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027章:小忽悠! 他們是來講學,……(1 / 1)

徐希以為王翦是衝著韓非來的, 畢竟韓非遠在秦國牢獄,以李斯那個小心眼不一定忍得住不下手。但出現一個和琅琊子有關的高手把人救走,還蹲在徐家村講學。

哪知道好奇春秋戰國四大名將, 裝小孩出來看熱鬨, 被王翦逮住了。

王翦沒有穿戴甲胄,更是一身尋常葛麻衣衫, 頭發花白, 氣勢沉穩如山, 雖然刻意收斂,但依舊難掩隱隱煞氣, 那是常年浸淫戰場殺出來的氣場。

他伸手掏出一個樹葉包, 從裡拿出一塊狗肉笑眯眯的問徐希,“小童兒,想不想吃肉?”

徐希驚得睜大眼,後退了兩步,寧販子!?

王翦笑著安撫她,“彆怕, 老漢就是路過想問幾句話。”說著自己照著狗肉上咬了一大口, 示意沒毒,能吃。

徐希看他還有饞她的成分,她的確很久沒吃肉了, 人還在孝期,偶爾私下吃點就算了。

王翦眼神落到她衣擺側邊縫的孝布, 眼中閃過了然,又從懷裡摸了摸,拿出一把秦半兩,“這個給你, 能買兩鬥粟米吃。”

徐希伸手指著不遠處的烏堡,跟他介紹,“那是我家的。”

“左邊那棟?”王翦順著她搭話。

“兩棟都是。”徐希回他。

王翦眨了眨眼。

徐希又指著烏堡旁邊不遠的工坊,指著遠處的磚窯,坡下的草廬,以及旁邊的展示牆,“都是。”

王翦:“......”

以為人家是個沒吃過肉,沒見過錢的小童兒,結果被人炫富炫到了臉上。

“你想問什麼?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徐希揚起笑臉,兩個大眼都帶著清澈的愚蠢。

王翦輕咳一聲,“你見過琅琊子嗎?”

“見過啊,我三歲就見過她。”畢竟她三歲開始照到了鏡子。

“那他長什麼樣?你上次見他是什麼時候?”王翦追問。

徐希蹙著眉頭,“就和畫像上畫的一樣,拄著拐杖,背著大葫蘆,愛喝酒,愛吃燒雞,穿的破破爛爛。還要化我去跟他要飯呢。但我阿父阿母舍不得我,拒絕了。”

“化你去要飯?”王翦不理解,看形象就是一個乞索兒,有吃有喝不缺錢,怎會跟他去要飯!?這小童兒的話,有幾分真?

徐希用力的點點頭,“後來我拜了師父,我師父是玄微子,也非常厲害,好多人跟我師父學道。”

王翦揚起劍眉,“玄微子?你可認識蘇秦,張儀?”

“聽說過,沒見過。”也沒求證過這倆縱橫家是不是師父的徒弟。

“尉繚子呢?”王翦又問。

徐希想不起這個人生平,隻聽著耳熟,茫然的搖了搖頭。

王翦明顯臉上笑意增多,“如果你是蘇秦,你會幫誰?”

徐希翻他一眼,“我要是蘇秦,現在已經死了。”

王翦:“......”

他哈哈笑,“你這小童兒想法的確不同。”

話題一轉,又問先前被她無視的問題,“你上次見琅琊子是什麼時候?”

“有三年了。”徐希直接告訴他,又湊近了些,小聲說,“我悄悄告訴你,琅琊子她有九根手指。”

王翦可不信這個,“是一共九根手指吧?”

徐希一臉認真純真的伸出右手,“這個!”

這個已經傳遍了,畫像就貼在各郡縣告示牆上,還用得著你悄悄告訴!?

王翦覺得他被這個小童忽悠了,若說怯弱膽小的孩童不會騙人,這個小童明顯一點不懼怕他,不要肉,不要錢,在這等著他一樣,告訴他一堆廢話。

“除了燒磚,豆油和糖漿,琅琊子還教了你們哪些東西?”他準備問點實用的。

“叫花雞。”徐希笑道。

王翦疑問。

“選半年的童子雞,宰殺乾淨,腹中塞上菌菇和蔥薑蒜,外面抹上鹽,用蓮葉包裹,再用泥巴包裹,放在火中燒上兩刻鐘,再用炭灰悶上三刻鐘。或直接用碳灰悶上半個時辰。”徐希說著自己都想流口水了。

“你見過蓮葉嗎?”王翦問她。

徐希:“......”上輩子見過,這輩子沒有,她是見過還是沒見過?

王翦伸手拍拍她的腦袋,“小忽悠!”

扔給她一把錢幣,大步朝村中走去。

徐希低頭看看錢,又抬頭看看他,不服道,“老猴兒精!”

為什麼她碰上的古人兩極分化那麼大?笨的恨不得笨死算了,精的頂著小孩臉都忽悠不過去。

想到了原因,心情頓時好不起來了。

王翦到村裡見了韓非,還見了徐長,又跟村裡的其他人聊了聊。得到了琅琊子的消息,徐長半路遇見對方,並給了對方一個發面餅,得了對方的指點。全村都感念琅琊子,包括徐長。

打量了一番吃胖一圈的韓非,王翦沒有多逗留,帶著人就往老祖的山穀而去。

他到的時候,陰雲密布,電閃雷鳴,一道雷劈在了山坳外的樹上,大樹哢嚓斷裂倒下。

王翦心裡瘮了下,道了聲,“不愧是鬼穀先生,果然神異。”

下一刻就見渚道子和弟子們跑出來,圍上了被雷劈過的斷樹,兩眼放光,“好木!好木!真乃好木也!”

上去把斷樹砍了,抬著扛回了穀中。

王翦鬆了口氣,遞上拜帖,被老仆領進穀中,拜見老祖。

熱茶奉上,王翦瞟了幾眼老祖的手指頭,十個都在,一手五個,確定了,那村中傳出的形象就是為了忽悠人的。

韓非蹲在那徐家村講學,估計是借著老祖的小徒兒孝期,去講學示好,想要搬老祖出山助韓。

進穀前的下馬威,讓王翦識趣的沒有開口,要能行,這麼多年早就請出山了,告了罪直接快馬回程。

嬴政看他自己回來,面沉如水。

“王上,老臣有要事相告。”王翦知道自家君王的脾性,想要就得拿過來,但這現在不是拿不拿的事。

“是何要事?”嬴政沉聲問。

王翦當即就把自己的分析說出來,“琅琊子隻怕是鬼穀先生的假名,從琅琊子這個名號出現,所有好處都給了琅琊郡的徐家村,老祖在此收了一個關門弟子徐希,號小聖童。前年她父母被盜匪殺害,留在村中守孝。韓非此時,便在村中給那徐希講法。救走韓非的俠士也在村中。”

“韓非,阻我大秦東出之心不死。”嬴政雖然惜才,但也不容許人在他統一大業之前阻止破壞。

王翦請求,“王上,老祖態度不明,齊國突然南下伐楚,攻占莒,費,郯,薛幾大城池後,又與楚國聯姻。馬鐙三件是為換韓非,茶葉是為援助齊國。老臣請求儘快伐韓。”

嬴政聽他的話,鷹眸冷沉的眯起來。

看他眼神冒出殺氣,王翦又道,“韓國已搖搖欲墜,我們若出兵,韓非必會回國。我們再派有識之人去琅琊郡。那徐希的孝期還有一年,老祖正在穀中推演天文曆法和五星運轉,他想要臨終之前完成推演和著作,沒有多少時間教授徒弟。”

嬴政思躇半晌,“傳李斯。”

王翦知道穩了,不再多說。

李斯聽到這個決策的時候,眼神閃了下,“王老將軍好計策,若派人過去講學,還能監視徐家村,早日獲取琅琊子的消息。”

“非也,村中有高手,附近不少遊俠徘徊,又是老祖關門弟子,還是真誠的派個賢才過去,隻講學,不做其他。焉知不會再有驚喜?”王翦被那一道雷劈的心中忌憚,不敢多動其他心思。

李斯聽後,也不說旁的,推薦了兩個不那麼腐的儒生,“韓非之學我亦有所不能及,他已經講學一年,隻怕該講的都講過了。老祖的弟子隻學了天文曆法氣象之術和醫道之術,必然不曾學習儒學。”

聽到儒學這倆字,嬴政就忍不住皺眉,“那便選一個講法,一個儒生,再一個墨者。隻說謝禮,不用提其他。”

李斯王翦齊齊應聲,“諾。”

徐希這會正對著韓非掉金豆子,“先生,不想你走,你走了我們可怎麼活呀!”

韓非教她那麼久,也大概摸著點她的脾性,這多半是演的,“我已沒有什麼能給你講的了,你雖年少,卻天資聰慧,法家精髓你已掌握,再多的便是需要經過時間洗禮和曆練所得。我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徐希哭唧唧的拉著他,“先生......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隻要還有命,就有將來和希望。”

韓非拍拍她的腦袋,有些感歎,“村中,甚是安逸有活力,我會想念此地,想念你的。”

“我為先生扛大旗!”徐希保證道。

韓非看她那臉色,仿佛在給他扛幡兒,“......我不一定會死。”

“那可真是太好了!先生可要記得啊!”徐希頓時笑起來。

韓非不再跟她多扯,背起行囊上了馬車,和幾個韓國的遊俠離開,趕往韓國去。

“免費的夫子走了,該考校一下那群不惜命的小崽子了!”徐希一轉身,立馬變了一個臉。

她想刀人的眼神太明顯了,還沒進草廬,前堂裡的孩子們都緊了皮。

徐希進了講堂,冷眼掃視一圈,“又一年要過去了,我想儘辦法留下大賢給你們講學,有多少人珍惜,有多少人擺爛?”

比她大的,比她小的,這會都不敢吭聲。

“今天就進行一番考校,不合格的,踢出學堂。”有的實在不是那個料,好歹用功,有的是眼看日子比之前好太多,真就擺爛。

聽這話,有的孩子開始慌亂害怕,想杠幾句,卻又不敢。村裡隻有她最有學問,有一屋子的書,父母還在她家作坊裡做工,靠她家過活。

就是平日裡認真用功的孩子們也開始害怕。

徐希直接給他們重新排了座位,大小摻花,甲乙丙三試卷,誰也抄不上誰,還考驗了應變能力,“我看會不會有哪個傻貝貝自己的題沒聽到,去答彆人的題。”

她背著小手,在座位中間穿梭,“甲組聽題,《法經》三卷二十六條.......”

管禾擠坐在門外廊下,也拿著筆和簡牘在聽題答題,旁邊是大食。

看管禾寫字快,答題快,大食撓了撓頭,“這個字怎麼寫的?”

管禾瞥了他一眼,“自己答,要正視自己。”

大食張了張嘴,憤憤的畫了個圈,不會的字,他都畫圈。

講堂內的情況也一樣,徐希一直在過道走動,稍有動作就逃不過她的眼,不會的字隻能畫圈,答不上來的空著。

考校到最後,好幾個都哭了。

徐希批閱的速度也很快,當天就把幾十份試卷都批了出來,好的就誇,有錯的圈出來指出讓改正,答的啥也不是的,給個閱。

很快把考校成績貼出去,試卷發下去。

甲乙丙三個組,難易程度不同,但前排的人無一不是高分。吊車尾的有十一個不及格。

徐希說到做到,給這十一個人退學,不服的家裡大人叫來,當面再考。

衛程過來時,整個村裡都是鬼哭狼嚎的聲音,他愣了下,“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村裡的人還對他有印象,嗬嗬笑著說,“打孩子呢。”

“集體打孩子?”衛程驚疑,什麼奇怪的習俗嗎?

對方嗐了聲,擺著手道,“昨兒個學堂考校學問,不及格,被退學了。”

衛程嘮嗑似的問起他家孩子,老漢有些得意,“我家初一乙字組第二名。”

把對方家孩子誇了一通,衛程起身,招呼同行的趕去草廬。

徐希聽他們是自薦來講學的,皺著小臉眨了半天眼,“啊送上門來的?”

衛程聽出了自己的不值錢,但他們是奉命來的,“王上十分感謝琅琊子,聽村中缺夫子講學,特意命我等過來。隻講學,不講其他。”

徐希微眯著眼打量對面三人,“你們在郡邑待幾天了?”

“三天。”衛程失笑,實話實說。他們的確是等韓非走後才過來的。心裡也暗歎,這老祖的關門弟子果然聰敏。

“先生能教我什麼?”徐希拱手一禮。

衛程是法家弟子,精通秦律,“法家之學也有分支,小聖童聽完韓非子講學,不妨再聽聽我家之言。”

張蒼是有些不太願意來的,但李斯找了一圈不那麼偏儒的儒士,就找到了他,秦王命令他莫敢不從,隻盼著教完回去,能得到提拔,對著徐希道,“小聖童可學了算數?”

徐希看看另一個,葛布麻衣一身儉樸,雖然年輕,但手上明顯有做粗活留下傷口痕跡,就他背的行李最多,估計是墨者。中間這個,竟然不是儒生。

“先生請出題。”

張蒼也不客氣,當場從易到難依次出題。

但他沒想到,他話音落,徐希一息之間就答出正確答案,籌算,口算沒有一個能難道她。

看張蒼變了臉,對面徐希還神色淡淡,衛程垂眸,心裡打定主意不要張狂,否則就像現在這樣給個下馬威。

張蒼把《九章算術》中的問題拿出來,徐希也張口就來,頓時想掀桌。

徐希看他神色,拱手一禮問他,“先生,假如一個水槽裝滿水需要2個半時辰,放完水需要1個半時辰,若是同時注水,同時放水,水槽多久會滿?”

張蒼愣了,幾歲小孩已經在考慮這個問題?

衛程嘴角隱晦的一抽,這才是下馬威啊!

徐希蹙了蹙眉,又問,“一個蝸牛從井裡往上爬,井深十米,蝸牛白天爬一米,晚上滑落半米,蝸牛幾天能爬出井來?”

張蒼臉色隱隱漲紫,脖子已經紅了,“你稍等,我先算一算。”

徐希伸手,示意他請便。轉而看向一旁的墨者。

墨夙對上她的眼神,直接就說,“我隻是一個木匠,可以在村裡做工。”

果然夠樸實!徐希拱手一禮,“煩勞先生不遠千裡而來,我正要打一個煉丹爐,不知先生能否指點一二?”

墨夙愣了下,沉默下來。

“不行嗎?”徐希疑問。

墨夙看向她,默默開口,“我隻是一個木匠。”

墨者大多都會煉銅煉鐵打製器具和兵器,這個墨者拒絕她,估計是拒絕煉丹爐。煉丹不是好東西,但有和她本專業相關的,這是必學項目。

不僅煉丹,還有造船,她不會坑騙秦始皇帶著童男童女出海去,但海外還是要去,糧種必須得尋。玉米,紅薯,土豆都可以沒有,但不能沒有棉花。

徐希拱了拱手,“幾位先生想住在樓裡,還是草廬?樓裡還有空餘房間,都盤有火榻。若是住在草廬,我喊人再來蓋幾間房。”

這是問他們長久住還是短期住,衛程笑著道,“我出資,請村中農人幫忙建幾間草廬吧。”

徐希應聲,讓他們先自便,她去找人安排。

磚和麥秸,泥土都是現成的,木材也容易買,有人會囤大批木材。

知道韓非子走了,村裡又來了新的夫子,學堂的學子們一掃失落,高興起來,考校成績下遊的紛紛握拳,要跟新夫子發奮學習。

張蒼計算出徐希出的題,正要找人,就聽見一陣高昂的背書聲。

“三七二十一,三八二十四,三九二十七,四四一十六,四五二十,四六二十四,四七二十八......”

學堂的學子為了迎接新夫子激動發奮,張蒼站在拐角如遭雷擊。他研究很久的東西,這個村裡的小兒們早已經會了?

“倍數口訣。”衛程忍不住朝張蒼投去同情的眼神,老祖現在就正在研究天文曆法氣象之術,徒弟自然也教了算籌和算術口訣。張蒼不妨收起心思,給她們講儒學的好。

課間休息,張蒼問了幾個學子,聽學子們說,“這是快速運算口訣,不僅倍數口訣,還有加減口訣,除法口訣。”

“若是不夠減呢?”張蒼考校對方。

薑初一笑的齜著一口白牙,“倒欠啊,五個減八個,倒欠三個,不過希說是負三。”

張蒼長吸口氣,仰天長歎,“張蒼啊張蒼,你自詡聰敏,算數少有人能及,卻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他想辭行,感覺留下都丟人。

徐希驚詫了下,刺激太過了?

她儘量讓自己語氣更溫和一點,“那先生想不想帶點特產回去?”

張蒼疑惑的看她,“我沒錢買。”

“不用買,學堂裡那些,您瞧上哪個,都可以帶走。”徐希笑眯眯的推銷。

張蒼嘴角抽了抽,想到自己來此的任務,直接回去肯定會得罪王上,得罪李斯,要是帶幾個村裡學子回去......照樣會得罪啊!除非他不想在秦國做官了。

衛程聽說,拉著他不準走,“這小聖童有向秦之心,你若壞王上和廷尉的事,隻怕腦袋搬家。”

“那你讓我教什麼?她比我懂的還要多!”張蒼想掀桌。

“正常。”衛程嘖了聲。

看張蒼要發火,忙安撫他,“她是老祖的關門弟子啊,七個月大是就被收為弟子了啊。從老祖那裡學到了絕學和訣竅不是正常事?!你就給他們講儒學,我看學堂裡還有些字都識不全,總之要占住位子。就算不能把老祖請出山,他這弟子過個幾年也當用了。”

“那我滿腹學問豈不無用武之地?”張蒼不滿。

“在秦也無用武之地。”衛程補充。

張蒼的心被紮透了。

衛程又寬慰他,“在此教個幾年學,說不定你也能學到點那位老祖的訣竅,還有這學堂裡的弟子們,有不少算數不錯,人也聰明好學的可以收了做弟子,比如小聖童她親兄長。”

張蒼被說服了,留在草廬給學子們講儒學和識字基礎,其中也夾雜些其他百家學問。

他以為打擊就這樣了,然後就看到徐希給墨夙畫的圖,長方形的框框,裡面一排一排的珠子,說是籌算用的竹籌改造而來,徐希嫌棄竹籌容易亂跑,不好計算要把它們框起來,下五上二,一排十進製。

“如此他們再算賬算數就容易多了。機智如斯!”徐希由衷的誇讚算盤。

張蒼由衷的覺得自己很廢。

墨夙把算盤做好,他也拿了一個,回去試了下,越試越順手,雖然比算籌笨重,但一目了然,看算盤珠子就知道答案多少,不識字都能上手學會。

看衛程已經安安穩穩地給徐希講法,徐希也聽得認真,忍不住破防,“這是個什麼孩子啊!?”

他有一瞬間詭異的懷疑,這個孩子就是琅琊子。

但隨即自我否定了,齊國攻楚六百裡的計謀絕不可能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小童所想出來的。

好在村裡的食物很豐盛,很美味,尤其是那豆腐餡兒的大包子,韮菜雞蛋菜盒子。她們奢侈的有個暖房專門用來種菜,雖然不多,但就是貴族王室,在冬日裡都難得見上綠色青菜。

還有糖漿喝,他最愛豆腐腦,加上一勺糖漿,美味也。早起一大碗,愉悅一整天。

年節買糖的多,王室貴族需求量都大了,侯廉給麥芽糖漿翻了價賣出去,全部換成菽拉回來。

一車一車的菽進榨油坊庫房,立馬被送去清洗,炒製,磨粉榨油。

一壇又一壇的豆油裝車,由商賈們接手,賣往各地。

侯廉在烏堡有房,把行囊一扔,過來找徐希,“過完年節,我就留在村裡跟你學煉丹吧。”

徐希挑眉,“公子假要玩完了?”

“時日無多,我先跑路,反正我待那的時間少,獻的又是香甜好吃加了有益藥草的丹藥,他們怨不到我身上,我和他們論辯,煉丹也應學醫,他們還排擠我。”侯廉可是一點愧疚都沒有,反而有即將完成任務的自豪。

徐希有些可惜道,“行,你就先留在村裡吧。”

侯廉看她這樣子可不像可惜公子假,他粗略查了查,公子假手上的無辜人命沒有千八百,也有個幾十號。說給她聽的時候,她那個小臉陰戾的瘮人,他當晚就做了噩夢。

“豆油的買賣可以繼續做。李黽如今也是上卿,多少能幫襯些。糖的生意,就私下賣給其他國的行商吧。我看那個秦國商隊就挺好,糖賣出去離得遠,來進貨又孤立無援,正合適。”

“公子假死後,我們就不做了。他們要敢動我的糖,我就動他們的鹽。”徐希笑眯了眼,一臉無害。

侯廉想到在徐希家吃的飯,除了苦菜,其他飯菜幾乎沒有苦味,也就是她家裡用的鹽沒有苦味。她不僅能煉糖,還能煉精鹽。

他搞事不嫌大,“聽說南邊新郡邑也有曬鹽場,我們跟隨鹽商買鹽回來,煉成精鹽再往外賣。”

“我也深深覺得我貧窮。”徐希的收入很大一部分都填在村裡了,糧食倒是囤了不少,各個庫房都是滿的,但金銀錢財還真沒多少。

侯廉心下鬆了口氣,隻要他還有用,那他就不會死。現在她對自己的信任度也越來越高,解藥都是論瓶給了。很快他就會成為主君的人!

他的出現,立馬引起了衛程的注意,聽說他是個術士,在村裡煉丹,當即看他的眼神不善起來。老祖的弟子,不是走的正道?為什麼她會被一個術士蒙騙,跟著他學煉丹啊?

張蒼也想不通,墨夙是個木頭,沉默寡言不愛說,他就找衛程叨叨,“要不告訴老祖吧?他徒弟要被人帶歪了!而且她過了年節才九歲,哪裡用得著服丹啊!”

“是給她祖父延壽用的吧,她父母皆喪,就剩一個祖父,也已經年邁,自然想要長久留住他。”衛程能理解,但不認同。

張蒼是還沒到年紀,不知道畏老怕死的感覺,但也完全不認同吃丹藥就能長壽的看法。

兩人叨叨完,準備一塊勸誡徐希,丹藥有丹毒,吃了不能長壽,還對人不好啊!

徐希剛搓完一碗丹丸,看到他們倆,笑著招呼,“快來快來,嘗嘗我新搞出的美容養顏丹。”

倆人腳步一頓,齊齊上去左右開弓,勸誡徐希不要吃丹藥,講述各種丹藥有多大毒性雲雲一大堆。

徐希當著他倆的面扔一顆進嘴裡,一邊嚼一邊點頭,“嗯嗯,我也覺得,丹藥都有丹毒,吃多了等於作死。”回去要看到政哥吃丹藥,一定要攔住他。

衛程、張蒼:“......”

“不過我的美容養顏丹是用了藥材,吃了沒有毒。”徐希一臉自信。

衛程、張蒼:你這是拉踩彆人,摘除自己。

徐希打量他們倆一通,“你倆膚色都不白,來來來,先吃上一個月,看有沒有美白養顏的功效,若是效果好,我就獻給王後和夫人,美人們。不僅得一大筆賞賜,還能借王後的勢做更多買賣。”

衛程、張蒼:“......”

試藥童仆?不!堅決不乾!他們是來講學,不是來找死!

衛程默默出聲,“也有可能配方被獻給夫人們,或者......”

“或者她們為搶配方宰了我。”徐希毫無避諱的說出他未儘的話。

衛程尷尬的微笑。

徐希一點不擔心,“那就告訴她們啊,同樣都是饅頭,人不同,手不同都有好吃和不好吃的。同樣的順序炒菜,有人炒的美味,有人炒的難吃,我又不光配方有用。”

衛程和張蒼無話可說了,這麼杠,這麼有主意的徒弟,怕是隻有老祖能治住了。

徐希拿著美容養顏丹找到大伯母和三嬸,讓她們先吃上一個月試試效果。

倆人都打心底裡信任她,當即就吃下一顆,“香香的,甜甜的,還有種怪怪的藥味兒。”

因為都是炮製好的藥,白術,白芷,白芨,白茯苓,白附子加了珍珠粉,蜂蜜,梅花純露調配成的,可以口服,也可以直接敷臉。

吃了十幾天後,兩人就覺得臉色有點比以前滑嫩了,也白了一點。

衛程和張蒼見徐希聽到結果那高興樣兒,對視一眼,默默噤聲。

徐希目光飄過兩人,看他們一副她給親伯母親嬸子喂毒,為她名聲著想不敢吭聲的樣子,抽了抽嘴角。她學的是《內經》,真的沒有煉毒丹啊。

不過也好,政哥身邊這樣的臣子越多越好,最好看到坑騙的術士就抓住活埋。

但她的丸子就不一樣了,養生!效用大於弊端。

新一批美容養顏丹以她的名義送進了都邑。

正值齊國年節,李黽把它們進獻給了王後。

兩個月後,徐希收到了來自齊王建的賞賜,美容養顏丹他吃了,效用不錯,讓她再進獻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