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紈絝攻重生以後12(1 / 1)

被人看到了!!!

怎麼辦!!!

晏無憂那時心裡和腦海裡都有一道聲音無聲的尖叫,不過面上他依舊是懵的,他看看鬱川,又看看外頭。

晏無憂:“……他,他,他看到了。”

鬱川:“嗯。”

晏無憂:“怎麼辦?”

鬱川:“看到就看到了。”

看鬱川如此坦然,晏無憂那顆七上八下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他猜想著興許是在邊塞這邊並不怎麼在意這個呢?

而京都那邊就不同了,雖然也有南風館,雖然也會有一些達官貴人在私底下豢養男寵,但那畢竟都是在偷偷的,不會放在台面上,更不會在人前如此宣之於口。

久而久之,晏無憂自然而然也認同並接受了這樣的規矩,下意識認為他倆應該躲躲藏藏。

鬱川伸手輕輕捏了一下晏無憂的臉,下一秒自己的臉也被晏無憂捏了兩下。

兩人相視,竟一同笑出聲。

晏無憂:“那個,他看到真沒事吧?”

鬱川:“沒事,而且…這種事在軍中不算多麼稀奇的…”

晏無憂:“啊???真的假的??”

鬱川點點頭。

*

大抵是吧?反正當晏無憂第不知道多少次從鬱川的賬中出來以後,外面的士兵對他已經視若無睹了。

他不願意被送到烏關,最後鬱川拗不過他,他還是在這處留了下來。

晏無憂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興許是因為諾大的邊外,他隻認識鬱川一個人,因此才這麼想待在他身邊?

鬱川平日裡並不清閒,他很忙,但隻要一閒下來就會陪在晏無憂身邊,給他做飯煲湯,陪他說話…

有鬱川的照顧,晏無憂在駐紮地也過得非常滋潤,就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他很快就適應了下來。

記得剛被戰場上那幅畫面嚇到的那幾l天,他還瑟瑟發抖,整起縮在鬱川的營帳裡不敢出去。

又過了一段時間,

等他把地皮踩熱後,又不安分了。

因為著天天看人家那些新兵操練的畫面,晏無憂看著看著逐漸也有些手癢起來,居然自信滿滿的和人家較量。

他覺得自己在京都都能把那些公子哥按著打,打不過那些老兵,怎麼也不至於打不過剛入隊的新兵吧!

於是,當晚鼻青臉腫的晏無憂繃著一張臉回到了鬱川賬中。

之前在外面為了面子,他還能強行忍住,保持著鎮定的臉色。但在看到鬱川以後,他一下就忍不住了。

那個曾經在京中囂張跋扈的世子爺那會子邊抹著眼淚邊哭訴:“他看起來那麼瘦小,比我還要矮那麼多,我以為,我肯定能打過他,結果…”

眼淚在他臟兮兮的臉上印在兩道淚痕,頭發亂亂的,臉上還有擦傷,身上的衣服也破了,看起來好不可憐啊。

鬱川是又心疼又好笑,一點點給他

擦乾淨,再次輕聲規勸他:“你自小疏於鍛煉,他們是從小就……你打不過也是常事,那明天不去了,成嗎?”

晏無憂一抹臉:“不行,我覺得這次是我太大意了,我得再試一次!”

*

那天贏了晏無憂的那個小士兵後來才知道了晏無憂的身份,先知曉他是鬱將軍賬中的人…

等到一早又被鬱將軍單獨叫去,心裡怕極了,唯恐被鬱川責怪,懲戒。

因此小士兵在進入鬱川的營帳後,都沒敢抬頭看,直接認罪,並強調了一句:“我真放水了,我沒想到他那麼……”那麼弱。

等這一通辯解的話說完,小士兵才敢抬頭,發現帳中不止有鬱將軍一個人,還有另外一個他非常眼熟的小公子,正是被他打下的那位!

完了,完了。

小士兵當時心裡隻有這一個想法。

不過那個輸了的小公子並沒有說彆的,他板著臉:“不行,你不可以故意讓著我!等會兒我們再來一次!”

*

第一日,晏無憂鼻青臉腫的回來。

第二日,晏無憂一瘸一拐的回來。

第三日,晏無憂……放棄了。

他明白了,有些事是天生的,不是靠堅持就是有結果的,自己不是那塊料,就的確不是那塊料…

放棄那天,晏無憂拉著鬱川一起喝酒,不知不覺中喝了不少。也是這時,他知道了為何這邊的酒如此烈。

實在是到了夜裡冷得很,光靠烤火和棉被依舊驅散不了那種寒氣。

但隻要喝幾l口烈酒,登時從喉嚨到胃全是暖呼呼的,再過一會子,周身都會熱起來。

的確是最佳的驅寒之物。

*

就這樣…晏無憂在邊塞待了一月多,他在這邊並不像他爹猜測的那樣,被排擠被孤立被無視。

首先他本身就是作為被鬱將軍接來的人,他來的時候理所當然的受到了這邊百姓的歡迎,哪怕進了駐紮地,軍中的士兵也沒哪個有膽子排擠他…

晏無憂過往想象到的那些畫面也壓根沒發生,於是他很高興,還把這份喜悅寫進了信裡,一起送到了京都。

按照以前和家中親人通信的規律,至多十來天,他肯定就能收到京中的回信。可那封信過了一月,絲毫沒有回應。

晏無憂在傍晚特意去問了鬱川。

*

鬱川那會子正在寫什麼東西,抬頭看著晏無憂:“我已寄出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早就收到了,不過看樣子…應該是被中途截下了。”

晏無憂:“誰!?!”

“估摸是那幾l個吧!”鬱川放下筆,揉了揉眉心,“我前些日子剛收到讓我即可回京述職的口諭,不久塔塔族便來犯,我脫不得身。不日又收到讓我繼續守在邊塞,不許回京的旨,我看著…我特不太像陛下的口吻…”

這話的暗示性就很強了。

晏無憂立聯想到之前最後一次見慶安帝時,對方的精神

明顯就不怎麼好了,完全靠著那幾l顆所謂的仙丹撐著。

他不知那些仙丹到底是什麼,也不知是否真有那樣的神奇功效,他當時還特意問了那位住在他身體裡的那個叫係統的“仙家。”

他問陛下吃的那些仙丹的能長生不老嗎?“仙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的回答是:不能。

還回答了一大堆他聽不懂的東西,總而言之那藥在短時間內或許的確能夠讓服用者感覺神清氣爽,可裡面有什麼東西對人體有害,吃多了會死。

*

晏無憂猜到陛下可能……

雖早有預料,還是有些神傷,晏無憂想起有記憶開始陛下就那樣疼他。

猶記在一次除夕晚宴上,忘記是誰提議讓現場寫賀詞了,反正彆家赴宴的世家子弟都在各種咬文嚼字賦詩作詞,到了晏無憂,他聽都聽不懂。

面對其他人明褒暗諷的詢問,晏無憂一臉認真的說:“對啊,我的確是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見他如此坦誠,慶安帝大笑,誇晏無憂有一顆赤子之心,讓本來想損他肚子裡沒墨水的某位官員臉都黑了。

知道晏無憂不會作詩,底下的宮侍們特意寫好了一首現成的遞給他,讓他照著念一遍就行了。

如此簡單,但晏無憂還是出了岔子,他居然把“一抔”念成了一杯,在他念出來後,眾人哈哈大笑。

晏無憂不太懂為什麼發笑,他撓了撓頭:“哦,這倆字長得太像了嘛。”

那場晚宴是慶安帝笑的次數最多的,幾l乎風頭全讓他出完了。

*

過去很久很久以後,已經身處邊塞的晏無憂想起那些往事,依舊還是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

晏無憂旋即和鬱川說起這個事:“我不就是讀錯了一個字嘛,我就算能認識那個字,又能怎麼樣?”

鬱川點點頭,認可了他的意思。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不知不覺還是繞到了宮裡的事上,晏無憂想起上輩子的事,還是有些擔心家裡:“我爹還有姐姐她們不會有事吧?”

鬱川:“不會,王爺已稱病閉門在家養病,誰也不見,這趟渾水摻和不進去。”

晏無憂:“哦…哎,你怎麼知道?”

鬱川:“在寄上次的家書中,我夾了一張我自己寫的,想必他們也看到了。”

晏無憂:“…你那時就猜到了?”

鬱川:“嗯。”

*

晏無憂沉默了,坐在一旁隨意的在鬱川的帳中找到了一小包包起來的肉乾,自顧自吃了起來。

“我還是有點擔心,我和那幾l個皇子關係都比較冷淡,不管他們中的哪個…我擔心我,也更擔心你…”

晏無憂最近聽了好些軍中士兵的話,不像之前那樣遲鈍了,知道在鬱川這個位置上不是那麼容易的。

“萬一新帝對你不放心,那……”

鬱川:“他不會的。”

晏無憂:“他?你知道是誰?”

“有一點猜測,他應該不會那麼蠢。”鬱川撥亮了油燈,又不知道在寫什麼,一邊寫一邊回答晏無憂的問題。

“陛下前些年一直防備幾l個兒子,所以他們就算要發展也極為受限。就算他能贏,也決計不是穩贏,是慘贏。他收拾殘局都來不及,管不了我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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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時,鬱川甚至有些不屑的笑了笑:“那幾l個皇子還沒陛下當年的果敢,不然也不會拖到這時。放心,他動不了我,甚至可能還需要來拉攏我…”

晏無憂嚼了兩口肉乾,咽了下去,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現在是拉攏你,等以後局勢穩定了,又卸磨殺驢怎麼辦?”

哎,現在居然也知道卸磨殺驢這樣的詞了。鬱川抬頭看了晏無憂一眼,看來這幾l天的書沒白看。

鬱川:“我也不是蠢的,不會乾站著不動讓他殺,如果他真想動我,又或者對你……那,換一個皇帝也沒什麼。”

晏無憂:“你……!!!”

*

鬱川說的實在是太輕巧了,用如此稀疏平常的語氣說著換一個皇帝也沒什麼。

如果是沒來邊塞這邊之前,晏無憂可能會對他的話產生懷疑,但來到這邊之後,他深知這邊到底有多大,以及鬱川在軍中的威望後,他有些說不出話了。

邊塞和京都不僅僅是風土不同,語言不通,食物不同…不同的太多了。

可能是也是天高皇帝遠,這邊的士兵們不像京都那些人,總話裡有話,含沙射影,一句話幾l個意思,這邊有什麼就說什麼。

“皇帝年紀也那麼大了,換個新皇帝不是應該的嗎?而且誰當皇帝關我們什麼事…”一個小士兵私底下如是說。

“就是,我們又見不到皇帝,關我們什麼事…什麼時候鬱將軍快死了,倒是可以跟我說一下…”這是另外一個小副將說的。

這話聽多了,再聽到鬱川這麼說時,他竟也不覺得大逆不道了。尤其是鬱川說的還那樣自然,他還說等京都中局勢明朗穩定下來,他便送他回京。

晏無憂:“………”

*

吃了兩塊肉乾後,晏無憂感覺味道還不錯,很自然的遞給一旁的鬱川,見他咬住了這才鬆手:“味道怎麼樣?”

這種肉乾,鬱川早都吃膩了,打心底裡沒覺得有什麼區彆,直到他聽晏無憂說這是他烤的以後…

“之前那一包我已經吃完了,主要是你那幾l天又那麼忙,我也不好跟你講,所以就自己學著弄了一點…怎麼樣?”

晏無憂滿臉期待,挑挑揀揀的誇耀自己,有多麼的聰慧,一學就會,實際上卻省略了他失敗了多少次,成功的隻有這麼一點的前提。

鬱川對晏無憂的了解也知道肯定沒那麼順利,但那又如何?

他又仔細回味了一下,好像是挺好吃的,他似乎還在肉乾上裹了一層什麼,有點甜:“不錯,味道很好。”

晏無憂:“是吧,我也覺得我很有天賦,學什麼都快!”

鬱川眼裡是

柔和的笑意:“是,我也這麼覺得。”

他永遠精力旺盛,永遠生動鮮明,如一團熾熱的火焰,明明這樣的人和自己是一個極端,明明他和自己完全不同,但為什麼就是會被他吸引住眼光?

鬱川始終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乾脆不想了,左右這個問題的答案對他來說並不是那麼重要。

*

晏無憂在邊塞又過了兩三月的樣子,生活愈發如魚得水起來。彆說有沒有瘦多少,他連皮膚都沒有黑過。

畢竟每天早中晚,一有空鬱川便給露出來的皮膚塗些粉一樣的東西,塗上之後就會非常涼爽?

不知不覺已是年末,晏無憂這才收到了京中來信,一共有三份,一份是爹爹寫的,兩份是姐姐們寫的。

信中簡述了一些兩三月裡發生的事情,其實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陛下薨了,曾經最不起眼的五皇子繼位了。

家中應該還好,晏無憂看他們都沒怎麼提及他們那邊如何,反而大篇幅大篇幅的詢問晏無憂…

他們最後還是收到了那份被攔下的信,知道了晏無憂那樣辛苦的和新兵比試,比起他到底是贏了還是輸了,他們更關心他有沒有受傷。

尤其是他爹,更在心中直接說,他並不盼望他能有多麼了不得的建樹,隻希望他高高興興平平安安的。

大姐可能是誤會了他,在信裡勸慰家中的事宜不必由他操心。讓他自己在外一定保重自己雲雲。

隻有他二姐,在關心了他一通後,特意隱晦的問他和那將軍如何了。

晏無憂剛看到這裡,鬱川進來了,本來這也沒什麼,以前的家書他也都會拿給鬱川看一看,這次他有些不願了。

鬱川也不是那種過分糾結的人,見他如此緊張,也就自覺退出了。留下晏無憂一個人在賬內繼續看二姐的信。

*

晏無憂很快看完了,不同於大姐和爹總以家長的角度,二姐其實更明白他並沒有怎麼受苦,說很羨慕他在信裡提到的那些生活。

晏無憂剛寄出的第一封信還能看出他不怎麼適應,總一遍遍的說邊塞的食物如何如何,京都的食物如何如何,後面慢慢的,信裡開始很少出現京都了。

後來的信裡他開始寫第一次見到滿天的黃沙時的心情如何,見識到會“唱歌”的沙子,感受無人之境的蒼茫遼闊!

講他第一次騎駱駝時又發生了哪些事,講他第一次躺在在綿延的草原上歇息,頭頂的白雲觸手可及,遠處是成群的牛羊,閉上眼睛就能聽到風吹草動的沙沙聲,他說他從未如此平靜過…

第一次參加篝火晚會,第一次認真的看日升日落,親眼看到金黃色的太陽照在整山峰,整座山都像金子做的。

晏無憂如何學習一門新的語言,從一開始什麼都不懂,到慢慢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詞彙,再到能夠說一些。

晏無憂在信裡說了很多很多的,說他如何在和一隊士兵外出時偶遇一場陣雨,如何在一片澄澈的湖面遊水。

要知道晏無

憂以前很怕水的。

*

那些經曆,爹看到了隻會心疼他吃了那麼苦,大姐或許明白一點,但她還是會以一個家長的身份對他擔憂著。

隻有二姐卻真實的感受到了他的喜悅,於是在信的最後說,緣之一字真是奇妙,當初陛下陰差陽錯的一場賜婚,令她稀裡糊塗逃婚,也令剩在家中的晏無憂替了嫁。

當時的幾l人或許並不會知道,那場婚事讓她看清了心上人,卻也讓晏無憂走向了另外一個人,想來……真是不可思議,就像一切都早有注定…

晏無憂翻到最後又看到二姐提到的鬱川,略帶打趣問他和那位將軍相處得怎麼樣?還問他那位朋友的朋友的臉可好些了?

*

嗯,看來二姐知道他問的那個人是鬱川了,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手足,說謊是瞞不過對方的。

晏無憂放下信封,開始另外拿了一張紙,沾了一點墨水就開始回信,嗯…他和鬱川相處得怎麼樣?

還好啊,感情這種東西嘛,本來就是處出來的。他們天天呆在一起,還睡同一張床上,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親吻之後,似乎是捅破了那層無形的窗戶紙,半夜降溫時兩人迷迷糊糊中也會互相抱緊。

他和鬱川的擁抱變得很自然,自然到晏無憂醒來後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就是…還有一件事…嗯…

*

就是前幾l天吧,塞外這邊爆發了晏無憂來到這裡以後最激烈的一次衝突,死傷慘重。

那是晏無憂第一次看到鬱川受傷,他格外害怕,害怕到當時都已經開始祈求他能想到的所有虛無縹緲的神了。

在看到鬱川讓其他受傷的士兵先撤退,他自己留下斷後時,晏無憂沒由來的心裡冒出來一個自私的想法,他想為什麼必須是鬱川斷後,不能讓底下的那些士兵們去攔嗎?

這話他沒說出口,但跟著他一道,被鬱川吩咐保護他的校尉卻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

校尉當時熟練為自己包紮傷口,用一種感慨的語氣和晏無憂說,這就是鬱將軍啊,他如果那時真自己逃了,丟下他們不管,又或者指揮士兵們斷後,那麼他就不會被邊塞的將士們和百姓們如此擁護愛戴了。

晏無憂當時立刻沉默了。

他也終於反應過來將軍不僅僅是一個好聽的頭銜,更多的還是沉重的責任。

所幸鬱川最後還是回來了,就是手臂被毒箭擦傷了。那會子軍醫在營帳裡為鬱川療傷,而晏無憂就在外面焦急的走來走去。

他清楚聽到燒紅的鐵在皮膚上滋啦啦的聲音,硬是沒聽到鬱川的。他以為他是不是疼昏迷了,因此在軍醫一離開,才很著急的進去看。

這才發現鬱川依舊是清醒的,隻是面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無憂,我不是答應你,不會死在你前面嗎?好了,彆哭了。”

嗯,然後就是在那場戰事後的第三天夜裡吧,那天外面下了小雨,然後晏無憂和鬱川…做

了更親.密的事。

*

想到這裡,晏無憂捂住自己滾燙的臉頰,連露出來的耳朵尖都是紅的,突然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彆說寫,他連回憶都不好意思。

當時他清楚看到鬱川身上斑駁的各處傷痕,那會子他還綁著繃帶,有一些比較嚴重的地方還在滲血,但他居然笑著對晏無憂說:“你不用這麼小心…”

鬱川臉上的藥已經用到第二階段的後期,面上那些壞死的皮膚已經蛻皮了,新長出來的肉沒有以前那麼糟,摸起來光滑了許多。

不過那怕這樣,晏無憂還是更喜歡吻他燒傷的那半張臉,還會小心觸碰紗布上暈染開的血跡,然後……

現在想想真是太過分了,外頭還有人呢,他們居然…居然…

晏無憂越想面上越燙,關於這些事,他當然不可能在信裡寫這麼詳細,隻是含含糊糊一筆帶過,哪怕這些,用的都是隻有他和二姐才知道的暗語…

其實譯過來就短短的幾l個字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

傍晚,晏無憂已經能夠無比熟練的在篝火旁自己給自己烤肉,等吃得肚子圓鼓鼓的,這才起身去賬內找鬱川,自然的躺進暖呼呼的被窩。

那會子鬱川還在看什麼書?

晏無憂湊過去看了幾l眼,不知道鬱川是怎麼看下去的,也不知道那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反正他自己隻感覺那些小方塊字是越看眼皮越重,最後都有些困了。

迷迷糊糊中他還夢見了自己剛到邊塞那幾l天,那會子他們剛贏了一次小衝突,幾l個士兵在一起慶祝。

彼時的晏無憂驟然想起以前在京中聽到的那些傳聞,然後立刻問了鬱川,傳聞到底是真是假。

那會子鬱川聽了也愣了一下:“喝什麼人血的,哪裡聽的胡話,不過……”

晏無憂:“不過什麼?”

鬱川沉著道,“不過如果是打了一次大勝仗,為了鼓舞士氣,確實會有一個儀式…”

晏無憂更好奇了:“什麼儀式?”

鬱川:“嗯…割下一枚敵軍首領的頭顱掛起來示眾,放一碗血。”

晏無憂:“那不還是喝人血!”

鬱川開口:“這不一樣。”

那時的晏無憂還沒見過一個人頭顱掉了什麼樣,也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出多少血,更不知道戰場上是何等血腥。

而後來的他已經可以熟練的在滿是斷肢殘骸的現場裡熟練的分辨出自己人,然後去給人家包紮。

——真是難以置信啊。

*

晏無憂醒了,但沒睜眼,他感受到身邊一陣溫熱傳來,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鬱川摟住了他,一抬手便熄了燈,無比自然的擁著他:“無憂,睡吧。”

晏無憂閉著眼睛翻了一個身,跟著回摟住了鬱川,兩人間幾l乎毫無縫隙,好像…邊塞的冬天也沒有那麼冷嘛。

“鬱川。”

晏無

憂閉著眼睛叫了一聲,

“嗯。”

鬱川立即回應了。

“那個…我前幾l天和你說的那個事,你現在考慮得怎麼樣了,你就讓我拜你為師吧,好不好?”

鬱川知道晏無憂這是一時興起,大抵聽其他人誇了自己幾l句,又或者見到了一些,就他想學吧。無憂能輕而易舉的提起,他卻不能輕而易舉的答應,他知道無憂的性子,他一定會……

“無憂,練武很辛苦的。”

晏無憂那會子一時上頭,哪裡還聽得懂這些,他不懂什麼辛不辛苦,反正他就是想學一下試試。

見鬱川沒答應,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會兒,心下立刻有了主意。

他實在太懂怎麼讓鬱川鬆口了,他輕輕在他胸口蹭啊蹭啊,一邊央求著。他以前這麼央求過皇伯父,這麼央求過他爹,也這麼央求過他的姐姐們…

這一招百試百靈!

果然,被晏無憂這麼一蹭,鬱川心軟得一塌糊塗,招架不住,真的招架不住,他無奈歎了口氣:“那先試試吧。”

晏無憂見自己的目的答應了,終於滿意:“那便年後吧,等年後你再教我!最近天氣太冷了,我不想動,等稍微暖和一點你再教我好不好?”

鬱川:“好,聽你的。”

*

又過了一會子。

“早點睡覺…”鬱川把懷裡的亂動導致冷氣進被子裡的小世子抱得更緊了些,“後天烏關的拜火祭就要開始了,你不是很期待嗎?我到時和你一起。”

晏無憂睡意朦朧的恩了一聲。

他記得似乎明天還有個什麼祈福儀式,對於這邊的百姓來說,非常看重那次儀式。人們會互相給意中人贈送一樣什麼東西來著?

*

太困了,晏無憂漸漸沒了意識。

因此他也並沒有看到在他呼吸平緩後,一旁已經睡下的鬱川突然睜眼,整個人呆呆的看著天花板,半晌又伸手小心翼的的觸碰他的臉頰…

鬱川的動作是那樣輕柔,目光是那樣柔情,他低下頭輕輕吻在晏無憂的額頭上。

真好,這不是夢。

真好,那邊那個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