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46.(1 / 1)

上鉤 川瀾 12207 字 6個月前

夜裡太靜了,空蕩的城郊像是一片斷絕生機的墳場,心跳喘息都在這個刹那驟停,震顫回蕩的隻有陸儘燃最後那句話。

你收不回。

收不回了。

盛檀腦中嗡一聲響,本就漲到頂點的忍耐力砰然爆開,變成一片閃著光斑的空白,有什麼既定的認知地動山搖。

她眼角繃出刺痛,本能撲上去拽陸儘燃的手,但太晚了,她哪裡趕得上他決絕的速度,指尖隻來得及蹭過他袖口,就眼睜睜看著他跌進湖裡。

湖水冷到刺骨,激出的水花高高揚起,濺上盛檀的手背,她收不住力氣,不管危險徑直往前趕,下意識要追上他把他拉回來,直到她腰腹撞上欄杆,疼痛感阻止了她的勢頭,她才晃了晃停住,上半身朝著湖面彎下去,幾乎折成直角。

“陸儘燃……”盛檀嗓子完全變調,音破得暗啞,厲聲大喊,“陸儘燃!”

陸儘燃仰面淹沒進湖裡,周圍的照明設施很好,足夠亮了,可盛檀什麼都看不到,他留下的最後一抹漣漪也消失了,沉進去無聲無息,這片湖把他吞掉。

盛檀叫了幾遍喉嚨就快廢了,沙沙的出不來聲,她怔愣後退,膝蓋酸軟得要滑下去,突然清醒過來,轉過身朝橋頭跑,急切掏出手機。

手機攥在戰栗的手裡,急救電話摁了兩次也摁不對,她衝下台階時,指縫溢出的冷汗太滑,沒有抓住,手機順著往下滾,她跌撞下去一把捏緊,臉色比湖裡的浮冰更白。

她顫著深深吸氣,打通120陳述位置,到最後啞得說不出話,掛了以後她又慌忙去找觀光區的指示牌,上面有落水救援,她手指僵得不會動,艱難去按。

按的時候她已經控製不了情緒,跑到湖邊,黑蒙蒙的水面在夜色裡是一張無底大口,把陸儘燃的身影埋得一乾一淨,她抖著手腕終於撥出電話,對方聲音傳出來,她捂著自己咽喉,隻能說出“落水了”幾個字。

電話自動掛了,很快又重新響起,盛檀眼前發黑,心被剜得不知所措,根本沒看是誰,無差彆接通。

聽筒裡,江奕問:“盛導,你在哪呢,我看你傍晚那會兒從片場走得挺急,沒出什麼事吧?”

盛檀需要有人過來,能幫上忙就好,她解釋不了,吃力說了地址,手機就再次掉下去,摔在湖岸的石頭上。

陸儘燃的名字哽在她舌間,她無聲大叫,痛心又憤恨地抓起手邊碎石扔向湖面,想換來他的聲息。

“陸儘燃……陸儘燃……”盛檀極力出聲,“阿燃!”

阿燃會不會水……

她不知道,她沒問過他!

她曾經答應帶他看海,可唯一的一次,隻有蘇白淹死的結局。

盛檀胸口絞痛,彎下背直不起來。

幽深可怖的湖上猛一震,慢慢泛起一點波紋,昭示著那個人的安危,盛檀屏息,手不穩,摁進水裡,冰得發疼,她顧不上,死死盯住那片細小的痕跡:“……阿燃!你給我出來!”

波紋

逐漸擴大,卻不肯上浮,冬夜低溫,水下的人沉了這麼久,還在執拗地不斷摸索尋找。

盛檀咬著手腕克製自己的反應,從未有過的後悔,她承認她後悔跟他開始,後悔把他拽進這片沼澤,後悔沒早點認清他的本性,後悔扔掉那塊被他無比心愛的手表!

如果時間能倒流,倒回最早的初遇……

盛檀眸中映著翻滾的漣漪。

她要選擇不去認識他嗎?!

遠處救護車的鳴笛呼嘯,還有其他車輪聲在靠近,盛檀充耳不聞,眼裡被湖面下模糊的人影完全填滿,浮上灼熱的濕紅。

陸儘燃跳下去的位置離岸邊近,湖水沒有達到很深,上面的燈光在水下照明有限,他任由自己往下沉,追著手表掉落的方向。

湖底凹凸不平,堆著太多陳年的垃圾,他看不清,雙手一個一個去翻,沿著可能會有的路線翻找。

沒有……

沒有他的手表。

他不知道能堅持多久,也沒有了時間概念,眼角蓄積的血絲糾纏成片,在水裡酸疼難忍,手漸漸僵冷失控,在打顫,他胸腔裡悶痛到極點,不再靈活的手固執翻著,小指觸到了一塊金屬表帶。

這是在哪,他已經分不出了,反射性地緊緊抓住手表,收進掌心裡拚命握住,握到皮肉傳來還活著的痛感,他仰頭朝著湖面,視野昏黑,今夜沒有月亮,月亮把他遺棄了。

他是溝渠裡苟延殘喘的野狗,是陰暗裡滋生盤踞的怪物,他的偽裝都揭開了,露出最猙獰的面目。

月亮不要他。

陸儘燃出了水面,把在手裡硌出深刻凹痕的手表捧到眼前,抹掉表盤上的水。

是他的……

他蒼白嘴唇露出笑。

是他的手表。

然而很快,那一點翹起的弧度輕輕抖著落下,陸儘燃用力捂著表盤,手背上青筋隆起,他抬起眼,看向岸邊的盛檀,睫毛上寒氣刺骨的水滴一顆一顆往湖面上掉。

“它停了。”

他像深夜冰湖裡將要神魂俱焚的妖,暴烈地盯著盛檀,強硬到最後一寸光折斷,碎成粉末。

他嘶聲喃喃。

“盛檀,怎麼辦,我的手表不會走了。”

盛檀被一箭貫穿心臟,她崩潰地扣著手裡的石塊,眼眶燒得睜不開,極力咽著想要對他喊出的話。

救護車已經近在咫尺了,鳴笛聲響徹四周,比醫生更早到的,是觀光區的救援和江奕的車。

江奕跳下副駕駛,第一個狂奔到岸邊,臉色青白,嚇得一頭汗,緊跟江奕旁邊的,還有駕駛座開車的秦深。

江奕沒空多說,一見陸儘燃的樣子,馬上就要往水裡衝,被趕來的救援及時扯住,準備拿專業設備下水,盛檀的身影被太多人擋在了後面。

陸儘燃不需要任何人,他唯一要的已經躲開,不讓他見了,鹹澀的湖水流進眼睛,再從他臉頰滑下,無數掃射的燈打在他身上,反射出冰冷凜冽的光。

盛檀站

起來,望著擁擠的岸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很多背影攢動,確定陸儘燃不會有危險了,她不再往湖上看,示意過江奕,就遲緩地回過身,深一腳淺一腳往外面走。

一隻溫熱的手適時扶上來,有分寸地幫她站穩,男人低聲說:“太冷了,我送你去車上。”

盛檀不在乎是誰,把跟他接觸的手臂直接抽走,秦深追了一步:“你應該也不想太失態被弟弟看見,是不是?”

盛檀頓了頓,眨眨熱疼的眼,這才沉默跟上秦深的腳步,她知道岸邊圍滿了人,陸儘燃見不著她現在和誰走。

秦深虛環了一下盛檀的肩膀,了無痕跡把她往左側帶了帶,剛好讓兩個人密切挨近的背影,能通過人群的一個豁口,映進後面陸儘燃的視野中。

上車後,秦深把空調溫度調高,和緩解釋:“我今天晚上工作結束,去了你劇組,想看看你,沒想到你碰巧不在,就留下幫江奕他們做點事,本來收工想和江奕吃宵夜,聽到你電話,正好車開到附近,馬上趕過來了。”

“學妹,上次你們出車禍,我提早走了,沒過多打擾你,就是看出你跟弟弟的關係,”他不急不躁,“也看出,你目前是真要跟他分手,既然決定了,就彆猶豫,藕斷絲連比狠心更傷人。”

盛檀靠在椅背上,手蒙住眼睛,聽著外面的響動,分辨不出陸儘燃是什麼狀況,她不敢去看,不敢離他太近,不能面對他的眼睛。

她越是聽,心越被藤條勒死,忍受不了地啞聲說:“麻煩你送我出去,到主路上能打車就行。”

秦深歎了歎,不再多說話,把車啟動,帶著她開出觀光區,湖邊的聲音遠離,很快隱匿進風裡。

盛檀強製自己不要想,指甲往手心裡摁,但徒勞,那點微不足道的疼沒有作用,反而讓她更不能自控,胸腔裡反複揉絞著,等車開上燈火通明的主街,她突然撐不下去,按住車門:“路邊停一下。”

秦深趕緊靠邊停車,盛檀推門下去,胃裡的痙攣感讓她俯身乾嘔,並沒什麼可吐。

秦深快步走去附近的餐廳買了杯熱飲,端出來給盛檀,拍拍她單薄的背。

盛檀擺手,沒接他的杯子,低聲說:“沒事了,秦深,你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秦深堅持送她回家,盛檀沒力氣爭辯,為了省事,讓他送到小區大門外,走回家裡。

她進門踢掉鞋,腿撞上陸儘燃被丟在門口的行李箱,她愣了愣,慢慢蹲下,抱住沒有溫度的箱體發呆,臉頰貼在上面,一晚上沒有流過的眼淚,洶湧溢出眼窩。

陸儘燃怎麼會這樣的。

盛檀手機上收到江奕的微信:“燃燃走了。”

她自動以為陸儘燃是跟救護車走了,以他的性格,不會讓江奕跟,她回了一句:“你跟著他,確保他沒事,我給你發獎金。”

盛檀把手機扣住,扯掉外衣,幾步挪到沙發邊躺下,拽過陸儘燃醉酒時候蓋過的那條小毯子圍在身上,把頭也包進去。

盛檀昏昏沉沉醒來時,天色剛亮,劇組除了江奕

,彆人不知道發生過的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自然都正常等著開工,她不能耽誤拍攝進度,起來簡單整理,沒化妝,隻塗了一層遮蓋氣色的口紅。

手機上沒有江奕新的消息,那就算是好消息吧。

盛檀去片場的路上,才想起昨天賽車場的慘烈狀況,精神一凜,她怕陸儘燃被那群跋扈慣了的紈絝找麻煩,馬上主動聯係方鐸,確認他的傷勢,準備簽合同分期賠償那輛車。

方鐸的電話響了半天才接通,沒等盛檀開口,方鐸先一步搶著出聲。

他咳嗽著,語氣比之前謙恭了幾個度:“盛導,盛老師,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嘴賤跟那些人褻瀆你,我不該不說實話,為了面子告訴他們咱倆是真的。”

方鐸吊著一口氣,一股腦往外倒:“我錯了我錯了,我受的都是活該,車毀了我認,不用賠,真不用!我絕對沒有記恨!您千萬彆跟我計較,也彆私下聯係我了,我看今早新聞,您那邊有緋聞男友了,那肯定用不上我,我就先掛了。”

直到電話掛斷,盛檀也沒有說上話,她擰眉看著黑掉的手機屏,不得不在意方鐸口中所謂的緋聞男友。

她有糟糕的預感,打開微博,私信那裡爆滿,隨便一刷首頁,就是營銷號信誓旦旦發的通稿,還配著七八張抓拍的照片。

文字描述著知名導演盛檀,改換口味,跟圈外人談起認真戀愛,對象是國內名校的年輕教授,狗仔原本在蹲守一個流量明星,沒想到湊巧拍到了盛導在路邊下車,教授溫柔體貼撫摸後背送上熱飲,親密無間。

盛檀捏捏眉心,厭惡衝破閘門,她立刻聯係負責宣發的談今科技應對,沒想到打給對接負責人的電話,會被副總梁原接起來。

梁原急促問:“盛導,你知不知道陸儘燃在哪?”

盛檀說:“……他昨晚出了點意外,應該在醫院,你有什麼事。”

“他不在那輛出診救護車的醫院,聯係不上!”梁原儘量保持著口吻平靜,“手機一直是關機,我找不到他。”

盛檀太陽穴裡懸著的一根針突然刺進去,來不及深想彆的,她捏緊手機,讓梁原稍等,轉而打給江奕。

江奕半宿沒睡著,打著哈欠接起,上來就自顧自彙報:“盛導,昨天燃燃是自己走的,不上救護車,我開車跟著他,沒跟多遠他就把我甩了,我看他能正常駕駛,應該沒有大問題,你看起來情況也很糟,我怕打擾你休息,就沒跟你說。”

盛檀仿佛一腳踏空。

“你沒看到他去哪?”她艱澀問,“昨天晚上他就等於失聯了,是嗎?!”

江奕一窒,漸漸明白嚴重性,肅聲說:“……對,我以為他還好……你不知道,他當時自己從湖裡出來的,狀態表情有多嚇人,沒人敢靠近他,我差點不敢認,我們燃燃之前那麼——”

盛檀乾脆把電話掛斷,讓司機加速趕去片場,她拿到劇組的車鑰匙,通知今天拍攝暫停,馬上開車出去,等駛上主路,車流變多,她才發覺她沒有目的地。

陸儘燃的電話,她幾天沒

打過的那個號碼,一直是關機,更彆提微信。

他斷了聯絡,一夜過去,好像從這個荒蕪世界裡消失。

盛檀手指火辣辣磨著方向盤,先開回家,整棟樓裡裡外外找了,沒有他的影子,她又去賽車場和湖邊,拍過的片場,都沒有。

天穹陽光傾斜,直到下午,她按著語音給陸儘燃發了最後一條微信,眼睛酸澀地看著他頭像,以前她從來沒仔細注意過,到今天,她才認出,一張似乎稀鬆平常的窗口照片,竟然是當年她給他做家教的那間書房。

書房窗口下就是寫字台,她跟他在上面度過了十幾歲的無數晨昏。

盛檀一凜,心臟纏縛的藤倏然收縮,她加速在下一個路口掉頭,直奔陸儘燃過去獨居的那套房子。

她好幾年沒去過了,期間即便路過,都不會多看一眼,到了這一刻才發覺,她找得到,她沒忘記。

盛檀熟稔把車開進小區,停在樓下,仰頭望了一眼十一樓的窗口,隱約窗簾緊閉。

她走向單元門,不等按門鈴,人臉自動識彆,當初錄入的信息竟然還在,她一路暢通無阻,站到十一樓唯一一扇門前,手壓在黑灰色的門板上。

時隔多久了……

她數不清。

之所以要找他,來到這兒,隻是為了確認他的安全,沒有彆的,看到他沒事,她就會走。

盛檀敲了下門,沒有回應,她按門鈴,似乎是早就壞了,直到她像當初那樣,指腹試探著貼上指紋鎖,綠色指示燈亮起,電子音男聲自動播報。

“姐姐,歡迎回家。”

門應聲打開,盛檀立在門口,在撲面而來的昏暗光線裡,眩暈感襲上頭頂,像塵封的稠重時光噴薄出來,把她吞噬。

她靜靜等了很久,房子裡沒有人出來,靜得死寂,聽不到一點鮮活聲音。

盛檀不自覺屏住呼吸:“陸儘燃。”

偌大房子闃然無聲。

盛檀邁了一步,餘光敏銳看到門口櫃子旁,陸儘燃穿過的鞋在那,還有浸過水的痕跡。

她不禁加快腳步進去,骨子裡對這裡的習慣無法改變,順手帶上了門。

家具擺設一如過去,但哪都是空的,客廳,書房,浴室,沒有人,她一把推開虛掩的臥室門,床上一絲不苟,像很長時間沒人動過。

“陸儘燃!”

她嗓音在空空回蕩。

盛檀是真的慌了,目光迫切搜尋,掠過臥室牆邊角落裡一口一米多長的長方形深色木箱。

她怔住,久遠的記憶毫無準備,迎頭砸下。

那年她刻意跟阿燃保持距離,去上大學不理他,隔了一兩個月沒跟他聯絡,放假回來的時候,他不在寄托班裡,媽媽說他好多天沒來過,她終究還是擔心,找到他家,進門找到他的時候……

臥室裡氣溫並不低,盛檀還是手腕輕輕哆嗦,走到那口棺木似的大木箱前。

她第一次見這個,就很排斥,問阿燃為什麼家裡擺這種東西,阿燃笑

著看她,說:“很適合我。”

什麼叫適合……

盛檀上一次掀開箱蓋,就是那天找到他的時候,被冷落的十四歲少年把自己囚在裡面,他還小,尚且彎彎腿,就能側躺,還有空間。

這一次……

盛檀口中乾涸,手指麻痹,按住箱子邊緣,脫力感從手指爬遍全身,她抿住唇,猛的向上一抬。

臥室的窗簾都合著,沒有燈,隻靠布料透進來的微薄光線,木箱敞開,裡面陰影深濃。

少年早已長大,年輕修長的身體蜷曲,僅僅是一道模糊的輪廓,他眼簾低垂著,半張臉陷進黑暗,抱住自己,縮在這口逼仄的箱子裡。

就在這個地方,曾經有過的對話割開盛檀的回憶。

“為什麼適合?”

“很像一口棺,”漂亮少年灼灼望著她,聲音很低,“他們說我早就該躺進去了,可是我有你。”

我有你。

我不想死。

我想有一天,能被你愛,那我這幅嶙峋的身體,也能長出真正的血肉。

盛檀心跳停了,手伸進去,觸摸陸儘燃發冷的臉,感受到一點微弱的溫度。

她手指的熱量暖不了他,掌心蓋上他額頭,她沒有防備的細薄手腕卻驀地被狠狠箍住。

盛檀始料未及,要挪走已經遲了,男人的手攥緊她,把她往裡一拽,她抵不過他突如其來的力道,順著拉扯跌進木箱,他手臂鋼鑄般繞上來,鎖死她的腰。

狹窄空間,陸儘燃翻身把她壓下,困進自己身體和箱壁之間,拿血肉之軀把她覆蓋,濁重的喘聲在箱子裡無限放大,頂進盛檀這一刻極端敏感的耳朵。

“來看我死沒死嗎,”陸儘燃啞不成句,“我讓你失望了。”

盛檀熱汗激出,掙紮的幾秒裡就濕漉淋漓。

他密密麻麻吻著她耳垂:“姐姐,一個晚上,你身邊的人又換了對嗎,這次是誰,秦深?你要野的,我做了,被你看光了本性,你又昭告天下地告訴我,你要成熟穩重的,是麼?”

“你就是要讓我看,我不配,我永遠達不到,我是你喜歡類型的反面,我以為的愛都是錯覺,是妄想,”他親吮她頸側,匍匐的凶獸般擁著唯一的獵物撕咬,“你這一次,要真的跟彆人戀愛,是麼?”

盛檀渾身激顫,在箱子裡掙動不了,手慌不擇路扣住他咽喉,往裡壓著。

陸儘燃迎上,讓她深深扼住他呼吸,他捏著她臉頰,虔誠又歪曲地低頭,親她漲紅的嘴唇。

“你喜歡彆人,跟彆人在一起……可以,”後面兩個字,裹滿了刀尖從他唇舌裡溢出,他垂著眼,深處瘀紅擋在暗無天日的陰影下,“把你給他的,分我一點,我隻要一點。”

盛檀匪夷所思:“你在說什麼?!”

“你不用多喜歡我,還要我就行了,你和彆人戀愛,抽空來找我,”他抬了抬睫毛,深黑眼中儘是燒光的廢墟,無可救藥的腐壞糜爛裡,開一朵喪倫敗行的花,“我不炫耀,不出聲,不跟人爭,全世界隻有我和你知道,我們沒分手,我也是你的男朋友,連這樣都不可以嗎。”

盛檀聽到堤壩潰敗的坍響,她失聲:“陸儘燃!你能不能彆這麼廉價!”

陸儘燃手指探入她口中,碰她柔軟又冰涼的舌,把自己喂給她。

“姐姐,陸儘燃不是你腳邊的狗嗎,一條搖尾乞憐的狗,談什麼廉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