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霽抱著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大王怎麼來了?”
樓時巍慢條斯理說道:“本王不來哪裡知道蒼梧子爵爬樹功力深厚呢?”
韓星霽心虛的一個字都不敢多說,麻溜帶著薛翼下樹,結果下去的時候太著急,一腳踩空直接摔了下去。
一旁的陳聊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打算接人,不過距離更近一點的樓時巍速度更快一些,上前一步拎著韓星霽的腰帶把人給帶了下來。
韓星霽落在地上的時候還有些驚魂未定,過了好一會才一臉狗腿笑:“大王駕臨令寒舍蓬蓽生輝。”
樓時巍一抬手就捏住了他的後頸說道:“走,跟本王說說你這傷怎麼回事。”
韓星霽頓時動都不敢動,老老實實跟著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陳聊,把二郎給帶下來。”
他說話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一片陌生的衣角,定睛看去卻發現是個沒見過的青年,長得斯斯文文,渾身的書卷氣一看就是讀書人。
此時這人正一臉呆滯地看著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一樣。
隻不過此時韓星霽是沒工夫去探尋他到底在想什麼的,他的確需要給樓時巍一個交代。
等到了小花廳樓時巍就放開了對他的鉗製,韓星霽坐下之後轉頭對馬少前說道:“去我房間把架子上放在黑陶罐裡的藥拿來。”
馬少前立刻領命前去,韓星霽轉頭對樓時巍說道:“大王,屬下這裡有一罐新藥,對外傷有很好的效果,你看我的腿都好的差不多了。”
韓星霽一邊說著一邊大咧咧的把褲腿往上一撩露出了隻剩一條細長血痂的傷口。
樓時巍垂眸看了看,隻覺得那條白皙小腿上的傷口十分礙眼,還有……這孩子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怎麼腿這麼細?哪怕跟同齡人比起來也稍顯纖細了一些。
他抬眸看了韓星霽一眼冷哼一聲:“還沒好全就敢爬樹,倒是本王的疏忽,你腿受傷手又沒受傷,正好可以寫幾篇策論。”
韓星霽:救命!
正好這個時候馬少前捧著黑陶罐送上來,韓星霽趕忙轉移話題說道:“大王,這就是屬下新配的藥,隻不過……沒經過驗證所以不敢給外人用。”
樓時巍接過來一打開就聞到了草藥特有的香甜中帶著一絲苦澀的氣息,純白的藥膏看上去倒是挺不錯的。
他將藥膏還給馬少前問道:“沒經過驗證的藥你就敢隨便用?”
韓星霽縮了縮脖子說道:“這個……其實也不是沒經過驗證,方子肯定是沒問題就是屬下之前一直沒想起來過,外面也沒人用過這東西。”
樓時巍卻沒有再繼續追問,也不知道信沒信。
不過隻要他不問,韓星霽就當他信了!
幸好組織給他準備藥的時候除了比較特殊的藥水,其他都是用的特製容器,否則真是分分鐘露餡。
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之後,韓星霽生怕樓時巍又提起策論的事情,連忙問道:
“大王突然駕臨可是有什麼吩咐?”
樓時巍揚了揚下巴:有人想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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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星霽目光轉移到剛剛那個陌生人身上,此時對方已經調整好了表情,對著韓星霽深彎腰行禮說道:“小人廖廣宣見過子爵。”
廖廣宣?
這名兒有點耳熟,可他居然一時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樓時巍,樓時巍漫不經心說道:“你之前還說新科狀元的策論寫得好,對你有諸多啟發,現在就忘了?”
韓星霽這才恍然,好家夥,居然是狀元啊。
他立刻起身扶起廖廣宣說道:“廖狀元不必多禮,快快坐下吧。”
嘿,蹭蹭狀元的喜氣,保佑他高考也能考個好成績。
雖然離高考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但是沒關係,既然是狀元,接下來肯定要到各個大佬手下輪值,等輪值差不多就會外放,輪值的時間不短,至少韓星霽高考之前他是不會走的。
這樣一想可得打好關係,爭取在高考之前再蹭一下!
樓時巍看著韓星霽突然變得熱情不動聲色地又打量了一下廖廣宣。
廖廣宣隻覺得背上一涼,面對韓星霽的熱情也有些手足無措:“多……多謝子爵。”
他坐下之後,韓星霽看了看樓時巍又看了看廖廣宣,忽然心裡一突問道:“大王,您親自帶著狀元過來不會是為了看著我寫策論吧?”
樓時巍突然過來讓韓星霽著實摸不到頭腦,一般情況下,樓時巍都是把他召到攝政王府說話的,怎麼突然就帶著人過來了?
樓時巍揚了揚下巴看向廖廣宣說道:“你自己說。”
廖廣宣有些猶豫,過了一會才說道:“小人此次前來是想感謝子爵提攜之恩,若非子爵,隻怕這狀元也落不到小人頭上。”
韓星霽立刻擺手:“不會,你彆妄自菲薄,我當時在國試院看了幾篇策論,排在前面的沒有幾個比你寫的好,你是真了解過民生的,以後必定是個好官。”
廖廣宣的策論在宏觀方面並不突出,但是在細節方面卻十分考究一看就是出身不高,但在日常生活中卻肯動腦思考的人。
朝廷錄取這些人之後先是輪值後是外放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讓他們先了解朝廷的基本運轉,然後再去當親民官了解民生。
廖廣宣這樣有基礎的人外放會比較占便宜,而且他策論上也沒有寫任何假大空的話,韓星霽敢斷定哪怕再考一次,這位也能憑借著自己的本領考中。
哪怕不是狀元前三甲也是有的。
廖廣宣聽後卻沉默半晌說道:“小人……小人打算辭官歸隱。”
“啊?”韓星霽有些茫然:“為什麼啊?”
你好不容易上岸了就要辭職?哪怕體製內有人要辭職也是乾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不合適才走,這邊剛報成績你就跑是為啥啊?
他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樓時巍,發現樓時巍正垂眸喝水沒有任何表示,心裡若有所悟,樓時巍親自前來
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廖廣宣不想做官的事情。
不過來找他有啥用啊?就因為他有恩於對方,所以更好勸說?
韓星霽心裡有些納悶,但可以肯定的是樓時巍對廖廣宣還挺看重,說不定還有點千絲萬縷的聯係,既然如此……先不管樓時巍為什麼會帶廖廣宣來,他先把人給留下來再說。
在這之前他需要知道廖廣宣為什麼突然不想做官。
廖廣宣卻沒有回答他,看上去似是有些踟躕。
韓星霽想了想轉頭說道:“你們先退下,沒有吩咐不必進來。”
馬少前立刻帶著其他仆人退下。
人都走了之後韓星霽問道:“行了,沒有外人了,說吧。”
廖廣宣一瞬間有些迷茫,他們兩個……剛認識不久吧?什麼叫沒外人了?
然而韓星霽的態度太過坦然,再加上對方那雙眼睛黑亮乾淨的確讓廖廣宣升起了傾訴之心。
他歎息說道:“也沒什麼,隻是小人覺得官場太過複雜,並不如小人想得那般簡單。”
韓星霽若有所覺問道:“是因為這次的案子嗎?你沒辦法接受這個結果?”
廖廣宣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這個說法。
韓星霽有些奇怪問道:“這個案子不是已經發了通報,證據俱全,也沒放跑任何一個犯案之人,難不成……你知道其中隱情?”
廖廣宣張了張嘴,似乎有些遲疑。
這個時候樓時巍開口說道:“他知道一部分內情,陛下……太過讓人失望了一些。”
廖廣宣聽後連忙說道:“小人不敢對陛下不敬,隻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丞相卻在幫著天子遮掩……我……我實在是……”
韓星霽打了個響指:“懂了,你是不是覺得官場上太黑暗,沒有公平沒有正義,又不想同流合汙,所以便生了退縮之心?”
廖廣宣有些慚愧地低下頭沒說什麼。
韓星霽略微放鬆了一些,會有這樣的想法產生說明廖廣宣本身是個正直的人,否則也不會因為官場的潛規則跟自己的行事準則相悖而痛苦。
這就好辦了,他袖子一挽問道:“你以前在念書的時候遇到過困難嗎?”
廖廣宣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問了這麼個問題,遲疑了一瞬老實說道:“沒什麼吧。”
韓星霽:……
哦,忘了,學霸哪兒會在學習上遇到困難啊,就算是他自己除了比較墮落的那段時間,剩下也沒怎麼在學習上遇到過困難。
他立刻換了一個方向:“那日常生活中呢?有遇到過挫折嗎?”
廖廣宣有些狐疑地點點頭,誰在生活中沒遇到過點挫折呢?
彆的不說,他是單親家庭長大,母親為了培養他成人都沒再嫁,娘倆過的相當不容易。
韓星霽略微鬆口氣,這要是再沒遇到過困難,他這雞湯效果都要打折扣了。
於是他又問道:“那你在生活中發現可能會遇到困難就直接退縮了,不去管
了嗎?”
廖廣宣明白了他的意思,苦笑說道:這怎麼能一樣?那些事情小人努努力就可以,可現在……我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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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星霽一拍案幾:“既然你看到了這些東西,那就努力去撥亂反正啊,你可是新科狀元,被大家寄予厚望,你都退縮了,那這片天豈不是還要繼續黑下去?”
廖廣宣有些迷茫:“我一個人……能做什麼呢?”
韓星霽立刻說道:“你怎麼會是一個人呢?總有跟你誌同道合之人,你要知道在科考出現之前,官場比現在還要腐朽,大王已經頂著世家的壓力為你們鋪了一條路,為的就是讓你們能夠改變官場的風氣,魏丞相全家都因此丟了性命,你這一退縮不就是白費了他們的心血嗎?”
廖廣宣心中似有所動,但他還是有些迷茫:“可是……就算有同道中人,我們現在也說不上什麼話,真的可以嗎?”
韓星霽問道:“你聽過愚公移山的故事嗎?”
廖廣宣搖了搖頭,韓星霽便把愚公移山的故事稍微改變了一下講了出來。
等說完之後他說道:“愚公移山,矢誌不渝,祖祖輩輩都在做這件事情最後終於成功,你現在就是那個‘愚公’,或許終其一生你都無法澄清宇內,但你有同僚,也有後來者,大王和魏丞相為你們鋪路,你們為後來者鋪路,薪火相傳生生不息,這怎麼不能算是一種傳承呢?”
韓星霽說了一堆話實在口渴,轉頭拿著水盞一飲而儘,等他放下水盞看過去的時候,發現廖廣宣已經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