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024 一捧雪。(1 / 1)

皇後完美無缺 久嵐 10631 字 8個月前

滿懷疑惑, 又將身下的妻子瞧了瞧。

她並無變化,睫毛都沒有顫一下,耐心等待他回答。

他回答不了。

她忽然的變化, 叫他捉摸不透。

但那張唇他是不想碰了,轉而將吻落在脖頸。

耳垂之下的肌膚極為敏感,被他鼻息中的熱氣先一拂,楚音渾身起了細栗,還未平息, 他滾燙的吻又落下, 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極輕, 幾乎不可聞,可二人離那樣近,聲音入了耳卻能覺出嬌意。

她懊惱地捏住手指。

陸景灼頓了頓, 吻突然加重。

為防再發出聲音, 她忙咬住自己的唇。

最後憋出了一身汗。

次日早晨, 連翹來伺候楚音穿衣, 發現她偏後側的脖頸上竟有吻痕,像一片紫丁香的花瓣。

太子妃身上這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痕跡。

果然是小彆勝新婚呢。

楚音自己反倒不知,就是感覺身子略有些疲乏,可能是忍著不出聲累出來的,太過緊繃了。

“我等會想吃雞肉燒麥,糟筍乾,還有烏米粥……就這三樣吧。”她吩咐道。

忍冬忙派宮女去膳房傳話。

“你再找個內侍將文殊茶葉送去楚家, 另外問一下我兄長的終身大事可有進展。”已經七月了, 天氣也不大熱,不知母親可著手操辦。

“是。”

楚音下床洗漱,但沒有仔細的梳妝打扮, 隻用玉簪固定住頭發。

八仙桌上有一碟桃酥,看著是陸景灼早上吃過的。

他答應陸景辰要嘗,還真嘗了。

楚音也取了一隻吃。

甜而不膩,是不錯。

等用完早膳,去楚家的內侍便回了,忍冬稟告楚音:“茶葉已送到,楚夫人很喜歡,又說楚公子的事還未定下,過半個月給您答複。”

看來還沒跟姑娘相看,隻能再等等,楚音歇息一會起身換短打。

忍冬吃驚:“您這就要練功了?”難怪剛才又不講究呢。

“對,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她這世不說長命百歲,五十歲得活到吧?不努力怎麼行?

院中有風,時時吹拂,頗為清涼。

她就在屋簷下練八段錦。

兩個孩子此時已起,又過來跟著母親亂動一通。

趁著楚音中間休息,連翹問:“太子妃您之前畫得畫是不是得裱褙下?”

啊!

她昨日主動提起要給陸景灼看的,竟然忘了。

“先不用,你放書案上。”

“是,太子妃。”

楚音打完第二遍八段錦,神清氣爽,就是汗流不止。

等清洗後,她命連翹給她梳個傾髻。

右側插一支鏤空飛鳳金步搖,鬢邊則簪朵淡粉色絨花,明豔中又添兩分嬌俏。

連翹笑道:“您很少簪絨花,倒挺合適。”

楚音對著鏡子歪一歪頭:“年輕了半歲。”

話音剛落,陸景灼回了。

兩人目光對上,她盈盈一笑,叫道:“殿下。”

仍是那種克製的笑,嘴角的弧度都跟昨日一模一樣。

陸景灼忽然有些了悟。

她跟最初的楚音很像。

難不成她去了一趟文殊寺,發現自己撒嬌不妥,為此改了?

太子妃是該莊重自持,這沒什麼不好。

可她撒嬌是為勾引他想添個孩子,如今這念頭並未止住,改了作甚?還是她覺得已經不必再勾引他,不必再使各種手段也能如願以償?

心思轉過,他面上不動聲色,瞥一眼從未見過的絨花:“你莫非才起來?”

“我辰時就起了,剛才練了兩遍功法。”

“……欲速則不達,彆累著。”

楚音笑容稍許深了些:“多謝殿下提醒,我會注意。”

因是午時,二人一同用膳。

想起畫的事,楚音抱歉道:“昨日許是累了,忘了給殿下看,還請殿下莫怪責。”

原來她是記得的,陸景灼語氣淡淡:“無妨,何時都一樣。”

話是這麼說,楚音的最終目的還是要跟陸景灼恩恩愛愛的,故而稍後便走到書案前,將那三幅畫向陸景灼展示。

他並不擅長畫畫,但一眼也能瞧出她是用細筆作畫。

因其輪廓勾勒的極其綿密細致,顏料運用也很巧妙,見畫如見真物,他已在腦中想象出靈泉飛流直下的情景。

“不遜於孔維寧的《聽泉》。”

挺高的評價,楚音心裡歡喜,面上矜持:“殿下謬讚了,妾身哪兒比得上孔大師……不過殿下竟知此人?妾身平時並不見殿下品畫。”

“我在春暉閣做什麼,你自然不知。”她隻來過兩三回吧?

“……”

原來他不止聽講課呀,楚音靈機一動:“也是,妾身跟殿下就午時與晚上有時間相處,彼此算不得了解……其實妾身除了畫畫,偶爾也會收藏字,像柳旭的字,妾身就很喜歡。”

前世他應是從彆處得知的,這一世她親口告訴他。

他最好記住了,早點將字送來。

然而陸景灼隻是嗯了一聲,並未表現出他是否聽進去。

楚音不免失望,但還是問:“殿下喜歡什麼呢?”

她從未問過他。

送插花是自作主張,定不是他想要的。

梳理回憶,竟一點沒有線索。

總不至於他就喜歡處理政事吧?

陸景灼沒答,緩緩放下手中畫:“我得走了。”

不知不覺已過去半個時辰,楚音道:“妾身送殿下。”

“……”

剛才不過四五句話,她說了好幾個“妾身”,陸景灼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又發現她始終與他保持著一尺的距離,便道:“不必。”

居然被拒絕……

她隻是想儘個賢妻的本分,至於嗎?

這人真難伺候,撒嬌不準,連這個也不準,楚音暗地腹誹。

陸景灼快步而去。

行到殿門時,隻見一片淡黃的梧桐葉被風吹來,落在腳邊。

真是秋天了。

候鳥南飛,這陣子時常有雁群從空中掠過,傳來“嘎嘎”的鳴叫。

石榴已經半紅,拳頭般大小墜在樹枝下,陸珍見著了嘴巴饞,吵著要吃,楚音就讓小豆站在凳子上摘一隻下來。

洗乾淨剝開,裡面的籽兒也不太紅,楚音取一粒給女兒吃。

她抿了抿嘴,酸得差點要哭。

陸珝好奇:“娘,我也要。”

兄妹同甘同苦是應該的,楚音也給他吃一粒。

陸珝的臉立刻皺成了苦瓜。

楚音撲哧一笑,笑完又疑惑真有那麼酸嗎?

出於好奇她也吃了一粒。

又酸又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她差點把手裡的石榴扔了,但此時有個念頭一閃,她留下了石榴,並且把它帶回殿內,放在書案上。

稍後楚音便去練功法。

與之前相比,她的汗流得少了些,而且練習兩遍之後,手跟腿也不太酸。

此種情況應該可以學學騎術。

就不知陸景灼願不願意教她?

大抵還是不肯的,她不如找個會騎術的女官教。

對,就這麼辦!

連翹已經提早備好水,在上面撒一些將將盛開的桂花。

楚音坐入浴桶,鼻尖溢滿甜香。

就快要到中秋了。

八月……

離十月快了。

她得趕緊想個辦法將那龔槐揪出來。

見楚音背靠著桶邊,春蔥般的手指漫不經心撥弄桂花,眉心忽而蹙起,連翹問:“您怎麼了?剛才還挺高興呢,怎麼突然像有心事了?”

“是有件心事,”楚音手抬起,瞧著水滴從指尖落下,蕩起一圈圈漣漪,吩咐道,“你出去備車,我等會要去一趟坤寧宮。”

“啊?這個時候去?”

“對。”她有對策了。

連翹應聲。

梳妝打扮好,楚音坐車去坤寧宮。

已接近酉時,天邊隱隱有橘紅色的雲霞。

薑皇後驚訝道:“阿音,你怎地這時過來?”

“我想請母後幫我個忙。”楚音開門見山。

“坐下說。”

“是。”楚音半真半假地道,“兒媳前陣子給珝兒,珍兒講大禹治水的故事,他們年紀小聽不太明白,兒媳就忽然想到宮裡好似有個大禹治水圖的玉雕,兒媳想讓珝兒,珍兒看看,興許能有幫助。”

薑皇後問陳嬤嬤:“有這麼個玉雕嗎?”

“回娘娘,坤寧宮沒有,彆的地方……奴婢看,得問下陳公公,他管著四大寶庫。”

陳慶升是龔槐的上峰,當時被龔槐連累,也被砍了頭,當然他自己也是失職了,被龔槐哄得昏頭轉向,沒有發現這個手下一直在盜取寶物。

薑皇後沉吟:“阿音,那明兒早上我把陳公公請來,你跟他說。”

“多謝母後,”楚音這便要告辭,但站起時又想到騎馬的事兒,“母後,兒媳最近想學騎術,不知哪位女官擅長呢?”

陳嬤嬤對此甚為了解:“娘娘可請俞司仗,她是武官之女。”

司仗隸屬於尚衣局,掌仗衛兵器,原先地位不低,不過自前朝開始,女官被一再削弱,並無什麼權力了,也就是個點綴的作用。

薑皇後卻是露出不解的表情:“阿音,你怎麼不讓景灼教你?他自小就練騎術,由他教不是更好嗎?”

那要他肯才行。

反正她是不想再去碰壁的,楚音道:“兒媳不想勞煩他,再者,有個女官教,時間上比較好安排。”

兒子每日要去春暉閣聽課,確實不方便,薑皇後沒再多話。

陳嬤嬤做事一向周到,提醒楚音:“太子妃既要學騎術,那騎射服得先做好。”

想到她教功法時帶來的短打,楚音笑著吩咐忍冬:“你去趟尚功局,跟司製說,我要做四套騎射服,分彆繡梅蘭竹菊四花紋,顏色的話……紅橙藍綠。”

“是,奴婢這就去。”

從坤寧宮回來已是傍晚。

陸景灼比她先到東宮。

“聽說你去拜見母後了?”他問。

“我有件事請母後幫忙,”楚音把來龍去脈告訴他,“珝兒,珍兒看過玉雕,一定會對大禹治水的故事記憶深刻,興許就能記住。”

為個故事竟這麼大費周折?陸景灼睨她一眼。

楚音今兒穿著玫瑰紫牡丹花紋織錦短襦,下面一條玉色繡折枝堆花裙,梳墮馬髻,戴金簪佩玉環,端得是雍容華貴,可表情偏偏很是寡淡,像花團錦簇裡的一捧雪,不注意都難。

她這幅樣子已經持續半個月。

陸景灼沒料到她能變得如此徹底。

在床上也是……

當然,他行房次數沒之前多,想看看楚音到底是何心思。

“那幸好有玉雕,換個彆的故事,你又打算如何?”他卷起衣袖淨手。

本來就是個借口,哪有什麼彆的故事,楚音道:“我儘量揀些簡單的故事……當然,若殿下有空的話,也可以念給他們聽,”說著目光瞥到前方書案上的石榴,她嘴角翹了翹,走過去拿在手裡,“上回珍兒問殿下石榴,殿下可還記得?”

“嗯。”

“長這麼大了。”她給他看。

剝開的石榴,裡面的籽淡淡的粉,陸景灼掃一眼,沒說話。

“殿下要嘗嘗嗎?”她問。

陸景灼拒絕:“不必。”

“……”

本來想看他吃到酸石榴是什麼表情,現在看不到了。

誰讓她不能撒嬌呢,不然指不定能哄他吃一粒。

現在隻能算了,楚音把石榴放一邊。

很乾脆利落。

陸景灼朝石榴瞄了眼,不知為何想到她那時要喂他吃冰酪的事。

舉著銀匙,催他快些吃,說自己手酸。

後來他破天荒的喂了她。

他垂眸,拿面巾慢慢擦手。

楚音吩咐宮女們擺飯。

忍冬這時從尚功局回了來:“太子妃,奴婢已經將您的意思傳達給司製了,司製說大致得要八日才能做好,請您等一等,或者先做一套送來,如果太子妃著急的話。”

“著急倒不著急,你明日去告訴她們,做精細點兒。”她有庫房的事情要忙,還得把那龔槐給除掉。

“是,奴婢省得。”

陸景灼聽得雲裡霧裡,在桌旁坐下問:“什麼事情?”

楚音道:“我讓尚功局的司製給我做騎射服。”

“……”

原來她想跟他學騎術的想法一直沒變。

可他何時答應過教她了?

陸景灼正不滿她的自作主張時,耳邊聽楚音道:“殿下彆誤會,妾身會請女官教妾身騎術的。”

陸景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