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燙不燙(1 / 1)

上鉤 川瀾 8054 字 6個月前

盛檀看夠了盛君和跟聞祁的反應,心裡那塊腐壞的沼澤稍稍穩定住,快慰感讓人上癮,很難不期待最後她把陸儘燃搞到手,他們臉色會有多好看。

今天點到為止,突然改變態度對陸儘燃做太多,他會起疑,而且太早讓盛君和警覺,反而麻煩,時候還沒到。

盛檀暫時的目的達成,就鬆開了摟著陸儘燃的手。

陸儘燃眼簾低垂,背上被她摸過的那一塊在衣服下面燙得發疼,她毫不留戀地移走,溫度很快涼下來,無聲叫囂著渴望更多。

盛檀聽見聞祁加重的腳步聲往這邊來,看來氣得不輕,盛君和也在嚷嚷著什麼,她太陽穴被吵得酸脹,隻想趕緊離開,於是拉住陸儘燃的衣袖,準備從他鞋上下來,一起出去。

她剛要動,一道車輪破開泥漿的碾壓聲從出口方向傳過來,極速逼近,穩穩停在聞祁的兩台車旁邊,還軋過一頭。

盛檀隻顧得上看一眼價值幾百萬的車標,腰就再一次被陸儘燃攬住。

她168的身高,頭頂隻能到他下頜,他輕鬆單手提起她,在聞祁快碰到她之前,護著她大步跨過地上的爛泥,走到車門前。

司機跳下來,利索地打開車門,張嘴就要管陸儘燃叫陸總,對上他視線,臉上一凜,話風趕緊轉了個大彎:“……尾號1019的車主對嗎?我是您下單的網約車司機,很榮幸為您服務。”

盛檀被輕推著坐進後排,陸儘燃還跟上次一樣,自覺地換去副駕駛,沒有挨著她。

車啟動的低沉引擎聲裡,聞祁的臉色已經不是難看可以形容。

聞祁透過前擋玻璃盯著盛檀,肅聲說:“盛檀,分手是你單方面提的,我沒同意,結婚的事我們可以再談,你彆把路走死,也不用故意氣我,你說過愛我,不可能一筆勾銷。”

盛檀跟他無話可說,讓司機立刻開車,一時忘了去追究到底哪個平台能打到這種級彆,服務這麼到位的網約車。

聞祁的影子在窗外逐漸消失,盛檀還沉在他那句話的不適裡。

之前聞祁追她很長時間,當時媽媽病重過世,他回國,幾乎全天圍她轉,她沒有戀愛的心思,但痛苦思念把她防線壓垮,太需要一個宣泄口,他恰好填上這個缺。

她不是性格外放的人,戀愛期間算不上多麼濃情蜜意,更多的是聞祁成熟穩重,相處輕鬆,愛他那句話,是他幾次三番要求,她才勉強說過一回,卻被他拿來強詞奪理。

如果早一點看透聞祁的本性,她跟他不會有開始,更何談愛。

車很快開出了泥濘路段,回到主街,喧囂聲一響,盛檀才發覺自己剛才走神了。

她一晃眼,透過前面後視鏡撞上陸儘燃的眼尾,裡面隱約含著血絲。

她怔一下,沒看清,再想辨認,他頭就偏向車窗,鏡子裡隻有他顏色蒼白的耳廓。

盛檀叫了他一聲:“陸儘燃?”

他不動,也沒說話。

她頓了片刻,舌尖放軟一點:“阿燃。”

陸儘燃肩膀輕震了下,緩緩回眸看她,沒什麼異常,車裡光線暗,血絲像是她的錯覺,他甚至還溫順地笑了笑。

盛檀脊背一鬆。

她可能一決定要搞他,就有點走火入魔了,居然有種他是不是在吃醋的懷疑,轉念就否定。

他對她雖然依戀,但僅僅是姐弟情,愛情上估計還沒開竅,不然也不會表現得這麼純。

盛檀飛快做好初步的打算,先按捺住,對這種本身就黏著她的新手小白,不能上來就撩,先冷著他,讓他失落難過,等到觸底再進攻,收效會更好。

她調整語氣,照常用談公事的態度說:“你不要片酬,我不勉強你,但也不會占你便宜,我讓法務那邊擬合同,就當你是技術入股,電影上映後按比例分成,多賣多賺。”

陸儘燃認真說:“你可以占。”

盛檀思緒還在其他事上,懵了一下:“占什麼?”

他一副特彆好揉捏的樣子,對她莞爾:“我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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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檀確實是要占他的大便宜,但不是在錢上,當晚合同擬好,送到盛檀手裡,她面對面看著陸儘燃落筆簽字,一切塵埃落定,沒有更改的可能。

無論電影,還是他要被玩弄利用的初戀。

《獨白》定在四天後正式開機,因為第一個拍攝地在比較混亂的棚戶區,交通沒那麼方便,所有涉及到的演員都會提前一天抵達京市彙合,再統一出發。

除了陸儘燃之外,這部分戲涉及的幾位演員要麼老戲骨,要麼私人關係請來特彆出演的當紅一線,電影製片方和發行方很重視,攢局要在出發前聚個餐。

這種局必然會喝酒,盛檀有心理準備,也沒提自己重感冒天天吃藥的事,打算默默把藥停掉。

她給陸儘燃留了詳儘的電影資料和注釋過的劇本,讓他自己琢磨,接著連續三天在外面忙,沒回家,沒主動跟他聯係,對他冷得很徹底。

到出發前聚餐的當天,盛檀編輯好了餐廳地址要給陸儘燃發過去,指尖還沒點發送,江奕的電話突然打過來,她正準備接起,微信又一條接一條跳出。

盛檀把電話開免提,點開微信,收到的基本都是類似截圖。

江奕著急說:“上微博了嗎?看見那些營銷號沒?不知道什麼情況,網上消息炸了,全是衝你來的,黑得也太明顯了吧!”

盛檀因為年紀輕,長得漂亮,入行以來各種質疑聲不斷。

競爭對手為了踩她,給她編了太多齷齪傳言,包括這次舊男主塌房,臟水輕易就能引向她的劇組,也是基於這些。

她澄清幾次之後就懶得管了,辟謠永遠沒有造謠快,不如專心於電影本身,拿實績打臉。

但今天,在《獨白》開機前夕,她那些黑料被集中抖出來,還加了一條“某著名女導演為新片海量‘選妃’,挑遍小奶狗”,明晃晃針對她,讓本來就陷在輿論中心的電影雪上加霜。

盛檀沉下心跟江奕說:“不用管,該做什麼做什麼。”

她猜到聞祁不會輕易罷手,喜不喜歡她另說,他那天丟了面子,肯定要想方設法逼她服軟。

太可笑了。

盛檀重新打開跟陸儘燃的對話框,把地址發給他,多加了一條:“把你的照片給我一張。”

隔了兩分鐘,她收到一長串的標致證件照,格式規整,尺寸統一,記錄了陸儘燃十幾歲起到如今的每個階段。

她不知不覺一張張翻過去,手指停在他的高中畢業照上輕輕觸摸,不知道他那時為什麼那麼瘦,少年像整個被削掉一圈,讓人心口酸澀。

盛檀看了許久,沒回複,挑出時間最近的一張,照片上,陸儘燃已經是一副清純妖孽相。

她把圖裁了裁,截取局部,無視網上的腥風血雨,鎮定發了條微博,照片配上文字:“小奶狗選完了,他滿分勝出。”

這場輿論施壓對盛檀的心態沒有影響,但直接影響到了晚上聚餐的喝酒量。

她本身是導演兼最大資方,出品人之一,要對電影全權負責,所以在負面輿論面前,為了穩定軍心,安撫演員們和各方情緒,她要喝的酒就更多。

盛檀今天的藥沒吃,病氣又囂張起來,她忍著難受坐在包廂裡,聽發行方的負責人抓狂。

“檀檀,目前情況很不好,咱們宣發幾乎找不到合作方,各大視頻平台公然給《獨白》亮紅牌,目前隻剩TAN視頻一家立場不明。”

TAN視頻背靠談今科技公司,是旗下領軍產品,一上線就勢頭狂猛,和老牌大場分庭抗禮,如今穩坐頭部領軍。

盛檀問:“有交涉的可能嗎?談今的老板是誰?”

負責人搖頭:“不清楚,特神秘,就知道非常年輕,傳說是青大天才,TAN也不止是拚音,還是數學的正切,讀音含了他和另一個人的名字,不過後面都是小道消息了,希望他能給咱們一個機會。”

她扒住盛檀搖了搖:“現在隻能寄希望於燃燃的美貌,他也太好看了我瘋了,今天網上風向那麼差,你照片一發,局部而已,關注點全被他帶跑,照這勢頭絕對爆紅!”

盛檀看了眼手機,距離她通知陸儘燃的時間還有一分鐘,隨著跳到整點,包廂門準時被推開,陸儘燃身影一出現,轉眼就被淹沒。

在場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對他好奇死了,集體圍觀,陸儘燃長身玉立在人群裡,靜靜望向盛檀。

盛檀攥了攥椅子扶手,有意沒理他,也沒動,避開目光接觸。

三天不聯係,委屈了嗎?想不想見她?

座位是提前排好的,陸儘燃跟她隔了小半張桌。

等大家入座,話題逐漸扯回到盛檀身上,她手邊杯子被倒上紅酒,今晚的極限挑戰就等於開始了。

製片方笑道:“盛導今天可是又紅了一把,讓劇組跟著上熱搜,不得喝一杯去去晦氣。”

圈子就是江湖,酒無可避免。

盛檀刺疼的喉嚨輕微動了動,纖細指節勾住酒杯,垂眼暗暗吸氣,隨後唇角抬高,打算一飲而儘的時候,她酒杯倏然被按下。

她根本沒發現陸儘燃是怎麼換到她身邊位置的,他勻長手指抽出她的杯子,靈活把一個圓形小盒放進她手裡,推過清水給她,接著人畜無害地站起身。

“我是盛導挑中的寒假工,今天盛導的酒,我代她喝。”

說完,他不等誰同意,線條銳利的下頜輕抬,嘴唇被酒沾濕,透過玻璃,顯得潮軟糜麗。

包廂裡一靜,氣氛陡然間拔高。

盛檀耳中喧鬨地響著,她翻開掌心,盒子裡裝著的,是她偷偷沒吃的感冒藥。

她發澀地咽了咽,臉上波瀾不驚,攥住藥盒,說一句讓大家彆太欺負新人,就不管他了,轉頭跟另一邊的配角演員說話。

這個演員跟陸儘燃年紀相仿,也是很出挑的長相,一見導演主動,忙積極地湊上來。

盛檀控製著自己彆回頭,彆關注,趁這個機會給陸儘燃加碼。

隻要酒不過分,影響不到身體和拍攝,她就不會乾涉。

晚上九點半,聚會散場,其他人回樓上酒店房間休息,隔天上午一起出發,盛檀還要回家一趟收拾行李。

餐廳很私密,人少,她放慢腳步,路過洗手間時,看到熟悉的修長影子靠著牆,一聲不吭等她。

這邊燈光不夠亮,陸儘燃低著頭,眼睫間恍惚一點水光,唇色紅得有些刺目。

盛檀像是不在意地隨口問:“跟我回去嗎?車在外面。”

問完也不等他,徑直往前走。

陸儘燃跟著她,等她進了後排,他卻沒有再去副駕駛,不說話地坐在她身邊。

座椅微微下陷,體溫近距離入侵。

盛檀知道陸儘燃喝了很多,但狹小空間裡,他唇間酒氣卻是淡的,混著他身上原本乾淨冰涼的味道,絲絲縷縷擰成小鉤,讓人心猿意馬。

她扭頭看向窗外,指節隱隱蜷起,判斷著是否到了該對他轉變態度的時機。

他難受嗎。

夠需要她嗎。

要不要繼續冷處理。

盛檀心臟跳得平緩,還在斟酌,卻在某個刹那驟然攪起波紋。

光照不到的暗影裡,陸儘燃掌心上都是深深淺淺的壓痕,整齊的指甲一次次摁進去,疼著鬆開,在她對他不聞不問,親近彆人的時刻,再反複壓到更深。

心被嫉妒胡亂啃咬。

從聞祁,到每一個搶占她的人。

這場玩弄他的感情遊戲,她連一點點的甜都還沒給,先推他下墜。

她想讓他感受的酸澀煎熬,這五年裡他每天都在反複吞咽,早就已經觸底,嘗儘。

陸儘燃合上眼,卸掉力氣,任由自己向側面傾斜,滑倒在盛檀身上。

姐姐,夠了,該碰我了。

陸儘燃轉過臉,循著盛檀的溫度,埋進她柔軟頸邊,額角無助地磨蹭,聲音軟掉,醉意熱騰騰磨過她的耳垂。

“姐姐,我暈車,好像發燒了,你摸摸,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