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怒盯著他, 臉色大為難看,“你認為希是這樣的人嗎?”
“怎麼?是她不配嗎?她不配一個身家清白,互相喜愛的人為侶嗎?”公孫蘀反問。
張良握緊了拳頭, 眸色陰翳。
“還是你願意, 讓她忍著不適, 封心鎖愛,與你敷衍半生?”公孫蘀再問。
張良完全說不出話來,臉色逐漸發白。
“你真心愛她,怎忍心她賠付上終身幸福, 隻為拉攏一個大才?”公孫蘀再問他。
張良臉色青白,掌心掐出血來。
公孫蘀深深望他一眼, 起身拿了記錄資料離開。
徐希忙完學宮和學堂的事回家,天色已晚, 外書房沒點燈, 她直接路過,也沒在意, 以為張良留在韓非那,就徑直回房洗漱, 又處理了會政務, 倒頭就睡。
稻禾,粟花伺候她睡下, 一個守夜,一個回房。
第二天起來朝會,徐希還提醒盧菲菲,“張維風若來,讓他直接去朝中申請意向職位。”
“諾。”盧菲菲應聲。
公孫蘀早已經在等候,“阿希, 鹹陽又來了幾個儒家的大賢,儒家八派已經來了六家傳人,師父近日欲在學宮與馮祭酒接待他們,到時會辯論學說,學堂裡也抽一些學子去旁聽吧。”
“哪六派來了?他們自己先吵起來了?”徐希忙問。
公孫蘀虛扶一把送她上馬車,自己也坐上馬車,把信息資料拿給她,“你看看。連雕漆氏都來了,雕漆氏信奉人性有善亦有惡,這一派不願做官,好勇任俠,這個宓無邪還與淳於越不和。”
“與淳於越不和?”徐希一聽他們自己派係都內鬥,立馬來了興趣。
“兩人曾一同求學,淳於越仁善純直而自立,宓無邪尚且年少,屢屢與其發生辯駁,皆占上風,但一次因他受罰,落下腿疾,所以走路有些坡足。”公孫蘀跟她解釋。
徐希翻看著宓無邪的資料,自誇一聲,“我這窩子打的真好,還能打到淳於越的敵對方。”
公孫蘀笑著應聲,“孫氏之儒也與淳於越、姬紈不對付。繼承自荀子,認為‘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但亦敵對李斯和韓非子,與張蒼頗為近些。”
“若是我也恨他倆,師從儒家大賢,卻活成了法家大成者,還罵儒家為五蠹必除之一。有他們倆蒙羞,荀子甚至都不被儒家承認是自家一派。”這個徐希知道,孔廟裡各代名家大儒都立有雕像供後人敬仰參拜,獨獨沒有荀子。
“這個孫皆,可讓張蒼與其多接觸。”公孫蘀用筆點了點。
徐希點頭,重點記下,“從內部把他們打破,自己鬥自己,看看誰才是孔夫子最正宗的思想學說繼承者。”
公孫蘀笑應。
張良也苦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聲音乾啞,仿佛從喉間撕開的一樣。嚇了盧菲菲一跳,“誰?誰在裡面?”
她的劍術可是很爛,立馬後退八丈遠,趕緊叫人來。
府中侍衛急忙聚集過來,聽她說書房有詭異的怪笑,都拿出神臂弩對準了書房門,“誰在裡面?快快出來!否則,格殺勿論。”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張良青白著臉,神情淒惶,腳下踉蹌著走出來。
侍衛們大為意外,紛紛收起神臂弩,“長史?”
盧菲菲也驚疑不已,“張良?你怎會在這?你不會一夜都沒走吧?”
張良目光陰涼的掃她一眼,抬腳走向自己的房屋。
盧菲菲覺得很不對勁兒,昨日還好好地,他這個樣子出啥大事兒了?老家來信,被全滅了?可三川郡與河內郡也沒有匪患啊。還是他這邊考核效忠陛下,老家的人造反扯了大後腿?
問也沒人理會她,盧菲菲拿出核桃盤了盤,實在想不通,指派了侍衛,“去王宮門外等著主君,見到人,立刻把張良好似中邪的事告訴她。”
侍衛應諾,出門執行任務。
安排完家裡,盧菲菲就湊到張良房門外,企圖套話兒,“張良,你家中給你傳信了嗎?”
張良未曾理會。
盧菲菲又拿著核桃問,“要不你申請幾個智慧果送回老家,給你家那些人補補呢?”
張良想到了家裡的族人,想到了韓翽,起身收拾了行李。
盧菲菲聽著動靜,驚愕,“你彆是上吊了吧?”
她還是決定讓侍衛開門,然後盯住他,又派人給徐希送信進王宮。
侍衛把信送給了秦儷,聽家中張良又有異常,她在外等著朝議結束。
今日的朝議依舊是各郡縣發來的大事或案件決策,徐希多數時隻旁觀,這些政務有李斯,王綰會處理,有陛下會決策。她不多伸手到兩人面前,宣發和學宮的事,他們兩人也儘量不伸手過來。
朝議一結束,徐希就大步出了議政殿。
遠遠看到秦儷似是在等她,大步走過去,“今日不是沒有考核任務?”
秦儷走進了,低聲回她,“是菲菲讓人找主君,說是張良似是中邪了。”
她說著一言難儘,張良中邪?怎麼想也不可能。
徐希嘴角也抽了抽,“是張良搞什麼動作吧?她從哪裡看來的是中邪?”
“看侍衛挺急,主君先回家一趟看看吧。”秦儷也失笑,又怕真有情況。
“好。”徐希應了聲,趕回家。
家裡氣氛有些凝滯,盧菲菲把案幾搬到了廊下處理課業,親自盯著張良的房門,以防意外。
見徐希回來,立馬起身跑過來,“主君,我已經問了一大圈,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不過看他要死要完的樣子,估計是他老家造反了。”
徐希無奈,“又沒消息,你這叫造謠。”
盧菲菲抿嘴,“那他一副死人臉,問了還不說,還收拾行李了,我猜的嘛。”
徐希聽他收拾行李,臉色一變,快步到張良房門前,“張維風?”
張良已經放好了行李,端坐在外間,等著她。
見她擔心的過來,不知是擔心他出事,還是擔心他走了。
“我有事問你,其他人先退下。”他直接道。
盧菲菲當即就皺眉,“主君的事,我們早晚也要知道,把人都打發走了,我們不就失職了。”
徐希擺手,讓她和侍衛先出去。
盧菲菲給管猗,蓋聶使眼色,讓他們盯好了人,彆突然又挾持主君。
管猗早已知曉因由,直接退了出來。
蓋聶看他一眼,目露詢問。
管猗搖頭,阿希的男人們互鬥,誰輸誰贏,關他什麼事。
張良盯著徐希的眼睛,清冽透亮,星子一樣,他極力從中看出對他哪怕很淺的心悅愛慕,隻看到閃亮的星芒。
“到底出什麼事了?跟我說,我解決不了,還能搖人一塊。”徐希儘量讓自己說話溫柔一點。
但她身上穿著挺括嚴謹的玄色繡紋官服,朝天髻是特製的墨玉發冠,兩條垂絛乖覺的垂在她耳邊兩側,任誰見了都要拜一聲,少丞相。
張良直接問她,“你與我說實話,你當真心悅我嗎?”
徐希皺眉,“怎麼又問這個?誰跟你說什麼了?”
張良望著她嗬嗬笑,“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
“當然喜歡!你是得婚前恐懼症了嗎?”徐希很疑惑。
“我們成親後住在哪裡?”張良問她。
“鹹陽城改造之前,就住在這裡,你看行嗎?”徐希還征求他的意見。
“這裡的院子不夠大,還住了你不少屬官,護衛。我想安排人都不好安排了。”張良道。
徐希想了想府邸後面的院子,也可以買了,“可以往後擴建,你想安排多少人?還是你介意阿蘀和渚道子?我可以去協商。”
“家裡人可以另行安排,要安排一起的,是我的兩個侍妾。”張良緊緊盯著她。
聽他已有兩個侍妾,徐希臉色木了下,沉默了下,問他,“有生育嗎?”
她眸色更深了,也更清了,張良心如冰錐,“還未曾。”
“可以給她們另行安排院子,你想去的時候就去找,隻,彆在我眼前。”徐希沉聲要求。
張良去握她的手,她明顯回避了下,又停下來。
“你介意嗎?”
徐希皺著眉實話實說,“當然介意,我都不曾養小的,你還要養兩個小的,不可能給你放在我的地盤裡。”
她神色自然的翻了一眼。
張良伸手去撫她的臉,她沒閃避,手卻木了一瞬,之後便是坦然,甚至坦然的朝他彎起嘴角笑。
他收回手,“徐希,我值得你這麼做嗎?”
“是阿蘀與你說了什麼?”徐希冷靜的問他。
“他說的對,你對我全無愛意,隻有接受和拉攏,賠付你的終身,我不值得。”張良笑著笑著,眼眶猩紅。
“你不用聽他胡說,我現在把他揪過來,給你賠禮。”徐希擰著眉起身。
看她走,張良叫住她,“徐希,你想要我放下仇恨,真心為秦效力,我亦想要你真心愛我,傾心於我。不是敷衍,不是委曲求全,亦不是賠付終身。”
徐希知道他這是要走了,深吸口氣,“你隻是現在沒有,時間會治好一切。感情亦可培育,時間越久,羈絆越多,感情就會越深。”
“你不會,我亦不會。”張良深深吸了口氣歎出,起身拎了行李,出門。
徐希抓住他,“張維風,你和我都沒有培養過男女之情,你卻聽信彆人之言,試試都不願意?”
張良艱難的把她的手拿開,兩眼朦朧的望著她笑,“不試,我也有我的驕傲。”
“那你想做什麼?”徐希臉色難看。
“帶著我的侍妾,浪跡天下,遊曆山川。總之,不會造反的。”因為她在,張良想的刺殺,卻從未開始行動。苛政惡名未起,亦被她化於無形。
“我們可以年前就成親。”徐希加碼。
張良不再看她,扭頭就走。年前成親?想以此套住他,他哪裡值得她如此啊!
“張維風!你個混蛋王八蛋!你要敢走,你就彆回來了!”後方傳來她的吼罵聲。
張良抬起頭,隱退眼中水光,大步離開。
“啊啊啊啊啊啊!”徐希氣的怒喊。
盧菲菲急忙跑過來,“主君!張良跑了?要不要把他抓回來?”
徐希陰沉著小臉,氣的鼻孔出氣,“抓回來?強行成親嗎?”
盧菲菲張了張嘴,實在搞不懂,“他不是先求婚主君的嗎?怎麼又反口了?果然是他家裡人出大事了是吧?造反了,還是誰死了?”
“沒、有。”徐希怒道。
“難不成他家裡娶的有女人?他應該沒那個臉娶的有還找主君的。”盧菲菲也不信張良會這麼壞。
“兩、個、侍、妾。”徐希咬牙。
盧菲菲張了張嘴,“他都二十七了,有侍妾正常,你不願意,打發走,然後也找兩個男寵。”
“哼。”徐希冷笑。
盧菲菲看她一身殺人的氣勢,縮了縮脖子,找男寵又怎麼了,男寵可聽話了。
徐希看人走遠,追回來也沒用,轉身氣衝衝就西跨院去,“公孫蘀!!給老娘滾出來!”
仆從看她發那麼大火,嚇的戰戰兢兢,“太......太卜去學宮了。”
“把人給我叫回來。”徐希咬著牙陰聲道。
兩個仆從連忙跑出去叫人。
徐希就坐在亭子下等著,越想越氣,越想越怒。
管猗看看她,卻覺得她氣都順暢了,一臉輕鬆閒適。
徐希突然一個眼刀子甩過來。
管猗立馬收起神情,和蓋聶一樣面無表情板住臉。
公孫蘀正在學宮忙,聽仆從過來,說是徐希氣衝衝找他,連忙跟師父告退一聲,先行回家。
宓無邪看他突然退場,不禁問渚道子,“先生可是有事?若是,我們就先不打擾。”
渚道子笑嗬嗬道,“小年輕,總有些兒女情長,讓他自去處理,不妨礙我們。”
宓無邪有些遺憾,“你那弟子已有心悅之人了?”
“感情甚篤啊。”渚道子笑的兩眼眯著。
“先生高徒才學滿腹,又有子都之美,自當有好女青睞。”宓無邪掃一圈,年輕士子亦不少,但沒見一個有過於公孫蘀的,落空了。
渚道子笑著轉移了話題,繼續論學。
公孫蘀很快趕回家,看家中氣氛緊張,也提起了心,“阿希在哪?”
盧菲菲扯著嘴朝西跨院指了指,示意他快去。
公孫蘀快步回去,就見亭子下,一身低氣壓的徐希,小臉黑沉沉,兩眼黑漆漆,盯過來的視線滿是殺氣。
他腳步遲疑著挪過去,溫聲叫她,“阿希?”
“坐。”徐希陰聲道。
公孫蘀緊著身子靠近,在她旁邊坐下來。
不等他坐好,徐希直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搖晃,咬牙怒道,“公孫蘀你個混賬!你知道你乾了什麼好事嗎?我好不容易釣來的人,你上來就給攪黃了!”
她是真的好氣好怒,手勁兒掐的公孫蘀呼吸都困難了,憋紅了俊臉,“阿......阿希......他...不行!”
“你怎麼知道他不行?我行!”徐希森然怒道。
“我不想......你賠上幸福,我想你......幸福。”公孫蘀憋不住開始咳嗽。
徐希死命搖晃,“老娘幸福不幸福關你個混賬屁事!你又怎麼知道老娘不幸福!”
但手勁兒卸開了。
公孫蘀大口喘氣,抓住她的手拿下來,突然在她臉上印下一吻,“因為我心悅你,所以把他趕走。”
徐希臉色發綠,使勁兒搓了下臉,怒瞪他,“老娘比你大!”
“我比你大!我隻是小兒時,長得慢。”公孫蘀強調。
徐希氣笑了,“長得慢,你是營養不良嗎?”
她曾數次拿這個詞說學堂裡來的那些農人家小兒,公孫蘀紅著耳朵點頭,“師父一直遊曆,我們時常吃不到飯,我小兒時,沒有阿希長得胖長得高。”
“嗬嗬。”徐希冷笑。
“阿希,張子房被困於這裡,又得不到你真心喜愛,也不會高興不是嗎?”公孫蘀勸她。
“都跟我成親了,他有什麼不高興!?”徐希怒斥。
看她火又上來了,公孫蘀乖巧的伸出手,“要不,我讓你打。”
徐希真沒忍住,狠狠捶了他兩拳。
公孫蘀手心悶疼,卻朝她笑,“阿希,我隻求你一個,也隻要你一個,你想做什麼我都在,你去做什麼我也都在。”
徐希噴著氣,嫌棄開口,“我和張良不幸福,和你就能幸福?我不心悅他,也沒有你!”
“那有我在,你誰都找不成,除了我。”公孫蘀蹙眉。
徐希嗬了聲,起身就走。
“阿希?你......做什麼去?”公孫蘀連忙起身跟上。
“做什麼去?你有臉問!現在人跑了,要是沒法用,我連你也刀了!”徐希惡狠狠的放完狠話,大步出了門。
公孫蘀笑著在後面跟著。
張良自己趕過來,又一個人趕回,路上收到徐希的信,直接沒拆,裝進了衣襟裡。
朝中幾乎都知道徐希舉薦了舊韓的張良,他家五世相韓,他必定不缺才,但第一次選官考核,亂答題,沒通過。第二次拿了首名,直接沒來入朝,人直接走了。
馮劫朝會上彈劾徐希為攬人才不擇手段,才迫使對方如此,直接給她個沒臉。
徐希全程黑著臉,不說話。
嬴政視線掃過她,“福卿有何話說?”
“臣無話說。”徐希拱手。
公孫蘀站出來,解釋,“是張良求親,又不願接受少丞相有小夫侍。”
此話一出朝中嘩然,立馬就有人彈劾徐希不守婦道,“女子自古隻服侍一夫,豈能還有彆的夫侍!”
“此乃不守婦道,不遵妻道,枉顧名聲顏面,亦是給朝中眾臣蒙羞!”
“夫為妻綱,怎可乾坤顛倒,讓妻為夫綱?”
徐希滿面寒霜,目光幽厲的掃過去一圈。
沒等她說話,公孫蘀再次開口,“男子侍妾成群,還有女奴服侍就寢,少丞相如今地位功績都斐然卓著,少有人能及,為何不可抬幾個小夫侍?眾位大臣未免太寬以律己,嚴以待人。若己所不欲,還請勿施於人,免丟顏面。”
公輸琦,陳義等人都不可思議,“若照你所說,豈不亂套!”
“有史記以來,男子納妾,嫡庶相爭,兄弟相鬥,早已亂了一千多年。爾等不批,卻逮著少丞相的內院私事大批特批,像不像你們以古非今,高喊分封的架勢?”公孫蘀不緊不慢的反問。
公輸琦等人臉色頓時變了變。
馮劫也停了下來。
上次鬨分封,陛下貶黜三十多個朝臣,多是他們的人,若是再提到這上面,正是論法改法之際,對他們大不利。
公孫蘀看他們熄火,朝上座的嬴政拱手,“陛下,少丞相的夫侍還未尋找,隻言語幾句,張良便負氣而去,要攜同美妾遊曆山川,並非少丞相舉薦有誤。”
他的話中,張良善妒,無容人之心,更不堪大用。
嬴政鷹眸中的冷意稍褪,朝議後,留了徐希問話,“與那張良究竟為何?”
徐希沒好氣,“他有兩個侍妾,要接過來住我的院裡,我不同意,連他也踢了。”
聽這話,又看她著實氣的不輕,嬴政眼中閃過笑意,“踢就踢了,你那沒影的夫侍,朕看你也少找,一個都鬨騰,多了你能鎮住才怪。以後日日如此,你就不用活了。”
徐希深以為然,“男人真麻煩!”
“麻煩你還找?”嬴政也眉峰微皺。
“我這不想著,能當大用。認識一場,總不能隨便就殺了。”徐希苦著臉歎氣。
嬴政嘴角抽了抽,“一個張良而已,朕也未見他有甚才學,智謀,倒也不必。”
“我不是自小認識他,覺得他有潛力,以後能當大用嗎。”徐希吸了吸鼻子。
嬴政沉聲喝道,“那也不能拿終身當兒戲,任何賢才,聖人不足以讓朕的福卿去犧牲終身換取!”
“還是陛下好!”徐希心碎的哭唧唧,“男人隻會影響我前進的腳步,阻礙我拔劍的速度。”
嬴政聽她數落了半天男人的壞話,臨走賞賜了她一堆珍奇寶器安慰。
徐希回到家,已經有人得到消息,來詢問衛程,她意欲挑選什麼樣的夫侍。
“主君,接下來可能會有不少這樣的人來投機取巧,或是有意惡心我們。”衛程拿著記錄給她看。
徐希隨即冷了臉,嗬笑,“再有問者,一律告訴他們,我不喜歡男人。”
“那他們要塞女子進來呢?”衛程立馬問。
徐希:“......”
“就說我喜歡博學多才的女子,真送來,全部派去郡縣去做小吏。”徐希哼了聲。
想了想,叫住衛程,“等等。”
“主君還有何吩咐?”衛程返回來。
“大肆宣揚!讓他們多送點過來。”徐希摸著下巴,很是有些遺憾,以前怎麼沒想到。
衛程嘴角微抽,“大肆宣揚......恐對主君名聲不好?”
“我有什麼名聲,不能吃不能喝的。”徐希沒好氣。
衛程才不信,她這幾天是滿肚子火看誰都有氣,其他時候可愛名聲了。
站著不走,暗歎口氣,“那就從他們嘴裡說出來吧,是他們誣陷主君的。”
徐希朝他豎起大拇指。
衛程轉身出去辦差。
等他拒絕了幾個塞男寵,和投機取巧的,直接說主君不喜歡他們那樣的。
外面開始傳出,少丞相不喜男子,喜歡博學多才的女子,曾經在楚國時,就搶過楚王負芻的美人,那幾個美人至今還住在她的府邸,並未婚配。
流言剛傳起來時,衛程就出面,義正言辭的澄清,還言說要抓住誰造謠汙蔑,要告對方。
喧囂而上的流言浪潮一下落了,但不再大肆傳播,變成了私底下傳播。
衛程,姒染,秦儷,陳沅,昭韻幾個都記下,政敵以私德再次汙蔑攻訐少丞相,然少丞相不懼,一身正氣。
陛下亦駁斥流言,賜下珍奇寶器安撫主君。
徐希喪氣了好幾天,見真有人給她送美人,立馬來了精神,一打聽,對方識文斷字,還學了半本《秦律》,當即就給她們一人一身校服送去了學堂,讓她們再學學,再來。
一連幾個,都被送去了學堂,才消停些。
衛程和姒染幾人又記,有信流言攻訐者,著其女來,少丞相寬於待人,問其由,勸其入學堂,後培養成於國於民有所建樹的女官。
公輸琦立馬叫底下的人彆再傳,也彆再給徐希送人,“送去的人,都被塞去學堂,成了打狗的肉包子了!”
陳義有些奇怪,“誰傳出的這種流言,豈不是在助她。”
公輸琦也氣的面色難看,“一幫隻會仁、義、禮、智、信的,連計謀都不屑於去學,還妄想鬥得過徐福,李斯和韓非他們。”
陳義幾個聽這仨人名字,就皺眉怒恨。這仨人完全沒有儒家一點美德,還一個比一個陰險狡詐,陰謀百出。簡直可恨!
徐希心裡不爽快,給家裡支在側院的小窯燒上,又把侯廉叫過來,跟他嘀嘀咕咕半天。
侯廉領命出去,拿出一盞水晶杯,開始跟來鹹陽的貴族士子們到處顯擺,稱其為東海水晶;又拿出一面水銀鏡,稱其為天水鏡;又拿出一副老花鏡,稱其為遠目水晶眼鏡。
這三樣珍奇一出現,就引起了轟動。
尤其是齊地來的人,知道齊王建逃走之後,是徐希接手了造船的那一幫工匠,還造出了高大巍峨的樓船,曾出海打魚獻給秦始皇。
侯廉是學堂裡的老師,教授醫術和煉藥的,明牌是徐希的人,他拿出這三樣珍奇,極有可能真的從東海而來。
有人邀請侯廉帶著珍寶上門,想要一觀,侯廉高傲的拒絕了,說為了給眾人開開眼,三日後在學宮展示,所有交了觀賞金的可進去一觀。
公輸琦和陳義大罵徐希掉進了錢眼裡,以此攬不義之財,“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她個女子,永遠不懂為君子之道!”
一旁的趙青又想起《掄語》上的歪理注解:我喜歡你的財所以拿過來,這很有道理。
搖了搖頭,甩出去這種謬論。
有人問到徐希臉上,“如何能取此種不義之財。”
“我的不義之財猶如浮雲一樣多,你的不義之言,比之浮雲更甚。”徐希才不給面子。
“你......不可理喻!”對方氣怒的甩袖子。
“你想被我打的沒人敢禮遇你?”徐希反問。
對方臉色一變。
見他說不出話來,徐希翻了一眼,邁著囂張的步伐走向學宮。
盯著她的背影,那士子隻能憤懣一句,“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
“你是不是沒有錢,進不去啊?”跟在後面的稻禾柔聲問。
士子瞬間臉色發青。
“男子漢大丈夫,要建功立業啊。”稻禾又似是鼓勵一句,輕步跟上主君的腳步。
雖然侯廉這要求對那些貴族士子們來說沒見過,但直接規定多少錢才能見到三樣珍奇,讓他們覺得這個檔次才夠高,才值得一觀。
學室變成了展覽館,三樣珍奇放在中間案幾的托盤上,三個托盤內都壓的有絲綢,以免磕碰了珍寶。
水晶杯透明無暇,纖毫畢現,倒入酒水,茶水都一清二楚,眾人看的嘖嘖稱奇。
泡茶進去,能看到毫針茶葉立在透明的茶湯裡,飄飄浮浮,優美好看。
水晶眼鏡更是神奇,侯廉選了幾個年輕士子試戴,幾人都說,“眼暈,看地上像塌陷一個坑。”
“快快摘下來吧。”侯廉收回眼鏡。
又給幾個年邁的諸子試戴,“看清楚了!當真是奇哉怪哉!”
“竟是連牆上的小字都能看清了,果真神奇。”
侯廉笑著收回,“遠目水晶眼鏡之所以稱為這個名字,便是給年邁有眼障者佩戴。”
“如何賣?我想要買了它。”有人闊氣的問價。
侯廉擺手按捺,“先不急。我們再來看看天水鏡。”
另一個托盤絲綢上靜靜躺著三面水銀鏡,他拿起一個中號的,對著眾人照,“如何?”
“這......纖毫畢現,簡直如雙生一般。”眾人又是驚奇。
侯廉給幾個傳看。
眾人都想試試,換了好幾次手,爭著照鏡子。
把眾人的熱情都吊起來,侯廉開始一樣一樣拍賣,“我家中今年屬實難過,這才忍痛割愛,把珍寶賣出,萬望你們買到的人,珍惜愛惜。”
“如何賣?”眾人詢問。
侯廉看了眼角落的徐希,閃過亮芒,勾起嘴角,“價高者得。”
這些貴族們立馬出價,開始為了搶奪珍寶,後面為了攀比財富,顯示自己更加尊貴。
徐希含淚賺發,看幾個貴族小心的拿了玻璃與人顯擺,找人來搬金銀回家。
侯廉到她那小窯看了,一堆玻璃杯子,盤碗,甚至發簪,吊墜,水晶環佩,“主君,這些......”
“走私給那些大商賈,一點一點的放,連同新瓷器一起。”徐希道。
侯廉摸了下,嘟囔,“我也想要。”
“想要就拿一個。”徐希沒好氣道。
侯廉嘿嘿笑著摸了摸玻璃杯盤碗,最後還是挑了塊玻璃吊墜,“此物可以佩戴。”
“你彆被人搶的時候,繩子噶了脖子。”徐希提醒他。
“我不顯擺。”侯廉立馬保證。
外面姒染進來,“主君,送去宮裡的東西準備了嗎?”
徐希:“!!!”
太生氣,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