無淚,“就不該相信校令長的話。”

伯夫從棉花第一次種植就管著田莊,眼看著棉花一年比一年畝產高,今年更是推到各郡縣,這些棉花就是他全家的命。

這些個學子手腳沒輕沒重,每年來都毀些莊稼。他們來掰花叉子,打頂他都盯著。

要進套種了甜瓜的棉花地,他第一個不同意。

胡亥摘完一趟,把棉花倒進竹筐稱重審驗,眼神四處掃。

韓信遠遠見項藉盯梢他,嫌棄的收回眼神。又想挨打了。

陳沅看著這仨也頭疼,“主君,這仨......”

看她一言難儘的樣子,徐希朝她笑了笑,“阿沅多費心了,今年結束,胡亥就扔去給扶蘇公子帶一帶。”

“給扶蘇公子帶?”陳沅懷疑他會把扶蘇公子帶溝裡。

“對,在學堂幾年,個個一身反骨,送到下面接受現實的毒打,若犯秦律,嚴懲不貸。”徐希要著書立學,自然得把這幾個刺頭學生調教好。

“也好。總待在學堂,肆無忌憚的,下放後,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效果。”陳沅點頭應下來。

胡亥突然覺得脊背有些發涼,這個暑熱的天,連風都是熱乎的,如何會涼。他扭頭搜尋,正對上遠處目光幽冷的徐希,渾身一僵,抓緊了麻袋。

檢查遺漏的兩個學子摘了大把棉花回來,贏殊遺漏最多。

全部學子完成,檢查過後,陳沅當場記錄下所有學子成績。

徐希帶著幾個甲等的弟子去瓜田裡挑選西瓜,又摘了甜瓜。

瓜還沒吃完,府中侍衛就快馬加鞭趕過來。

“主君,急報!”

徐希三下五口把一牙西瓜吃完,擦完嘴巴起來,大步走過去。

侍衛勒緊馬韁,快速翻身下馬,見了禮,掏出信箋呈給她。

徐希打開信箋,神色一正,目光威冷。

陳沅快步過來,“主君?”

徐希把信箋轉給她。

上面隻有短短幾個字:王綰中暑,七竅流血。

“中暑怎會......”陳沅話沒說完,明白過來。

今夏尤其酷熱,各家的冰卻非無限量,王綰貴為丞相,也不是十二時辰都能用到冰。反而一進一出,涼爽酷暑交替,極容易患疾。

王綰初入暑就病過一次,盧生說中暑,給他調配了新的丹藥。

他很快生龍活虎,還因為馮去疾公開支持徐希的學說,跟他乾了兩架。

“走。”徐希沉聲吩咐。

陳沅點頭,拱手送她。

荊軻趕了馬車來。

徐希叮囑陳沅兩句,上了馬車飛奔回城。

管猗已經準備好了藥箱,見她回來,直接上了馬車。

李斯還在觀望,見她大咧咧的就往上湊,臉色微變。

門客有些不以為意,“此時湊上去,未必能得好。”

“隻可惜,那個叫石貝的術士走了,否則王綰必定懷疑是她暗中下手。”

“她身邊有個屬官叫盧菲菲。”

李斯聽著幾個心腹議論,沉默著沒出聲。

徐希人已經到了左相府邸。

府上的人見到她來,立馬就上來阻攔,“這裡是左相府邸,不歡迎少丞相,少丞相還請回。”

“讓開!”徐希直接伸手抓住一個大力扔出去,又把另一個一腳踢出去丈遠。

“攔住她!”一聲怒喝。

府中侍衛立馬衝上來阻攔徐希。

徐希睃了眼管猗、荊軻,兩人直接上去開路。她拎著藥箱一路到了王綰內室。

見她闖進府中,幾個心腹門客怒起,“徐福,你沒有詔令闖進左相府邸,意欲何為?”

徐希面色沉冷,上去一把抓住詹旭子,一腳踹開,“王綰是中毒太深,體內虛浮,元氣耗損。現在不排毒,他必死無疑。”

詹旭子狠狠摔在地板上,吐了口血,怒指著她,“你......”

幾人還要再攔,魯丞站出來說話,“讓她給主家看診。”

見他發話,幾個看到他眼色的也都不再阻攔。

徐希冷著臉上前,看王綰面色發紺,昏迷不醒,耳鼻中都有未擦淨的血跡,掀開眼瞼亦是充血狀態,迅速把脈,拿出銀針給他施針。

管猗、荊軻一個注意著她,一個防備著魯丞、詹旭子。

徐希把針紮上,抬頭看了眼捂著胸口起來的詹旭子,冷聲問,“你的丹藥停了嗎?”

詹旭子神情微滯,目光閃爍,“主家病倒並非因為丹藥,我亦服食丹藥一年有餘。”

“為何不請夏無且?”徐希又問。

盧生亦會些醫術,王綰也在府中請了府醫。王綰昏倒,他們一個去煉製新的救命丹藥,一個束手無策,等著看盧生。

魯丞這些人還在慌怕王綰若倒了,誰會升任左丞相,他們這些屬官門客,又該怎麼爭權才能不落魄。

夏無且和徐希關係匪淺,還偶爾到學堂去講學,他們為救王綰,亦不信任夏無且。

徐希收回目光,給王綰放血,配了藥喊人,“去煎藥。”

老仆連忙拿了藥直接就在房門外的廊下煎上。

王綰悠悠轉醒,睜開眼就見徐希黑沉著一張臉坐在床邊。

徐希望著他冷笑,“丹藥好吃嗎?”

王綰神色驟變,頓時激動起來。

“你最好彆動。”徐希伸手運針,一手穩穩按住他。

魯丞幾個撲上來,“主家!您終於醒來了。”

徐希整套針施下來,小半時辰過去,收了所有銀針,鬆了口氣,“這套針法夏無且也會,藥方亦是。左相後續請夏無且來為您診治吧。”

她收了藥箱就走。

王綰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背影,沉默了半晌。

魯丞幾人不敢多說。

老仆端了藥來,不知加了什麼藥材,竟有些腥臭味。

“主家,這是徐福的藥,還是等府醫過來看過之後再用吧。”門客勸阻。

詹旭子也白著臉上前,“主家,徐福探知您中暑昏倒的消息,就帶人闖入府中,給您紮針放了血,如此行事,隻怕不安好心。”

王綰盯著他目光淩厲,虛弱質問,“詹旭子,丹藥究竟有沒有毒?”

詹旭子噗通一聲跪下,就哭嚎起來,“主家,鄙人一直服丹,已有一年多,從未患疾,是以薦給主家。何來丹藥有毒之說啊!”

不光詹旭子,其他幾個門客也有一同服丹,都無事發生。

王綰深深的盯了詹旭子一眼,接過了老仆端來的藥,試服一口,說不出的苦,他擰著眉,閉眼一飲而儘。

“去請夏無且。”

夏無且來的很快,他也對服丹出現的症狀好奇,徐希屢次進言陛下,丹藥有毒,服用丹藥傷身早亡。可陛下對丹藥的興致好奇不減反增。

到了王綰府邸,給王綰仔細診脈看過,按捺住心驚,“左相先施針,輔以藥湯調養一段時日,再看如何。”

“夏醫不必隱瞞,老夫身體究竟如何?”王綰追問。

夏無且猶豫片刻,沒有隱瞞,“積毒過多,元氣耗損,臟腑衰竭。”

“夏醫勿要妄言!”魯丞嚇得喝止。

王綰已經臉色煞白,半天說不出話來。

徐希面沉如水的回到家。

公孫蘀、姒染、秦儷、昭韻、呂雉她們全都在家待命。

連渚道子、韓非也在。

衛程上來低聲道,“主君,王綰情況如何?”

“起不來了。”徐希沉聲道。

衛程神情一凜,“我們雖有準備,但也太快了,丹藥竟然如此毒。”

“還想那些沒用的作何?王綰要退下來,左相不可空缺,你今日跑過去,不知道多少人會盯著,要以此攻訐,還是儘快想想決策吧。”韓非催促。

徐希點頭,進了書房坐下。

盧菲菲忍不住,率先舉手,“主君,盧生是右北平郡盧氏,我家是衡山郡盧氏,可與他不同,不能讓他們以此汙蔑攻訐我們。”

“會以此汙蔑的,我亦不會饒過。”姒染冷聲抬起下巴。

“主君的功績無人能及,升任左相之位毋庸置疑。”秦儷也一臉勢不可擋。

她們這一年多埋頭提升,就為了這一日。

徐希卻皺眉,“總覺得,還差一點。”

“還差什麼?”公孫蘀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