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044章:徹底輸了 你當真不明白他……(1 / 1)

“王上後位懸空, 如今有大賢聖才之女,當予以厚賞,納娶入宮為妃。”

“王上!徐福賢才, 又有傾城之色,當得國母,以配後位。”

“王上功績蓋世,當以賢後佐之,世間再難尋徐福此等奇女子也。”

“徐上卿心憂王上,時時入宮獻寶,問候, 若能入主後宮,也定能更好地服侍王上,為王上分憂。”

“徐福不僅博古通今, 又賢才之名遠播四方, 若入宮為妃, 當得一代賢後,不僅能安民心, 亦能教化王上後宮美人,以免後宮各國美人群龍無首,不專心服侍王上。”

徐希聽著這些誇讚,恨不得立馬把她打包踢到後宮去的奏請, 緩緩露出個笑。

見她笑了,陳溯更是篤定她是忍不住欣喜, 畢竟哪個女人不想登上後位,榮華富貴一生?徐福不過是出身低賤,學了些陰險謀算,過來做官嘩眾取寵。現在送她登上後位, 指不定多高興。

“王上!徐福對王上一片癡心,天地可鑒啊!”他立馬又捧一句。

姬紈,淳於越也都端著架勢奏請,“王上後位懸空,如今天下初定,陰陽方位安定,亦安天下萬民。徐福之才之賢,應當予以後位,以配王上!”

嬴政面無表情的睨著這群激情奏請的大臣,“眾卿都如此認為?”

淳於越和姬紈,陳溯眾人齊聲應諾,跪地奏請。

自嬴政執政,就免了跪地行禮的繁文縟節,非大事不跪,執手見禮就可。

這些朝臣可是真的心切希望將徐希趕緊弄去後宮,和女人紮堆去。

王綰和馮去疾對視一眼,兩人都沒動,也沒出聲。

李斯站出來反對,“臣以為徐上卿之才,應治順萬民,困於後宮,大材小用,是我大秦之憾!”

尉繚也站出來反對,“王上一向賞罰分明,有功必賞,從無抹殺功臣之事,如今天下統一,淳於博士和姬紈仆射,陳溯博士卻要王上詰除功臣,是陷王上於不仁不義!”

陳溯冷笑一聲,拱手道,“我等稱讚徐福賢才,王上一統天下,正天子之位,奏請徐福為王上後位,是抬舉徐福!是封賞徐福!難道尉繚子認為做王後是貶謫,而非獎賞?”

尉繚冷蔑一笑,“陳溯博士不知徐上卿之功,乃井底觀天,王上遠見非你等比之一二。”

陳溯氣怒的臉色漲紫,矛盾對準徐希,“難道徐福聽到奏請自己封賞為後妃,能入主王後以正後宮不覺得欣喜嗎?”

“當然欣喜!我欣喜萬分!”徐希笑著站出來。

陳溯眼中閃過輕蔑,果然貪慕虛榮的女人,不是攀附王上,想爬龍塌,給你搭好梯子了。

尉繚看她出來,瞥了眼上位的王上,看他鷹眸深不見底,目光幽冷的高高睨視,閉嘴不再多言。一群蠢貨!

李斯餘光掃了眼陳溯眾人,已經擺起看戲的架勢。徐希之圖謀絕非後位,當真以為想了個良策能把她踢出朝堂,是臉被打的不疼了。

徐希臉上帶著風光霽月的笑容,神情滿意極了,朝上位拱手,“王上功垂竹帛,重光累洽,德兼三皇功蓋五帝,乃千古第一帝王。淳於博士,姬紈仆射,陳溯博士你們認為隻有王上才能配得上我,雖是誇大,然我實在欣喜!”

她走到陳溯面前問道,“陳溯博士,你認為我有聖賢之才,當配得後位是吧?”

陳溯雖然心中蔑視,面上虛偽的應和,“確實如此。”

“這麼說,你當是配不上我的?”徐希認真的詢問。

陳溯面色一僵,嗤笑嘲諷,“鄙人不才,自然不及你徐福聖賢之才。”

徐希又到姬紈面前問道,“姬仆射,你說我當得國母之位,世間再難尋我這等奇女子是吧?”

姬紈微抬著下巴,“你之賢才,姿容,對王上之心,又有王上愛重,確實當得國母之位。”

徐希拱手,“如此說來,你承認自己廢物,醜陋,食君之祿,卻不擔君之憂,是也不是?”

“你......”姬紈當即氣的變了臉。

姬紈強壓著怒火,抿著嘴道,“我等自然不如你徐福為君分憂,所以你才當得後位。”

“你確實不如我。有你這樣的站在朝堂上,國之憂矣。不如請辭退位,讓給更有賢才的能人來輔佐王上?”徐希看著詢問。

姬紈漲紫了臉,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自認廢物,卻不願退位讓賢,仆射之心奸乎?”徐希又不解的反問。

姬紈氣怒的發抖,顫著手指著她,“你......你......”

“還是仆射也知儒家虛偽,所言所做皆是虛假,而為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徐希又問。

姬紈臉色發紺,左右立馬攙扶住他。

徐希拿出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塞給他,“這是速效救心丸,仆射先服一顆,我怕你等會死在大殿上,晦氣。”

姬紈兩眼發黑,幾欲憤死,“王上......”

嬴政冷冷睨視,完全沒有應聲。

徐希又走到淳於越前面。

淳於越臉色難看,下意識的後退一步,他先開口拿話壓住,“徐福,你既心憂王上,做了王後亦能為王上分憂。從此母儀天下,亦是你徐家榮譽,你也必將載入史冊,成一代賢後。何樂而不為?”

徐希朝他拱手一禮,“多謝淳於博士讚賞,您不愧是扶蘇公子的老師,能當得您如此高的評價,我心甚慰。隻是,我想問,在您心中,我如此優異賢才,隻有王上能配得上,扶蘇公子不如我,亦配不上我,實在慚愧!”

淳於越怒火高升,“扶蘇尚且少年。”

“比我大兩歲。”徐希補充。

淳於越漲著臉,說不出話來。

徐希一臉奇怪不解,“怎麼淳於博士一副生恐扶蘇公子被我侮辱的樣子?”

“不敢。”淳於越氣的頭昏,緊咬著牙道。

“你不敢?可你卻敢為王上立後,為我請命封賞後位,是因為淳於博士臉大乎?”徐希反問。

淳於越咬緊牙關不說話。

徐希嘖了聲,“儒家有越,臉之甚大,臉之大,一朝裝不下。化而為人,其名為越,越之臉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淳於越氣恨惱怒的臉色青紫一片,怒而躍起,終於沒忍住,怒指著徐希大罵,“無恥!奸佞!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呀!淳於博士竟然如此歧視女子,你非女子所生,乃野生乎?”徐希訝異的看著他問。

其他人也忍不住了,想要開罵。

衝動的上來就噴,“徐福你個奸佞小人!禍亂大秦,侮辱朝臣,今日你非死不可!”

徐希皺眉,大聲叱問,“我奸佞小人?陳溯!姬紈!淳於越!我乃奸佞小人,禍亂大秦,你們卻奏請王上立我為後,是何居心?”

陳溯扭頭狠狠盯了那個衝動的朝臣一眼,轉過身繼續道,“王上無後,徐福聖賢,立徐福為王後,一是恩賞,二是安天下,三是以正後宮,陰陽正位。”

“後宮需要陰陽正位?”徐希轉頭看他,又好脾氣的詢問。

“不錯。”陳溯這次把怒憤全壓下,面上擺著好態度。

徐希拱手一禮,“受教了!儒學不愧是百家之首,總能讓我學到東西,學到新的感悟。”

轉過身就奏請,“王上,諸位大臣以為臣居於廟堂,乃陰陽不正之風。王上後宮亦不少貴族女子,和六國公主,她們皆是公卿士族精心教養所出,臣懇請,由臣每日入後宮為眾夫人美人講解秦律,教導富國強民之道,爭取早日讓此等賢才潛力之女站上朝堂,為王上分憂!”

淳於越和姬紈等人大驚,“王上不可!”

“朝堂陽盛陰衰,是以諸位大臣自認廢物,自認醜陋,無有賢才,卻還站在朝堂上。老賊碩鼠,屍位素餐,奸佞誤國!臣懇請陰陽平衡,選有誌有賢之女,為王上分憂,才是憂國憂民。臣一片忠君之心,蒼天可鑒啊!”徐希也跪地高聲奏請。

李斯也立馬站出來表態,“臣也懇請王上,選有誌有才的女賢才,為王上分憂,亦為不堪重用的虛臣分憂。”

尉繚不甘落後,“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王上唯才是用,既陳溯,姬紈仆射他們年老衰退,不足以憂心治國,那不如選些年輕賢才,不拘男女,隻要能為我大秦治地強民,便是我大秦功臣能吏。”

“臣亦覺得,如今當選取更多年輕賢才,以輔治郡下。”王綰也站出來說話。

周青臣幾人看他們都力挺徐希,連王綰和馮去疾都說話,雖然話說的中立,但態度偏頗徐希,也站出來跟隨發言,懇請招賢納士。

徐希不開心,她是真的想去秦始皇的後宮給美人們講課,她們不光能歌善舞,也有不少識字,有不願困在後宮的。既然在後宮盼不到君王臨幸,不如出來給她做事,起碼體現人生價值。

嬴政眸光淩厲,冷冷落在陳溯,姬紈和淳於越一幫人身上,威嚴肅冷,“寡人亦成了你們誅滅功臣的劊子手。”

淳於越大驚,站不住,整個人噗通跪下,淒慌無助,“王上!老臣一心為大秦,絕無利用王上之心啊!”

姬紈,陳溯幾個也都臉色煞白的跪下。這話簡直誅心,他們真是一片忠心為王上為大秦,雖有私心,但徐福禍亂朝堂也是事實啊!

“能者居之弗能者下之,既你們亦自認無才,統統貶黜!”嬴政沉聲命令。

眾臣大驚失色,“王上......”

嬴政一甩袖子站起身,“發布招賢令,凡是有才有誌之人,能治地強民,心向大秦,熟通秦律者,不論身份貴賤,能用當用!”

“吾王聖明!”李斯帶頭高呼。

“吾王聖明!”

徐希望著上位霸氣凜然的王上,眼芒中閃過笑意,“王上如今天下一統,再稱秦王已是不妥。”

這事早先便已經私下議過,李斯,王綰,馮去疾也都出來奏請大事。

“從前五帝統治方圓千裡的地方,外圍侯服、夷服等地的諸侯是否前來朝貢,天子不能控製。現在王上發動正義之師,誅殺亂臣賊子,平定天下,四海之內都成為郡縣,法令都由王上一人發布,自從上古以來也沒有這樣的事情,是五帝所不能比的。”

“是以,我等商議,‘古時候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尊貴。’我們冒死獻上尊號,王上稱‘泰皇’,教命稱‘製’,號令稱‘詔’,天子自稱為‘朕’。”

嬴政思躇,“去掉‘泰’字,保留‘皇’字,采用上古時代的‘帝’這一稱號,稱為‘皇帝’,是為帝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徐希恭敬地重禮高呼。

李斯,王綰,尉繚看看她,“......”這是什麼稱讚?她是怎麼想出來的?

嬴政也覺得這句誇大,誰能真活萬萬歲?修仙的齊王建嗎?

但看徐希兩眼認真清澈,肅穆恭敬的樣子,她是真的期望期盼,也恭祝他能萬萬歲。

微抿唇,惜言道,“可。”

“吾皇千秋萬代!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徐希有些激動,政哥為帝,成為真正的秦始皇了。

“吾皇千秋萬代!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李斯,王綰眾人從善如流的重禮高呼。

嬴政霸氣伸手,“眾卿免禮。”

“謝吾皇陛下!”徐希迅速改口。

李斯,王綰,尉繚馮去疾再次跟著學話,“謝吾皇陛下。”

嬴政鷹眸橫視,沉聲道,“朕,聽說上古有名號而沒有諡號,中古時有名號,死後根據生前行為追加諡號。如此便是子議父,臣議君,朕,不令此法。從今日起,廢除追加諡號。朕為始皇帝,後世用數字計算,二世、三世一直到萬世,世代傳承。”

眾臣山呼:“吾皇千秋萬代!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綰,馮去疾,奉常,宗正,著令祭祀宗廟,天下大脯。”

“諾。”

徐希神色淡然的從王宮出來。

後面還跟著尉繚,想要與她商議舉薦她手下能人為官。

淳於越,姬紈,陳溯和一眾帶頭激情奏請的人被貶黜官位,一臉死灰的出來。

這一次,徹底輸了,還被打到了臉上,丟了官職。

徐希讓管禾,蓋聶稍等,轉過身看著他們一群人,抬腳上去。

“你...還想...怎樣?”姬紈抖著手,嘴唇哆嗦。

徐希拿出兩個小瓷瓶,“我這裡有救心丸,可救心臟突發病;有牛黃丸,可救腦溢突發病。我這人雖然缺德,但也是天生好心,見幾位年老的大臣臉色有異,恐你等被自己氣病,一命嗚呼倒還好,若是癱瘓在床,口眼歪斜,話不能言,手不能提,生不如死,我亦不忍心你們家中伺候的婦人女仆們。”

姬紈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淳於越,陳溯等人嗡一下亂起來。

徐希不緊不慢的捏住脈象,扭頭緩管禾,“針。”

管禾抿著唇拿出銀針。

徐希手下快速的連紮十幾針,又給姬紈塞了一顆牛黃丸,看他神色漸緩,拔了針,對姬紈的仆從道,“我這牛黃丸是用牛黃、犀角、麝香、珍珠、朱砂、雄黃等幾十種名貴藥材配伍製成,千金一顆,記得把藥錢送到我府上。”

仆從還千恩萬謝的行禮,表示回家取了金就登門道謝,抬著姬紈上了馬車。

“我的醫術果然又精進了。”徐希自歎一聲。

“難得見到一個現場中風的病人。”管禾應和。

徐希讚同的點頭,看向臉色更加難看的淳於越,陳溯等人,“你們可要?若是需要,也可令家人到府上求取。”

說完領著管禾上了馬車。

蓋聶直接趕車離開。

淳於越回家就倒了,一病不起。

家裡人著急,又惶惶不安,之前能請王上的禦醫來診脈,現在被貶黜了,也不敢再去請夏無且來用。隻能去求扶蘇。

扶蘇聽聞,大驚失色,“父王貶黜了老師和姬仆射所有人?”

淳於越之子痛哭著捶胸,“家父一片忠心為王上,又非貶黜徐福,而是封賞恩德她為王後,卻不知竟被如此侮辱作踐啊。公子,有此女在一日,國將不寧一日啊。”

他的其他弟子們也都在這裡哭老師,哭求扶蘇做主。

扶蘇立馬進宮求情。

九卿議事完,徐希和李斯,尉繚幾個出來,見他跪在殿外,臉色蒼白無血色,扭頭問,“昨晚跪到現在?”

李斯垂了垂眼默認。

徐希抬頭望天,看著天上陰雲聚集,“來場雨吧。”

李斯,尉繚驚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好話,你竟然求雨?深秋雨寒,就扶蘇公子養尊處優的身子,立馬能病倒。

“不然怎麼辦?陛下不給台階,扶蘇不給台階,隻能求上天給一個了。”徐希翻了一眼,背著手離開。

李斯,尉繚對視一眼,不禁讚歎她的思想智慧,真他祖宗的有道理!

天公仿佛聽到了,很快嘩啦啦的秋雨落下來,給扶蘇淋了個透濕。

嬴政不動如山,處理著政務。

趙高朝殿外看了幾回,“陛下,扶蘇公子快撐不住了。”

看嬴政仿若未聞,趙高閉上嘴。

把今日的政務處理完,嬴政起身,走到大殿門口,沉冷的目光凝著雨中搖搖欲墜的長子,神情冷硬。

趙高已經備好了雨傘,熱湯,薑茶,還請了夏無且暫留,但他摸不準陛下這時的打算。

扶蘇氣硬,他不知道此事怎麼惹怒了父王,竟然把老師和姬紈仆射他們幾十人全部貶黜。父王不是愛重徐上卿嗎?王後難道比不上一個上卿之位嗎?

他想不通,亦不服,直跪到天色將黑,再也撐不住,暈倒在秋雨中。

“陛下,扶蘇公子昏倒了,臣......可否先為扶蘇公子看診?”趙高小心的求問。

嬴政冷著臉,面沉如冰,“抬走。”

趙高應諾,忙帶著人衝過去把扶蘇抬走,請夏無且看診。

夏無且也是倒黴,秋風寒,秋雨更寒,又不到用炭盆燒地龍的時候,他一早被喚過來,隻吃了些冷食,寒風秋雨中等了一天,頭腦嗡嗡,面赤目疼,給扶蘇這邊折騰一番,也倒下了。

“扶蘇公子高燒未退,求陛下垂憐。”隨侍哭著懇求。

嬴政劍眉微擰,“著福卿先去看診。”

趙高領命。

雨下了一天一夜才停,風刮在身上已經開始透骨,徐希給裙裳外罩了兩層繡花褙子,拎著藥箱過來。

隨侍雖然不情願,還是聽說了她醫術好,連夏無且也曾稱讚過,拱手引她進去。

徐希給把了脈,配藥交給仆從去煎,又用上厚布纏裹冰塊,物理降溫。

“掀起脛衣。”

隨侍吃了一驚,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你公子久跪,膝蓋不處理,他就可以改名叫贏臏了。”徐希沒好氣道。

隨侍紅著臉低頭,應聲後,把公子的脛衣掀起。

兩個膝蓋已經擠壓的青紫,血流不暢,兩條腿都顏色不正常。

徐希嘖了聲,古人動不動能跪一天一夜,甚至三天三夜,她之前奇怪他們膝蓋竟然沒事,現在看來是假的。

上去放了血,又把推拿教給隨侍,讓他給扶蘇推拿按摩。

扶蘇適才已經醒了,掙紮著坐起來,“多謝徐上卿為扶蘇診治。”

“你是應該謝我,不僅你是我治的,你老師,還有他一夥的博士,仆射都是吃了我的救命藥。以德報怨,隻此一家了。”徐希不客氣道。

扶蘇果又謝了一番,想了想,還是出聲道,“老師之言,亦是讚賞徐上卿,才覺徐上卿能當得後位。”

“彆人是傻得可愛,你是傻得冒氣。”徐希嗬嗬。

扶蘇不明白,“王後之尊,比不上一個上卿之位嗎?”

徐希站起身,垂目看著他,“扶蘇公子可知昌平君?”

扶蘇自然知道,他點頭,“扶蘇知道。”

“楚考烈王在鹹陽為質,隻數年,生昌平君,他自幼居於鹹陽,母親亦是大秦公主,從未去過楚國。然其在秦國統一大業之時,卻叛變謀亂,逃去楚國,以楚國為母國。公子何解?”徐希問他。

扶蘇張了張嘴,一臉難色。若說昌平君乃楚王之子,理應向楚。可他母親亦是秦國公主,吃住都在秦,卻反秦而去。

徐希冷笑,“昌平君亦學詩書禮儀,深受儒家思想教導,卻不尊親母,歧視其母,所以心向楚而反秦。女子亦頂半邊天,若一邊享受女子帶來的利益,再歧視她們,枉顧她們心誌意願,何其虛偽?何其下作?”

扶蘇面色隱隱發白,不知所措。

“我所做功績,哪裡不如朝中的大臣?”徐希問他。

扶蘇說不出來,不說她助秦伐楚,單她獻上的農具,農書,醫書,紙張,印刷,瓷器,茶葉,甚至畝產千斤的紅薯,還有其他新的蔬果糧種,可稱為濟世之功,朝中無人能及。

“你當真以為朝臣驅逐有功之女是為好心?你當真不明白他們的真正意圖嗎?還是以為我做王後亦能為國效力?那其他身負賢才的女子呢?都為後?”

“還是說,讓她們做男人背後的女子,默默無聞的奉獻,任憑他人頂著功勞之名行走,還大書特書?”

“你當真認為此舉是人所為嗎?”

“你當真認為此乃正道嗎?”

扶蘇呆坐在塌上,滿臉煞白,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徐希已經走了,她的話卻宛如重錘,一遍遍砸在他身上。

看他直愣愣瞪著眼,呆坐著一動不動大半天,隨侍嚇的不行,哭著道,“公子!公子你說句話啊,奴害怕!”

扶蘇說什麼?說他不知道老師他們的真正意圖?他們就是要把徐希踢出朝堂之上。

但還會用她獻上的那些東西。

她若在前朝,拋卻女子身份,以她之功,當得丞相之位。留名青史,名傳萬世。

可她是女子,也因她是女子......

扶蘇病情沒有見好,反而又嚴重了。

徐希低頭處理著手裡的政務,“讓大巫醫去給他跳一段就好了。”

王宮內侍把這話當真,進宮回稟,請了大巫醫來。

大巫醫又是祈福,又是跳大儺,燒了符水給扶蘇喝,忙活了一通。

扶蘇卻知徐希生氣了,不願來看診,把他推給了大巫醫。平日患疾都是禦醫診治,隻有怪病才會用得上大巫醫。

他灌了三大碗藥,撐著身子起來,“我好了,不用再折騰。”

大巫醫挺得意,夏無且不中用,徐福也搞不定,還得是他!

拎著藥箱,過來找徐希,想要炫一炫。

徐希直接扔給他三本醫書,“新收集的,你看看,學一學。”

大巫醫:“......”

“你說巫醫無用,要大行疾醫,還讓我改弦易轍,現在,是我治好了扶蘇公子。”他強調。

徐希手邊一堆活兒,看他仿佛一個鬥勝的老公雞一樣,頭上的羽毛都一翹一翹地,伸手拍了拍他,敷衍道,“沒說巫醫無用,是說讓你改革一下。疾醫治病救人,巫醫就專精心病,心病需要心藥醫,你們巫醫是有用的。”

“我們巫醫也有神藥,自古多少人病重都是巫醫所救。”大巫醫不滿又開始講輝煌曆史。

“我相信,所以你們是疾醫和心醫雙修,比單純疾醫作用大。現在秦國統一,已稱秦朝,日新月異,你們也彆抱著老傳統了,去其糟粕取其精華,才能更好的流傳下去。不然你就永遠隻能是巫醫,而疾醫將發揚光大,傳世萬代。”徐希手下沒停,嘴上也不饒人。

大巫醫是來炫耀的,不是來遭受打擊的,又被她懟了一通,憤憤的起身離開。臨走把三本醫書夾在腋下帶走。

“若要禁止巫醫害人,燒毀所有巫醫之書,禁止巫醫行走,一旦發現就重罰之,若敢延請者重罰,知情不報者重罰,不若十年,世上就再沒巫醫了。”韓非遺憾的端著杯茶搖頭。

“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徐希隔窗對罵。

韓非哼了聲。

見她伏案忙的不抬頭,韓非喝完了一壺茶,“什麼時候挖紅薯?”

“霜降之後。”徐希不耐的喊回一句。

“霜降?”韓非想了想又問,“你師父修的曆法不用嗎?”

“沒空!”徐希頭也不抬。

韓非起身,帶走茶壺和茶杯,朝她看了看,讚了讚,“一心多用,還是能的。”

徐希也想有人使,可能使喚的人,尉繚都給她舉薦了。

兩日後,扶蘇徹底痊愈,帶著禮來上卿府。

張良也過來,抬眼見他自己卻跑來找徐希,頓時眯了眯眼。朝臣奏請徐希為後,嬴政直接貶黜了淳於越和姬紈他們,應是無意納娶。

現在看到扶蘇,再想到當日挖紅薯,本是密事,他也被嬴政帶了過去,還時常到學堂裡去。頓時心下警惕。

扶蘇沒有多注意他,進門拜訪徐希,送上禮,謝她贈藥,診治。

徐希看他那禮不輕,微微挑眉,“謝禮如此之重,扶蘇公子心中確實尊師重道。”

扶蘇呐呐的張嘴,“徐上卿當日所言,扶蘇醍醐灌頂,才恍然大悟,這些......亦是給徐上卿的賠禮,還請徐上卿勿怪老師繆言。”

都開始稱自己老師繆言了,徐希看著他,眼中不禁帶了些笑意,“⑴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應求萬世名。陛下所處之位,所憂之事,目光之深遠,非凡人能比。扶蘇公子乃陛下長子,理應追陛下之功,陛下之遠慮。”

“扶蘇受教。”扶蘇拱手。

徐希笑著點頭。

扶蘇抬眼對上她含笑的雙眸,清澈透亮,宛若星辰,是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看他,仿佛他在她眼中也成為了當用之人。不覺臉上泛紅,心中赧然。

張良和韓非坐在廊下喝著茶,眼神卻一直盯著會客廳中的情況,見此臉色漸沉。

韓非看他茶都喝到腿上去了,也不提醒,老神在在地品著自己的杯中酒。

她還有客,扶蘇沒有多待,面色微燙的走了。

張良盯著幾匣子禮物,冷笑,“送點小禮,說幾句好話就把你撫平了?”

“那不然呢?我有仇當場報了,事後覺得不夠再報一遍,有點太缺德了吧?”徐希皺眉疑問。

張良氣,“你看不出他在圖謀於你?”

“圖謀我,說明我有用啊。呂不韋以奇貨可居圖謀嬴異人,結果做了秦國丞相,而嬴異人也得了陛下這麼牛的兒子,秦朝得了一統天下。”徐希扒拉著幾個匣子,看有沒有當用的,讓管禾分類入庫。

張良握拳,深吸口氣,“你喜歡這些?”

徐希驚詫的抬頭,“張維風,你我青梅竹馬這麼多年,你不知道我是財迷嗎?”

張良氣的轉身出去。

但出了門,就有些忍不住,她說,與他青梅竹馬?

笑意還沒從臉上展開,迎面就見一俊美無匹的少年過來。

望著上卿府大門,展顏一笑,“阿希就住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