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時巍說完之後不僅是韓星霽自己茫然,就連其他人都意外地看向了他。
迎著眾人的目光,韓星霽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大雍如果沒有第二個蒼梧子爵的話,那麼就是他了。
他忍不住起身說道:“多謝大王看重,但……屬下不會教人啊。”
樓時巍輕描淡寫說道:“不妨事,先試試吧。”
反正這幾個孩子每天上課的時間也不長,而樓時巍的課程並不是每天都有,加一門課也不算什麼。
韓星霽一臉費解,全天下人才那麼多,乾嘛要讓他來啊?
一旁的韓曉唯恐天下不亂:“蒼梧子爵沒有任何官職,想要教導朕怕是不夠,隻是二公之中唯有太尉空缺……”
最後一個字被他拖長了尾音,聽上去十分不著調。
韓星霽當場嚇了一跳,太尉這個職銜位高權重,最主要的是這個位置是掌管天下兵馬的。
以如今的形式來看,這個位置最好空缺,否則上去一個跟樓時巍唱反調的人怎麼辦?他要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至於韓星霽自己……讓他做他也不敢啊,更何況他也沒有這個資曆。
是以在樓時巍開口之前,韓星霽便一臉嚴肅說道:“陛下此言差矣,常言道二人行必有我師,便是聖人也會不恥下問,更何況臣也不是要當陛下的老師,隻是普通的傳業解惑而已,陛下倒也不必如此鄭重其事。”
反正以韓曉的行為邏輯,他是樓時巍任命的,那麼韓曉肯定不會認真學習,這個學生基本等於沒有。
韓曉挑了挑眉,還想說什麼就被樓時巍打斷說道:“陛下若對此道不感興趣倒也不必用心鑽研,知曉一二關竅即可。”
韓星霽腦內翻譯了一下:你愛學不學。
韓曉也不傻,自然能聽出來潛台詞,當場沉下臉盯著樓時巍半晌而後哼了一聲甩袖走人。
其他人就沒他這麼拽了,都老老實實恭送攝政王以及幾位大臣,這是最基本的尊師重道,不是皇帝最好就彆那麼囂張。
眼看著樓時巍帶人走到了門口,韓星霽頓時鬆了口氣,太好了,這跌宕起伏的一節課總算是結束了。
結果他這口氣剛鬆到一半就看到樓時巍忽然停下來,轉頭對著韓星霽招手說道:“阿霽過來,本王有話要跟你說。”
韓星霽:……
他想吃飯啊!再不濟給他口水喝也行啊,剛剛太激動叭叭叭了那麼多把自己說渴了!
然而攝政王有召,除了皇帝誰敢不去呢?反正韓星霽不敢。
於是他老老實實走過去跟在樓時巍身後。
他的同學韓子善和韓子培兩個人悄聲說話,韓子善說道:“阿霽這術數可真厲害,我家裡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
韓子培一聽他都這麼說確信韓星霽是真的很厲害,他忍不住說道:“也不知道阿霽要怎麼教我們。”
而另外一邊的韓子攸跟韓子韶則是抬頭看著
樓時巍的背影一直到他上宮輿。
等人走了之後,他們才忍不住歎氣,本來以為今天能夠一鳴驚人,就算不能一鳴驚人至少也混個出彩。
結果出彩的是彆人,一鳴驚人的也是彆人。
回過神來韓子攸看了一眼萎靡不振的韓子韶忽然心裡就平衡了,至少他沒被當眾反駁的體無完膚不是。
韓子攸還假意安慰韓子韶說道:“子韶不必氣餒,那些東西連陛下都不知道。”
韓子韶心說誰要跟皇帝比啊,他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學問也不如他們,跟他比就是自甘墮·落。
也不知當初到底為什麼選這麼一個人當皇帝,若是他當皇帝,肯定比韓曉強。
韓子攸見他不說話便湊過來小聲說道:“你就算不高興也不要表現這般明顯,大王對蒼梧子關心備至,蒼梧子之母又與大王相識十多載,還是莫要與他起衝突的好。”
韓子韶平心靜氣說道:“我倒是沒覺得蒼梧子如何,他說的都是真的,是我自己準備不當罷了。”
覺得丟人是真的,不高興也是真的,然而他腦子沒壞,韓星霽剛剛當場算稅收,連攝政王都對他刮目相看,誰要跟他過不去啊?
韓子攸攬著他的肩膀笑道:“走,哥哥請你吃酒去。”
他們兩個就這麼勾肩搭背地走了。
而同一時間在紫極宮,樓時巍跟韓星霽正在討論韓子攸。
韓星霽原本以為課堂上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結果沒想到等他喝完一壺水之後,樓時巍忽然問道:“韓子攸所提之事你怎麼看?”
韓星霽手一頓,開始思索是說真話還是糊弄過去。
隻是還沒等他想明白,樓時巍就在案幾上敲了敲說道:“說心裡話,彆用那套糊弄本王。”
韓星霽頓時老老實實說道:“基本意思是對的,但不該那樣做,他說的那些跟割地賠款有什麼區彆?割地賠款之後還要嫁公主,這把大雍放在什麼位置呢?”
雖然韓子攸嘴裡好像是大雍在施舍犬戎,但說的再漂亮也要看到最後誰得到了好處。
要不是確定韓子攸的確是皇親國戚他甚至都懷疑對方是不是犬戎派來的細作。
不過,如果真是細作能到這個位置也不可能表現的這麼明顯。
一直在一旁聽的太後突然警惕問道:“嫁公主?什麼嫁公主?要把公主嫁給犬戎人?”
樓時巍轉頭跟姑母解釋了一下說是學生上課的策論。
太後隱隱動怒:“胡說八道,犬戎人也配我們嫁公主過去?”
韓星霽見她生氣連忙說道:“太後息怒,隻是他一個說法而已,朝中並無這等意願。”
他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樓時巍,果然聽到樓時巍說道:“關於犬戎,諸位大臣已經在議並且有了一定結論,隻是還要再看情勢做決定,韓子攸所說的情況不會出現。”
大雍朝廷從上到下一個比一個武德充沛,用後世的話說就是全員鷹派,但凡是個鴿派都在朝廷混不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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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就算他當了皇帝可能也沒用,大家不會聽他的。
太後這才緩口氣說道:“那就好,記住,萬萬不能嫁公主於犬戎啊,好了,都下課了,趕緊讓阿霽吃飯,你不餓人家還餓呢。”
樓時巍無奈隻好閉嘴,韓星霽在一旁著實鬆了口氣。
他在紫極宮一向放鬆,雖然現在多了一個樓時巍,但一想到他也得聽太後的話就沒什麼好緊張的了。
吃飯吃飯,乾飯人乾飯魂,乾飯人都是人上人!
樓時巍看他頭都不抬的樣子忍不住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耽誤了孩子吃飯,怎麼餓成這樣了?
他都忍不住讓人將自己這裡幾份沒動過的菜色放到了韓星霽那裡。
太後一臉和藹地看著韓星霽說道:“想當年,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比他還能吃。”
韓星霽聽了之後好奇的抬起了頭,緊接著就聽到樓時巍說道:“已經過去許久,沒想到太後還記得。”
“是啊,一眨眼十幾年了,回想起來總覺得好像是在昨天一樣,我聽阿貴說你這幾日夜夜睡得晚,可有此事?”
樓時巍有些無奈:“偏他多嘴,也不過是這兩日而已。”
其中還有一天是因為韓星霽那份策論,屬於意外情況。
太後才不管什麼意外不意外,隻是勸道:“你還年輕,不要這麼熬,把身體熬壞了怎麼辦?”
樓時巍微微低頭垂眸說道:“太後放心,臣曉得利害。”
韓星霽聽後忍不住放慢了進食速度,忽然覺得樓時巍也很不容易。
外人都覺得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生殺大權,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則是一國興衰榮辱都係於他一身。
皇位上的皇帝不拖後腿就不錯了,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所以除了處理國事他很可能還要幫皇帝善後,平衡朝堂,皇帝需要做的事情他做了,皇帝不需要做的事情還是他在做。
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他也不過剛到而立之年,放到後世,這個年紀能夠有一份不錯的工作養活自己,不用父母出首付錢都能被稱一句年少有為了。
而他的二堂哥跟樓時巍差不多大,在他的父母眼裡還是需要照顧的孩子。
也不知道這位看起來無堅不摧的攝政王在獨處之時會不會也覺得累?
韓星霽腦子想著這些就有些出神,甚至都沒注意到他是蹭了樓時巍的車出宮的。
在即將出宮門的時候,樓時巍終於看不下去,伸手敲了他的腦門一下問道:“發什麼呆?”
韓星霽捂著腦袋下意識問一句:“你會覺得累嗎?”
樓時巍挑眉:“什麼?”
韓星霽回過神來立刻說道:“沒什麼沒什麼。”
要命了,怎麼就問出口了?
樓時巍似乎也沒要追究隻是問道:“之前在紫極宮還沒說完,你覺得韓子攸所說不合適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韓星霽沉默了一瞬,怎麼還沒完了?這話題過不去了嗎?
他心裡覺得怪怪的,若他真是朝廷重臣也就算了,這隻不過是一次隨堂作業而已,無論韓子攸和韓子韶的想法是什麼,樓時巍都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哪裡需要一而再再而二地問他?
難道是剛剛他在課堂上說太多了?
韓星霽想到這裡也不由得有了那麼一絲後悔,早知道不說那麼多了。
哎,意氣用事要不得啊。
都怪韓子韶太氣人。
韓星霽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小心翼翼說道:“這個……屬下隻是覺得不合適,但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麼好辦法。”
樓時巍輕笑一聲問道:“是嗎?”
韓星霽:……
這個語氣就怪讓人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