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半,京市城郊國際賽車場燈光全開,偌大場地亮如白晝。
作為賽車圈的比賽聖地之一,這裡在沒有正式公開賽的時間,可以被個人包場組織私人活動,以往一般都是公子哥們尋求刺激,拿來燒錢玩的小型集會,今晚這種冠軍牽頭的排場難得一見。
方鐸作為今年賽車圈裡的最大黑馬,氣焰名頭都在巔峰上,家境又優渥,囂張跋扈慣了,一堆玩車的富二代上趕著捧,得知今天是他攢局,當主角,為了贏比賽跟剛追上的大美人當眾表白,不少有成績有人氣的賽車手都主動湊上來參加。
寬闊賽道旁,已經停了幾輛精心改裝過的百萬豪車,塗裝紮眼騷包,一群滿身大牌的年輕姑娘妝容大膽,在看台上熱烈叫好,氛圍拉足。
等方鐸開出全場最貴的那台冠軍車,男男女女的大片尖叫口哨聲響成一片,他懶洋洋下車,隨意一抬頭摘下墨鏡,看台上就炸了。
方鐸習慣於這種待遇,帶著痞勁兒笑笑,不可一世地迎接更多推崇,他眼睛略過彆人,直接看向單獨坐在另一片看台上的那道綽約身形。
盛檀半點沒有迎合賽車場的氣氛去換運動裝,穿了件駝色大衣,裡面連衣裙裹身,茶色鏡片蓋住半張清冷精致的臉,露出秀挺鼻梁和紅唇,跟方鐸視線對上時,她唇線挑了挑,不輕不重的弧度像道軟鉤,牢牢鎖住人目光。
她手扶在欄杆上,五指雪白細長,中指一枚戒指閃著刺眼光暈。
這下除了女孩兒們,賽道上一群賽車手也激動地連聲大叫,都是有錢有勢的玩咖,即便被盛檀的氣質懾住,也沒什麼收斂,肢體動作誇張,起哄大喊:“咱們嫂子太帶勁兒了!”
盛檀沒否認,身體往前靠了靠,揚起手指朝方鐸一招,戒指光芒閃動。
等他們注意力移開,準備上場,盛檀才忍耐地攥住手,蹙了蹙眉,難以適應。
這些紈絝公子哥的言行舉止讓她想起從前最黑暗的那段經曆,她看不慣,更彆提好感,隻想速戰速決,她之所以找上方鐸,隻是因為身邊能用的男人中,他跟陸儘燃各方面反差最大,也就代表刺激最大。
看台跟場地有一段高度差,加上各種噪音,上面聽不到下面的對話。
方鐸拎著頭盔,對盛檀這個“新女友”滿意地一勾嘴角,面露得色,一群人七嘴八舌問:“可以啊鐸哥,在哪找這麼有範兒一大美女,不像網紅啊。”
“什麼網紅,”方鐸往車門上一靠,享受恭維,漫不經心挑挑眉梢,“她是我電影導演,盛檀,沒在網上看過她新聞?”
“臥槽鐸哥,你太行了,剛說要進娛樂圈玩票,這就把導演都搞上了!”有人馬上上網搜索,自動忽略所有關於盛檀的事業成就和正面報道,隻盯著亂七八糟的緋聞看,興奮地吹了聲口哨,“這盛導可以啊,拍一部談一個,玩挺花,還真看不出來。”
方鐸嗤笑,在這群人面前不講實話,隻要面子:“有什麼看不出,長那麼漂亮混娛樂圈,沒背景,
年輕輕有這地位,不知道多少張床爬上來的,老子也就玩玩,對她態度好點,多哄幾句,誰他媽當真啊,拍電影把導演先收了,她不得什麼都聽老子的。”
習以為常的哄堂大笑,一幫人紛紛說著“鐸哥牛逼”,絲毫沒有尊重遮攔地調笑。
“行啊鐸哥,不虧,畢竟是真美,玩幾個月也值了,她過後要是糾纏你,我替你接手處理都成。”
“我看網上還說,盛導跟現在拍的那個電影男主也有一腿?”
方鐸輕蔑地冷嗬:“說好聽的叫小奶狗,不好聽的叫小白臉兒,導演這是睡夠了,想換口味,等我這部拍完,我還真怕她求著我繼續搞。”
又是一陣心照不宣的大笑,裡面下三路的意味輕辱又高高在上。
方鐸本來跟著笑,還嫌這種眾星捧月不夠爽,想再說更過更露骨的,後背卻猝然一緊,仿佛被密密麻麻的鋼針瞬間穿進骨頭,渾身僵住。
他愣了愣,趕緊轉身,後面是空空的賽場入口,雖然大門沒關,但賽車場偏僻,除了受邀的,晚上根本不會有人來,更何況是這種極具壓迫的毛骨悚然。
方鐸眯眼看了會兒,沒發現什麼異常,皺著眉回頭一擺手:“快七點了,進場吧。”
雖然今晚來的人多,但真正有資格跟方鐸同場比賽的也就三個人,都是在各種賽事拿過大獎的,四輛改裝豪車引擎聲轟鳴,開上場地賽道。
盛檀的耐心早就告罄,終於等到開始,她在看台站起身,摘掉眼鏡,手不自覺握緊欄杆,依然沒在現場看到陸儘燃。
他會來的。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
等比賽結束,方鐸奪冠,會公開跟她告白,她會回應,下去跟他站到一起,如果有必要,可能還會借位擁抱。
他來了就親眼看看,看她善變冷血,隨便更換對象,就放下吧,斷了那份心,換個能回報他同樣情感的人去喜歡,從她這裡,他除了傷害失望,什麼都得不到。
車在蓄勢待發的低沉悶響,盛檀指節攥出白痕,眼角泛出隱秘的紅。
她跟阿燃錯誤的開始,決定了必然是這個結局,她不會愛人,不想進入一段深刻的關係,承接不了一個人的執著愛意,她害怕改變自己,更怕對誰深陷,唯恐把感情交給彆人,要走到跟媽媽一樣粉身碎骨的路上。
何況這個人,是她欺騙的,對不起的,她的愧疚在得知他暗戀後,瘋長到了她無法消化的程度。
她不該被他愛。
盛檀牙關合緊,唇抿成線。
隻有徹徹底底的分開,讓他對她心死,這場短痛過去,他才能痊愈。
她不過是一條錯誤的岔路,他受騙開進來,碰上險阻,掉頭就好。
冬末春初的天氣還是很冷,現場鋪天蓋地的叫喊聲把溫度生生燒熱,盛檀盯著方鐸的那輛車,聽到另一邊看台的女生們在亢奮議論,光是改裝費就花了七位數。
裁判手勢一揮,提示音響起,四輛車拔到極限速度衝出起跑線。
滿場所有眼神都集中在賽場之上,為方鐸的明顯領先歡呼時,整個賽車場被突如其來的另一道震動大肆充斥,扯回注意力。
盛檀心臟懸在喉嚨口,對風吹草動極其敏感,何況是這麼大的動靜。
場上其他人跟她一起看向聲音來源,站在底下的那些紈絝最先目睹,瞠目結舌地呆住。
“我草……”
“艸他媽這誰!”
七點零一,在比賽車輛已經駛出起點,將要繞場半圈的關頭,一輛通體漆黑,隻在車身側面斜插兩道凜白色杠紋的保時捷電光火石闖入賽場,敞開的大門入口像給他開好的專用通道。
一群旁觀的專業賽車手眼睜睜看了幾秒就露出瘋狂神色,破口大吼:“他這車改裝得多少錢?!”
“我他媽哪知道!這種引擎聲音,這速度,比方鐸的那台得翻倍我草!”
“是車的問題嗎?!圈裡誰敢這麼開!你看他——草草草你看!媽的他晚了整整半圈,從起跑線開始追,要他媽追上了!這還是人?!”
“見鬼了吧!我沒聽說過國內賽車圈有這號神,不可能是賽場訓出來的,這他媽絕對是美國那種不要命玩極限的賽車俱樂部,天天開懸崖走絕路玩兒命的!”
玩車跟玩命,比賽跟掠奪,賭速度跟賭極致,不可能相提並論。
全場陷入前所未有的狂熱,下面的賽車手和台上眾多觀眾,在車輪震耳欲聾的衝刺聲裡,已經把立場完全拋到腦後,理智被引爆,隻剩激亢,對著黑色的入侵者聲嘶力竭大叫,滿臉充血漲紅。
盛檀耳中嗡嗡轟響,定定凝視著那輛不該屬於這裡的車,神經被拉伸到限度,“啪”一聲斷開。
她腳腕發酸,心臟急速撞擊胸骨,發出疾重的脹疼,她大步跑下看台,衝進賽場,鞋跟聲和混亂呼吸聲淹沒在風馳電掣的淩厲車影裡。
有人一把拉住她手臂,防止她越線,她什麼都聽不到,眼睛死死盯著那輛車。
方鐸悶在頭盔裡的腦袋全是汗,他早就發現了闖入的保時捷,本來以為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炮灰,才半分鐘不到他就幾近崩潰,眼看著自己被趕超碾壓,他不信邪地拚命提速,儀表盤指針狂顫。
即便這樣也於事無補,保時捷越過他,踩爛他的驕傲和榮譽。
方鐸失去理智,不斷猛追,無視車的警報,直到他驚悚意識到,對方根本無所顧忌,對車,對技巧,甚至是對命,沒有半點在意。
這是不要命的……
他跑不過!他無論如何都必輸!
終點近在咫尺,方鐸渾身汗透,喘著粗氣勉強停在護欄邊,爆出血絲的眼睛追著黑色保時捷,目睹它在前方猛然調轉車頭,發出碾磨地面的巨響聲。
他尊嚴粉碎,憤恨挫敗地隔著前擋玻璃,扯掉手套,對保時捷比出侮辱的手勢。
這個動作,也明晃晃露出了他腕上的手表,和中指一枚嵌著一顆小鑽的戒指,那顆鑽折著燈光,閃出刺目的火彩。
保時捷的
駕駛座上,陸儘燃漆黑的頭盔下隻露出一雙眼睛℡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眼底炸開的火紛紛揚揚燒成灰,就像在國外那年,他一次次瘋闖過海邊懸崖崎嶇的窄路,燃著生命去壓抑忍受對一個人的癡想和渴求。
他死寂地盯著方鐸,視野收窄到隻剩那個人的臉,直至盛檀的身影撞進他餘光,直至方鐸手上的表和戒指無所遁形。
陸儘燃一眨不眨看著。
血色幾乎凝成實物淌出。
他依賴著過夜,貼在臉頰上艱難取暖的手表。
他奢求不到的情侶戒指。
被戴在另一個輕辱過他愛人的垃圾手上,朝他炫耀,告訴他,她就算選這個人,都不會要他。
陸儘燃沒有表情,工筆細致勾畫出來的多情雙眼如同冰刻,極力撐著的心是隨便拚湊縫上的,硬生生被撕扯開,裡面的血早流乾了,還是爆出承受不了的疼。
姐姐,你真的想我死麼。
逼我不像個人,你會開心麼。
方鐸做出手勢的一刻,不能置信地驚恐瞪大眼,他來不及做出反應,那輛保時捷就有如魔鬼附身,驟然加速,朝他直撞過來。
陸儘燃控製著方向盤,手套摘掉,掌心傷口磨到滲血,他臉上毫無波瀾,把油門冷靜踩到底,震顫轟鳴聲中,凶猛撞上方鐸的車頭。
價值百萬,改裝百萬的豪車,和裡面呆滯到面無人色的方鐸,成為一團被淩駕折磨的鋼鐵廢品,而更昂貴的保時捷根本無所謂自身損傷,在一次撞擊,毀掉對方車頭後,他直接倒退,再次狠重地撞上。
駕駛座變形,方鐸崩潰的吼叫隔著車窗清晰傳出。
三次撞擊,保時捷車頭自毀,方鐸的車面目全非。
陸儘燃打開車門,晚上的風凜冽貫過,他一步一步走向方鐸,黑色賽車服包裹全身,頎長高大的身形壓著整個場地的寒氣,讓方鐸全身抖如篩糠。
陸儘燃停在他車門邊,緩緩低下頭,摘掉頭盔,他提著這個武器,抬起修長肩臂,手揮下,狠戾砸上車窗。
再堅固的特製玻璃也架不住三次撞擊和武力爆破,他面色平靜到冷酷,一次一次抬手,砸下,在方鐸發瘋的喊聲裡,玻璃哐當碎開。
陸儘燃越過嶙峋尖銳的碎玻璃,控住方鐸的手臂,強迫他把手貼在變形的車門上,再次一揮,跟他一模一樣的手表表盤爆成渣滓。
他扔開頭盔,“砰”的一聲大響,方鐸失聲尖叫。
他捏住方鐸顫抖的手指,掰到對方忍受的極限,摘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陸儘燃低低笑著,聲音清啞,額發遮擋下的眉目豔到昳麗,無波無瀾:“我的戒指,你有什麼資格碰?”
他扯掉方鐸的頭盔,揪住他頭發,眼尾微彎:“嗯?”
方鐸頭昏眼花,已經在過度刺激下窒息。
陸儘燃手一抬,丟垃圾一樣把人甩開。
賽車場在極端驚懼中的寂靜終於火山噴發,各種變調的叫聲炸出來,混亂的腳步朝這邊狂奔。
陸儘燃
仿佛聽不到,他臉上還戴著頭盔之下的賽車面罩,擋住大半張臉,他徹底無視其他人,面對著盛檀跑過來的方向。
她比彆人快,應該也比彆人清醒得早,在風裡朝他飛奔,大衣掀開,長發淩亂,眼眶好像很紅。
裡面裝的不可能是愛,應該是驚嚇怨恨吧。
她認識的阿燃灰飛煙滅了。
陸儘燃迎著盛檀往前,在她逼近時,他被風吹到冰冷的手臂抬起,攔腰控製她,一言不發把她輕飄飄的身體原地勒住,一把抱起來。
他看不見她掙紮,黑漆漆的眸子低下去,落在她臉上,唇一彎:“姐姐,好看嗎,你的賽車手嚇傻了,我這樣的合不合格?”
盛檀被大衣裹著,被陸儘燃銅牆鐵壁的雙臂裹著,還是抑製不了的抖,她攥住他面罩的底邊,皮膚一層一層的起栗,還保持著一線理智,沒有去扯。
不能扯。
扯了彆人可能會認出他。
認出他是陸儘燃!
認出他就是營銷號口中對她乖巧聽話,予取予求的那個純粹少年!
盛檀拚儘全力掙脫,管不了他疼不疼,他卻像上鎖的籠子,把她死死製住,一動不能動。
陸儘燃抓著盛檀,有方鐸的人來阻止,他一腳踢開,很快入口衝進一群身形,處理這些兵荒馬亂,他強行帶著盛檀走出賽車場,把她推進大門外停著的越野車副駕駛,扣上安全帶。
他邁上駕駛座,在盛檀解開的那一瞬,俯身過去把她摁下,拽下面罩當做繩索,纏住她亂動的手腕,他一腳油門猛的衝出,開進燈光黯淡的路段上。
盛檀全身有無數的針在刺,徹底脫離想象的恐慌感織成席天幕地的網,把她吞噬分解。
她在車起步的速度裡緊貼著椅背,面色蒼白,不能言說的情緒膨脹成石頭堵在咽喉,一秒一秒逼出淚。
陸儘燃怎麼能是這樣的。
她有什麼值得他面目全非!
阿燃……
她的阿燃。
如果不可控到瘋魔,他要怎麼辦!
盛檀沒有時間多想,仗著陸儘燃在開車,咬開他打出的結,面罩本身也沒有勒緊到傷她的程度,很快就鬆開,她不管不顧,屏住呼吸,在車行駛途中就要解鎖去推車門。
陸儘燃,你再瘋,你會不管我死活麼。
越野車戛然而止,在空曠路口磨出刺耳的噪聲,猶如野獸瀕死時的嘶吼悲鳴。
盛檀一秒都不能猶豫,推門跌撞下去,才看到車停在一座人工橋頭。
她隱約有印象,因為和賽車場距離不遠,這一片開發成了全開放式的觀光區,有很大一片深湖和高高橫跨的長橋,這湖前兩天還上過新聞,說已經破冰,可以觀賞遊玩。
這麼晚,早沒人了,郊區空得像荒無人煙。
盛檀慌不擇路,大致知道橋的對面通到大路,有公交能打車,她走過去,走過去就能喘息,能思考。
關門聲重重響起,在夜色裡震耳,盛檀的
鞋子跑不動,身後腳步急切壓迫,侵略性灼得人起火。
盛檀剛邁上橋的最後一級台階,腰就被攬住,她不能自控地轉過身,迎頭撞入年輕男人強勢寒凜的懷抱。
他呼吸聲太重,一直沒有說話的嗓子因為不穩的喘磨礪出顆粒感,往她當下脆弱的神經上碾。
“姐姐,你怎麼不留在賽車場,讓我親眼看你跟新男友的甜蜜,”陸儘燃箍緊她單薄後背,摸著她涼透的臉,“你會怎麼對他,像對我一樣麼?”
“你新的男朋友,讓你多喜歡?你有沒有告訴他你是怎麼心疼過我的?”他手指收攏,捏住她柔軟雙頰,低下來的眼睛是深井,裡面暗紅翻攪,“他知不知道,你在片場人聲鼎沸的時候來親我眼睛?”
盛檀腦中刺痛。
“他知不知道,你拍引誘的短片給我看,隻給我一個人看!”
“你和我接吻會忍不住哼出聲,我摸你後背你每一次都在發抖,你在我身上怎麼意亂情迷,你受不了的敏感點有幾個,怎麼撞會讓你發瘋,你在那座海島的酒店,是怎麼纏著我崩潰,跨年夜煙花裡你看我的眼神,裡面不是愛是什麼?!”
盛檀眩暈到站不穩,骨骼酸痛酥麻,抵著他震動到按不住的胸口,她嘶聲:“不是愛!陸儘燃,你說的每句都是欲!欲是身體衝動,連愛的邊角料都不配做!既然要欲,我何必找你,我就要找個野的不行嗎?!”
“玩膩我了,想換口味,”陸儘燃冰涼的唇和她隻隔一絲,從前的無數癡纏都在身體裡火光四濺,“盛檀,你要什麼樣的,這樣麼!”
他最後一個尾音沒有說完,近於粗暴的吻直接壓上她微張的唇瓣,吮咬吞沒,揉撚欺淩,收起曾有過的所有溫柔愛撫,野烈放肆地撬開她牙關,深入勾住她瑟縮的舌,掠奪榨取她顫巍巍的汁液。
盛檀的碎音都被吃下,她腰身向後彎折,脊柱過電般爬上通遍身體的麻,熱汗激出鬢角,和嘴角晶瑩一起滲出。
她蠻力推他,手掌生疼才推出一線距離。
陸儘燃扣著她潤濕的下巴,眼裡燒紅的野火不可收拾,混著稠到承載不下的強勢卑望,含混著似哭似笑:“推什麼,吃不慣嗎,你不是要這樣的?那我還何必跟你裝?這麼親夠不夠讓你喜歡我一點?一點都不行嗎?”
他指尖陷入她皮肉,抬高她的臉,再次覆蓋,唇舌早已食髓知味,糾纏出痛意,這種痛又扯著七零八落的心。
陸儘燃往前逼,盛檀腰懸在橋的金屬扶手上,他要把她咬碎咽下,拆了吞入自己身體,跟他相融。
為什麼要那麼溫柔小心,為什麼她受不了一喊停,他就抽出忍著,他應該無所不用其極,他應該讓她迷亂沒有理性,下不了床,咁壞就好了,草死就不會冷言冷語,隨便丟下他了。
盛檀唇齒脊背完全成了酥的,冬夜的風也救不了她灼灼攀高的體溫,她額頭滾燙,狠狠咬住陸儘燃肆虐的唇。
血腥味填滿彼此口腔,她仍然移不開,不得不吞咽,無措去摳他緊摟的手,在他牢牢握
著的左手掌心裡摸到那枚被他強行搶來的情侶男戒。
盛檀去掰他手指,要把戒指拿出來,在唇舌燙融的間隙裡說:“把戒指給我!”
“是我的……”陸儘燃聲帶像是扯出裂痕,“我的你怎麼能給彆人!戴在彆人手上!”
他心上的血洞,她真的看不見嗎,不在乎嗎。
盛檀用力抓著陸儘燃,不給他任何鬆動的可能,她知道她一絲一毫也不能軟,軟了就前功儘棄了,她不信他還能更過激。
她弄不開他的手指,不經意摸到他手腕上視若珍寶的那塊表,顫著打開搭扣,在他來不及阻止時,直接拽下來,攥進手裡。
手腕上唯一能夠證明盛檀對他用過心的那道重量,陡然就空了,陸儘燃也被掏空。
他摁著她去搶,眼裡艱難維係著的在坍塌:“還我……把手表還我!”
盛檀在陸儘燃這種眼神下,滿口屬於他的血腥氣要衝破防線,她哽著,在他面前舉起他最後一抹被愛過的證據。
“陸儘燃,不管戒指還是手表,都是我的,不屬於你,”她逼自己直視他吞人的眼睛,指代她的情感和欲望,親眼看著他崩塌,“我可以給你,也可以收回。”
說完,她肺腑微微痙攣著,把那隻手表,向外一揚,拋進冬夜冰寒的湖裡。
沒有呼吸聲。
一切都像停滯。
陸儘燃對著盛檀彎了彎失去血色的唇:“盛檀,如果我說,你收不回呢。”
話音落下,他凝視她猝然緊縮的瞳仁,追著那隻手表,翻身墜入漆黑浮冰的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