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1)

確定有這麼回事, 嚴縣長自然就要開始正式處理了。

他安排秘書小崔去通知公社派出所抓人。然後自己則帶著幾個願意站出來的孩子,以及學校的校長老師,直奔公社。

吉普車一停,公社大院裡的領導就出來了。

這年頭可不是誰都能坐吉普車啊。必定是有領導來辦公了。

連公社秦書記都出來了。

看到嚴縣長, 大家一愣, 這是出來啥事兒?咋縣長都來了?再看他身後跟著的人, 邱社長心裡就猜測到什麼了。

這是出了啥事兒, 林安安同學咋突然就把縣長給請來了?

邱社長和秦書記趕緊過去和嚴縣長打招呼。

嚴縣長道,“什麼也彆說了, 你們公社出了性質惡劣的打人事件, 我已經安排小崔去抓人了。等人抓到了, 好好調查。就趕緊處理。這次我看誰敢包庇。”

邱社長心裡咯噔, “嚴縣長, 什麼打人事件啊?”

嚴縣長板著臉, “還問我呢, 乾部子弟帶頭打人的事兒, 你們之前都知道了吧, 為什麼沒處理?出了敗類, 你們不管?上次就鬨你們公社來了,結果一點用都沒有,這次還更惡劣了。你們都在忙活什麼?乾部子弟帶頭欺負人,誰給你們的權利?”

幾個問題問得公社的領導心都提起來了。這每個問題都證明他們沒做好工作。

邱社長身後的許副社長臉色慘白。都不用說名字, 他就猜到說的是誰了。

他趕緊解釋, “嚴縣長,這個事兒可能有些誤會,上次已經在公社處理過了,林安安同學也是接受處理結果了。”

林安安道, “他是許濤爸爸。”

嚴縣長臉色難看的對著許副社長道,“你這是不知道後來你兒子又乾了什麼混賬事情了?”

見許副社長要說話,他擺擺手,“你彆說話,你現在不適合發言。”

公社領導都心裡緊張起來了,邱社長問,“嚴縣長,我們沒及時了解問題,那肯定是我們的失責,就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嚴縣長就指了指幾個學校帶來的孩子,“都看看吧,都被打了。”

領導們一看,確實是有被挨打的痕跡。但是這事兒也不會讓縣長這麼生氣啊。說難聽點,下面大隊每年為了搶水,隊與隊之間還會打一次群架呢。那可比這厲害。

嚴縣長道,“知道他們為什麼被打嗎?因為他們是軍屬,他們的親人有烈士,有現役軍人,有退伍軍人。

他們被打的共同原因是和軍人有關係。

其中被打得最多的就是沒人管的烈士子弟。人家爸不在了,就可勁兒欺負。

而且絕對不是偶然發生的,這是有預謀的!有預謀的傷害軍屬,這是想做什麼?”

嚴縣長的這些話每說一句,都像是在公社領導心上打了一錘子一樣,讓他們心都顫悠悠的。

然後又是滿心的憤怒。

那些小畜生,屢教不改,變本加厲。而且光打人還不夠,竟然還挑人打。挑軍屬打。這是什麼思想,這是對誰有仇?

許副社長說不出話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兒子哪裡來的膽子。腦子是不是被門夾了,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

這事兒不鬨大,也就是孩子之間的打打鬨鬨。但是鬨大了,而且把軍屬這關鍵點給點出來了,那性質不同啊。

兒子啊,你這是要乾啥啊?!

許副社長腿軟了。

很快,許濤幾人就被抓來了。派出所朱所長親自帶隊抓的人。他本人聽到小崔秘書說的情況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趕緊召集人去抓人。怕找不到人,還找了公社民兵隊的人幫忙找。總算把這幾個兔崽子抓到了。

抓的時候他們還在外面撒野,咒罵林安安昨天多管閒事。

不過顯然許濤幾人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被抓的時候還在喊朱叔叔。他家和朱所長家一個大院裡面住著的。平時關係也算近。自然沒啥好怕的。

被抓來公社之後,也不是很害怕,以為還是和上次那樣,要去道歉。反正臉皮厚,有了第一次也不怕第二次。

結果幾人剛來,許副社長就衝上去,一腳踹自己兒子身上,然後巴掌往他腦袋上面抽。一副要下死手教訓的樣子。

許濤被打得嗷嗷叫,“爸,你乾啥啊?”

“老子打死你,打死你這小畜生!”許副社長暴怒道。他真不理解,他兒子這腦袋裡面裝的是啥啊?怎麼就能乾出這樣的事情來呢?真的是又蠢又壞啊。

林安安想著,現在打有啥用啊,晚了。早說了,家裡不教育,社會替你教育。

嚴縣長道,“彆打了,趕緊讓派出所的同誌進行調查,走程序,該處理的處理了。”以為打幾下就行?

聽到這話,許副社長臉色更差了,“縣長,他還是個孩子啊,犯了錯,我狠狠的教訓他。我也願意賠償這些同學。”到底是自己兒子,哪怕腦子進水了,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啊。這要是真的進去了,以後還有啥前途?

嚴縣長看到他這個作態,心裡更生氣了。都這個時候了還包庇。就是有這樣的父親,才會養出這樣的兒子。

“少管所,就是管孩子地方。你的思想也有問題,這個要改。回頭縣裡會開會,對你的工作進行調整的。”

這話就明擺著了,兒子要被處置,當爹的也逃不掉。畢竟性質太惡劣了。作為一個乾部,你生養的兒子仇恨軍人,這能行?

這下許副社長真的說不出來話了。他痛苦的捂臉,“還是孩子打打鬨鬨,是孩子……”

嚴縣長不管他了,而是讓派出所這邊調查這幾人的種種惡行。趕緊走程序。該咋樣咋樣,要速戰速決,不要拖拖拉拉。現在縣城那邊還不知道傳得怎麼樣呢,得趕緊將事情處理了。

朱所長聽到嚴縣長的安排,也不耽擱,趕緊就把許濤他們帶去調查了。他現在就想趕緊將功贖罪,彌補自己失察的責任。要不然這事兒追究下來,他也不好過。

這事兒還沒完,嚴縣長很嚴肅的告訴公社的領導們,這個事情現在縣城都傳開了,引起了公憤。為了降低這件事情的影響,要儘快出結果。回頭還要通報這事情。讓他們心裡有個心理準備。

聽到這話,秦書記和邱社長臉色也不好了。

這一通報,他們公社基本上就得臭名遠揚了。而且以後有啥評選的,也輪不到他們公社了。他們複雜的看了眼林安安,心裡想著,咋就鬨去縣裡了呢?公社就能處理這個問題啊,咋就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去縣裡鬨呢?

現在說啥都晚了。

嚴縣長道,“這件事情必須從嚴處理!所以誰都彆想包庇。另外作為公社的領導,你們也是失責的。上次這個事情找到你們這邊的時候,就應該嚴肅處理。而不是包庇,要不然就不會有今天這些事情。你們都要寫檢討!”

嚴縣長現在是真的挺生氣的。因為事情確實比他想的要嚴重。

這個事情鬨成這樣,他其實也沒好處,畢竟丟臉也是一起丟。隻不過他現在從嚴處理了,能挽回一些而已。

隻是影響肯定還是有的。

這一切都是因為紅安公社沒處理好問題,才鬨出的事情。回頭還要開會,把思想學習方面的事情跟進一下,不能讓下面公社的人以為當了領導,就能為所欲為。

教育完這些人之後,嚴縣長又帶著公社的領導來安撫幾個孩子,告訴他們以後遇到啥委屈了,就和公社說,不要害怕。

孫回還是那句話,“能繼續上學嗎?”

林安安就道,“他家裡沒錢交學費,賒欠的。準備秋收還學費,就怕不讓他讀書了。”

聽了這話,嚴縣長又把這幾個公社領導瞪了眼,然後和孫回道,“能上,學費也免了!他們打了你,還得賠償醫藥費呢。”

孫回剛想說,這錢就不用了。林安安拉了他一下,然後幫著說道,“也不知道有沒有內傷。他家這些年也沒拿到該有的補貼。隻怕沒錢去看病,回頭可彆落下病根了。”

“我看乾脆去檢查一下。”邱社長立馬道,“去醫院檢查,該治療治療。這個錢,公社報了。回頭找他們賠償。”

秦書記也趕緊同意。這會兒大家都在努力的找補,希望儘快解決這個事情。

嚴縣長見狀,知道他們心裡有譜了,也就不準備再多說什麼了。再看看這個孫回,他也知道林安安那話的意思,是要拿補貼的,隻不過這還要問相關部門,才能處理。所以也沒給準話。

“那這個事情就交給公社來處理了,督促這邊派出所,儘快將結果上報縣公安部門。如果不行,縣裡就親自來辦。”這是擔心自己一走,這邊又想著包庇了。

嚴縣長覺得自己這次也是相當給他們面子了,要是直接越過公社處理這件事情,那下面公社有一個算一個,每個領導都要受到處分的。這次讓公社自己處理,也算是給他們一個機會了。

邱社長立馬拍著心口表示,這次一定會嚴肅處理,不管是處置那些人,還是補償這些被打的人,肯定都一步到位。

嚴縣長這才點點頭,然後和林安安道,“安安同學啊,這事兒你可以監督,回頭要是有問題,你就去縣政府找我。不用拉橫幅了,就和門衛說一聲就成。”他也是真怕這小姑娘再鬨大動靜了。

事情處理這份上了,林安安目的達成,自然不會繼續鬨下去了。她又不是為了鬨事而鬨事,“我相信政府,相信領導們會給大家一個合適結果。”

嚴縣長自然也不能多待了,縣裡還有事兒呢。這邊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那這些公社的乾部真的不配坐這個位置了。

安排好了之後,就帶著幾個孩子去了縣裡做身體檢查,這資料回頭都要用上的。

邱社長趕緊安排了綜合辦公室的主任,一起擠上了縣長坐的那輛車。

等終於送走了嚴縣長,才鬆了口氣。

邱社長轉身就看著林安安,想教育一下,又有些怕這小姑娘鬨騰,於是放緩語氣,“林安安同學,這事兒你直接和公社說,公社不會不管的。”他心裡實在是火大的。這件事情原本可以在公社內部解決,現在鬨這麼大,真的帶來無窮的麻煩。

林安安道,“上次也找你們了,最後就隻道歉了而已,可見你們也很為難。我也不想讓你們為難。畢竟你們和許副社長是熟人。”

“……”現在難道就不為難了嘛?

邱社長氣得直接不想說話了。但是偏偏也無話反駁。

總而言之,他現在就是辦事不力了。工作沒做到位,才留下了這樣的隱患。

哎,也怪老許,這個當爹怎麼就教出那樣一個小畜生呢?

邱社長乾脆不和林安安說這事兒了,趕緊去做安排。

因為林安安這個事情鬨得動靜大,所以很快公社都知道了。領導們連午飯都沒吃,就在處理這個事情。

中午林安安來食堂吃飯的時候,就能感受到很多的目光。

林長喜更是頭皮發麻,臉色很差。

打完飯,他急急的拉著林安安躲在一邊,“那事兒是真的?你真的去縣城告狀了?”

林安安道,“那可不,就在縣政府大院門口,我恨不得敲鑼打鼓了。”

林長喜:……看來安安過去真的是對家裡手下留情了。她真的啥都做得出來。

他很無語道,“你咋就那麼能呢,這次又不是打你,你乾啥非得管閒事兒?”

林安安歎氣,“三叔你不懂。我過去被人欺負,就特彆希望有人站出來護著我。現在,我就希望能護著彆人。”

林長喜沒吭聲了。

過去他確實也不曾關心過林安安,更不用說為她出頭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這事兒估計還有的麻煩呢。領導們雖然嘴裡不說,可心裡肯定是特彆怨你的。隻怕嚴縣長那邊對你都沒啥好印象。你給大家帶來多大的麻煩啊。你就不怕嗎?”

林安安道,“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煩了。誰找我麻煩,我就讓誰更麻煩。”她自然知道自己這次得罪多少人了。縣裡和公社肯定也把她怨上了,可是讓她重新選擇,她也還是要這麼乾。因為隻有這樣做,效率才最快。才能更快的達成目的。她是一刻都不想等的,隻想趕緊把那些東西送進去。

林長喜都想不通,咋這個侄女氣性這麼大的。真的就是一點委都不受的。而且真的能豁得出去的。

他心裡想著,就安安這氣性,隻怕以後二哥二嫂都拿她沒辦法的。

麻煩果然來了,下午的時候,許濤媽和那幾個家長直接到教室來找林安安的麻煩了。

學校的老師聞訊而來,趕緊攔著。

林安安都準備好了和他們乾架的準備了,見他們被攔著了,就提議,“老師,去派出所報案吧,有人衝擊學校,造成社會危害呢。”

許濤媽哭紅了眼,“你這人心咋這麼毒呢?你是要害他一輩子啊。你們都還這麼小,你咋心這麼毒呢?”

林安安道,“我身上還真有毒,這毒專殺畜生的。你兒子不當人,非得當畜生害人,這怪誰?咋了,你也要不做人?要說誰害了你兒子,那肯定是你們當爹媽的。不好好管教,危害社會,社會就替你們管他!”

許濤媽聞言,又要找她拚命。身後跟著的親戚也要找林安安麻煩。

誰都知道許濤這要是真的進去了,那以後可咋辦。

就算出來了,肯定和彆人不一樣的。比如說以後沒法進公社了,也沒辦法進單位了。隻能去下面生產隊種地。

哪怕種地,也要被人指指點點的。

其他幾個家長也鬨騰。要讓林安安去承認是誣告。把這事兒了結了。

林安安道,“這不可能,要不你們繼續鬨,然後再進去陪你們兒子?”

很快,許副社長也臉色發黑的來了,拉著自己媳婦就是一巴掌。“還嫌事兒小了啊,還鬨?有啥用?”

許濤媽哭,“她害了我兒子,我還不能找她算賬?”

許副社長紅了眼,“你打了人,回頭你也進去?你是不是要進去?”

許濤媽沒話說了,崩潰的大哭。

接著派出所的人也來了,帶著派出所的人以及借用的民兵隊的隊員一起來維護治安。“這是念書的地方,你們鬨啥?”

公社派出所的朱所長一個勁兒的擦汗。心裡恨不得把這群人罵一遍。真的是不做好事,專門害人。這種時候了還來鬨,是生怕縣領導對公社這邊的印象太好了?非得火上澆油?

這次可不止許副社長遭殃,公社派出所都被上級領導批評了,說他們不作為,讓公社滋生毒瘤了。也要寫檢查報告,還要在年底會議上面自我批評。這樣一來,未來許多年都彆想往上面提一下了。

朱所長咬牙,揮手,讓人趕緊把這些鬨事的帶出去。再鬨就都去派出所坐一坐。

“老朱,你真是不講情面啊!”許濤媽大罵。

朱所長頓時無語,這是還要害他?“啥情面,法律面前不講情面!鬨事的都帶走!”

人就直接被帶走了。

其他看熱鬨的學生看著林安安臨危不懼的樣子,頓時滿心佩服。

林萍萍湊過來小聲問,“安安,你真的把許濤他們送進去了?”

“咋是我送進去的呢,他們自己非得進去,怪我?”林安安很無語。

犯罪分子自己犯罪了,難道還怪公安同誌把他們送進去嗎?

林萍萍打了個哆嗦,隻覺得安安真的不好惹啊。她啥都做的出來的,真的啥都做的出來。

一下午,學校的師生都在議論這個事兒。

這算是近年來公社最熱鬨的時候了。

關於林安安做的事情,也都傳開了。都覺得她可真是有膽量。不止敢去縣城,還敢去縣政府。

要知道他們很多人現在進城,都覺得渾身彆扭沒底氣呢。林安安直接進城鬨事了。鬨的動靜還這麼大,聽說縣長都來了。

甭管彆人談得多麼熱鬨,林安安都沒啥影響。她現在就隻盯著結果就成了,過程不重要。

彆人說啥和她沒關係。不過林安安想著,經過這次的事兒,以後垃圾應該會少一些吧。

放學的時候,林安安擔心今天事兒鬨這麼大,孫回他們會害怕,所以特地在學校門口等他們,然後護送他們一段路。

這些人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兒,上午還跟著去縣裡醫院檢查身體了,這陣仗挺大的,還真的讓人特彆忐忑。下午上課的時候,都有些坐立不安。但是看到情緒穩定的林安安的時候,都是突然安定下來了。

路上林安安告訴他們,自己會督促這次事情的結果的。那幾個進少管所是一定的了。

又和他們說了自己的做法。

“你們也彆擔心被報複,我不能說一直護著你們,但是隻要我在這邊的時候,有啥事你們就來找我。”

“林安安,你為啥要幫我們啊?”有個小姑娘問道。

“因為我特彆討厭被人欺負的滋味。不過與其說我是在幫你們,其實我就是看不慣那些壞蛋,我就想懲治他們。”

這話讓人一陣沉默。

大家心情挺複雜的,沒人想到林安安僅僅隻是為了這個原因。上次林安安鬨去公社,好些人覺得她是為了她自己討回公道才那麼勇敢。所以對林安安的話也是半信半疑,覺得她可能不會管彆人的閒事。

現在發現,原來林安安沒騙人,真的會幫忙啊。

其實之前,他們還有點兒怨林安安的,因為他們被欺負的原因,許濤也告訴他們了。

就是因為林安安爸是當兵的,所以許濤討厭當兵的。就來打他們。

但是這會兒林安安為大家出頭,鬨這麼一場。誰心裡也不好怪人家了。

隻是有些擔心,“真的不會找麻煩嗎?”

林安安道,“我不能完全保證,我隻能教你們,如果遇到問題了,就找人幫忙。像我一樣鬨起來。還是那句話,咱自己要學會護著自己。如果不反抗,難道就能不被打了嗎?”

“現在縣長都願意來幫你們了,還有啥好怕的?”

“而且今天我去縣裡說了情況,縣裡很多人都很憤怒。他們都沒忘了你們的親人曾經的付出。你們的親人曾經保護的人,也會願意保護你們的。”

林安安知道自己沒法一直幫助他們,所以教會他們如何反抗,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這話讓幾個人觸動起來,有孩子開始抹眼淚。

能被許濤挑中挨打的,都有苦難言。

其實有時候心裡也會想,為啥就要去打仗呢,為啥不好好的在家裡呢?

孫回眼睛又紅了,想到了自己的爸爸。

他聽說,當初被白狗子抓走的人被解放之後,是有機會直接遣散回來的。可他爸選擇繼續跟著部隊一起打仗,去參加解放戰爭。可是最後卻沒能回來。

家裡被人欺負的時候,他其實也在想,為啥不回來呢?你保護的就是這樣的人呢,值得嗎?

可是今天,他也算是得到了爸的庇護了。也許他爸的想法和林安安是一樣的,吃過被壓迫的苦,被人解放過,所以也願意去解放彆人。

經曆了這個事兒,大家又都在,林安安也就不用顧慮彆的了。又提起自己準備寫文章投稿,也許有機會可以登報,也許登不上。她想寫他們的故事,投去報社。

“我到時候用化名,不過你們要是不願意,我就不寫。但是如果真的登報了,也許能有點幫助。這些我也不是很確定,隻是有這個想法。”

孫回道,“真能上報紙嗎?讓很多人看到?”

“我不確定。畢竟我也沒投過稿子。”林安安道。

她又道,“但是我想寫,想讓更多人關注大家。我也是軍屬。之前我過的啥樣的生活,你們也知道的。我知道軍屬不容易,想讓更多人知道軍屬的不易。”

林安安本來還擔心他們會不好意思被寫上文章,結果他們倒是都同意了。

也許是想找個人傾述,也許隻是想得到彆人的關愛。也許是林安安太讓人有安全感了,都願意把平日裡那些委屈告訴林安安。

回去的時候,自然比平時晚了。林長喜和林萍萍都早就回家了,所以老林家人自然也都知道林安安乾了啥事兒了。知道縣長都被林安安驚動,從縣城跑公社來發脾氣,老林家人都要驚呆了。

老爺子和老太太心臟都要受不了了。

這丫頭真的好大膽子啊,好大的膽子啊!

孫銀花指著她道,“你咋就那麼能呢?那可是縣長啊,是縣長!聽說你鬨挺大的,害全公社的乾部都被批評了,你咋那麼能呢?”他們老林家這是要成為公社的敵人啊。

“我還能更能呢,彆說縣裡了,市裡,省裡,我都敢去。”林安安心說自己要是沒這個膽量,以後咋去軍區大院呢,那裡面哪個不是有來頭的?

孫銀花被她嚇得有些站不穩了,覺得林安安真的太狠了。

這丫頭真的是從來不騙人啊,真的就是啥事兒都乾得出來的。

想到之前安安威脅他們,要去縣裡告狀,把事兒鬨大,現在想起來真的背後冒冷汗,幸好那會兒聽了這丫頭的話,服了軟。要不然這丫頭真的能鬨大啊。

連縣長都能請得動。

林安安道,“行了,沒多大事兒。現在該操心的是犯了事的人家,不是咱家。”

林水根道,“咋不是咱家啊,萬一以後人家找咱們麻煩呢?”

林安安道,“你們找回去不就得了?”

見林安安說得輕巧,老林家人氣得咬牙。隻覺得林安安多管閒事。

老爺子林水根質問道,“人家和你有啥關係啊,你就非得管人家的閒事?”

林安安道,“當初我被人找麻煩的時候,你們都沒管過我。這說明管不管事兒和是否是親戚無關,隻和良心有關。你們沒這個良心,我有!”

老林家人:……

林安安直接進了屋裡,她今天可真沒空和老林家人吵架爭論的。

老林家人也沒啥話說了。能說啥?管不了,也打不過。

而且這丫頭膽子是真的大,回頭彆去縣裡告家裡的狀,真讓縣長找上門來了。

房間裡,林安安點著油燈開始寫文章了。

經過路上一番交談,林安安有了更多的靈感和思路。她要趁著有靈感的時候,全都寫下來。

公社這件事情在持續的發酵當中。

當天晚上,公社領導都沒睡好覺。連夜讓派出所把證據和供詞都拿到手了。許濤他們還想著解釋清楚自己打架的原因,說自己不是故意打軍屬的,都怪林安安欺人太甚,他們氣不過,才遷怒。他們心裡還覺得自己是有理由的,有道理的。

看到許濤等人的供詞,朱所長都隻想踹他們幾腳。就因為這點屁事,直接連軍人都恨上了,報複所有的軍人軍屬?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不說彆的,朱所長自己都是軍人轉業回來的。雖然已經退伍十多年了,可也還記得曾經的戰友出生入死。經過這個事兒,他也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這十多年和平日子過長了,就忘了過去了,對自己不夠嚴格了。從這次開始,一定要緊抓公社治安。

調查結束之後,公社領導連夜開會討論這事情。

許副社長自然是沒能旁聽的,他要避嫌。而且縣長發話了,他的工作要調整。這個調整就很靈活,平掉還是降職,還是直接離開,這都有可能的。

領導們忙,那些涉事學生的家長也在忙。到處找人找關係幫忙,實在沒法子了,就在領導家門口哭鬨。

幾家人一起鬨。鬨也沒用,隻換來彆人的圍觀罷了。

最後又有人開始互相埋怨了,特彆是埋怨許濤的爸媽。

他們的孩子都是跟著許濤後面混的,沒人帶的時候,自己孩子可不會打群架。頂多就是不愛學習。但是自從跟著他們‘濤哥’後面混了,才開始學壞的。

許濤媽也不示弱,“要是沒有你們家的孩子助長我家濤濤的氣焰,我家濤濤也沒這麼大膽子。”

反正就是互相指責。

回去之後,各家兩口子又在家裡打架。一個埋怨對方沒管好孩子,一個埋怨對方沒本事,救不了孩子。

住在鎮上的人,真是看了好大的一出戲。

第二天才上班,公社就把結果給上報了。

經過了派出所這邊的調查,那些被打的孩子的驗傷報告,背景調查。都證明許濤幾人思想有嚴重的問題,他們的行為已經不單純是打架了,有反社會的傾向了。資料送到縣公安局,縣裡又立馬走程序讓有關部門進行審判。最後得出結果是,送到少管所教育是在所難免的。

這幾年大城市辦了這個之後,東陽縣所在地省城也是辦了這個的。進了裡面就是在裡面進行勞動教育了。

許濤他們在少管所的期限是五到十年,這個還要等人後面具體的宣判結果出來才能得出最終結果。

之所以判這麼重,打人還是其次,主要還是思想上面的問題太嚴重了。

這個時期還是一個敏感的時候,民間還藏匿著一些特務呢。外面,帝國主義虎視眈眈。

這幾個少年卻開始仇恨軍人,毆打軍屬。這到底是存著什麼心?

這問題一出來,性質就相當嚴重了。這但凡是個成年人這麼乾,還得往更重的判。

這些打人的基本上十三四歲了,回頭成年了,要是沒有滿期限,還要調去成人監獄裡面待一待。

誰也沒想到是這麼個結果。

特彆是這幾個人的家長,是真沒想到這麼嚴重。

他們以為頂多就是教育幾個月,留個檔案就成了。

誰知道這一下子就要關幾年。還是孩子啊,這一關幾年,不就廢了嗎?

公社裡面又熱鬨了。每天公社政府門口都有人吵架。派出所這幾天真是忙壞了,調查案件,還要管理這些鬨事的人。還要負責學校周圍的治安問題。一方面是避免再出現類似的事情,另外一方面也是避免家長找林安安鬨事。

公社領導可不敢再讓他們找林安安麻煩了,回頭林安安又鬨縣裡去了,豈不是讓他們顯得特彆沒用?於是安排了派出所在門口巡邏,不讓人鬨事。

見這些家長還不消停,公社領導就讓派出所對這些家長也進行調查。到底孩子這個思想是不是大人教的,是不是他們有什麼不滿。

這麼一下子,才終於消停下來。

吳校長心情複雜的開了個教育大會,以這幾個孩子為例子進行教育。

“這次他們的教訓,希望大家謹記,不要再犯了。這可是關係一輩子的事兒,不是鬨著玩的。學校管不了你們,家裡管不了你們,總有人能管你們的。”

這次,就算調皮的學生也不敢吭聲了。

因為打架真的會被抓啊。

這次來真的了,這事兒真的給這些人帶來了很大的衝擊。反正徹底是把人給鎮住了。

林安安也是徹底出名了。

都知道她無所畏懼,啥都敢做,連縣長都不怕。直接找縣長告狀。

林安安倒是沒受到啥影響,該忙啥忙啥。對於這次的事情,她還是比較滿意的。總算是把人給送進去了。也可以震懾其他準備學壞的人。

就是希望這些人多被教育,多關一關,接受社會鐵拳的教育之後,真的能夠長點記性。不要再犯了。

“縣裡來通知了,許副社長被撤職了。”中午吃飯的時候,林長喜偷偷和林安安道。這次縣城的動作是真的挺快的,估計也是為了減小影響的程度,真是一點都沒有拖遝。從把人送進去,再把許副社長撤職,一周時間都沒到呢。

他心情複雜的看著林安安,真的是沒想到啊,自己侄女真的鬨這麼大動靜,把人送進去不說,還把一個副社長都給拉下來了。

林安安道,“這和我有啥關係,這是他助紂為虐,教子無方的結果。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而且害他的是他親兒子,誰讓他兒子做壞事的時候都不忘了喊著他爸是副社長呢?不像我,每次都是做好事的時候才會喊我爸是林常勝。”

林長喜:……他現在是真的有點怕自己這個侄女了。真的覺得這個侄女當初是對家裡人手下留情了。

要不然……光是想想就打了個哆嗦。

……

首都軍區大院,徐月英看到之前林安安寫的那封幫林家兩老要錢的信,氣得打哆嗦。

“她在逼我!”徐月英也不是蠢人,很快就看穿了林安安這封信的意圖。這壓根就沒給她選擇的餘地。就是要寄錢回去。咋樣都得拿錢回去。

曹玉秋看了信,歎氣,“這丫頭不簡單啊。不過從她之前的表現來看,也早就知道了。這丫頭真是不簡單。在農村長大的,咋這麼有心眼呢?”

“她從根上就是壞的。”徐月英說著氣話。

覺得隻有這麼一個解釋。要不然一個從小生活在農村,沒啥見識的人,咋這麼有心計呢?這不就天生的嗎?

她再次慶幸自己這些年沒把人接過來。要不然這些年哪裡有好日子過?這些年的幸福生活都是她自己爭取到的。

再看看這封信,她又忍不住打哆嗦,“媽,我真的好不甘心啊。被一個小孩子拿捏,我真的……”

曹玉秋也沒辦法,說來說去,還是自己閨女有把柄被人捏著呢。

“那你打算咋辦,乾脆和常勝說清楚?我和你說,這事兒真要非得說清楚,那就你主動說,可千萬不能讓彆人來說。你來說才能掌握主動權,好歹能找補一下,彆人說,說不定就要添油加醋了。”

徐月英心裡這個想法也就是一瞬間而已,並不準備和林常勝坦白。她都瞞了這麼久了,也給這個丫頭那麼多好處了,這會兒坦白……之前豈不是白白付出了?

關鍵是她也知道,這事兒坦白之後,結果也是一樣的,錢還要往老家送,而且還要送更多。得不償失。

所以怎麼考慮,徐月英都不能直接坦白這個事兒。

那就隻有一個選擇,寄錢。

而這個錢一旦寄回去,那就讓老家的人知道她之前那封信是騙人的了。明明有錢,就是不給他們寄。

曹玉秋道,“現在也隻能這樣了。得罪就得罪了,現在她能代替老家人來要錢,隻說明兩個情況,一個就是老家的人壓不住她,一個就是老家的人和她就是一夥兒的。這兩個情況,不管哪個情況,你都不用想著和老家那邊打好關係了。”

“我也沒想著打好關係,我就是見不得那丫頭瀟灑。”徐月英才不在乎老林家人呢,幾年見不到一面,壓根沒什麼好怕的。

說句難聽點,等公婆百年之後,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去那地方了。

曹玉秋道,“那就先給錢吧,把錢給了。回頭常勝就算你知道這些事情了,心裡也能好想點。以前給的少,現在好歹是補上了,是不是?”

徐月英其實心裡也做出了選擇。她不甘心而已。現在找了個台階下了,自然也就下來了。

給就給了,我倒是看看能給幾年。

徐月英幾乎是咬著牙,給老家寄錢和回信的。

信中自然也是強調,這錢是找人借的,為的就是孝敬家裡的老人。反正也是寫得情真意切的。

然後把錢彙回來了,一年的錢一次寄回來,總共六十。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順道也把林安安的生活費也寄回去了。她是不想再跑這一趟,多受一次氣了。

彙款之後,她心裡沒放鬆,壓力反而越來越大。總覺得還有下一次,再下一次。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她想到了老家的林小環。前幾天也收到了林小環的來信,也是為了找她要錢,說買自行車錢不夠,要補上。還有找人吃飯送禮了,也要票。

當時她一氣之下,就沒理會。覺得老林家人真是約好了一樣,紮堆要錢。欺人太甚。

可現在,徐月英又想著靠林小環幫襯,把林安安留在老家,又轉身給林小環彙了款。然後順道在郵局給林小環廠裡打了電話。

“小環啊,前幾天忙,我就沒顧上。今天給老家彙款,順道把錢給你彙過去了。”

林小環正好剛剛上班的時候,就在琢磨這事兒呢,陡然接到這個電話,聽到錢真的彙過來了,頓時心花怒放。

真的有效果!拍馬屁真的不如陽奉陰違有用。

安安那丫頭可真是懂二嫂啊。

二嫂的神聖形象又被拉低了幾分。一個能被自己算計的人,頓時地位就沒那麼高了。

林小環往日裡討好的語氣也淡了,笑著道,“二嫂,我不著急的,我還能不信你?”

“是啊,咱一家人,也就不說外話了。安安的終身大事你還是要多操心。馬上要十六了。我不是她媽,可也要為她操心啊。”

電話這頭林小環聽這話,笑容都沒了,下意識就撇嘴。心說咱真的辦不到啊!

錢沒給多少,事兒沒少辦,還這麼為難的事,這不是欺負人嗎?

她真是不滿了。

“行,二嫂,我會留意的。這事兒我肯定留意。不過找媒人幫忙也要包紅包啊……”還彆說,這要東西真的會上癮……

聽到這要錢的事兒,徐月英氣得手發抖。

錢錢錢,老林家人就隻會要錢了嗎?

徐月英沉默了一下,還是道,“行,回頭手頭有錢了,我就給你彙款。你暫時幫我墊一下,我和你二哥能虧待你?”

林小環高興了,“行,二嫂,我肯定儘力。”好話是往外不停的說,但是任務是不準備接的。

因為林小環已經從林長喜那知道了一個大消息。

之前縣城裡面傳的那些事兒,源頭竟然是林安安。當時林小環在單位都聽說了,有人在縣政府門前告狀,直接告到縣長那邊去了。縣長親自處理,反正後果挺嚴重。

林小環知道這事兒是林安安辦的之後,真的對林安安起不了一點心思了。

這丫頭連副社長都拉下來了,還能奈何不了自己一個臨時工?

林小環隻覺得之前給林安安吃那點兒東西真的不算啥。

和人家副社長比起來,真的啥也不算。隻要安安高興就好。

所以林小環現在是啥算計林安安的想法都不敢有了,隻盼著從二嫂手裡摳點兒東西下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