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月, 是宋元喜過得最快樂的日子,每天暢想著自己的大金錘,乾活特彆賣力有激情。
飛舟緩緩落地, 師徒倆終於到達天一宗坊市。
繁簡真君帶著宋元喜去宗門守值點報道, 原本準備交代徒弟幾句就放人離開,誰承想變故來的更快。
他的傳音符不過送出一炷香時間門,妙善真人便趕來坊市, 一踏進玄天宗守值點,直接就要求面見繁簡真君。
玄天宗對外接待的弟子不過築基期,見來者是華陽宗的金丹真人,不敢怠慢,急匆匆去往後院找人。
“繁簡真君……”
話未出口, 就被對方拂袖打斷, 繁簡真君讓徒弟留在後院, 自己緩步向外走去。
宋元喜心中好奇, “就師父那個臭脾氣,對方不過金丹修為,竟是讓他親自出去相迎?”
又想到那妙善真人和自己的“緣分”,且又是稽五星和阮春羽的師父,他便按捺不住, 想要一探究竟。
“宋師弟, 真君要你……”
“噓!”宋元喜衝著宗門師兄眨眨眼, 神識傳音,“師兄莫慌,你不說我不說,誰也不知道。我這就翻牆出去裝路人,隻偷偷瞧一眼便走。”
為了裝得像, 宋元喜甚至將宗門道袍脫去,換上一身雜牌衣。
然有的人,就是如此背運!宋元喜不過剛走至宗門店鋪,一隻腳還未踏進,就被人直接喊破。
稽五星百無聊賴到處亂看,一眼看到他近百年未見的好友,忍不住高聲叫道:“喜哥!”
宋元喜腳下一滯,敏銳感覺到有兩道威壓若有似無落在自己身上,雖沒有直接給予壓迫性,卻依舊讓人心驚膽戰。
他抬頭看去,目光直直撞進自己師父眼中。繁簡真人眉頭緊皺,似乎很不理解自己徒弟為何造作,“你這是作何?”
宋元喜尷尬之極,快步走進店鋪,衝著師父身邊另一人行禮,“玄天宗弟子宋元喜,見過妙善真人。”
而後才往旁邊站,湊到繁簡真君身邊,喊了聲“師父”。
妙善真人上下打量眼前築基小修士,想到什麼,不由笑道:“繁簡真君,既是相約探討煉器之道,那便是一年半載不得空閒。我有兩個徒弟,一個煉氣六層暫可放任,然另一個不過剛築基,尚未教導曆練事宜。”
繁簡真君眉頭越發擰緊,這話怎聽著這麼不對勁,不像是妙善真人能說得出來的。反倒是像……
見對方不答應,妙善真人又想起出宗時族妹所言。雖覺羞於齒口,但為了徒弟著想,小小“犧牲”一番,也未嘗不可。
於是,妙善真人輕咳一聲,神識傳音,“謝哥哥,這般小事,你也不肯答應嗎?”
繁簡真君渾身一震,幾百年未聽到有人這麼喊他。再看眼前妙善真人那頗是無辜的眼神,不僅沒感動,反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彆學妙音說話。再者,如今已不是在凡俗,莫要這般稱呼。”
“謝……”
“王兆君!”繁簡真君直呼其名。
妙善真人暗歎不妙,妙音害我!
她即刻賠禮道歉,“繁簡真君見諒,妙善失禮。”
到底幾百年前是近親,若說在滄瀾界還有何親緣牽掛,也就隻有妙善、妙音二人。
“下不為例。”
將此事揭過,繁簡真君轉而視線落在妙善真人身旁,望向那名叫稽五星的築基修士身上。
雖元嬰不久,然尋因問果之術,亦是精通。他很快便察覺到,眼前小修士與自己徒弟之間門,確有因果線相連。
若強行阻止,並非好事。
“你待如何?”繁簡真君神識傳音,回道:“此二人因果緣不深,即便一同出行曆練,終究分道揚鑣。”
這便是成了?
妙善真人大喜,謝家表哥即便到滄瀾界幾百年,本性依舊不改。看似冷硬無情,實則心軟無比,和當年護著她們時絲毫不差。
“行一路走一程,緣儘即散,由他們自去。妙善不提無理要求,順其自然便可。”
兩人互相又是一番商量,而後一致決定,翌日送走兩個小輩。
宋元喜和稽五星同樣在“開小差”,相互神識傳音,不同於大佬們商量正經事兒,兩個小輩完全就是嘻嘻哈哈拉家常。
“喜哥,你都一百歲了,有沒有辦百歲生辰宴?我給你準備了大禮,若非先前築基耽擱,便和阮師弟一起去門派大比了。”
“還是築基要緊,咱們五靈根體質,築基著實不易。如今還有百餘年可活,咱兄弟倆又聚在一起,豈不美哉?那什麼大禮,啥時候給我?”
“回頭就給你。”
“那好,一會兒交換下傳音符。我出宗曆練,在華陽宗估計停留不會很久,等我曆練結束,再找你耍。”
兩人有商有量,甚至偷偷相約,在宋元喜出發曆練前,先湊一塊兒痛快暢飲幾杯。
誰知繁簡真君卻是告知,“我與妙善真人切磋論道,她的徒弟還未教導曆練事宜,你有經驗,帶帶他。”
宋元喜一臉懵逼,沒聽懂,“師父,你不如說的再直白些?”
“那稽五星,你帶入彌狩林,在外圍磨煉數月,穩固其心境,隨後你們二人結伴出發。”
宋元喜直接聽傻了,出宗曆練還能帶小夥伴,世上還有這等好事兒?
因果緣分,繁簡真君並未解釋。看著徒弟樂嗬激動的神情,就由著他去。屆時分彆,也算是另類磨煉。
“師父放心,我一定照顧好稽師弟,你與妙善真人放心論道。”
繁簡真君點頭,而後拿出一盞燈,讓徒弟取出一滴心頭血。
“師父這是?”宋元喜大概猜到一些。
然而繁簡真君所做,卻不僅如此。他為徒弟點了魂燈,而後又取出一滴自己的心頭血放入徒弟的魂燈內,兩者血液相融,九幽冥火加持之後,師徒之間門一瞬建立微妙的聯係。
那種感覺很快消失,仿佛隻是錯覺,宋元喜卻心中震撼。他聽弟弟說起過,當初白衍道君為其點魂燈,亦是放入一滴自己的心頭血。
如今,自己師父竟然也……
“師父,你不必如此,元嬰修士一滴心頭血,何其珍貴。”宋元喜感動極了。
繁簡真君卻是笑道:“無妨,若危急關頭能保你一命,也算值得。”
另一邊,被同樣告知的稽五星亦是笑開了花,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若不是怕被師父罵,恨不得原地蹦三蹦。
“好耶!可以和喜哥一起仗劍走天下了。不行,我得把爹送的那把長劍找出來,回頭背著裝劍修……”
稽五星自顧暢想,眼前師父交代的種種事宜,聽了又好像沒聽。
妙善真人簡直無奈,甚至有些後悔當初因閉關煉丹,將兩個徒弟交托給妙音真人照顧。這個族妹,真真是幾百年本性難移,自己徒弟“教歪”不說,還霍霍她的兩個徒弟。
“為師所言均已刻錄,回去後仔細瀏覽,出宗曆練不似在宗門內,萬事須得小心謹慎。記住最重要一點,少看熱鬨珍惜性命。”
稽五星點頭,表示明白,想到什麼又問:“那師父,你和繁簡真君相約論道,這一年半載的日子,阮師弟怎麼辦?送去妙音真人那兒嗎?”
“不!”妙善真人一口否決,“春羽我自有安排,你妙音師叔正在衝擊六級煉丹師,即便你日後曆練歸來,也不得去打攪。”
“那秦師兄……”
“秦子雲亦是如此,他們師徒皆是專心煉丹之人,我等外行者不可乾涉。你走之前,莫要再去找他們。”
稽五星懵懂點頭,雖遺憾不能當面和親愛的師叔以及秦師兄道彆,但是對方正在努力進階的消息,卻讓他歡喜。
“妙音師叔已經答應我,若是煉製出極品結金丹,必定送我一顆。我得乖巧,不能打攪師叔煉丹。”
稽五星和阮春羽話彆,而後收拾一番行李,興衝衝去往宗門坊市,找宋元喜彙合。
此時繁簡真君和妙善真人早已離開,切磋論道去也,老虎不在猴子稱王,兩個臭味相投的小徒弟一番合計,決定跳過彌狩林曆練一事,直接出發闖蕩江湖去。
見稽五星背著長劍裝劍修,宋元喜覺得有趣,有樣學樣背起當年他娘送的那把劍。兩人換了宗門道袍,著一身雜牌衣,駕著小型飛舟離開華陽宗山脈。
飛行小半日,稽五星轉頭看向身邊人,問道:“喜哥,咱們去哪兒曆練?”
宋元喜手上有一張滄瀾界地圖,是他用貢獻值從宗門藏書閣兌換而來。
他本欲直接拿宋元若曆練歸來的更詳細的地圖,卻被師父製止,並言明萬事須得自行摸索。
此時,宋元喜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兒,在圈圈的周圍標出一個地點,扭頭問道:“我曆練之餘還要搜集材料,為我日後煉製本命器物做準備,是以萬獸域勢在必行。星星你呢?”
稽五星沒拒絕,隻道:“相較於煉器,師父建議我專注於陣法。萬獸域之行於我而言可有可無,但南海一帶我是必去的。”
南海盛產天然礦石,其種類繁雜,堪稱滄瀾界之最。
陣法師能布置出好的陣法,靠的是自身學習技能,而陣法能否發揮極其強大的威力,卻是靠得所煉製的陣盤。而陣盤煉製需要礦石,大量精煉堅固的礦石。
宋元喜不禁笑著點頭,“早就聽聞妙善真人器陣雙修,其陣法造詣不弱於煉器,她說你更適宜陣法,那必是錯不了的。不若我們結伴,你陪我去萬獸域,我再隨你去南海?”
稽五星自然答應,“正有此意,我們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先去萬獸域闖闖也好,若是遇上好的材料,我也可以收集一些,回頭送給阮師弟。”
兩人一拍即合,當即駕著飛舟駛向最近的城池,決定直接坐傳送陣前往。
七日後,萬獸域東南方,無回小鎮。
宋元喜和稽五星坐在鎮上一處酒樓內,兩人就著寡淡的摻了水的靈酒,有一口沒一口喝著,慢慢搜集各種小道消息。
與此同時,稽五星從懷裡掏出一本厚厚的筆記,裡面密密麻麻寫滿各種內容。他一邊聽其他修士坐堂高談,一邊對照自己已搜集的信息內容,進行真偽辨彆。
“這兩者內容有悖,定是假的,劃掉。”
“這則消息有待商榷,其他人口中含糊其辭,有必要再探。”
“剛才那人所言,回頭找販賣消息處核實真假。”
稽五星花費整整三日,將筆記所有內容進行精煉分類,最後歸納出最有用最精準的信息,交給宋元喜。
“喜哥,你且看看,我所寫是否全對?”完全一副求表揚的憨憨模樣。
宋元喜還未翻看,直接給對方豎起大拇指,“星星你是最棒的,這一點我從不懷疑。”
而後,才是一邊喝靈酒一邊瀏覽內容。待全部看完,再次表揚稽五星,其誠懇的語氣加上真摯的眼神,瞬間門將對方送上天。
稽五星自覺參與感滿滿,對進萬獸域一事更是期待,“喜哥,我們這便去買地圖吧,儘快找到你所需要的材料才好。”
宋元喜卻是搖頭,“不急,萬獸域不比彌狩林,我們不過剛築基,單槍匹馬闖入,若稍有差池,不死也重傷。”
他們各自都有保命手段,然這種非必要時候,怎麼能白白浪費呢。
稽五星有些不懂,然後跟著宋元喜一路摸索,最後去了無回鎮的傭兵聯會。
稽五星在華陽宗聽聞過一些傭兵聯會的事跡,它是由散盟聯會的會長主持建立的,旨在雇傭交易任務。每一個傭兵參與者都是極其殘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們隻認好處不認人。
稽五星覺得,像他們兄弟倆這般純善之人,若是摻和進去,必定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
“喜哥,咱們正宗門派,不參與這些的。”他拉住宋元喜小聲嘀咕。
宋元喜點頭,認同又不完全認同,“他們冷血無情和我們無關,隻要利益一致,還是能夠暫時成為盟友的。”
“怎麼說?”
“這三日,我一直在搜集這些傭兵小隊的信息,且注意到傭兵聯會所發布的任務……與我所需的材料這麼一結合!三者追求方向一致的,便是它。”
宋元喜指向傭兵聯會大廳告示牌,在右下角不起眼的一處,寫著“虎狼小隊”四個字。
“喜哥,這虎狼小隊一共不過三人,最高修為築基後期,不耐打。”
“修為太高容易限製我們,築基後期剛剛好,我們打不過跑得掉。”
“他們所出任務次數極少,看著備懶。”
“次數少完成度卻高,精益求精才是妙,三位修士均是乾練,帶飛我們二人足矣。”
“你是說……”
“我是說……”
兩人神識交流,很快達成一致腦回路,最後笑容十分蕩漾。
自宋元喜二人走向告示牌一角,目光落在“虎狼小隊”那一欄時,大廳角落的一個修士便將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他親眼瞧著那看似單純無害的兩個嫩瓜蛋子,露出十分“陰險狡詐”的笑容,甚至最後勾肩搭背,一副狼狽為奸的既視感,隻覺得辣眼睛。
這一幕實在太違和,太詭異。
“封盛,怎麼回事兒?”旁邊人終於睡醒,睜開眼看向自己同伴。
之前一直關注宋元喜兩人的修士,也就是封盛,表情遲疑,“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又擺弄你那三腳貓的卜卦之術?”
“不,比之更可怕。”
“?”
“等隊長回來,我們即刻進萬獸域。”封盛直接下決定。
沒頭沒腦聽了半天,作為同伴的江東直接懵逼一臉,這又是發的什麼瘋?
原安作為虎狼小隊的隊長,不過出去采買一番,等再回來,便發覺自己的隊伍突然被壯大了。
他看向封盛,對和江東聊得火熱的兩張生面孔很是疑惑,“這是怎麼回事兒?”
封盛搖頭,表情有些哀悼,“我剛卜了一卦,卦象不太吉利,你要聽嗎?”
“不必,你隻告訴我那兩人為何會加入虎狼小隊?”
“我們拖欠傭兵聯會一年傭金,一共五十上品靈石,那兩人為加入小隊,表誠意願為代繳……眼下江東正在商量下一年的傭金來源。”
原安:“……”萬萬沒想到!
宋元喜亦是沒想到,這個被他千挑萬選挑中的傭兵小隊,竟是如此窮困潦倒。拖欠一年傭金不說,甚至連裝備也是寥寥無幾。
這還怎麼進萬獸域打怪?
江東卻是笑哈哈,“怕甚,老子一身力氣,直接乾!”
“江道友你?”
“我是體修,如今築基中期,卻能越階戰鬥。金丹修為以下的妖獸,我皆不放在眼裡。”
對於眼前這個明明沒有關係,卻願意主動相幫的陌生人,江東很有好感。
雖不知其最終目的為何,但確實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若無這五十上品靈石,這一次任務結束,他們虎狼小隊也將面臨解散。
“如此說來,還是恩人呐~”江東將自己的想法神識傳音,告知另外兩位同伴,且不在意道:“怕甚,不過兩個築基前期的小子,若敢途中作亂,一拳打死一個。”
虎狼小隊中,論實力蠻橫,非江東莫屬。
原安和封盛見事情既定,隻能答應,面帶微笑接納兩個新人。
各懷鬼胎的兩方組合在一起,“浩浩蕩蕩”出發前往萬獸域。
宋元喜對體修者好奇,尤其是像江東這般散修人士,竟是選擇難上加難的體修之路,他對此人抱有好奇心,卻同時戒備之極。
“此人看似笑嘻嘻,內心所想卻未可知,小心防備。”
轉過頭,又觀察虎狼小隊另外兩人,“封盛此人神神叨叨,看似胡亂卜卦,眼神確是精明,築基中期修為可能有所隱瞞。原安是隊長,築基後期修為,看似溫潤無害,但是其他二人皆是順從聽他,一定有過人之處。”
在宋元喜分析身旁三人時,原安作為隊長,亦是在仔細觀察。
稽五星暫時看不出來,瞧著似乎真就是個傻憨憨,然宋元喜那賊滴溜的一雙眸子,卻是引起他的警惕。
“此人看似純良,實則滿腹心思,若中途使詐,必定是他先出手。”
一行人走了小半日,於一處溪澗休息,原安三人拿出辟穀丹吃下,準備一會兒開小會,商議任務該如何分配。
至於宋元喜和稽五星二人,無論其是否有目的,目前是必須納入一起行動的。
“你去叫人,讓他們過來。”原安吩咐江東前往,三人中也就江東和他們說得上話。
然而江東去了大半個時辰,竟是直接沒影了。
原安:“封盛,你去看看?”
封盛不太情願,之前初印象太差,他心裡有結,“那二人究竟是何目的?不過是休息片刻,竟是跑去幾裡之外。怎得,密謀都這麼明顯麼,生怕我們不知曉?”
封盛想到什麼,甚至開玩笑,“江東莫不是已被滅口?”
原安心中擔憂,遂起身徑直走出去。這一去,又是小半個時辰。
封盛待在原地心裡發毛,一個二個怎得都有去無回?
“那兩人莫不是真有問題?”
封盛按捺不住,擔心同伴安危,急匆匆趕去,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刀光劍影、血流成河,而是香氣四溢、濃情燒烤。
見小隊最後一人到來,江東直接揮手招呼,“封盛快過來,宋道友烤肉技術極好,你有口福了,我們正要烤蜜汁赤鹿肉。”
封盛瞬間門臉色大變,“不可!赤鹿血液含劇毒,肉質含有迷幻成分,食之靈力凝滯,至少三個時辰起。”
江東卻是搖頭,咬下一塊已經烤好的孜然鹿肉,說道:“莫擔憂,宋道友有獨家祛毒秘法,經他之手,不僅赤鹿肉無毒無害,且滋味更是一絕。”
滄瀾界修士追求長生大道,反而對於凡俗的口腹之欲不再注重和追求,築基前後還會服用辟穀丹,或吃些靈米靈肉之類,一旦進階金丹,隻剩下喝露水了。
這與宋元喜的美好生活完全背道而馳,他甚至覺得這樣的修煉之道是殘忍的,自身舍棄太多,即便長生也是無趣。
熱愛生活,充實生活,過向往的生活,這才是他努力修煉的目的。
見封盛遲遲不肯過來,宋元喜將烤好的蜜汁赤鹿肉割下一塊,當著他的面吃下。
又笑說:“我這人無甚大追求,平日裡就是搗鼓些旁門左道,赤鹿血雖有毒,卻可用丹藥化解。肉質可致迷幻,便用相同數量的破幻符加以醃製,如此去除一乾二淨。”
“醃製?”封盛聽不懂。
宋元喜直接拿出三張破幻符,將一塊生赤鹿肉包裹,而後口中念念有詞。符籙生效燃燒,符文纏繞在赤鹿肉周圍,隨著念咒之人的心意,緩慢融入□□當中……
待最後,一道新鮮美味的烤鹿肉呈現在封盛眼前。
“封道友,你嘗嘗。我手藝尚可,滋味不錯的。”
宋元喜明白,想要得到,必須先付出。他要的材料在此次任務當中,雖隻是邊角料,但為了不引起注意,還是先打好關係。
“師父說的極是,出宗曆練,鍛煉的便是心境。我若是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搞砸了暴露身份,日後還能去乾什麼!”
“我得和佟堂主一樣狡、聰明,要達到那種程度,我還有的磨煉。”
雖說被自己師父暫且押後去庶政堂報道,但佟迦依舊是宋元喜的偶像,他甚至有個大逆不道的想法,日後若是金丹,若是足夠出色,未必不能取而代之。
宋元喜暢想著自己的未來宗門地位,而另一邊,封盛卻被醃製符籙震驚的無以言對。
他本身就是符修,雖是散修,但對符籙研究亦是頗多。還從未聽說過,有修士拿符籙醃製肉類的?
宋元喜卻道:“符籙不僅能夠醃製肉類,靈蔬靈果亦是可行。”
話說著,拿出一壺改良版的萬年青,請原安等人品嘗。
原安和江東隻覺得靈酒醇香濃鬱,入口齒頰留香,而封盛卻對著靈酒發呆,一副魂不附體的驚悚表情。
“這是怎得?”江東作為體修,不懂符籙之道。
原安大概能理解,在作為散修之前,他也是門派出身。然這一頓烤肉,反倒是讓他稍加心安。
“若是猜測不錯,宋元喜二人應係門派出身。”
其實宋元喜並未想要隱藏身份,至少沒有一直隱瞞下去的打算。自己有個天驕弟弟叫宋元若,玄天宗也算家大業大,隻要有心想要打探,他們的身份便瞞不住。
隻是他大概沒想到,在此結交的虎狼小隊三人,一個對門派深痛惡覺,自覺劃清乾係;一個掉進錢眼裡,滿心思隻有靈石寶貝;至於最後一個,成日裡除了研究符籙,便是搗鼓三腳貓卜卦術。
是以直到很久之後,才真正知曉宋元喜等人的身份。
而眼下,原安心中大概有了猜測,計劃稍作改變,其他一概暫且不提,準備繼續觀察。
唯有封盛,陷入醃製符籙的困惑中難以自拔。
“這怎麼可能,符籙為何可以如此用法?”
“我爹便是這樣用的。”
“不妥不妥,這法子存有弊端。”
“弊端方面,我師、兄長亦有研究,他給予了解決之法。”
宋元喜心中“阿彌陀佛”,默念懺悔,“稽師叔勿怪,暫且占你便宜一次。拋開修為,我們年齡相當,喊一聲哥哥你不吃虧。”
封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宋元喜挑能答的答,必得涉及宗門的一概略過。
不過幾十個來回,封盛直接被“逼瘋”了。
稽五星在一旁安靜吃烤鹿肉,眼看著自己喜哥這一頓騷操作,直接笑眯了眼。
他本想告訴那個封盛,他堂兄還有諸多妙用符籙,但眼見著對方似乎承受不住,隻能默默憋著。
“罷了,堂兄的好,我和喜哥知道就好,不與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