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026章:師父保佑! 琅琊子確有其……(1 / 1)

“李廷尉?可是舍不得你那門客?”王翦提高了聲音。

李斯抬眸, “王老將軍說笑了,人若真在我門下,我早薦給王上得用了。”

王翦幽深矍鑠的鷹眸看著他可惜的笑了笑, “人在哪?可許以高官厚祿, 招來大秦。”

說起這個,李斯也鬱悶, 他手下能人者過百, 那來的遊俠雖然功夫厲害, 帶著個韓非走不快,竟然跟丟了。

“來人有些楚地口音, 往東而去。”

“姓甚名誰?可有名號?”王翦追問。

李斯神色僵硬, “無有。”

王翦遺憾的搖著頭歎息,“若落入六國手中,戰場上碰見,是一大阻礙啊。”

李斯拱手,“王老將軍放心,我必定會尋出此人, 早日薦給王上。”

對方直接找上了李斯的門, 看他不準備稟給王上,王翦不再多說。李斯這小兒,是有些妒忌心在身上的。

李斯回到府中, 跽坐在書案前,再次打開那個平平無奇的細竹筒, 抽出裡面的紙張,撚在手中半天,還是堪不破,“來人!再加派人手, 務必尋到韓非,看他去了何處,接觸了什麼人,事無巨細,我都要知道。”

仆從應聲,“諾。”

韓非在琅琊郡轉了一大圈,琅琊子沒尋到,這個人半點蹤跡都沒有。但郡裡農人們處處都知道,曲轅犁輕便好用,紅磚,豆油也很有名。

甚至懶人種菽,糞便腐殖土漚糞肥地增產糧食,也被傳成了琅琊子所授。反正都是徐家傳出來的,琅琊子得了徐家的人情提點他們家,而徐公沒有藏私,心懷鄉民。

正值夏收,今年風雨還算順遂,是個豐收年,琅琊郡的農人心懷感激,也樂意傳揚琅琊子賢名。

韓非猜測這琅琊子隻怕是個假名,循著路去拜訪了老祖。

穀中正在建立新的推演模型,根據滾燈的原理延伸,創出了渾天儀。

舊的天地日月模型就在旁邊,經過調製改造,更加精密,⑴日蝕在朔,月蝕在望。

老祖已經推演出日蝕月蝕幾年輪換。所以製作新的渾天儀,推演精準時間,如此就能提前預測日蝕和月蝕的輪換時間了。

韓非看了大為震驚,“此乃......真大功也。”

渚道子是陰陽家本家,看到他就嘶了口氣,拿出龜殼一通算,“一個死人,成了變數。嗬!”

公孫蘀捧著瓷杯,喝著涼茶,聽這話愣了下,“師父,那位先生明明是活人,怎麼會說他是死人?他是會死嗎?”

“以後會不會死為師不知道,但他本該已經死了人,卻好好地出現這裡。”渚道子想不通,也算不出來,不甘心的再次推算。

“這是為什麼?”公孫蘀疑問。

渚道子教徒弟,“這種必死之人躲過殺劫,定然是有一個奇異命格的人插手了。”他懷疑老祖,不然人怎麼會在死劫過後往穀中來。

老祖身上的鍋又多了一口。

韓非拜謁了老祖,直接開門見山詢問,“先生是否假借琅琊子之名,提點鄉民?”

老祖直接否認了,“未曾。”

韓非銳利洞察的目光凝著他,顯然不相信,拜求他出山助韓,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他還是想試試。

老祖也一口回絕了,“我已年邁,動彈不得,無有多少時日了。隻盼望臨終之前,能把曆法完善。”

一十年前他曾相求,也是這話。韓非沉默了下,又向他請教破解韓國危局之法,“求老祖指教我。”

“⑵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老祖端起小徒兒孝敬的瓷杯,從容閒適的品著新果茶。

韓非心中已經斷定,他就是琅琊子,雖然沒有挑破,但‘指教’來了,韓國危局破解不了,他還得回琅琊郡徐家村給那小聖童教學。

在穀中待了幾日,韓非實在沒臉直接走人,隻能傳書回去,又背起行囊趕回琅琊郡。

穀中弟子擔憂,“師父,阿希冒然救人,恐為人所驅。”

現在還跟在老祖身邊的幾個弟子都上了年紀,甚至比徐長都大,雖然早已拋卻凡塵俗物,不論慧眼還是經驗值都在線。認為徐希一個幾歲小兒,就算聰慧,也不會自己想到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韓非。隻怕有人利用。

老祖低哼了聲,“會有福澤佑她。”

徐希看到回來的韓非,咧起嘴,“師父保佑!”

“阿希,你是想哭還是想笑?”管禾忍不住問。

“師父接住了我甩的鍋。並把韓非子送回來了。”徐希得去問問詳細情況。

她一番旁敲側擊,確定了,韓非不清楚琅琊子是誰,但他十分懷疑她師父,還因為她在這裡瞎打探,對她一絲懷疑都沒有。

韓非也不耽誤功夫,當即就霸占了草堂,開始給她講法。

之後就發現,她隻知法骨,不知其皮肉。看來老祖的確隻傳了天文曆法氣象之術和醫道之術,百家學問隻教了她知道。

但這個弟子對法家學問接受度卻極高,給她講學,比給大人講學還要順遂,她一點就通,還會舉一反三。若不是老祖的關門徒弟,他還真想搶弟子。

至於草廬其他的人,字還不認得,他也就隔天講一講律法,用他所知道的案件做案例。

人的天性是八卦,草廬的孩子大多都當故事聽熱鬨,還非常愛聽。徐谘和徐該幾個知道重要,學的極為認真。

韓非也很是滿意,尤其是冬日來臨,草廬卻溫暖如春,再支上一個鴛鴦鍋,邊涮邊吃,清脆的菽芽,韭黃,昆布;水靈的葑菲,菘菜,雍菜;豬血,豆腐泡,凍豆腐;厚薄均勻的羊肉片,魚肉片,咬一口勁道彈牙還冒汁水的肉丸子,魚丸子,再來一盤裡脊小酥肉,蜜汁烤雞,燙上一壺酒。

他吃不慣辣茱萸的味道,隻愛那菌菇紅棗枸杞湯,但今日待客,就要了鴛鴦鍋子。

“非也不知琅琊子何許人也,怕是要讓你們廷尉失望了。”

來人是李斯門客,一人走到琅琊郡就已經打聽到了些消息,沒找到琅琊子。村中的人排查了一遍,隻有徐長有點苗頭,而徐長,字都識不了幾個,更不可能是。

但韓非卻在這裡講學,實在怪異。

總不能因為這裡有火榻,有美食?

然後發現,火鍋涮肉真他娘的好吃!這村裡美食比之王宮不遑多讓。烏堡內家家有火榻,草廬更是直接整個地面都是熱的。外面下雪,裡面更美。

頂著小孩臉的真琅琊子徐希,逮住這倆肥羊就宰了一頓,牛油火鍋底料,各種丸子,酥肉胚,兩大壇子的麥芽糖漿,一壇老面頭,兩大車豆油,並幾個鐵釜,銅鍋子。

兩人還拓走了展示牆上的簡筆畫,學了做火榻地龍,絲毫不覺被宰,爽快給了金幣,帶著東西回去複命了。

人沒帶回來,但他們帶回來東西了呀!

李斯無語,並想罵死這倆蠢貨。

一個門客咦了聲,發現拓印的曲轅犁,和糞土肥地增產之法,“主家你看這個,若真像這圖上所繪,我秦國不缺糧草了。”

李斯仔細看了一遍,微眯著眼,神色稍霽。

兩個門客立馬又說了一遍在琅琊郡打聽的消息,“這也倒是真能增產,齊王建還是有些心機,傳揚要吃乾淨純貞的豚肉,不讓庶人用糞土喂豬,私下裡卻是悄悄頒布農令,增產糧食收成呢。畝產多收三五鬥,攢夠了糧草,隻怕要出兵。”

李斯懷疑的眼神看著一人,齊王建真能有此雄心?

但確定了糞肥能增產,李斯想了想,帶上火鍋底料,丸子酥肉,銅鍋子等一堆東西進了王宮。

“王上今日不忙,臣請用膳。”

年輕的嬴政,剛一十六歲,生的挺拔高大猿背蜂腰,面容英挺俊美逼人,刀眉淩厲,鷹眸狹長,眸光深邃中透著勢不可擋的銳氣,手握實權雄心勃勃的君王,對待心腹大臣和顏悅色,“哦?請寡人用膳?”

李斯笑著拍拍手,內侍們輕手輕腳捧著銅鍋子和菜品進來。

辣茱萸和花椒炒牛油的香味兒十分霸道,還加了芥末,一打開鍋蓋,便衝擊而來。

嬴政不防備吸了口氣,當場打了個噴嚏。

李斯嚇了一跳,忙遞帕子。

嬴政眉峰已經微微蹙起,“此乃何處吃食,如此霸道?”

李斯已經試過,沒毒,“齊地吃法。”

然後講了自己派人尋賢才的經過。

吃完一頓涮牛羊肉的火鍋,剩餘的火鍋底料和丸子,麥芽糖漿和豆油等物全部歸了王宮。

幾天後,君王寢宮,朝會大殿,後殿等處,全部鋪上了地龍,還在寢宮給嬴政新盤了火榻。

秦國冬日寒冷,第一次在嚴冬睡覺被熱醒的嬴政,召了李斯,王綰,“在全國推行漚糞施肥之法,推行曲轅犁,推行火榻。李斯,寡人命你務必請回琅琊子。”

一人應聲,“諾。”

火榻在鹹陽風靡,迅速蔓延至整個秦國。

徐希看著又來的人,除了上次的其中一個,換了另一個貌似更恭敬有禮也更聰明的,上次那倆貨看了燒磚窯,還敢提出看她的榨油坊和熬製糖稀。這次這個衛程隻參觀了烏堡,還送上了秦國特產。

徐長看著一匣子金銀珠玉,沉默了下,“不是我們不告知先生,實在是不知道琅琊子去向。”

“徐公可知琅琊子相貌如何?”衛程笑容和善的詢問。

徐長略一思索,回道,“⑶一張長方臉,頦下微須,粗手大腳,身上衣服東一塊西一塊的打滿了補丁,卻洗得乾乾淨淨,手裡拿著一根打狗棒,背上負著個大葫蘆,身法迅雷不可目,神龍見首不見尾。”

衛程聽此,忍不住讚歎,“高人也!”

那當然,洪七公可是赫赫有名的絕頂高手!讓你們找!徐希笑。

衛程還真有兩把刷子,在絲帛上畫了洪七公的形象圖,讓徐長辨認。

徐長哪見過,這是小孫女胡謅給他的,隻能睜著眼說瞎話,“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問到韓非,他隻道承琅琊子搭救人情,在此幫他還債。

衛程聽這個債是教徐家村的孩子學法,也不再多糾纏,沒有他在王上面前攻訐廷尉更好。

待了幾天,又拉走了幾壇麥芽糖漿,幾車豆油,一箱龍須糖。

侯廉拉著糧食過來,一聽他要的貨沒了,立馬抓狂,“誰?是誰!??”

“鬨啥,豆油還多著呢。”徐希翻他一眼。

侯廉要哭啊,“貴族又不缺油,他們要糖!要糖啊!不賣糖,不給糧!”

徐希有點尷尬,知道李斯得了東西肯定獻寶似的拿給秦始皇,她一時偏心就把幾壇麥芽糖漿和一整箱龍須糖都賣了。

“等著,下一批糖要不了幾天。”

侯廉能怎麼辦,隻能等。

甜味是最受人類歡迎的味感,在這個甜食匱乏,隻能從蜂蜜和拓漿和果子中攝取甜味的時代,麥芽糖漿一出現,就贏得了幾乎所有貴族的喜愛。

侯廉隻需要拉上一車麥芽糖漿,就能換回幾十車的糧食。龍須糖第一次傳到都邑,就受到了貴族們的熱烈親愛。

管猗看他解藥都吃的憤憤不在意,隻一心要糖,嘴角狠狠抽了下。

徐希摸了摸鼻子,回家找堂祖母。

龍須糖是徐婆帶著倆兒媳婦做的,把糖漿當成麻繩,拉成細線,再拉成絲,婆媳三人已經得心應手。

大伯母薑氏看到徐希過來,笑著摸了兩個魚乾給她,“還要龍須糖,至少得個七八天。”

徐希從善如流的咬了魚乾,跟她說,“沒事兒,好飯不怕晚,越急越香。”

薑氏笑著點頭,“行,都聽你的。”

徐希坐了會,又教了她一會算術,回去交差。她催了,但沒有。

韓非還盯著她講學,爭取早日講完早日回去。

侯廉急的在村裡轉圈。

幾天後,麥芽糖漿先熬製出來,龍須糖也陸續做成。

侯廉拉著貨,火急火燎的趕往都邑。

剛到都邑,火速賣光,都沒用他吆喝。不僅王族,後勝丞相家也買了不少。

李黽還收到了徐希不遠千裡帶的禮品,兩大匣子龍須糖,一小壇子麥芽糖漿。

侯廉打著公子假的名號在幫徐希做事,之前賣些豆油,出個寶瓶,換點糧食也就罷了,麥芽糖出現,心動的人不在少數。要知道這生意不是公子假的,她怕這糖賣不了幾天就得上供。

李黽儘心儘力在都邑給侯廉打掩護,收到徐希的禮品,笑了。

“郎君笑什麼?”妻子不解。

“我的好日子要來啦。”李黽哈哈笑,拿起一塊龍須糖給她,“來,嘗嘗。”

妻子接過,又拿起一塊遞給他,“郎君也嘗嘗。”

龍須糖入口即化,甜蜜可口,兩夫妻吃的眯起眼喜歡的不行。

都邑各貴族家裡,也都在分食龍須糖,身份尊貴的家主,公子和女公子們,受寵的愛妾都難得一塊。

有人也動過心思,想讓公子假把製糖的秘方獻給王上,但自家吃的鹽還把控在公子假手中,王上對這個親弟弟也是寵信有加,也就隻敢想想。

衛程也帶著糖回到了鹹陽,也回稟他在齊國探到的消息,“琅琊子確有其人,我留了些人手繼續尋找,主家看,這是畫像。”

不僅有畫,還有文字記錄,和徐長說的一字不差。

“身法迅雷不可目,神龍見首不見尾?”李斯咂摸這個描述,這樣的人絕對是個高手。

衛程又道,“我在那村中見到了來救韓非的俠士,他跟在韓非身邊。村子外,我也留了人,我懷疑琅琊子就出自那個徐家村,不然非救命之恩,不會如此為一個偏遠小村各種打算。”

讓他看帶回來的糖。

上次的麥芽糖漿李斯沒敢多留,都送入了王宮。看到幾壇麥芽糖漿,和一大箱的龍須糖,捏了一顆,“此物也是村中所作?”

衛程應諾。

一顆龍須糖吃完,李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照舊把東西帶去鹹陽宮。

然後一個商隊就出發了,從鹹陽一路趕到齊國。

齊國正和楚國開戰。

一直在當縮頭烏龜的齊國,突然出兵攻打楚國,出其不意的攻占了莒城,費城,陽都縣,啟陽縣,南下一直打到下邳,碰上楚國大軍,扭頭就跑。

退至羽山,以待楚軍。

給秦國的國書也到了。上書:秦國正在攻打趙國,韓國,魏國一塊出兵,南方失守,他查到楚國準備偷襲,於是先下手為強,和楚國開戰了。現在朝秦國求救。

同樣的國書還發給了魏國一份。

商隊剛走,國書就到了。

魏國此時仰秦國鼻息,秦國打誰,他就跟著打誰。幫齊國的興趣不大,但魏國去年來了兩個農官,把魏國的糧食一通倒騰,本就沃土,畝產幾乎翻了一倍。倆農官是齊國為示好送來的。

李斯不可思議的哼笑,“齊王建在王上面前裝孫子,還有這等心計。”

秦國剛吃了敗仗,損失嚴重,朝中幾乎沒人同意借兵助力齊國。

王翦站出來,“王上,老臣以為,齊國可助。”

“哦?從何說來?”嬴政沉聲問。

王翦從懷中掏出一個紙筒,“王上請看。”

李斯看那微黃的顏色和熟悉的質感,眸光一縮,神色頓時有些不好。他身軀前傾,緊盯著紙筒。

王翦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

其他大臣也都好奇的等著。

趙高把紙筒轉給嬴政。

嬴政入手就發現質感不同,打開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這個用來作畫書寫的紙張,“此物為何?”

王翦正要解說,見他看的是背面,停滯了下,“老臣也不知。”他哪知道這些,他隻會領兵打仗!隻關心打仗有關的!

嬴政看了看,就打開正面,上面畫著茶樹,采摘芽尖,烘烤,炒製一係列製茶工序,後面又劃了分布地區,喝茶的好處。正疑惑這麼個東西有何用處,黔首本就吃荼葉羹。

看到了最後一句,神情一變,正起身。

隻見上面平淡的記錄:遊牧民族以牛羊肉,奶類製品和酥油為食,脂肪過多症,茶葉可以分解脂肪,防止和降低燥熱,補充身體缺失,乃必需品。

秦國雖然霸道彪悍,一言不合就開乾,但和狄戎,匈奴還是不一樣,他們追逐水草放牧為生,常年食肉,無論男女,人人生的彪悍,且不講武德,沒吃的了,沒穿的了,甚至高興了,不高興了都要南下搶掠一番。

“此事交由王老將軍,速速派人驗證。”

王翦已經讓家中門客驗證過,炒製好的茶葉也帶過來了,“此乃夏茶,不及春茶珍貴味美。”

“煮來。”嬴政吩咐。

趙高立馬帶著茶壺小爐子上來,當場煮了茶。

九卿大臣每人一碗。

但一眾大臣端著茶碗卻滿腹疑惑,不知道有什麼緣由,隻能點評碗裡茶,“聞著味兒有點怪,太過清淡。”

眾人喝慣了蔥薑橘皮紅棗枸杞,甚至還有往裡放花椒的,第一次品嘗到清茶,都不太適應。

王翦年紀大了,倒覺得還好,“吃完肉喝上三大碗,解膩舒服。”

嬴政一碗茶喝完,沒有多品評,而是把其餘茶葉分給王綰,李斯等人,讓他們回去試喝。

九卿大臣回家就連吃了好幾頓肉,再喝清茶,喝完果然解膩,順暢。

得到反饋的嬴政揚起嘴角,“此物作為貢品,著人私下帶貨前去狄戎和匈奴交易,用之三年斷之,可換戰馬無數。”

王翦也是同樣的看法,“王上英明,可要派兵助齊?”

嬴政當即下令,“王翦聽令,封你為大將軍,帶十萬人馬,助齊伐楚!”

王翦拱手,“諾!”

接過虎符,轉身去調兵。六百裡加急告知齊國,又給魏國去了信。

李斯等了兩天,果然等到了王上召見,把那卷紙遞給了他,心裡暗歎口氣,“王上,臣曾收到同樣的信箋,上畫馬鐙三件套,換了韓非離秦。”

“如此說來,這茶葉也是出自琅琊子?”嬴政問。

“臣不敢確認,正派了人查。不過,以臣之見,琅琊子,確實乃齊地之人。齊王建胸無大誌,若非楚國先動,他絕不敢冒然伐楚,還連占幾座城池,若是順利,此時隻怕已經打到下邳了。”李斯不止一次接觸過齊王建,廢物一個,整個齊國都不足為慮。

嬴政敲著手指,“不然,馬鐙三件獨屬於秦,荼葉製茶亦是,先生有向我之心。”

李斯呼吸頓了頓,都不好說他自作多情。嘉木生於南方,齊國地處東方一隅,既沒有嘉木,也用不著騎兵啊。人家現在在打楚國,擴占地盤了。

但看王上面色噙笑,他也不好潑他冷水,隻好再保證尋找琅琊子。

嬴政已經迫不及待,“給齊王建去信,就說:寡人聽聞齊國有一個很有賢德的人,想邀請琅琊子到秦國做客。人隨王翦回來便可。”

李斯臉色微變,眸光轉了轉,“諾。”

齊國大將軍司馬瞻帶著大軍盤踞在羽山,已經和楚軍數次交戰,再不來援軍,士氣下降,他要帶著大軍回退了。齊國多年未戰,軍兵早已不如其它六國強悍,他不能把大軍全折損在這。

“報——六百裡加急!”

“秦國出兵了!王翦帶十萬大軍於柏山伐楚!”

“報——”

“魏國也出兵了,三萬大軍集於碭山,助齊伐楚!”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司馬瞻驚喜,轉身朝李黽拱手,“先生果然好手段,此戰若能勝,我齊國得楚地六百裡,必舉國歡慶,先生也該到出頭之日了!”

“黽不敢貪功,全賴大將軍用兵如神。”李黽也意氣風發,笑著恭維他。心中更加堅定要不能請老祖出山,一定要伺候好徐希這個關門弟子。略施小計便使三國動,齊國輕易得了城池。就是不知道秦國得了什麼好處,讓他們爽快出兵,還是王翦帶兵。

三處圍攻,楚國疲於應對,國內又正值澇災發生,再強征兵卒,隻怕要反。

齊國此時送上休戰議和書,為齊公子求娶楚國公主,十分不要臉的說仰慕楚國強大,想要聯姻,齊王建的兩個成年兒子隨便挑,若能求娶楚國公主,必立其為太子。

李黽覺得這個有點不太要臉,不像老祖的計謀,倒和徐希十分像。我打你是仰慕你強大,愛慕你的公主,快把公主嫁給我吧!

楚國眾臣破口大罵。

魏國看齊國議和求娶楚國公主,也跟著議和,也要娶楚國公主。

秦國見了,一個字,打!

僵持了幾個月,齊國又是一個大豐收,糧草運送到前線。一塊趕到的還有徐衝,徐茂等人。

兩人從鄉裡挑了幾百號人,跟著運送糧草的民夫趕到羽山,勘察了地形,當即就劃了地,建窯燒磚。

一窯一窯的紅磚出來,全部拉去加固城牆,修築城防。

楚國看這架勢,磚窯都建過來了,根本沒打算退兵,隻得與齊國議和,但要齊王建的兩位公子都到楚國為質,任由楚國公主挑選。

太子到彆國為質的事不稀罕,已經傳承了幾百年,齊王建卻不舍得,想要還了楚國六百裡地。

這種決策,連後勝都忍不住罵爺,當即勸住了,把兩位公子打包送去楚國。

一塊送去的還有兩位農官。

徐尚帶著兩個族人跟隨在甲兵隊伍裡,身上背的是農書。一塊隨行的,還有侯廉。

到楚國都邑,徐尚並沒有得到啟用。

倒是侯廉,憑著一手點石成冰的絕技,得到了面見楚王的機會,把硝石製冰獻給楚王,著重推薦了徐尚。

徐尚隻認得三百多個字,種地也不如兄長,但他家中隻有兩個小兒了,徐尚不忍心,自己站了出來,又挑了兩個聰明的族人,都是被徐希補過課,算賬速度飛快又會做飯的莊稼好手。

接了楚王的命令,開始在都邑外教授農人們種麥。

楚地產稻米,並不種麥,但田地並非全部都適宜種稻,旱地更適合種麥。

侯廉辭了楚王的招攬,得了一批賞賜,大半都買成江米拉著趕回琅琊郡。

此時的郡守正在逼問徐長,讓他交出琅琊子的住處,“王上下的死命,若不能找到琅琊子交予秦國,你我都要完蛋!”

“我又不知道琅琊子去向,關我何事!”徐長再謹小慎微,這會也急了。王上要把琅琊子交給秦國,肯定沒安好心!

“琅琊子隻與你家接觸了。你休要愚昧,不懂大局,壞了兩國大事。”郡守擰著眉神情滿是怒意。

徐希在一旁聽的嘴角抽搐。

徐長眼眶都要紅了,“郡守神通廣大,都找不到琅琊子,來逼問老漢,老漢又去哪裡找人?琅琊子的相貌已經告知郡守,就不能多派人手去找嗎?你若找不到,就讓王上派人去找啊!”

郡守看他還固執,乾脆告訴他,“秦王政要琅琊子入秦,人隨王翦將軍一路。王翦知道嗎?秦國常勝大將軍,此時正帶兵十萬,助齊伐楚。若找不到人,你知道多嚴重嗎?”

“啊......”徐長驚呆了,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郡守以為他該老實交代了。

徐長期艾地靠近兩步,伸出右手小聲說,“琅琊子喜好美食,有九根手指。”

郡守也驚呆了,他見過六指的,四指的,還有無指的,竟然還有九指的?他是把兩個手的手指頭都長在右手上了,還是徐長在忽悠他?

徐長已經跪地哭泣,乞求放過,“能說的全都說了,郡守您再想想辦法去尋人吧!”

郡守無奈,隻得回去複命,又派人在琅琊郡上下搜尋右手九根指頭的老頭,打狗棒可能會扔,背的大葫蘆也可以會扔,裝扮會改,但九根手指跑不了。

消息傳回都邑,也隨秦國的商隊傳回了鹹陽。

嬴政滿頭問號:“???”

隨即震怒,“齊王建,坑騙寡人!”

齊王建卻相信了,“奇異之人,果然不凡也。”

然後全國頒布命令,尋找琅琊子,一個右手有九根手指的賢人老者。

徐希拿到告示布就瘋狂大笑,笑的拍腿拍桌子,“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管禾探身看了一眼,布上畫的正是洪七公形象的老者,伸出右手,九根手指,仿佛在舉手展示。

“噗哧哈哈哈哈哈!”也沒忍不住笑起來。

管猗無語的進來提醒,“王翦來了。”

徐希嚇的立馬變了臉色,止住了笑,“你快到韓非子身邊,他不會找我,隻會找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