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聽著姬紈, 陳溯和一眾朝臣對徐希大肆攻訐,說她與張良有染, 給她蓋謀逆的帽子, 暗暗開始後悔,不該求情,讓姬紈和陳溯再回朝做官。
這事他還問過姒染,不僅她, 公孫蘀也都說她不會介意, 用人之際, 少不了飽學之士, 反而會支持。
結果他們回朝後,又趁勢針對徐希了。
“父王, 少丞相一心為國為民, 絕非心有謀逆之人!”他站出來沉聲表態。
那群攻訐徐希的朝臣頓時變臉。昨日還在一起商議廢黜焚書令, 今日在朝議上就說徐福好話!?
姬紈看著扶蘇挺拔固執的身姿, 突然明白淳於越為什麼拒絕再回朝了, 他這個學生, 已經偏到徐福那邊去了。
他還會反對焚書嗎?還會支持分封嗎?
李斯看準時機, 立馬以扶蘇扯大旗, 反罵姬紈,陳溯他們為謀私利,謀害功臣, 連扶蘇這樣純良的性子都看不下去了。
然後逮著姬紈和幾個贏氏宗族攻擊分封製, “......舊製舊規舊禮, 爾等打著這些旗號要分封國土,破壞陛下統一四海大局,明知殷商和周朝都因分封滅亡, 大局已定猶不死心,強奏分封,你們才是大秦之蠹!分封一日不停,焚書一日不止。”
姬紈聽這話,還要吵。
嬴政已經聽出他這是改口了,先前強力諫言焚書,現在轉頭變成了分封不停就焚書不止。看著下面氣勢洶洶的李斯,他直接氣笑出聲來。
趙高一抬眼,就見陛下已經氣走了,驚了下,連忙跟上。
徐希正默默的摸了顆葡萄塞嘴裡,雖然不是培育品種,也是皮薄果肉甜,葡萄味兒濃鬱,不是野外酸澀的蘡薁能比。
今年新掛的果,她還沒吃上,吃完一顆,覺得好,又摸了兩顆。
聽見重重的腳步聲,一下塞嘴裡。
“陛下。”內侍屈膝見禮。
徐希扭頭,嚇的睜大眼,“避瞎!?”
嬴政面冷陰戾的大步進來,剛要問她話,就見她偷吃葡萄嚇一跳,嘴裡不知道塞了多少,撐的腮幫子都圓了,氣道,“你是沒吃過嗎?”
徐希捂著嘴趕緊嚼嚼咽了,抹了下嘴,弱弱道,“陛下,我在外都快兩年了,葡萄今年剛掛果,我哪吃過。”
“葡萄今年種到兩畝地,這是老樁上的第一茬果,要給你送去一些的。”嬴政神色不好的說著話,也不坐。
“還是陛下好,有好東西就想著我。”徐希說著,又伸手摸來兩顆葡萄。
嬴政看她偷偷摸摸的樣子,沒好氣道,“要吃就吃吧!”
徐希朝他訕笑一下,塞進一顆,“陛下,今年智慧樹掛的果多嗎?”
嬴政拿著眼神瞥著她,“不多。”
“春紅薯該挖了吧?畝產降低了沒?明年夠種五百畝的嗎?”徐希吃著葡萄跟他聊收成。
嬴政站著,她坐著,嬴政聽著,她問著,她還吃著。
看他臉色逐漸黑下來,徐希停下動作。
“田莊來報,明年夠種六百畝,秋季再收了,能種一千五百畝。”嬴政還是黑著臉開口。
“陛下,要不您先坐下?您本就生的高大挺拔,您這麼站著,我很有壓迫感。一局促,就想吃東西。”徐希說著把個葡萄又塞嘴裡。
“當著朕的面吃完了一盤葡萄,你還有臉說局促!?”嬴政瞪她一眼,噴著氣,轉身還是坐下。
見她還伸手,嬴政擰起眉峰,“你不是有傷在身,吃這個確定無礙?”
“就剩這仨,有始有終?”徐希一臉詢問,又理直氣壯的撈走了最後三顆。
嬴政捏著眉心,“什麼人刺殺,有什麼蛛絲馬跡沒有?”
“說到這個,我可來勁了。”徐希當即跟他講了一段驚險刺激,自己神威大發,箭矢綁炸彈有多牛逼,對方怎麼被她炸的落花流水,屁股尿流。
嬴政聽著她滿嘴胡沁,面無表情,盯著她的眼神漆黑嫌棄。
等她講完,沉聲道,“馳道你還要繼續去修嗎?”
“有......有始有終?”徐希弱弱道。
嬴政斂眸,“朕再給你撥五百甲兵。”
“謝陛下!”徐希高興的一下跳起來,下一秒悲劇,疼的嘶了口氣,小心老實的坐下。
嬴政冷聲吩咐,“傳夏無且。”
內侍應諾,立馬跑出去傳了夏無且來。
“我自己就是醫,沒大礙。”吃多了涼的,經期有點凶猛。
夏無且還是給她診脈,抬眼看她,“脾虛氣弱,失血過多,少丞相最近多吃些補氣血的,調養一段時間。”
“多謝夏醫。”徐希笑著道謝。
夏無且點頭,“我回去配了藥,讓人給送去少丞相府上。”
“好。”徐希應道。
夏無且退下後,徐希又跟嬴政顯擺她發現的牛痘,要給人種上牛痘,就不會再出麻子,“提前預防出麻子,到時候麻子疫病起來了,也礙不著大事了。我可真有智慧!”
“你不問問焚書令?”嬴政看她扯了半天,一句正題都沒有,直接問出來。
徐希笑眯眯道,“又不是我的鍋。我就等陛下法令,寫了文章登報。”
“文章呢?”嬴政皺著臉問。
徐希還真帶了,立馬從袖子裡拿出來呈給他。
一眼看到標題:《震驚!朝中搞分封製的派係和法家派係互相攻訐,大打出手。分封派以求賢令挾陛下定分封,法家派以焚書令擊分封,當場拔刀!》
內容更是把他寫成一個想要施仁政,廢分封定天下黔首一視同仁,但被奸佞把持朝政的無助帝王。但他強力鎮壓了分封製,也強力禁止了焚書令,誓要把天下治理成太平盛世,讓黔首都過上富足的生活。
看他俊臉黑沉,又一言難儘。
徐希還很得意,“有時候倒換一下時間順序,事情就變得豁然開朗了呢。”
嬴政氣怒的磨牙,“朕的福卿,可真是個人才。”
“要不然留韓非乾嗎?陛下,天下都是好人,就顯示不出到底誰好了。好人是需要壞人襯托的啊。”徐希嘻嘻。
嬴政再次氣笑了,咬著牙,“滾回去吃你的藥去吧!”
“要不,我給你做點吃的?涼皮,涼面,擀面皮兒你想吃嗎?”徐希試探的問。
嬴政悶著聲,“滾。”
徐希從善如流的告退。
陛下被氣的從朝議上甩袖走了,朝臣吵了半天終於停下來了。
九卿等在殿外求見。
李斯一背冷汗,小心謹慎的進去見禮,結果目光搜尋一圈,沒見到徐希,頓時心下一緊。
公孫蘀正要去王宮外接她,就見徐希已經回來了,“這麼快就解決完了嗎?”
“又不是我的鍋,關我屁事!我能上點潤滑油是我善良。”徐希嫌棄了一句,去了庖廚。
公孫蘀笑著應聲,“是不是餓了?家裡做好了飯,還有燉的藥膳湯。”
“我乾了一大盤葡萄,還不餓。”徐希進了廚房,去看她要的面。
大食一言難儘的端來給她。
徐希滿意的看著花花綠綠顏色鮮豔的面劑子,“還是我心底好。”
“確定這個做了能吃嗎?”大食隻用紅曲做過鹵肉,但也沒有她這個顏色妖豔啊。
“能吃!等會兒給你們都嘗嘗。”徐希一臉篤定。
大食不確定自己能吃得下。
“是給陛下做的嗎?”公孫蘀問。
“對。陛下給了我五百甲兵。”徐希嘿嘿。
公孫蘀張了張,又抿唇,“我來給你幫忙。”
徐希讓他打雜就行。
嬴政剛發完一通火,就聽徐希給他送了吃食,他哪吃得下飯。
“少丞相說,陛下看過不想吃再說。”內侍小心道。
嬴政叉著腰轉了一圈,冷聲道,“打開。”
趙高忙上去打開食籃,一碗一碗端出來,端一碗,臉色變一變。
嬴政望著幾碗五顏六色,顏色妖豔的面條,面容抽動半天。
內侍已經嚇的腿軟了,忍著畏懼,“少丞相還說,單獨吃是有點瘮的慌,摻和到一起,你看像不像彩虹?”
嬴政:“......”
趙高看他神色,忙調製了一碗,彩虹涼面。
徐希在外等了半天,見內侍拎著食籃小跑過來,忙上前幾步,“吃完了嗎?”
內侍笑著打開食籃給她看,裡面都空了。
不等徐希說話,又道,“陛下說,不要彩虹餃子。”
“我都還沒做出來呢,知我者,陛下也。”徐希笑著感歎。
丟給內侍兩個銀錁子,拎著食籃腳步輕快的回了家,至於焚書令的後續,問也沒問。
第二天給嬴政送了彩虹饅頭,彩虹卷餅,彩虹包子。
“不經曆風雨,怎麼見彩虹,沒有人能夠隨隨便便成功~~”她還有一句唱。
“朕看她還能做出什麼來!”嬴政怒喊。
“陛下對我有期待啊!這不得垂死病中驚坐起,不賣命我就對他不起。”徐希給他做了彩虹涼糕,彩虹冰棍,彩虹豆腐,彩虹蛋糕,彩虹面包,彩虹湯圓,甚至彩虹米飯,彩虹粥。
嬴政:“......”他第一次知道,食物竟然還有這麼多花裡胡哨的顏色。
一連幾天,終於被一堆彩虹色的吃食糊了眼,聽這些吃食都是她親自做的,跟送飯的內侍道,“朕,沒那麼大的氣性......”
徐希聽這話是終於消氣了,至於再次被貶黜的姬紈,陳溯,罰俸三年的李斯,不關她的事,出完小報,就進王宮告辭,“濱海道修完,我給陛下帶海魚回來。”
“朕等著你的海魚。”嬴政見她氣色好了,也沒再多說。
徐希又給他放上一罐糖丸,不過沒有奇奇怪怪的顏色,都是乳白色裡面包酒心,“天氣暑熱,陛下若食欲不佳,可召大食子進宮,為陛下換換口味。冰棍和冰鎮瓜果,您少吃,保重身體。”
“嗯。”嬴政皺著臉應聲。
徐希又囉嗦了幾句,這才不舍的離開。
李斯殺了兩個門客給她交代,還給她送上了一車禮。
“李廷尉,修史這樣的大事,就全托給廷尉了。”徐希朝他拱手。
這份功勞她一字沒提,李斯拱手感念,“君房早日回朝!”
徐希坐上馬車,帶著她的拉風甲兵隊伍,趕往工地。
新的小報也隨著商隊賣往了各地。
焚書令剛提出來時,家裡有詩書的貴族士子們仇恨交加,有的當場就集結人手要叛反,有人趕緊偷偷藏起來。
提前得到消息的人一陣慌亂,結果傳出小道消息,是那幫儒生宗室借由招賢令攻擊陛下,要分封諸侯。李斯,韓非就提出焚書。兩方鬥法。陛下一力強壓,貶黜姬紈陳溯,罰了李斯,拒了焚書令。
蕭何,曹參他們還在擔心的等著,不知道這事會怎麼處理,兩人都對李斯沒有好感,認為此事難辦。
村裡的裡正來給徐希送瓜果,聽說她不在,還以為她被掌事的排擠。
徐希回來時,裡正和幾個農人背著瓜果正在外面跟管禾求情。
管禾隻能告訴他們,“阿希回家了,過幾天就來,真的沒騙你們,過幾天阿希來了,我們一塊去村裡。”
有人喊一聲,“少丞相回來了!”
管禾欣喜,交代一句急忙跑過來。
裡正幾個一聽是少丞相,連忙就往後撤,“少丞相聽說是個好官,我們能不能送些東西,跟她求求情?”
“少丞相是大官,跟掌事關係更好,可能都不認識阿希一個學徒女醫,我們還是先回去,彆給阿希添了麻煩。”裡正睿智的分析完,把瓜果都留下給管禾,先行回去。
臨走見幾百甲兵護衛隊,馬車也大,威風的不行,裡正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感慨,“這女兒要是爭氣出息做了官,一樣風光榮耀嘞。”
“回頭見了阿希問問,那做女縣吏都要啥樣的女郎,咱們幾個村的女郎也不少,總能挑出兩個聰明當用的。”
蕭何,曹參幾人給徐希見了禮,打聽了經過,都敬佩於她的腦子,太會長了!
“是不是吃了智慧果?”曹參聽盧菲菲和秦儷回鹹陽時提了一嘴回家能吃智慧果,就一直記著了。
“對,智慧果這東西,除了外面的皮,裡面的殼和果肉,都和人的腦子一模一樣。”徐希點頭,一臉正經的告訴他。
“那今年......結的多嗎?”曹參遲疑的問。
“應該會更多。種了九棵,成了七棵。去年開始掛果,好的都留作種子育苗了,今年應該能多吃一點了。”徐希解釋。
曹參咽了下口水,“主君,是不是我們這些屬臣也有份?”
“有啊!到時候多分你兩個。”徐希抬了抬下巴,拍拍他。
曹參笑起來,“謝過主君。”
蕭何轉過頭,抬手抹了把臉。世間真有吃了長腦子的智慧果,還能有愚蠢的君主,還能有蠢人嗎。
“主君傷勢在身,還是先修養一下。進度沒有耽誤,我們還加快了。管猗,荊軻幾個都有傷,主君也暫且彆往村裡跑了,怕是有人認出主君,再行刺殺。”
看他一臉操心,徐希笑著應聲,“行,我暫時不亂跑了。”
“至於鹹陽......”蕭何不知道怎麼說,他了解的太少了,情況遠比他想的要複雜,形勢也更嚴峻。
“那倒不妨事,先讓他們吵著,等我回去,給他們驚喜。”徐希笑眯了眼。
蕭何看她這模樣,突然不擔心了,陛下愛重,主君有智慧,還有大功績在身,不論是那群看不慣主君女子為官的,還是心存嫉妒的李斯他們,都不可能輕易把她拉下去。
徐希把李斯送的金銀賠禮拿出來,“都買上肉,給大家夥加餐!”
小食親自去挑的大肥豬,趕了一群來,殺了豬,豬血燉湯,豬耳,豬頭和內臟全部鹵出來,骨頭燉湯,肉被煮熟,切成厚厚的大肉片,過了冰水,拌上蒜汁醬料。
白切肉,所有的力役每人一大片,或者鹵肉一勺拌飯。
正是暑熱,每天重勞力乾著,又累又熱,飯都吃不下,來這麼一頓,都激動起來,“早就聽說少丞相仁善,沒想到回鹹陽一趟,剛來就給我們吃肉!”
“平常飯菜裡也能看見一點肉腥,今兒個突然吃這麼大塊肉,是不是少丞相又升官了?”
“咱們修的這條水泥路還沒到會稽郡,要升官得明年修完路吧。”
眾人都當是有什麼好事。
幾天後傳出小道消息,是少丞相回鹹陽述職路上遇刺,差點喪了命,陛下恩賞的。她自己沒用,拿出來給力役們加餐吃肉了。
即便是農人,奴隸,囚徒也不是完全愚笨呆蠢的。
相好的小群人聚在一群就說刺殺少丞相的人,顯然就是看她快立功了,就殺掉她。一個是陛下施行仁政的心腹大臣,一個手握權勢的女官,光這倆,都得有不少人想要殺她。
有人混不吝的放話,“老子不管他們怎麼爭權奪勢,什麼儒家法家,老子隻要能讓全家過上安穩好日子的官!管他是男是女!”
“仁善的好官能掌權,對我們農人好,我們才有好日子過。”
“是嘞!光陛下一個想仁政,被奸佞把持,也白瞎。”
“應該再多選一些聖賢人才,陛下和朝臣都是好的,我們農人才有活路,才有好日子。”
這樣的言論,隨著小報消息傳出去,傳到了各地。
張良聽著,嗬笑一聲,氣的臉都綠了,“小報?嬴政在她筆下成了盛世無辜大仁君了!她就不怕哪天露出真面目,造成天下反叛唾罵!?”
“露出真面目,也是奸佞所為,關秦始皇什麼事?”韓翽冷笑。
“這一手,簡直太狠了!會有人信嗎?”
“怎麼沒人信?就算是虛假的,描畫的好,也有大半人相信。”張良還期待秦始皇一聲令下,焚儘天下詩書,到時必會激怒天下貴族士子們揭竿而起。
現在被徐希倒換了一下事情發生的時間順序,秦始皇成了那個拒絕焚書令的人,離鹹陽更遠的人知道,隻怕真以為秦始皇是為好帝王。
而且,張良敢肯定,“她一定還有後手。”
沒多久,李斯在朝中提出要修史書,把三皇五帝時期,一直到六國舊史,大秦統一,全部修成一部編年史,以記錄真實的史料,供後人瞻仰。
朝中修史書,史官大為高興,有太多舊六國,和之前諸侯國的史料缺失,博士藏書館中也是著作不豐。如此一來,既能修撰一部《史記》,還能豐富博士藏書館。
修史書總比焚書令強,朝中其他朝臣也提不出強硬的反對理由。
嬴政下令,舊六國史官和藏書貴族提供史料,協助朝中史官和博士們修撰《史記》。
鑒於先前的焚書令,有人警惕,不願意拿出著書來。
還有人擔憂惹怒了秦始皇,一道焚書令下來,一本也保不住,帶著著書趕到鹹陽。
有的則是擔心提出修撰史書的人是李斯,這個史書會胡說八道,大肆抹黑舊六國,不得不趕到鹹陽提供正確的史料,也盯著這幫修史的。
否則焚書令下來把他們的書燒了,再把他們埋了,這本胡說八道的《史記》流傳下去,不堪設想。
鹹陽很快因為修撰史書熱鬨起來。
也有士子趕來求官,立誌要把奸佞昏官擠下去,自己做大官,輔佐秦始皇施行仁政,青史留名。
徐希看著鹹陽的消息,哎呀一聲,“欣欣向榮啊!沒有我在,他們這幾個月得過的多舒服啊。”
曹參:“???”
“趕緊把這條國道修完,我要回去給他們添堵。攻擊我的招賢令,罵陛下失道寡助?真當老娘好欺負!”徐希揚起嘴角猙獰冷笑。
曹參:“???”
衛程笑著應聲,“主君還要多久?可是趕得及?”
“先讓他們舒服著,天若讓其亡,必先讓其狂。”徐希估算了工程量,要修到會稽山的海岸邊,不僅要橫跨長江,還要橫跨錢塘江,若有條件修浮橋,兩座浮橋都得半年。
衛程應諾,給她彙報完消息,又審批完下兩期的邸報,返回辦差。
曹參湊過來問,“主君,你還跟遺貴士族們有仇怨啊?”
“你什麼出身?”徐希抬頭問他。
曹參想了想,“算是小士族出身,但家資也不豐,勉強識字。”
“那你是覺得舊貴族和士族們好,還是現在的好?”徐希又問他。
曹參想了下,有些糾結,實話實說道,“差......差不多?”
“那你想的是什麼樣的?”徐希並沒氣。
曹參搖頭,“我現在想不出來,我知道主君是個為國為民的善臣賢臣,朝中若都是主君這樣的賢臣,天下定然能變得更好。”
徐希冷笑嗬嗬,“想屁吃!老娘獨一無二,一個就燒香了。”
曹參還以為是什麼話,撓著頭退出來。
再有一個,徐希可不敢肯定他是始皇粉還是流氓粉,或者乾脆霸王粉,嗬嗬,天下有得玩了。
路馬上修去會稽郡,徐希想想,把管猗叫過來,讓他給徐谘送點魚獲特產,“再查一下他手下縣裡官員的詳細情況,事無巨細吧。”
“會稽郡也有人才能用吧?”管猗看她逮著徐谘一個沛縣薅,都同情徐谘了。
“兄長沒啥長處,也就看人的運氣還行。”徐希笑嘿嘿道。
管猗無奈的帶著東西趕去沛縣。
徐谘一聽要他屬下全部詳細情況,嘴角狠狠抽了抽,跟她提條件,“紅薯,棉花先給我種。”
“可以。”管猗知道這個不是事兒,他會種紅薯也會種棉花,第一年往外放,少不了他。
徐谘還是不太情願,把下屬調查了一遍,寫成資料給他。
管猗又拿給他一本書,“這個是阿希寫的故事,給你拿去哄蕭家女郎,今年再沒有嫂子,明年,就沒有紅薯。”
徐谘一瞪眼,不忿道,“總要徐徐圖之,不能直接去搶啊。”
“過年徐公會來?”管猗問他。
徐谘還沒說,聽他這話就是讓他搬家長,“我給祖父去信。”
管猗點點頭,回了工地。
徐希拿到調查的情況,直接找到泗水亭長老劉氓,看著記錄,頓時驚疑了。老劉氓娶呂雉之前竟然有老婆?
這曹寡婦不是姘頭嗎?是生了劉肥,但沒哪個記載她是老劉氓的原配。
還是她蝴蝶翅膀扇的,呂雉沒嫁老劉氓,曹寡婦有孕,被他接回了家?
徐谘看完她寫的故事,十八年挖野菜,十八天皇後,命喪黃泉,很懷疑她不是拿來給他哄女郎,而是刺激蕭靜女,讓她無視男人,專心學習做女官。
幾個學生也看了,和他想法不同,“這是門不當戶不對的結果,錯誤的時間,才導致了悲劇。老師和蕭家靜女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哪跟這個一樣。”
“要不老師試試,或者我先跟蕭家靜女講一下大概。”出宛是個幾個學生裡急性子,換彆人孩子都有了,她們老師一把年紀還徐徐圖之。
徐谘還沒攔住,她就跑出去了。
很快書就傳到了蕭靜女的手中,她看過之後又傳到了時常一起學隸書秦律的其他女公子那裡。
呂雉拿到書隻看了個開始,就心中預感不好,堂堂丞相之女,身份尊貴,又一身才學,嫁給皇子王孫不好嗎?非得因為一個大富大貴的面相,嫁給一個窮乞索兒,簡直荒謬!
再看到丞相父母和女兒決裂,也沒能挽回倔驢的心,反而在男的應征從軍後,住在寒窯挖了十八年野菜,她又氣又怒,“世間怎麼會有如此蠢笨之女!”
待看後面,男的發達,且隱瞞家中已有原配正妻,又娶了異國公主,靠著嶽家掌控兵權,還當了皇帝,呂雉整個人都驚呆了。
結局更是讓她懷疑人生,十八年寒窯,十八年野菜的原配甚至不被承認,承認後,當了十八天皇後,離奇死亡。男的扶正異國公主,君臨天下。
再也維持不住禮儀優雅,破口大罵,差點把書給撕了。
故事看完了,但一腔怒憤無處發泄。
其他幾個看完故事的女公子也恨得咬牙切齒,“這是誰寫的?哪裡會有這麼離奇荒謬的事!”
蕭靜女輕咳兩聲,“是少丞相所寫,聽說她寫這故事印刷成書賣了錢,都投進修路力役們的夥食裡了,力役們飯能吃飽,菜裡有肉。”
“可是看書的人要氣死了。”
“這是整本,賣的時候,會分成上下兩冊,今年賣上冊,明年賣下冊。”蕭靜女一臉敬服道。
呂雉眾女:“......”
“路修好,少丞相會繼續賣書的吧?”呂雉問。
蕭靜女也不清楚,“濱海道修完,還會修其他國道。即便不是少丞相負責,這份錢應該會一直賺。”
呂雉找到了自己的切入點,她現在家裡也就隻是學隸書,學秦律,對鹹陽的政令法令都知之甚少。但若沒有足夠的能力,她就算過去也比不上跟了徐希好幾年的女屬官。
出的這個故事,現在都還是徐福寫的,那就說明其他人無法勝任,這一塊缺人。
“我決定了,我要去鹹陽!”
聽她要去鹹陽,蕭靜女其他幾個也都忍不住心動,可秦律難學,隸書也沒學完。
呂雉做了決定,就回家說了,當即收拾行李,準備去投奔徐希。
“二姐現在就要去嗎?少丞相不是還在修路,你是要去鹹陽,她還得在會稽郡把路修完吧。”呂媭見她要走,有些慌。
呂雉抬眼看她,“先跟著她熟悉一段時日,也跟著她學習,到時候再跟她一起去鹹陽。你若是願意,就跟我一起。”
呂媭噘著嘴,神色難看不悅,“我隸書還沒學完。”
呂雉歎了口氣,“徐谘對你無意,反而中意蕭靜女,你莫要再去找他了。等去了鹹陽,會有更好的男兒供你挑選。”
“憑什麼?我哪裡不如蕭靜女!”呂媭不服氣,拉著她不讓走,繼續給她出謀劃策,“我若能嫁給他,以後對我們家不是一大助力!?我非得拿下他不可。”
呂雉抽出胳膊,去找父母說她投奔徐希之事。
呂公正領著一吊兒郎當的中年男子進來,吩咐家中仆從,“擺宴,再把我的好酒拿出來。”
仆從領命,趕忙去置辦酒席。
“今日可真是多謝劉亭長,若不然我等還望著翻車的貨物束手無策。”呂公笑著又朝劉季拱手。
“也是舉手之勞,公不必太客氣!”劉季笑嗬嗬坐下。
呂公看到二女,臉上笑意更深,“稚兒,過來見過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