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希聽又有劫匪, 就問,“到哪國了?”
“還沒出魏國境內,前方是潁川郡。”管猗回道。
徐希磨磨蹭蹭拿出一面玄色旗幟遞給他, “找根棍兒, 插在車頂上。”
玄色的旗幟,上面一個顯目的秦字。
王賁此時正帶大軍攻打魏國都邑大梁城, 這些匪徒多是之前打不過秦軍, 潰逃到山裡的逃兵,無以生計,就出來打劫。
看她們一行人不多, 但車隊拉著大箱子, 車轍都挺深, 肯定拉的好東西, 仿佛逮到了大肥羊。
結果對方毫不在意攔路的他們, 把玄色大旗舉了起來。
劫匪頓時畏懼,又怒恨秦人。
衛程站在馬車上朝他們喊話, “你們是逃兵吧?快快退開,我等是入秦求和的使臣, 壞了魏王大事,國破家滅, 你們就是千古罪人!”
劫匪一聽她們是入秦求和的, 有人心生退意,離得近了又發現馬車裡坐了好幾位美人。
“她們入秦求和,肯定帶了大量金銀珍寶, 那幾個女人也是美,不如我們搶了享用一番,左右入山做匪徒也沒打算活命, 那就乾一票大的!”
幾個領頭的一商量,就舉著刀斧衝過來。
“艸!天上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徐希罵了聲,朝前方一擺手。
墨夙領著隨行眾人利落的拿出連弩,衝到車前,嗖嗖嗖一通掃射。
劫匪沒想到她們裝備這麼強,轉眼喪失幾十人手,頭頭一看不好,“撤!快撤!”
神臂弓射程遠,威力更大,管猗瞄準逃跑的頭頭,發射!
破空聲響起,箭矢穿透皮甲,沒入頭頭的後背。
荊軻,蓋聶拿著劍等著,都還沒上手。
劫匪潰散逃跑,路上又平靜下來。
進了潁川郡,就到了秦國的範圍。
蓋聶和荊軻看著依舊熟悉的新鄭,韓國的都邑所在,齊齊扭過頭,裝作沒看到。黑曆史,簡直不堪回首。
不過,他們現在正創造彆人的黑曆史,平~衡~!
走在秦國的官道上,再也沒有遇到一個劫匪。
商君變法後,秦人勇於公鬥,怯於私鬥。路上被其他人看到,也隻猜測議論她們是行商,或是來秦求和的,也不敢靠近。
車隊剛到鹹陽外,迎面碰上了出城的嬴政。
“政,特在此迎小聖童入鹹陽。”嬴政一身禮服,頭戴冕旒,卻朝徐希拱手見禮。
管猗,管禾,和荊軻幾人都撤開位子,免受了他的禮。
徐希一臉懵逼,扭頭瞪衛程,“你當二五仔了?”
衛程雖然沒聽說過二五仔這個詞,但一瞬間領會其意思,大喊冤枉,“主君!我萬萬沒有!也不敢。”
徐希凶惡的瞪他一眼,上去一臉激動的拉住嬴政,“王上,我給你送的楚國特產到了。”
嬴政也拉住她,鷹眸帶著敬服,“小聖童真乃政的福星也!”
“王上帝王之威,憂天下萬民,思天下太平,乃千古名君也!我心向往,特來投奔。”徐希沉聲道。
嬴政被誇的神色微頓,揚起笑臉,“好!小聖童快隨政入鹹陽。”
兩人攜手坐上嬴政備的馬車,共入鹹陽。
史稱君臣始相會,秦王得福,秦國盛,天下安。
野史批:暴君奸臣沆瀣一氣,天下被他們二人攪的天翻地覆,自此六國貴族再也沒有好日子。
徐希怎麼會放過那群屍位素餐的玩意兒,在外面還正經,一入鹹陽宮,拉著嬴政就開始哭訴告狀,“楚國欺負人啊!王上!我本是去楚國遊學,被景家逼著給一個老頭子做小妾,剛出虎口,又被塞了一堆歪瓜裂棗,對我挑挑揀揀,還要我帶著全部家產做嫁妝!”
“搶我的丹藥,拿我的配方,還不給錢!太不是東西了啊!我就那麼幾個發家的秘方,全讓楚國拿走了!簡直欺人太甚啊!”
“還在我隔壁安排一個天天打老婆的變態恐嚇我啊!我不過求一個小官做,榨乾我的價值,就把我一腳踢出壽春了啊!”
嬴政呆愣,“......”
要不是寡人在楚國有人,寡人就信了你的嘴。
“我要報仇!欺人太甚,我一定要報仇!!”徐希還在哭嚎,捶著裝金銀珍寶的箱子喊話。
嬴政和蒙恬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一言難儘之色。她能從楚國珍寶箱子上站起來嗎?
但嬴政是誰?當即大手一揮,“楚國欺人太甚,寡人定給小聖童報仇!”
“我要親自報仇!”徐希喊話。
嬴政皺眉略一思索,“寡人封你為副將,領兵三萬,去找王翦。”
“啊?我不會打仗。”徐希嚇了一跳。
嬴政又改了口,“待王翦老將軍打下楚國,寡人親自陪你去壽春報仇。”
“那......那倒也......不必?”徐希訕笑。
嬴政心下暗哼,道你也不敢去。寡人若是負芻,六國通緝,封邑萬戶也要懸賞你的項上人頭。
又問她,“你準備怎麼報仇啊?”當場報的還不滿意,這氣性不小。
徐希抽了抽鼻子,從身側的背包裡摸了一通,拿出一個黑色的拳頭大鐵球,還有一遝折疊的紙張,“這是我煉的仙丹,仙力威猛,一口氣非十個人能頂;這是我畫的地圖,楚國山水,儘在這份地圖之中。”
嬴政看著那個黑漆漆的鐵球,嘴角微抽。她對仙丹有什麼誤解?齊王建不會就在吃這個吧?
他不感興趣,盯著那份地圖,接過來查看。
地圖是用皮紙所畫,堅韌結實,展開來,上面不僅楚國山脈地形,往南還有百越之地,所有山脈大河幾近詳細。
嬴政上次見她隨手畫出箕子朝鮮和三韓之地的地圖,就已經留意,現在看到這份詳儘的楚國地圖,依舊難掩激動,“彩!”
蒙恬也伸長了脖子看,滿眼驚歎。
“馬上重新繪製一份,給王翦老將軍送去。”嬴政直接吩咐。
蒙恬立馬應諾。
徐希看他們圍著地圖大讚,還在看紙張,她的仙丹無人問津,一手抓過來,“這個是遭了嫌棄了嗎?還是它長得太平平無奇了?”
看她失落,嬴政伸手接過來,“這是什麼仙丹,寡人來看看。”
鐵球不是特彆沉,裡面應該是空的,難道是仙丹藏在這鐵球之中?
看到有一個線疙瘩,他想這就是機關所在了,伸手摳著一拉。
徐希猛地一個尥蹶子,“臥槽!!!”
“快扔出去——”
她一聲歇聲大吼,嬴政神色一凜,看鐵球已經冒煙,危機感急速充斥全身,腦中一陣尖銳的鳴叫,他伸手大力甩出去。
嘭————轟————
大殿震了震,塌了半邊。
“救駕——”
“王上!!”
一陣大混亂。
徐希拽著嬴政從灰塵破壁中爬出來,灰頭土臉的呸了幾口土,“你是強迫症,還是處女座?”
嬴政一臉興奮,兩眼盯著破壞現場,又盯著徐希,哈哈哈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天助我大秦!天助我大秦!小聖童真真乃天降福星也!寡人愛煞你了!”
來救駕的兵將看他站在坍塌的大殿前那麼高興,都懵了。雷劈大殿,視為不祥之兆吧,王上還高興個啥啊!
嬴政激動的拉著徐希問,“這樣的仙丹有多少?”
“沒有了。”徐希回他。
嬴政裂開了,“......”
“真沒有了?”他不甘心的追問。天降神兵利器,隻有一個,還被他拿來炸了自己的宮殿?他不相信!
“真沒有了。”徐希歎了口氣,樣品就倆,一個啞炮,一個已炸。啞炮在楚國裝逼失敗,這個差點把自己送走。
嬴政後悔,嬴政恍惚,他徹底裂開了。
“這個樣品不太好,隻能再煉新的了。”徐希撿起一個小碎片,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嬴政一口氣,又活了過來,“還能再煉?”
徐希點頭,“當然啊,我從小就煉丹。”
嬴政沉默了。
蒙恬咽了下口水。
趙高看徐希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什麼妖孽鬼怪,明晃晃地畏懼。
次日,大朝會,徐希隨行上朝,當場被拜為上卿。
一群驚疑萬分的大臣站出來反對,“女子怎可當朝為官?”
“此女有何功績,能被拜為上卿?”
“王上莫要為美色所惑,誤了家國大事!”
“自古男為陽,女為陰,男為清,女為濁,如今女子臨朝當政,是禍亂大秦國政之兆,王上三思啊!”
徐希一眼掃過去,拿小本本全記下。
嬴政已經看到她記仇的眼神,眸中笑意閃過,面上威嚴肅穆,“此女就是寡人遍尋不著的琅琊子,乃大賢之才,得福卿,寡人心甚慰。相信福卿定能為我大秦帶來不世之偉績。”
“琅琊子?她是琅琊子?”
“琅琊子是個年逾古稀的老者,隻怕現在已經作古了,哪可能是個小女兒!”
“琅琊子九指,她十指俱全。”
徐希伸出兩手反問,“這不是九指嗎?誰不識數啊。”
“荒唐!琅琊子右手沒有食指,你小小一介婦女之輩竟然冒充賢才,你......”淳於越怒指著她。
徐希彎起食指,“是九指啊。這一根,它是我的幻指,你看它都不聽我指揮。”
朝淳於越勾了勾,一指頭戳在他眼上。
“啊啊......”淳於越捂著眼睛,連連後退。
朝會頓時亂了起來,有人當場指著徐希罵,還有的躍躍欲試想動手。
王綰掃了一眼李斯,狗小子一動不動?
李斯也瞥了他一眼,老家夥一點不表示?
嬴政劍目掃視下面的抗拒和混亂,霸氣的一揮袖子,“寡人已確認,福卿就是琅琊子。福卿昔日年少,假托琅琊子之名行事。今日大賢聖才歸我大秦,你們不歡迎?”
“這......”
“她不可能是琅琊子,琅琊子既是大賢聖才,怎麼可能是一個女子?”
“爾等連個女子都不如,還心生嫉妒?”嬴政冷聲反問。
淳於越捂著右眼又站直,“王上,她如何證明她就是琅琊子?”
徐希拱手一禮,“請賜教。”
她斜著拱手禮,本就是個不尊重又挑釁的姿態,不說淳於越,殿上不少大臣,儒士都覺得尊嚴不能被踐踏,一個個都站出來,誓要叱的她啞口無言,再不敢猖狂放肆,妄圖參與朝政。
上來就給她一個暴擊,“⑴《尚書》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何如?”
“燕趙韓魏四國君王,連同滿朝大臣皆是雄雞,四國已滅。”徐希冷笑。
提問的儒士頓覺自己臉上挨了一巴掌。
立馬有其他人又站出來,“我秦國君王英明,大臣有能,將士勇猛,是以強秦國,滅四國也。非女子之功也。”
“沒有給我機會,給我機會,我能滅六國。”徐希倨傲的抬起下巴自吹。
“你憑何滅六國?”有將士看不下去怒問。
“昨日王殿,我炸的。”徐希微微一笑。
問話將士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其他人也都倒吸一口氣,昨日王宮驚雷,今日來朝,就見偏殿塌了一半,正要朝議是什麼不祥之兆。她說她炸的?
眾人齊齊看向王座,嬴政面上含笑,十分滿意,仿佛他叫炸的。
一句話,致死一大半。
殿上的大臣哪個不知道秦國正在腳踢魏國,拳打楚國,君王統一六國之心強盛,無人能阻。若是炸了大殿是人為,那不管是她本人之能,還是有神兵利器,都會用她!管她是男是女。
但還有一大堆人不甘心,“沒有你,秦國照樣滅六國統一四海。”
徐希點頭表示讚同,“拉長時間線,打死更多人。”
“打仗哪有不死人!?這就是婦人之仁,會壞了大事。”有人逮住這話開始噴。
“儒家不是奉行仁政愛民?常年打仗乃窮兵黷武之事,將士戰死,百姓流亡,田地荒蕪,十室九空,這就是你們儒士想看到的?”徐希激情反問。
說這話的又不是儒士!幾個儒士立馬站出來反駁,又強調一遍儒家核心思想。
之後嬴政就看到,儒家的那群儒士又和其他學派的大臣互噴了起來。而挑起噴戰的徐希,悄悄變幻了站位,哪邊弱勢就幫那邊噴一噴,整個朝堂很快成市井之所。
淳於越反應過來,想要喊話停止,看到上位的嬴政饒有興趣的看著,忍不住兩眼發黑。王上弄回來個攪屎棍啊!
他站到徐希面前,面色發青,“儒學仁愛,亦忠君愛國,守正惡邪,你亦認同否?”
徐希點頭,“對,我認同啊。我雖然不是出自儒家也看了些儒家著作,⑵仕而優則學,學而優則仕。學習到了!非常好!”
說著拱手,勢在必得。
淳於越一噎,“子曰......”
“子沒曰那麼多,不要把自己狹義的想法加在子身上,且孔夫子倡導有教無類。你們儒士為什麼不能出仕無類?”徐希問他。
“天地於陰陽男女各有安排,應遵秩序而為。女子就該相夫教子,朝堂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淳於越氣的臉色發紺。
徐希問到他臉上,“昔日孟母三遷,生養教導孟子學習。沒有繼承孟母的智慧,和孟母的諄諄教誨,哪來孟子?孟母如此智慧,隻教一個孟子,多可惜?所謂,放一隻羊是放,放一群羊也是放,放羊人未變,然而收獲大為不同,何樂而不為呢?”
淳於越噎的臉色難看,又想彆的駁斥。
徐希又問,“⑶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如今天下不歸儒,是爾等儒士身不正乎?”
淳於越一時難以反駁,其他儒士臉色難看,想回噴,一時找不到有理有據的。
徐希再問,“秦國馬上得六國,劃分郡縣,需大量熟悉秦律,治地強民的基層官員,不知道淳於博士有何妙策?”
嬴政眉梢微挑,她開始進攻了。
淳於越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天下有誌之士無數,擇品學兼優者授之。”
“天下士人通秦律者十無其二,隻看品學就把一郡百姓交給他,難道不是兒戲?而天下有學識之人千百無其一,皆在六國貴族士階層。六國遺貴恨秦人滅國,會如何治理郡下?”徐希讓他想想,也讓其他叫囂的人都想想。
問到現實問題,他們都沒良策了。
“分封功臣和宗族,自行治理封地,王上隻需攜領天下諸侯,便可坐擁天下。”另一個大齡些的儒士輕哼一聲出策。
“分封製和郡縣製啊?這個問題不用討論,周天子分封七十二路諸侯,現在他在哪?”徐希擺手,不稀罕討論。
“殷商和周朝分封子弟及功臣做為膀臂輔翼,皆延續上千年國祚。秦國不事古,前路往何方?”淳於越反駁。
“⑷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殷商已滅,周朝已亡。秦國為什麼明知學了會滅還要走老路?為什麼不創新?我這人,就愛創新。”徐希說著叉腰,增加氣勢。
眾臣齊齊被噎住。
剛才喊話的老博士怒問,“那你又有什麼良策?”
“就等你這句。我也尊崇儒家的有教無類,所以奏請王上,在鹹陽建立學宮,廣收天下學子,學成為我大秦所用。”徐希笑著朝上位拱手。
這可是大事,也是有益於秦國的大事,若能效仿齊國設立學宮,天下士子紛紛歸秦,何愁無人可用?
這下吵的面紅耳赤地眾位大臣紛紛表示支持。
治粟內史站出來了,拉長個臉,“臣堅決反對!連年征戰,國庫空虛,哪有錢再建立學宮!?前方糧草誰來供應?斷了糧草誰來負責?”
徐希舉手,“我!”
治粟內史朝她看過來一眼,很是不屑的哼了聲。現在誰要錢都沒有!休想!
“我昨天來時,帶了些楚國特產,都是楚王負芻和各大貴族士族捐獻的。拿出一箱建學宮,足夠了。再不夠,我還可以掙。”徐希保證。
“什麼楚國特產?還能賣成金銀建立偌大學宮?”治粟內史斜著眼問。
“金銀珍寶。”徐希笑著道。
治粟內史一個趔趄,驚的睜大了眼,“楚國特產?”
尉繚站出來問,“楚王負芻和楚國貴族為何要給你捐獻金銀珍寶?”他覺得這裡面有詭異。
徐希哦了聲,“我跟他們說,我要去刺殺秦王嬴政,我出一把劍,他們出金銀。負芻國庫不豐,就讓貴族們捐獻,攢了十箱。”
眾臣臉色大變,想通訣竅的人更是看她的眼神來回變幻。
尉繚睜了睜眼,瞥了眼王綰,李斯,怪不得這倆老狐狸不吭聲。上前朝徐希佩服的拱手一禮,“女公子之膽量,之謀策,尉繚佩服。”
不隻是佩服,朝中已經有人看她的眼神透著害怕。楚王國庫不豐,她還搜刮了十箱金銀珍寶,還送到了敵國來,這要讓楚王和楚國貴族知道,隻怕氣死都有的。
但還是有人反對她做官,扯著大旗,“陰陽混亂,禍國殃民!”
“隻陽不陰的都亡了。陰陽調和,方為正道。”徐希嗬嗬,擲地有聲的駁斥。
嬴政對此表示認同,“此事無需再議,福卿乃我大秦之功臣福星,誰再有異議,罷黜不論。”
為這件事敲槌定論。
下朝後的文武大臣各自湊到一堆,商量對策。
隻有治粟內史跑得快,他要趕緊去收那十箱金銀珍寶,學宮建就建吧,花費不了太多,其他的彆又被王上拿去修宮殿建皇陵了。國庫不豐,他現在很愁。
十箱金銀珍寶還整整齊齊的放著,昨日偏殿塌了一半,隻搬到了後殿,還沒來得及入少府。
治粟內史把東西看一遍,又是滿意又是開心,“不止百萬,足有千萬啊!徐上卿,真有大賢才!”
然後毫不客氣的請示,把這批‘特產’入國庫,用以軍餉,現在軍餉告急。
說到軍餉告急,嬴政也沒辦法,隻得應了。
徐希聽沒錢,就問,“為什麼不抄家呢?”
這話一說,議事九卿都看過來。
徐希解釋,“六國貴族士族還留有田產祖業,家財無數,也惡習陋習不改,圖謀叛亂。誰要犯大罪,就抄他家呀!”
她話說完,李斯當即應和,“徐上卿妙策!”
之後商議國政大事,徐希就不吭聲了,她的目標已經達成了。
嬴政看她那事不關己,懶得搭理的樣子,也沒多問,現在最重要的是給她籌備煉丹的材料,抓緊時間煉製她的仙丹,送去前線戰場。
王綰,李斯,尉繚,馮去疾一眾人見她基本不插話,心裡的那股抗拒也減淡了些。
尤其徐希領到了她的上卿府邸,丟下一句,抓緊建立學宮,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根本沒有問政務的一點態度,微微鬆了半口氣。
徐希帶著自己的一幫人馬從客舍搬出來,就住進了賞賜的府邸。
府邸很大,新建好不久,就為了賞賜給功臣公爵的。
衛程自動擔任起門客打理起上卿府的往來事務。管禾直接安排內務。管猗和蓋聶,荊軻自動負責府中防衛。大食進了自己的新庖廚。
看徐希跽坐在上座,悠閒的喝著清茶,姒染和一旁的陳沅對視一眼,都滿眼複雜。沒想到還真給她求到官做了,還一下子跨過士大夫的層次,做了上卿。
盧美人盧菲菲滿眼不敢置信,也不好好跽坐,湊著問徐希,“那群貴族大官不僅讓你做官,還做上卿了?我以為他們就算同意,最多隻讓你做個下大夫呢。”
“他們忙著攻訐女子不能為官,沒注意到這個,明天就該反應過來了。”徐希吹了吹茶葉,抿了一口。明前茶,政哥愛我!
盧菲菲詫異,直言不諱道,“那他們也太蠢了吧?”
“都是父母生養的,大家智商都一樣,你為什麼把男人的腦子想的那麼厲害呢?”徐希反問她。
盧菲菲愣了愣,“男人們不是天生聰明嗎?”
“腦子都一樣,隻是男人們讀書學習了。事實上,女子們會更加心細聰明,學東西更快,活的也更久。”徐希道。
“怎麼說?”盧菲菲不懂,覺得她的說法,和她和大家的認知全都不同,相悖著來的。
“你見過哪個生物每月流血七天不死的?”徐希揚眉問。
盧菲菲略一想,面色微赧,“女子有月事,每月幾天。”
“誰敢惹我們?炸它!”徐希現在已經身負上卿的氣勢。
盧菲菲忍不住崇拜,“我要是能像你的腦子那麼好就好了。”
“你用心努力學,差不到哪裡去。秦國現在,很缺人。後面,會更缺人。”徐希提醒她們。
盧菲菲還在猶豫還在想。
姒染和陳沅已經做了決定,朝徐希拜下去,“主君,請教我們學秦律吧!”
秦儷一看,給另一個昭韻使眼色,“主君!我也想學秦律。”
昭韻也是昭家的女公子,沒想到自己會被放棄的那麼徹底。以為跟著徐福會是生死不顧的奴仆了,沒想到她不僅乾成了大事,成了秦國的上卿,還提點她們也能做官。
女子做官啊,她隻是一個旁支女兒,字也不識得幾個,真的能行嗎?
“我時間不多,每日晚間一個時辰,其餘時間,你們要自己努力了。”徐希對幾個美人的覺悟很滿意。就連最唯諾膽小的昭韻,也眼含試探。
秦儷攥著拳頭,咬著牙關,“世道對女子不公,我們要比男人更多的努力,狠狠壓在他們頭上,才能挺直了腰杆子做人,而不是成為他們的附屬,隨意辱罵打殺。”
看她紅著眼,姒染幾人知道她的事,沒有多說,卻也認同這話。
徐希給她們提供了紙張,秦律,還有算盤,又教了珠心算。
第二天起早上朝,姒染,秦儷,連昭韻都早早起來。
徐希疑惑的看著三人,“乾嗎?”
“我們想跟你一起上朝,就算不能進去,也在外面等著,最快的速度聽到你的消息。”秦儷道。她們都擔心,今天徐希會再次被文武大臣欺負。
昨天沒反應過來是太突然了,今天肯定有備而來,絕對來者不善。
見三人非要跟著,徐希打個哈欠,擺擺手,隨意她們了。
她的馬車夠大,可以用兩匹馬拉車,帶上了她們一起。
蓋聶,荊軻一個禦車,一個隨侍,都是一臉無語。擔心徐希?她心又黑人又猛,朝臣很快都害怕了。
朝臣們昨日太震驚,徐希又善狡辯,才覺得自己辯輸了,回去惡補功課,今日準備充足了上殿。
就算她是能人異士,那最多也是個匠人。坑騙楚國這是心黑,這種風氣不能助長!
王上非要認她是琅琊子給她官做,萬不得已,也隻能做個微末小官,絕不是現在身份尊貴的上卿!
朝臣們來的早,徐希落後一步。
“徐福是不是遲到?”
“她是不懂朝議的規矩?還是懶惰起不來?”
“我看是不敢來,昨日我等毫無準備,才被她狡辯過去。知道我等今日定是做了十全準備,她胸無點墨,隻會奸計陰謀,巧言詭辯,所以不敢來了!”
“我已經準備好了,不辯的她接不上話來,羞愧請辭,決不罷休!”
“就算與她打一架也不怕!連禮都不懂,君子六藝,她會哪一個?比拚哪一個都打得她潰敗離開!”
“朝堂政事本就是男人們的,一個女人跑到朝政中攪合,絕不能開這個先例!”
“對!一旦這個口子一開,她將要帶壞多少相夫教子的婦人?婦人不事生產,不生養奉孝,跑來跟男人搶功奪權,簡直豈有此理!”
眾人議論紛紛,還有人敏銳,看王綰,李斯都不站出來反對,前去詢問拉攏又勸說他們也站出來表態。
“王上要用她,擬個封號給她,留她做事也就是了。”
李斯面上不管,心下冷笑。馬上天都要變了,你們還在這爭論要不要徐希做官。
他敢站出來反對,王上用不了多久就會把他換下去。
他有才,能協理王上治國平天下,但徐希就像個土匪,會的多,還偏偏有大才。他現在該擔心,丞相的位子,還有沒有他的份兒!
王綰也警惕著,李斯向來跟王上一個鼻孔出氣,他要是支持徐福,倆人聯手,還有王上鼎力支持,他和王家都不用混了。
但他也樂得看熱鬨,好整以暇的看著氣勢洶洶的儒士大臣們,等著徐福怎麼應對。
“人來了......”
“人呢?”
隻見一個碩大的青銅大鼎朝殿上而來。
“這呢!”徐希腦袋從大鼎後面探出來,朝一眾大臣招呼。
一眾大臣:“!!!”
徐希舉著青銅大鼎上了殿,把大鼎轉了幾圈,借著慣力,越來越低,然後輕輕放置在地上。地下做的地龍,可不能壓塌了。
被青銅大鼎帶起的風掃得胡子頭發亂飛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