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 太軟(1 / 1)

上鉤 川瀾 17387 字 8個月前

盛檀聽電話的耳廓連同下面的肩頸, 隔著一扇門被少年呼出的熱氣燙到,生理性的一片酥癢。

她自從當年跟他分開之後,對人的態度越來越疏離, 聽到最多的評價就是獨立, 清孤, 美但難以走近, 不可冒犯褻瀆, 即使是談過戀愛的男朋友,也幾乎不會有機會給她“性感”這樣的形容。

這條短片她確實是衝著勾引陸儘燃拍的, 也是她第一次露出自己這樣一面, 相對於擅長展現“欲”的專業女演員,她其實並不熟練, 全靠理論技巧,但……

陸儘燃全部接收到了。

從他乖巧嘴裡說出的“性感”,意料之外的極具衝擊力。

盛檀深呼吸,拍了下陸儘燃的房門:“我聽不清, 你開門, 我在外面,你直接當面跟我說。”

她懷疑陸儘燃這樣的語氣,可能是對她有反應的, 她當場抓到他的失態,就能順理成章認定他對她明確動心了。

陸儘燃身體卷在亂糟糟的被子裡,鬢發有汗, 血液呼嘯彙聚在頭上, 頸邊動脈劇烈地跳,也向下瘋湧,他硬到炙疼。

她現在要是看到, 他就會變成一個不用再費心的到手獵物,更快失去價值。

陸儘燃半撐起身,電視上的光影忽明忽暗滑過他的臉,手機外放的聲音和短片裡叫“寶貝”的聲音重疊,勾著他理智瓦解。

他微紅的眼睛盯著門口。

短片是盛檀特意拍給他看的,她把自己塑造成女朋友的角色,對著畫面外的“男友”肆意撩撥,給他看最嬌柔最私密的一面,邀對方享受這種親密。

這是她用來哄他上鉤的工具,但是不是……也曾經是她跟某個男朋友真實發生的日常。

她確實這樣愛過彆人,全身心親近過彆人。

他處心積慮才得到的一枚釣鉤,著了魔反反複複看的誘餌,也許是她男朋友親身經曆過的事實。

不能想,類似這樣的細節,每一次不受控地出現在腦子裡,都在抽筋剝骨一樣□□他,把心踩成爛泥。

當初他第一次跟她鬨脾氣吵架,就是因為嫉妒,剛上高二的那個秋天,她給他做家教的時候走神,對著手機溫柔地笑,她從沒有那樣對他笑過,他不敢問,整夜整夜睡不著,等她再來的時候,手機放在桌上忘了鎖屏,他看到那個男人給她發的微信:“檀檀,周六下午我接你去看畫展。”

直面事實那一刻的感受,直到現在還活在他的身體裡,他那時還不會偽裝,鬨了彆扭,拚命要求她周六去學校看他打球賽。

她嗓音清潤,搖頭不同意,說有約了,他看見自己內裡在病態地流血,害怕,苦澀,醋意一口口咬壞他,後來她心軟,才笑著說,你要是能拿到獎杯,我就儘量去看你。

他從不參加學校的那種球賽,因為她鬆口答應,他那天的表現嚇到同學,最後他全身汗濕拎著獎杯找遍全場,她沒有來,他淋著雨跑出去,衝到辦畫展的藝術館門口,看到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他給她撐傘,她穿連衣裙,化淡妝,跟狼狽的他像是在兩個永遠無法相交的世界。

她看到他了,跑過來,他轉身走,怕她追上,更怕她追不上,全身的骨頭像要在她靠近的腳步聲裡斷掉。

他拒絕她碰觸,淋濕的眼睛惡狠狠看她,等她伸手摸他頭發,叫他阿燃,他又變成她腳邊的狗,整個碎掉,發著抖拚不成一個正常的人。

他連一句等他長大都不配說,說了,她就再也不會管他了。

後來她一次兩次約會,他都親眼目睹。

現在,他終於成為她的例外,她專注凝視的對象,他卻還是畫地為牢,成倍地被那些她與彆人有關的過往上刑。

陸儘燃克製著要溢過閘門的衝動,強迫自己倒回床上,慢慢蜷起身,縮成一團,手裡攥住的床單被汗浸濕,發出的撕扯破裂聲被濁重吐息掩蓋住。

盛檀。

我疼。

好疼好疼。

身體控製不了為你脹痛。

胸口裡都是孔洞,也疼得喘不過氣。

你能不能真的喜歡我一點,不要到手了用完了就丟掉。

能不能沒有其他人,來抱抱我。

隻抱我。

“阿燃?怎麼還不開門?”

陸儘燃看著手機上盛檀的名字,他如果去開門,她過來碰他,他真的會忍不住。

忍不住對她做太多肖想已久的惡事。

陸儘燃把手機放到乾涸的唇邊:“……不想開門。”

盛檀意想不到他這樣的回答:“嗯?”

陸儘燃注視著電視上釉白的女體,口吻赧然,慌亂失措:“姐姐短片裡跟我熟悉的樣子反差太大了,我需要適應,現在馬上見你,會很不好意思。”

他軟聲央求:“啊救救我——我沒看過這麼刺激的視頻,隻看了個開頭就暫停了,我得提高自己接受程度才能把它看完,你給我一點時間。”

盛檀在門外從震驚到啼笑皆非。

門板隔音還不錯,她聽不見裡面具體的動靜。

所以他說的“性感”,就因為看了個開頭拉拉鏈或者換衣服?!那他這種語氣也多半不是起反應,是難為情呢是吧!

這純情小孩兒能不能長進點啊!

三樓還住著劇組的人,盛檀又沒法強行破門而入,而且視頻不看完整,確實火候不太夠,她總不能摁著他一起看吧。

小狗總能在不可思議的地方表現出難撩。

這是逼她對他更直接。

盛檀問:“今晚不能見我,明天就能了?”

陸儘燃在聽筒裡連著“嗯嗯”兩聲,乖得不行:“我一晚上就能把自己調整好,明天見你一定——”

“一定怎麼樣?”

她聽出他又埋進被子裡了,悶悶跟她承諾:“一定不臉紅。”

盛檀懷疑自己拍短片這事是失敗的,對待陸儘燃這種剛開竅的小狗,就要面對面掌控他的反應,不能迂回。

隔天清早片場,盛檀好整以暇等著化完妝的陸儘燃上鏡,結果可好,口口聲聲說不會臉紅的某人,一見她,血色快漫到鎖骨了,特意化的殺人妝都蓋不住,讓江奕調侃燃燃是不是昨晚偷看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這下盛檀也難免有點耳熱,她鎮定地手指抵唇輕咳一聲,把現場拉回工作狀態。

陸儘燃入鏡前還是不禁逗的純真少年,一開拍,立刻成為那個死水一樣收割人命的蘇白。

拍到人物表情特寫的時候,攝像師抓不準感覺,盛檀上手自己掌鏡,她推攝像機到陸儘燃面前,取景框裡是他無可挑剔的臉。

很奇怪,這張臉不單單是視覺衝擊的漂亮鋒利,比如那種空洞的精修海報,他出現在電影鏡頭裡,竟然有挖不儘的稠重故事感,不用台詞,一個眼神就夠把身經百戰的她扯進漩渦。

他在鏡頭外是一池清透靜水。

在蘇白的外殼下,他是無底的寒潭,對他一腳陷落,就再沒有回頭路。

盛檀承認自己被陸儘燃的表現力勾得要命。

沒有任何一個導演,能抵抗鏡頭下無可替代的靈感繆斯。

她為天選的蘇白折服,離陸儘燃太近的拍攝角度裡,他好像把她對這個人物和故事所有的情感都燒起來,讓她某些瞬間產生恍惚,她就是被他付出一切去戀慕的沈秋。

兩天後,棚屋區的全部戲份順利結束,進度比預計提前一天,全組收整行裝返回京市,後面的校園和室內都是重點。

而拍攝地更換,代表蘇白的那場自.瀆戲也快到了。

因為多了一天時間,盛檀給全組臨時放了個短假。

她跟大家在半路分開,了無痕跡把跟她同乘一輛車的陸儘燃也給悄悄順走,畢竟小狗沒家,這個寒假裡她都是他的負責人。

盛檀再回京市,跟參加壽宴那天的心情截然不同,之前暫時扔腦後的那些糟心現實,怨懟仇恨,在熟悉的街景裡都重新複活。

盛檀看了眼身旁的陸儘燃,今晚一起回家住,她對他做什麼都天時地利。

車開進京市市區,傍晚六點半,深冬的天已經黑了,路燈連成河,堵車嚴重。

司機在征求過盛檀的意見後,打開了車裡的廣播頻道。

先是一段天氣預警,預測今晚京市有暴雪,建議減少出行,司機趁著車行緩慢,又調了幾個頻道,切到財經對話節目。

主持人正好在跟搭檔說:“今天下午中昱集團副董陸煊突發急病入院,不知道對集團有沒有影響。”

節目氛圍沒那麼嚴肅,搭檔閒聊:“聽小道消息說陸煊從小就身體很不好,以陸家這種家庭,其實應該再多要個孩子分擔吧,能力不會比哥哥差。”

主持人讚同:“確實是這樣,不知道陸明鉑怎麼考慮的,就陸煊這一個經常住院的長子,以後中昱集團這麼大的家業能撐住嗎。”

搭檔趕緊叫停:“行了行了,打住,再聊下去,咱節目要沒了,誰不知道陸明鉑疼兒子,疼得恨不得給陸煊摘星摘月。”

紅燈變綠,路上擁堵疏通,車繼續往前開。

陸儘燃聽著節目,目光毫無溫度停在窗外浮華的街景上,暗色玻璃映著他五官,線條顯出淩厲森然。

直到他手腕被溫熱的指尖碰了碰,他眼底風乾的灰燼像被吹開,熱度上湧,轉頭看向盛檀的時候,完全變回她最熟悉的乖崽模樣。

“你餓嗎?”盛檀問。

陸儘燃搖頭。

盛檀說:“要是不餓,我就讓司機繞段路。”

前面再過兩個路口就是南湖灣彆墅區,從跟盛君和水火不容開始,她有段時間沒回去看了,有點放心不下,今天這個路線正好經過,隻是彆墅區太大,開到自家門前還要一段距離,需要繞一會兒。

陸儘燃沒異議,盛檀就交代了司機,話剛說完,她手機響了,來電人顯示杜阿姨。

盛檀皺了下眉,杜阿姨是南湖灣彆墅的鄰居,住前面那棟,從窗戶能看見她家,以前媽媽在世時結下一點情誼,這兩年她不在,杜阿姨會幫她看看家,有事打電話。

現在她打來,肯定是出狀況了。

盛檀接起,杜阿姨開口就問:“檀檀,你回南湖灣了?”

“在路上,正準備回去,”盛檀察覺不對,“怎麼了嗎?”

杜阿姨說:“那就奇怪了,我看你家裡房子亮燈了,好像還挺熱鬨,等會兒我上二樓窗戶看看啊——”

“哎,院子裡那是你爸?”噔噔腳步聲後,她提高音量,“還帶個女的!他二婚了?!”

盛檀有所預感的腦中嗡一聲。

盛君和不在療養院,帶蔣曼回南湖灣彆墅乾什麼!趁她出去拍攝,這就要領著新歡進門了?!

盛檀自己沒意識到手在顫,等忽然落進了燙人的掌心裡,被用力包裹住,她才冷靜下來回過神。

彆顧著生氣。

彆這個時候衝動。

在盛君和給她介紹蔣曼的那刻,就早晚會有這一天,她要對盛君和做的事,也不是歇斯底裡做無用爭吵。

她的報複工具就在身旁。

隻是時候還沒到,再等一段才能徹底攤牌,讓盛君和跟蔣曼反目,現在……她應該按兵不動,甚至粉飾太平。

目前越平和,她跟陸儘燃關係曝光那天就越刺激。

不過今天,可以先給他來點開胃菜。

盛檀反手抓住陸儘燃,給盛君和打電話,那邊遲了半天才試探接起:“檀檀,你怎麼想起給爸爸打電話了,上回因為聞董的事你生氣走了,我還以為……”

盛檀冷笑:“父女哪有隔夜仇,我回京市了,路過南湖灣,正要去看看。”

聽筒裡傳出東西掉地的聲響,盛君和不安說:“沒什麼好看的,你還是回家吧,要是有事物業會聯係。”

“是嗎,”盛檀靠向椅背,看著車拐進南湖灣大門,“物業不會告訴我,我爸帶著未婚妻趁我不在偷偷回來。”

盛檀說完,果斷把電話一掛,扭頭望向一臉無辜的陸儘燃,笑了笑:“阿燃,跟你媽見面,你還敢對姐姐親近嗎。”

她沒指望小白兔能回答,等車停在彆墅門口,她準備推開車門的關頭,陸儘燃猝不及防傾身過來,唇幾乎壓著她耳邊,隻說了一個字:“敢。”

五分鐘後,南湖灣A19棟彆墅客廳裡鴉雀無聲。

盛君和板正地坐在沙發上直喘粗氣,片刻後破罐破摔地摟住蔣曼,沉聲說:“既然你帶弟弟回來了,就坐下一起好好吃頓飯,這房子裝修可都是你媽經心的,你要是砸了可彆後悔。”

盛檀摁下怒火,聽他提媽媽一次,厭憎惡心就更重一層,她扯了扯唇角:“我要想砸,就不會心平氣和進門了。”

她手在大衣口袋裡攥成拳:“你們今晚是要住這兒?不回療養院了?”

盛君和見她沒那麼激烈,以為她準備接受了,人也跟著放鬆下來:“腿好多了,就帶你蔣阿姨回來認認門,我們今天先住一樓客房,等結了婚再上三樓主臥,住之前會重新翻修,你不用擔心用你媽的東西。”

盛檀深深呼吸才能忍下來。

帶女人住她媽媽的家,她媽媽的主臥,還要把一切痕跡都抹掉。

蔣曼一直瞄著陸儘燃的臉色,趁機打圓場:“先……先吃飯吧,這還是咱們一起吃的第一頓飯,阿姨做了不少菜,還買了蛋糕,檀檀快過來嘗嘗。”

餐廳的圓桌上擺滿盤子,盛君和話裡話外想提聞祁,被盛檀懟回去,讓他斷了白日夢。

等氣氛怪異地吃過一旬,蔣曼把買來過二人世界的藍莓蛋糕切開,一人手邊放了一塊,拘謹地笑著說:“檀檀,我這還是聽你爸說過,你從小就最愛吃藍莓蛋糕,才買的。”

盛檀面無表情舀了一勺。

盛君和見盛檀沒發脾氣,父親架子又擺出來:“彆顧著自己,讓你弟也吃,你說你,帶著好好一個大學生拍什麼電影,娛樂圈多亂啊!我看你弟都不怎麼說話,是不是你總欺負他。”

“燃燃以後就是你親弟弟,都得在一個戶口本上,是一家人,”盛君和強調,又朝陸儘燃放柔語氣,“燃燃,彆怕你姐。”

陸儘燃無害地彎了彎眸:“我姐姐對我很好,我不吃,是因為第一口要給她。”

說完,陸儘燃在飯桌上當著盛君和跟蔣曼的面,拿勺子舀了自己的蛋糕,動作自然熟練地遞到了身旁盛檀的嘴邊。

盛檀抬眼,看見蔣曼手裡的筷子一鬆掉下去,正慌忙撿,盛君和神情也隱隱凝固住。

她暢快地一笑,偏了偏頭,張口接住陸儘燃的勺子,吃下他喂的蛋糕,目光轉到他臉上,挑眉看他接下來怎麼做。

陸儘燃又舀了一勺。

他這次把蛋糕送向自己,停在微濕的唇縫前,眼睫垂下去。

盛檀以為他顧慮蔣曼,存心支著臉頰問:“嫌棄姐姐用過了?”

陸儘燃搖頭,把蛋糕放進口中,沒怎麼咀嚼直接咽下去,唇舌在盛檀用過的勺子上親密相貼。

“盛檀!你怎麼——”

眼看著盛君和臉色異樣地要發難,盛檀把餐具一推,拉著陸儘燃起身:“行了,你不是想看我們姐弟情深嗎,還挑什麼刺,今天到此為止,我跟弟弟還得回家。”

正說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刮起來的狂風驟然吹響落地窗玻璃,在窗縫中發出淒厲嚎叫。

盛檀過去把簾子一拉,外面竟然已經暴雪紛飛,吃飯這不到一小時的功夫,積雪至少沒過腳腕,勢頭還在持續加大。

彆說叫車,這種天氣自己開車也走不出彆墅區大門。

盛檀翻看了一下天氣預報,直到淩晨都顯示暴雪預警,今晚看來彆想走了,怪她沒把車上廣播裡的話當回事。

她放下窗簾,回頭說了一句:“晚上走不了了,我睡我二樓的房間,阿燃跟我上去,住隔壁客房。”

保姆出來收拾餐桌,盛檀不想再看盛君和的嘴臉,轉身上樓,陸儘燃低聲說:“姐姐,我晚一點上去。”

盛檀猜他跟蔣曼有話說,畢竟母子,她不置可否“嗯”了聲,走到二樓後,她朝上面三樓主臥看了看,忍不住對媽媽的思念,又繼續往上走。

保姆整理好就回房了,盛君和的腿還不是很方便,蔣曼把他送進一樓客房,又找理由出來。

她穿過客廳,在一樓最偏僻的一個洗手間外站住,詫異聽到裡面傳來壓抑的嘔吐聲。

是……陸儘燃?!

蔣曼第一反應是自己做的東西有問題,忙輕輕敲門,一張口才發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才合適。

多年前她剛被陸明鉑選中,進那套房子照顧才四歲的陸儘燃時,她很土地叫他小少爺,被男孩子幽冷的黑瞳望過來,嚇得什麼都不敢說了。

後來她壯著膽自顧自叫他“燃燃”,但那時他年紀小,如今再見,她非常清楚,這個孩子不但沒有變正常,當初所有的早慧,陰戾和可怕都在跟他共生,她甚至不敢直視他眼睛。

可無論如何,陸儘燃再危險,他確實救過她,在當年她兒子生命垂危缺錢的危難時,他甩給她想象不到的巨款,她永遠虧欠。

所以她跟盛君和戀愛後,陸儘燃找上她,要以她兒子的身份進盛家的時候,她雖然不懂原因,還是無條件答應。

連盛君和也不知道陸儘燃跟她的真實關係。

如今看來,陸儘燃完全是為了……盛檀嗎。

蔣曼又敲了敲,硬著頭皮叫:“……燃燃,你沒事吧。”

很快門被拉開,陸儘燃眼角有血絲,嘴唇仔細清理過,漱口多次導致唇色很紅,他說:“對藍莓蛋糕的應激反應。”

蔣曼一愣,應激?這不是盛檀最愛吃的?他不應該排斥啊。

“對不起啊,不該給你的,”蔣曼訥訥道歉,“我看新聞,你哥又住院了,你爸媽不會再強迫你回陸家吧。”

陸儘燃一言不發。

“高中那年他們強行帶你走,你命都要沒了,還燒……燒炭,”她嘴邊自.殺那兩個字不敢說,“要不是你實在情況太不好,他們也不可能還讓我去照顧你。”

“你後來拚命跑回京市要看的人,為保她才接受你父母操縱三年,還寧願給他們……給他們下跪的那個人,”蔣曼憋不住趁機問,“就是盛檀嗎。”

蔣曼還清晰記得那天大雨,她嚇得躲在保姆間,從門縫裡看到陸家那對永遠臉色冷漠的父母,對陸儘燃說:“不是骨頭硬嗎,不是不服軟嗎,我們又不是慈善機構,你想保她,就先跪下讓我看看當兒子的態度。”

蔣曼身上一抖,見陸儘燃一直不說話,什麼也不敢再問了,唯恐他動怒。

陸儘燃往外走,經過她時,聲音極淡,漠然吩咐:“做好你份內的事,看住盛君和。”

盛檀坐在二樓自己的房間裡,翻看在三樓主臥找到的檔案袋,裡面是媽媽住院期間的各種化驗檢查單,當時她對盛君和過分信任,這些都是他整理的,她還沒係統地看過。

盛君和把它隨意夾在書櫃裡,估計早就忘了。

盛檀翻到一小半,終於聽見陸儘燃上樓的聲音,她把檔案又裝回袋子放進包裡,起身打開房門。

她一眼發現陸儘燃異樣,抬手摸了下他眼睛:“怎麼有點紅,跟你媽吵架?”

“沒有,”陸儘燃看著她說,“可能過敏,沒事。”

盛檀勾住他指節,把他帶到隔壁房間,裡面設施一應俱全。

她簡單掃一眼,並不需要太上心檢查,因為這個暴風雪的晚上,她根本就沒打算讓陸儘燃在這間房過夜。

在棚戶區不方便,他純也就純了,對於短片不肯正面回應,也由他去了。

但回到京市,在盛君和咄咄逼人的情況下,她沒耐心再跟他循序漸進慢慢來。

她要的就是他最快陷落。

含蓄的不行,那就直白的,看他還怎麼躲。

喂個蛋糕盛君和都看不慣,等他知道她是怎麼玩這個便宜弟弟的,看他瘋不瘋。

盛檀溫聲交代陸儘燃兩句,就要回自己房間準備,她剛扭過身,肩膀被他輕輕扣住,少年乾淨的懷抱不敢太用力,從後面半困住她,頭低下來,摩挲她發頂。

“新環境,我有點緊張。”

盛檀問:“撒嬌,還是想讓我陪你?”

陸儘燃像被激到,忙向後退開以證清白,邀請的暗示已經給完,他又回到稚嫩新手的狀態裡:“都不是,是怕你因為父母關係,厭惡我了。”

盛檀翹了翹唇。

什麼厭惡,需要還來不及。

她裝作若無其事回房,把門虛掩著,然後拉開箱子,找出單獨放好的睡裙走進浴室。

這間房面積大,裡面有獨立浴室和衣帽間,浴室的位置就在房間一進來的門口。

浴室的玻璃門,和她的房門,距離極近,而浴室又剛好和隔壁客房相連。

她在這兒乾什麼,弄出點響動,陸儘燃都能清晰聽見。

盛檀開花灑洗澡,故意把聲音弄大,沐浴液是沁人的花果香,占滿暖熱空間。

她洗完隻簡單擦了擦,長發半濕的披散開,穿上跟短片裡同一件黑色吊帶短裙,胸口被滴下來的水珠洇濕。

盛檀站在鏡子前看自己,水汽模糊,她伸手拂開,仍然覺得面目可憎。

她惡劣透了。

盛檀淡笑,忽略心臟從剛才開始就已然變奏的跳動,拎起洗手台上一瓶玻璃質地的乳液,選好位置,手指一放,讓它重重落地。

“砰”的砸碎聲裡,她適時發出嚇到的驚呼,同時手撫了下頸邊。

還是有意外的,瓶子邊緣撞到了洗手台,導致半空就裂了一點,有個碎片飛過她脖子,刮出一道小口,有點刺疼。

隔壁立刻響起急促腳步,陸儘燃好像兩三秒就趕到她門外,他叫她,她故意不出聲,他焦心推開沒關嚴的房門,徑直闖進浴室。

她赤腳站在一堆碎玻璃中間,茶色眼睛裡驚嚇未消:“阿燃……”

說著她就要往外走。

陸儘燃製止:“彆動!會紮傷!”

瓶子很大,碎片太多,分散得到處都是,陸儘燃穿著拖鞋,大步踩過去,環著腰把盛檀提起,想讓她踩在自己鞋上。

但身體一貼合,儘力想要忽視的重點,都成為燒紅的烙鐵,燙在他每一寸感官上。

浴室高溫還沒散,空氣裡全是暖香,水汽在鏡子上滑落,也沿著她額角和小巧下巴滴到他的鎖骨。

她長發濕潤,隨著類似擁抱的動作黏在他頸間,那件在短片裡看過,讓他平靜不了的吊帶裙,現在就穿在她身上。

沒有內.衣,薄薄布料把她弧線勾勒,那個遮不住的領口完全暴露在他眼裡,雪白瀲灩。

有根緊緊抽拉的弦發出不堪忍受的錚然響聲,研磨神經,幾欲斷開。

裙子下擺隻到她大腿,夢裡想象過的布料滑潤觸感,已經落在他手中。

盛檀光裸雙臂繞過陸儘燃的後頸交疊,為難說:“這樣我踩不住,而且……”

她側了側頭給他看:“脖子劃傷了,好疼。”

他沒辦法再把她放下去找鞋,她雙腳離開的這一塊範圍,多半被他帶過來碎渣,不安全了。

陸儘燃閉眼,俯身要把盛檀抱起來,手壓在她肩頭和腿彎。

盛檀卻輕呼一聲:“腿後面好像也劃傷了……”

那隻剩下一個方法能用。

陸儘燃喉結下壓,咬住牙關,直接把她面對面托起來。

盛檀呼吸緊促,皮膚深處溢出細微戰栗,她抱著陸儘燃脖頸,被炙熱手掌隔著聊等於無的睡裙托住,她細長雙腿藤蔓似的繞在他緊窄腰後。

心臟在擂鼓般瘋狂搏動。

陸儘燃托著她往外走,把滿地玻璃踩出咯吱聲,接近浴室門口時,外面並未上鎖的房門卻陡然間被敲響。

“檀檀,睡了沒,有話跟你說。”

盛君和聲音傳進來的一刹那,盛檀下意識纏緊,而陸儘燃的腰背早已灼人。

腳下一塊最大的玻璃成了障礙,陸儘燃踩中,沒站穩向前搶了一步,盛檀的脊背墊著他的手撞到浴室門上。

盛君和聞聲又敲了敲,問:“檀檀?你弟在他房間嗎,我敲他門也沒動靜。”

盛檀身體跟陸儘燃緊緊相貼,被他按住腿根托穩,抵在門上。

她腿絞著他的腰,胸口跟他親密無間,微微變形,被他心跳震得不斷起伏。

可陸儘燃的表情她完全看不見,隻是突然間呼吸一窒,他似乎忍無可忍,埋頭在她頸邊,嘴唇蹭過了她流血的口子。

盛檀仰起頭喘氣,保持平靜說:“有什麼事?我剛洗完澡,他應該已經睡了。”

外面的盛君和“哦”一聲:“我就是不放心,想上來告訴你,讓你跟弟弟親,不是沒分寸,都是大人了,你注意點,彆把弟弟帶壞。”

弟弟此時此刻就在她頸窩裡,舌尖刮上她的傷。

盛檀在本能發抖,她抑製著身體的正常反應,不屑笑:“不用你提醒,我和陸儘燃——隻是最單純的姐弟情。”

這一刻的背.德,禁.忌,報複的快感,都累積成要爆開這小空間的炸.藥。

盛君和還在義正言辭說話。

盛檀眯起眼,臉頰染紅,輕緩咬住陸儘燃的耳垂,感受著自己胸前由他帶來的壓迫,廝磨般壓低聲問:“阿燃,什麼感覺。”

陸儘燃骨節繃得猙獰,手指深深陷進她白皙大腿。

“盛檀,你怎麼這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