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紈絝攻重生以後11(1 / 1)

晏無憂不一定就真的突然頓悟了自己的感情,他當時隻是想用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並不嫌棄他的想法。

說到底還是嘴太笨了,想說點煽情的話都不知道說什麼,最後腦袋一熱,就……

拿指腹觸碰的那一會兒,晏無憂能明顯感覺到鬱川渾身的緊繃,他似乎連呼吸都放慢了,不知是疼還是不疼,反正他看上去挺不自在的。

也不知怎麼的,他突然就那樣做了。在他湊近的那一刻,晏無憂分明清晰看到了鬱川微微緊縮的瞳孔!

*

鬱川會自卑這一點是晏無憂壓根想都沒有想過的,還是二姐和他說的。

當時還在京都的晏無憂在交代他和鬱川之間事宜時,也不好直接說鬱川臉上有傷,隻能含含糊糊的托詞,說他有一個朋友以前如何如何,現在如何如何…

二姐可能猜到了,也可能沒猜到。她思索了一會兒,提出了對方一直掩面隻能有一個原因:自卑。

晏無憂當時就不信,一下跳起來:“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自卑?!他現在可是…”

後面的話被他自己吞了下去,但並不妨礙二姐繼續和他講為何如此的緣由:“怎麼不可能,在自己心儀的人面前會膽怯,會自卑,都是人之常情。”

二姐說看一個人更多要觀其言行,所以後來一路上晏無憂認真觀察,似乎還真的發現了許多端倪。

鬱川好像似乎的確是自卑的,除了替嫁那幾日,晏無憂用的是二姐的身份,他那時才會認真的直視他,言語動作主動了些,後來恢複身份後,他便又回到了記憶中的模樣…

是自卑自己的出生,或許是臉。

一路上幾乎都是處於晏無憂要如何就如何,有一回晏無憂記得清清楚楚,分明那次是自己指錯了方向,鬱川看了出來,也提出來了。但當時的晏無憂就是倔,鬱川依了他。

後來晏無憂問他為什麼,鬱川沉默了一會兒,說以前他自己和他說過的。也是這句話,讓晏無憂想起來了。

“哪怕我往錯的地方走,你也要跟著。”這句話似乎真是自己說的,但說的人早不記得了,聽的人卻始終記得。

*

雖然隻是飛快的親了一下,並且…晏無憂素來就是隨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所以不算什麼…吧?

心裡這樣想著,但終究還是不一樣的,兩人似乎都有些不怎麼敢看對方的模樣…

晏無憂:“…………”

鬱川:“……………”

空氣就這般安靜著,過了一會子,兩人又幾乎是同時開口。

晏無憂:“你先說吧。”

鬱川:“……晚上為你辦了接風洗塵宴,嗯,順便還有一個慶功宴。”

前面那個他能理解,畢竟他作為遠道而來的客人,不過後面這個慶什麼功?

晏無憂心裡都疑惑很好的表現在了臉上,鬱川也開始和他慢慢講他昏迷的這三天發生了什麼…

這三天裡,他是一直昏睡不醒的,可外面的敵人不是,尤其是接壤處,幾乎隔幾天就會有一場小的衝突。

之前因為鬱將軍不在,他們都是能忍則忍,鬱川回來那天,又因為一點點小事爆發了一次衝突,不過這次沒有平息,演變成了一次小規模的戰爭。

“你不在烏關嗎?”晏無憂從鬱川的話裡抓住了一個陌生的地名,“藺洛又是在哪?還有白石又是哪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

“我的傻無憂,我不是在車裡就和你講過一回嗎?你怎麼又忘了,塞外是很大的。我們第一天抵達的烏關不是塞外的全部,僅僅隻是一個入口而已。對比整個塞外來說,它非常小,而我之所以會讓你在這兒,因為比起彆的地方,這會更熱鬨一點,吃食也多一點,我想著你會稍微適應點…”

想起來了,鬱川說過的。隻是那時候舟車勞頓的他雖然聽了,但很快又忘了,現在倒是一點點又想起來了。

晏無憂:“……難怪我覺得烏關一點都不像我想象中的塞外,甚至覺得這裡比京都還要熱鬨的。”

鬱川:“當然,這裡也會是最安全,前鋒無論再怎麼打也打不到這裡的,如果這裡失守,就意味著我已經死了”

晏無憂:“………”

不知怎的,看鬱川那樣輕描淡寫的說自己死了,晏無憂有些不是很想聽到。也或許是他表情上表現了出來,鬱川也很快的轉移了話題。

在鬱川的講述下,晏無憂這才知道了平時他們軍隊並不駐紮在這裡的,他們一般在白石附近,而藺洛隻是一處小城,是最接近鄰國的接壤處,一般戰爭都是在那裡爆發的…

鬱川:“也不止這幾個地方,還有很多很多其他地方,如果你感興趣,我以後再慢慢講給你聽。”

晏無憂:“離這裡遠嗎?”

鬱川摸出一張地圖,指著其中一塊區域上,“靠近這裡,會有一大片沙漠,這邊則有一眼望不到儘頭的茂盛的草原,去沙漠的話,你得坐駱駝,你不是一路上都都很向往嗎?”

晏無憂:“好!我一定要去看看!”

兩人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談著,都極為有默契的沒再提之前那個突如其來的吻。

好像那個吻不曾存在一般。

但……真的不存在嗎?

*

抵達邊塞的第四天,晏無憂白天興致勃勃的參加了當地給他辦的接風洗塵宴,夜裡又主動跟著鬱川去軍隊加入了一場小的慶功宴。

第五天他興致勃勃的出去遊玩,第六天第七天,他一掃之前在旅途後半截的萎靡不振,重新精神了起來。

哪怕晏無憂聽不懂這邊本地人講話,他也會連猜帶比劃的和他們交流著。

他會和本地人一起圍著篝火跳舞,也會學著他們的模樣編織一個圈圈戴在頭上,會在臉上塗抹特質塗料來抵擋過於熱辣的陽光。

嗯,晏無憂很怕被曬黑,他說黑了就不好看了,所以他出門都會把身上裹得嚴嚴實實,但這樣做,又會很熱

他糾結來糾結去,最終決定。還是去!!他的好奇心太旺盛了,白天在外面瘋玩,到了夜裡又疲憊的回來躺著一動不動,哎喲哎喲的叫喚著累。

鬱川則會給他揉揉這揉揉那,幫他放鬆放鬆,順便也聽他嘰嘰喳喳的說的那些他早就看膩了的景色。

一般也說不了一會兒,他就會累得睡著過去,鬱川單單隻是看著他睡熟的樣子都覺得心臟充盈。

*

大約是抵達邊塞半個月的時候,那會子的晏無憂因為在烏關待膩了,非要跟著他一起來駐紮地。

鬱川沒法子,隻能帶上。

這邊常年不怎麼太平,因此最多的就是孤兒,經常一些調皮的小孩跑到這邊來尋找自己的親人,士兵們規勸了很多遍都無濟於事。

晏無憂倒是和小孩子玩的很好。

鬱川從賬內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晏無憂蹲著被一群小孩圍著的模樣。他好像無論在哪,身邊總有人簇擁…

一旁的龐副官見此湊了過來:“頭兒,你還沒跟我說,到底咋回事,上次突發事故,我也沒在京都待多久,參加完婚宴就回來了,怎麼聽說你和離了?”

婚宴啊?鬱川腦海中不自覺閃過一些畫面,自顧自的出神起來。

龐副官見鬱川沒說話,則繼續叨叨叨:“你說你和離就算了,你怎麼還把人小舅子帶來了。你知不知道,底下的將士們還有邊塞的百姓聽說你要帶一個人過來,都以為你要帶新嫂子過來,高興的很勒,結果到了,才知道是個男的…”

鬱川冷冷暼了他一眼:“說夠了沒有。”

龐副官見此立馬閉了嘴,口風急轉:“哎呀,其實我沒彆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個小王爺還有挺有意思的。以前一入京就老是聽到一些關於他的事跡,導致我一直以為他是那種……嗯,沒想到還挺好相處的。對了,頭兒,你知道嗎?小王爺前兩天找到我,一口氣給咱送了好些藥材呢!!真不愧是京都的,出手真闊綽!”

雖然晏無憂名義上還隻是世子,對外他們也把他叫世子,實際大家心裡也都門清,他作為賢親王唯一的嫡子,不出意外,以後肯定世襲爵位,因此也有一些人會乾脆叫他小王爺。

鬱川:“…嗯,他給之前和我說過了,那些你要好生保管,不可浪費。”

龐副官笑嘻嘻的應下了。

他順著鬱川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已經和小孩堆泥巴的晏無憂,心裡正感慨這麼珍貴的水,他居然拿去和泥巴!

不對,那個身影似乎有點熟悉?

龐副官是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嘶…頭兒,我怎麼感覺他有點像…哦,也對也對,還得說是親姊弟呢,我差點就認成那天……”

鬱川:“行了,說正事。”

龐副官收回了目光,轉而說起了這次的正事:“跟你說一件大喜事,前一段時間塔塔那邊因為繼承問題,幾個部落果真打起來了,根據內應傳來的消息,死傷慘重,現在還沒消停呢…”

其實鬱川

之前就注意到了,塔塔族來的人明顯比之前少些,說明他們可能有彆的什麼事兒。並且來的那個部落似乎也是被彆的部落唬了,因為這事自己的老家還被趁機偷襲了。

龐副官說起這些事來眉飛色舞,他們可恨死這群未開化的野人了。

在鬱川還沒來之前,上一個將軍玩忽職守,害的他們生生丟了好幾城,哪怕後來鬱川又給奪回來了,但他們似乎就記下了那幾塊地方,時不時就來騷擾。

包括這一次,也是鬱川使計謀使得他們互相內鬥,才換來了久違的和平期。

“依舊不可太過於鬆懈…”鬱川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晏無憂,眼裡的情愫幾乎掩蓋不住,轉頭時又恢複了以往的樣子:“……算了,我們進去說吧。”

*

“哎,鬱……”

晏無憂一抬頭正好看到鬱川和龐副官似乎正在交談正事,一邊說一邊往營帳內走的模樣,他自然而然的把嗓子裡的話咽了下去。

一旁幾個本地的小孩好奇的看著晏無憂,嘰裡咕嚕的不知道在和他說什麼,看看表情是笑著的,做出的手勢也是當地誇獎的手勢。

他們在誇晏無憂在沙地上堆的房子很漂亮,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晏無憂自己也低頭欣賞了一下,嗯,他是按照他記憶中皇城的模樣捏的…

而他剛才叫鬱川,其實也沒有什麼彆的事兒,也是想讓他來看一看自己的成果。但他有事…就不好打擾了。

一旁的幾個小孩見他不笑了,嘰裡咕嚕又和他說了什麼,可能是覺得他聽不懂,也用手將兩個嘴角往上拉,示意著他要高興一點。

晏無憂知道了他們的意思,扯出了兩抹笑。但…可能是沒了可以炫耀的人吧?剛才捏成的喜悅的確減淡了幾分。

他突然不想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了。

*

晏無憂和幾個小孩比劃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不遠處的營帳,又拿兩個手指比成兩個腿的模樣走著。

“我,先走了,你們,在這裡玩,知道嗎?”晏無憂起身時正對上那一雙雙不舍的目光,想了想,又從身上摸出了剩餘的兩塊奶糕。

是鬱川給他的,他還沒來得及吃完:“你們,分。”

晏無憂也知道他們聽不懂自己講話,又給他們比劃了一個從中間切開的動作,看著他們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這才放心的走開。

*

他的確無意偷聽什麼軍事機密,

他隻是…太無聊了。

就像鬱川說的那樣,他們軍隊駐紮的這邊沒什麼好玩的,尤其是白天,日頭曬得很,士兵們都蔫了吧唧的。

晏無憂蹲在外面蹲了許久,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了半天,鬱川終於出來了,看到他就那麼可憐巴巴的蹲在外面,還愣了一下。

“你怎麼蹲在這兒?”

那會子的晏無憂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手上臟兮兮的,臉上和鼻頭上還有一點泥點子…

到了這個地方後,而他原先的頭發也入

鄉隨俗的編了起來,那會子他嫌熱,還找了塊紗布頂在腦袋上。

晏無憂:“你們說完事啦?你是說熱,可我也沒想到這邊這麼熱呀…”

鬱川歎了口氣,拉著晏無憂進了賬內,接了一點水打濕了帕子為他擦拭著臉上的泥灰。

“你彆看白天這般熱,晚上又會冷起來的,到時你還得蓋幾床厚棉被,一會兒我就送你回烏關…??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晏無憂:“不!”

鬱川:“你聽話…”

晏無憂:“不!”

鬱川:“………好吧。”

*

晏無憂很固執,說留下就當真留下了。他白日裡被毒辣的太陽曬得汗流浹背,想著夜裡涼快涼快也好,但驟降到如此冷,還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於是他就這麼裹著一層厚厚的棉被,跟著士兵們圍在一處篝火旁烤火。一旁的鬱川在一塊薄石板上給了烤肉。

立旁陸陸續續也有幾個彆的副官在烤,不過他們烤的是另外一種晏無憂不認識的東西:“那是什麼啊?”

鬱川頭也沒抬,說了一個很拗口的名字,前面兩個字他沒聽懂,但後面那個字他聽懂,是什麼蟲。

晏無憂:“是蟲嗎?真是蟲嗎?居然還可以吃蟲嗎?不會有毒嗎。”

鬱川:“嗯,不會,可以吃的。沙子裡很多,有時候補給不足就會吃這些。”

晏無憂想說什麼,突然又停住,他從身上摸出幾張皺巴巴的紙,又朝著鬱川伸手要筆:“我得寫下來,我爹還有姐姐們一定都沒見過!”

他想寫家書,鬱川也歎了口氣,起身去營帳內為他尋來了墨和筆。

晏無憂寫信不會立刻寫完,立刻寄出,他會隔一段時間寫一段,隔一段時間寫一段,每天添點所見所聞,等幾張紙都寫滿了,然後再一起寄回京都。

那兩張紙已經快滿了,

估摸著明天就可以送出了。

晏無憂歪歪扭扭的寫了一會兒,又突然停住,他提筆忘字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因此非常熟練的轉頭問鬱川:“哎,那兩個字怎麼寫來著?我一下給忘了。”

鬱川伸出手:“把筆給我吧。”

在為他寫好那兩個字後,他餘光無意中掃進了晏無憂前面的字,就那麼粗略一看,發現了不少錯字。

晏無憂:“哎呀,他們看得懂的!你不也一樣能看懂嗎?”

的確,鬱川也看得懂。

晏無憂寫好了信,把紙又了收起來,餘光處看見其他士兵吃的那些蟲。

剛開始他看都不敢看,後面慢慢的也能看了,那會子……他甚至生出了一絲想嘗嘗的想法。

*

晏無憂那份皺皺巴巴的信第二日就被鬱川拿去寄了,通過一個一個驛站的轉接,終於在七日後抵達了京都。

賢親王府內,晏無憂的兩個姐姐和他親爹知道信件今日抵達,於是都早早的聚在了一處。

他們嫌信差送信慢,特意遣了腿腳靈快的家丁提前

去驛站拿,一家人就這麼守在門口,在看到家丁的身影後,即可快步上去。

“信呢。信呢?”

“快快快,拿出來…”

也不怪他們如此急促,畢竟在晏無憂上一次寄回的信中說到他剛抵達烏關就結結實實睡了三天,醒來後似乎又小病了一場,還在信裡說那邊人說話他聽不懂…

賢親王在看到那句話後,眼淚當時就掉下來了。在他的想象中,兒子人生地不熟的跑那麼遠,那邊素來排外,他又聽不懂他們講話,那不被欺負啊!

又看到他病了,更掛心了。要知道無憂小的時候是愛生病,可長大之後就再也沒有生過病了,怎麼又病了?

當然,實際上晏無憂信中不止提到了這些,他還提到了更多更多好玩的,不過那些都被賢親王略過了。

“怎麼樣?到底說了什麼…無憂上次的病好了沒有…”

看賢親王這次剛拿到信,還沒看幾行眼淚又出來了,晏無愁就猜測到可能又有什麼事了。

“給我,我看看。”

晏無愁把信從賢親王手中拿了過去,不過看了幾行,眉頭立刻皺起了。

晏無憂在信裡說那邊的水很稀缺的事,還提到他有一次見到一個小孩喝著臟兮兮的水,就讓他不要喝。但一位小士兵卻說他們一直都是喝這樣的水,有時連這樣的水都沒有。

晏無憂很奇怪,明明自己平時裡喝的,就是很乾淨的水啊。

他問了出來,而那位士兵卻用很平靜的口氣說:“乾淨的水都是有限的,就隻有那麼多,當然要先緊著鬱將軍。哦,不對,現在要先緊著你。等你喝完了之後才是鬱將軍,等鬱將軍喝完了之後,才是底下的副官們,等副官和校尉們都喝了又才是底下的士官,一層一層的往下才到我們…”

[我曾在京都時,是怎麼也沒想到,天底下還會有這樣的地方……]

[爹,還有大姐二姐,你們不必掛心,我以前也以為自己到了這邊肯定活不下去,但事實上我還是活下來了…]

或許晏無憂寫這句話時,並沒覺得自己有多麼可憐,隻是發自內心的感慨,但這話到了親人眼裡就不一樣了。

賢親王抹著眼淚心疼得不行,直呼我兒以前過什麼樣的日子,現在過什麼樣的日子,怎麼連水都喝不起了!

兩個姐姐看完也怪不是滋味的,哪怕心中知曉他在那邊已然比當地百姓過得好了,也從一些字句中看得出,無憂看著比之前懂事了,但…心下還是憐惜他。

“不然我們把無憂接回來吧。”賢親王老淚縱橫,越想越不是滋味,在他的臆想中,無憂現在一定又黑又瘦的。

畢竟晏無憂自己在信中說那邊太陽曬,又說那邊吃食沒有京都的好看,現在更是連乾淨的水都…

賢親王:“早知這樣,我就…”

一旁的大姐臉色也不是很好,不過她並沒有同意自己爹的提議,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忘了嗎?今晨陛下已經開始稱病不上早朝了。”

賢親王:“………”

晏無愁:“就我一個待在後宅中的婦人都知道陛下從來勤政,過往生病也從未有過不上早朝,這次怕是病得有些離奇了………”

後面的話沒說了,再往後說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賢親王又抹了把眼淚:“還有一事我忘了和你們說,前兩日陛下上朝時就有些倦怠了,一旁還跟著幾個術士,似乎中途還吃了什麼東西?吃之後精神就好些了。陛下還問我無憂這次的家書什麼時候到。我說快了,應該還有兩三日,他說到了後記得給宮裡送一份過去…”

晏無愁:“說起來…上次陛下不是看了之前的家書麼,您不是還說他答應給邊塞那邊送點物資補給過去?現下也沒動靜,這中間怕是……”

後面的話便不是她這個後宅中人能說的,但在場的三人心中都明白,京都的天,是真的要變了。

估摸著鬱川那邊也知道了一些風聲,因此這次寄來的家書中,除了有晏無憂的,還有一份是他的。

鬱川在信中告訴他們,近來最好不要外出走動,也不要和任何人來往密切,有任何人拜訪,更不要見。

“鬱將軍讓您最好稱病,誰都不要見。”晏無愁歎了口氣,“這也正是我這次回來想和您說的…”

賢親王也明白了這點,立刻改了口風:“幸好無憂現在不在,不然以他的性子,不得隨便被糾個錯……”

*

京東的風雲變動使得不少人惶惶不安,而邊塞的晏無憂也並非是這麼太平的,他那邊也遇到了一件事。

在他抵達邊塞的一月後,他第一次如此直觀的看到了打仗這回事…

哪怕在其他士兵口中,這隻是一次小小的衝突,甚至他們還贏了,應該值得高興才對。

可在晏無憂眼中,他看著那些一個個昨天還鮮活的士兵,昨天還和他講話的人,今日就變成四分五裂的殘屍…

濃重的血腥味在空中久久不散…

那也是鬱川第一次對晏無憂大聲說話:“我不是讓你好好待在烏關嗎?你怎麼一聲不吭的偷偷跑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有多危險!!”

晏無憂剛才真的很危險,他突然闖入了正在互相搏殺的交戰區,也因為是第一次見到那樣的場景,他被嚇到了…

一位士兵被對面的塔塔族用一把特質兵器砍斷了頭,而那顆血淋淋頭顱就這麼咕嚕咕嚕滾到晏無憂腳邊。

他整個人被嚇懵了了,而一動不動正是戰場上的大忌,他簡直如同一個活靶子,而對面的塔塔族也不是瞎子…

下一秒,一隻箭矢直直朝著他飛來,是鬱川發現了,並及時打斷了那隻劍。飛奔過來把他撲倒了。

在其他將士的掩護下,鬱川把晏無憂扛了起來,一路扛到了後方,並第一次…黑著臉斥責了他。

當時的情況,他就是有心想安慰幾句,但時間急迫,也無法再對晏無憂說彆的,隻匆匆說了幾句,就轉身繼續投入了戰場。

*

這種小的衝

突一般就是看哪方的士氣更足,很明顯鬱川這邊更占優勢,很快兩邊就偃旗息鼓了。

等前方的戰事平息下來後,鬱川再次回到後方,卻發現晏無憂依舊還保持著之前的動作和表情-

看起來…就像傻了一樣。

“無憂?你怎麼了?”鬱川有些慌了,捧著他的臉,不停叫他的名字,“無憂?無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就在鬱川打算去叫軍醫來看看時,晏無憂終於動了,他拉住了要出去叫人的鬱川,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我知道我以前多麼狂妄了。我……我為我以前對你還有你那位副官的出言不遜而道歉…”

這其實還是幾年前吧?

鬱川那時候還沒有當上將軍,他跟著他當時的師傅一起入京述職,在經過鬨市的時候,剛好碰見晏無憂和另外一個錦衣公子起了衝突。

他們兩人當街就打起來了,把好多攤子都給掀了,一旁的百姓對此情景見怪不怪,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拉。

被打的那個似乎是認識鬱川的師傅,一見到他來了,連忙對他告起狀來。而一旁的晏無憂也不甘示弱,氣頭上就說了他們那麼幾句不怎麼好聽的話…

晏無憂現在想來真是羞愧。

他在京中能有那樣的舒坦日子,都是在邊外的將士們一次次這樣為他們擋下了試圖入侵的賊寇,而他當時怎麼能那樣嘲笑他們,那樣無知…

*

看他一直在道歉,而自己無論說什麼他都聽不見進去,鬱川實在是沒法子,腦子一熱,竟捧著他的臉吻了上去。

果然,晏無憂一下安靜了。

那是鬱川第一次主動吻晏無憂,要是以前他決計是不敢的。不過在之前晏無憂之前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後,他就仿佛是得到了某種允許和暗示…

晏無憂大抵也沒想到,那會子他鼻端間都是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從鬱川身上傳來的。

若是以前,晏無憂可能會覺得很腥臭難聞,但那會子,想到受傷的那些士兵,又想到這些血是那個什麼塔塔族人的,立刻還有點熱血沸騰起來。

“鬱川,要不…你教教我吧。”晏無憂主動開口,“我以後也想要跟著那些士兵一起操練,我也想能耍得動…”

他越說越激動,鬱川不得不安撫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你冷靜,冷靜…就算要學,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鬱還想勸說點什麼,但下一秒他說不出任何的話了,因為晏無憂突然學著他剛才的樣子,捧著他的臉吻了上來。

混跡於花叢中的晏無憂過往在其他人眼中想必都是極為浪蕩的,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還未經人事。

他過去不知曾輕浮的勾起過多少姑娘的下巴,興致來了,摟過也親過,但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這般。

他輕輕的顫抖,閉著眼睛吻了一會兒,又不知不覺伸手撫上鬱川半張臉的傷痕。

他在古書上看到的那位方子其實也沒有那麼神奇,說白了不就是用藥令外面這層皮潰爛

,腐蝕。然後再換第二個方子的藥讓它長新的出來新肉出來。

這個過程是很疼的,

可鬱川一次都沒有皺過眉。

現在第一療程快結束了,他的面部看起來比原先還要更糟糕,那些皮膚壞掉後還能看到一些裡面的組織…

晏無憂吻在他的凹凸不平的醜陋疤痕處,光是看著都覺得好疼,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落:“鬱川,我該怎麼辦啊,我那時如果能回頭拉你一把就好了…”

鬱川喉結滾動:“我不需要,如果那樣,我會更自責。?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如果晏無憂那張臉又或者手上出現他這樣的燙傷,那麼就是他的失職,應該說幸好,幸好他沒有事…

鬱川:“等明日,我就送你回烏關,你在那裡好好待著,聽到沒?”

晏無憂卻仿佛是沉浸在剛才的場景裡,不知道有沒有聽到鬱川的話,他小聲自顧自的喃喃:“不回去,這樣好丟人啊,好丟人啊…”

鬱川繼續輕聲哄:“怎麼會呢,你第一次見那樣的場景,會嚇到也沒什麼的…還有些第一次上戰場就嚇尿褲子的,嚇暈厥的,你表現已經很好了…”

見晏無憂聽不進去,鬱川沒法子,捧著他的臉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

*

“鬱將軍!鬱將軍!!按照您的法子,我們真抓住了一個內鬼,現在就等您處置了!”

賬門忽然被外面的一位校尉掀開,這位校尉以前和鬱川關係還不錯,再加上這件事的確要緊,他恨不得馬上告訴鬱川,因此也就沒來得及通報。

賬門被掀開了。

見此情比景,校尉將還沒說話話卡在了喉嚨裡:“那…那…我等下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