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羽重雪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師姐為了救他,小產了。
聞人聽雪在小腹傳來的一陣陣絞痛中醒過來,她感覺下半身濕漉漉黏膩膩的,下意識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的短褲已經濕透了。
一隻微涼的手掌正放在她的小腹上,有微弱的內力從掌心傳輸過來,時斷時續的。
聞人聽雪勉強睜開眼皮,看到羽重雪坐在他身邊,上半身還裸著,黑發從肩頭披散下來,發梢輕輕撩著她的臉。
他這一起身,山洞裡的寒風呼啦啦地往被窩裡灌,聞人聽雪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扯了扯虎皮,說道:“你醒了?”
她的聲音十分虛弱,聽得羽重雪心裡一緊,心口驀地一疼,啞聲說道:“師姐,是我不好,害得你沒有保住孩子。”
聞人聽雪詭異地沉默了一會,黑暗中,她的聲音有些飄忽起來:“是......是啊......”
她這七日忙著逃命,忘了吃江雨眠給她的假孕藥,那藥吃著的時候不會來月事,還有養血調經的功效,一旦斷掉半個月,停了好幾個月的月事就會洶湧而至,如血崩一般。
聞人聽雪的短褲全都濕了,她歎了口氣,眼下這等光景,連個做飯的鍋都是她費了好大功夫用石頭鑿出來的,條件簡陋不堪,現在又來了大姨媽,讓她上哪去找換洗的衣物和月事帶。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她拿下羽重雪放在她小腹上的手,說道:“你也受了重傷,內力所剩無幾,還是先護住心脈給自己療傷吧,不用管我。”
羽重雪還是沒有收回手,固執地說道:“師姐,你流了好多血,我還能撐一會兒L,現在你更要緊。”
話音未落,他突然劇烈地咳了起來。
聞人聽雪趕緊說道:“你快躺下吧,再這麼折騰下去,被窩裡都沒溫度了,我也覺得冷。”
羽重雪隻好又躺了下來。
他一躺下,聞人聽雪就起來了,羽重雪問道:“師姐,你要做什麼,我來幫你。”
正想起身,羽重雪發現自己居然未著寸縷,隻好裹著虎皮坐在熊皮褥子上,在黑暗中摸索著自己的衣衫。
夜裡山洞的溫度更低了,溫度在零下,體感溫度則更加低,聞人聽雪瑟瑟發抖,快步走向堆著乾柴的地方。
折騰一會後,火堆被點燃了,橙色的光芒填滿了整個山洞,山洞也漸漸暖和起來。
看羽重雪摸索衣衫,聞人聽雪說道:“寒潭裡濕透的衣服還沒徹底乾透,穿上隻會更冷,你先躺在那吧,彆給我添亂。”
羽重雪隻好又躺了回去。
貼身的衣物倒還能用內力和體溫烘乾,這種大件的衣服,聞人聽雪此刻實在是有心無力。
她從衣服下擺扯了幾塊布條,裹上灰燼做成了一個簡陋的月事帶。
山洞不大,地方自然不寬敞,聞人聽雪坐在一個矮樹墩上弄著月事帶,正背對著羽重雪,漂亮的脊
背赤|裸著,就隻有一條白色的肚兜帶子係在後背那裡。
羽重雪彆開眼,聲音帶著痛惜:“師姐,你為了救我,不僅失了自己的清白,還失去了腹中孩兒L,你如此待我,我必然不會負你。我會對此事負起責任,待我們回到煙都,我會寫好婚書呈給師尊,請他老人家為我們做媒。”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還隱隱透著一分傷心:“師姐,我知道你的體質很難有孕,你若想要孩子,我們成婚之後,我會請最好的醫師為你調理身體,孩子總會有的。”
聞人聽雪拿著月事帶的手頓時一抖。
古代人保守,對於現代人的她來說,她隻不過是穿了件膝蓋以上的短褲和露背的背心,摟著羽重雪睡了一覺,又沒做那種事情,算哪門子失去清白。
當年她和商枝穿著比基尼去三亞,要是讓古代男人知道了,怕是會嚇死,搞不好還得把她們兩個浸豬籠。
聞人聽雪沉默了好一會,才尷尬說道:“不用,我並無婚嫁之心,江湖兒L女不拘小節,這種事你不用在意,更不用對我負責。”
羽重雪聲音發澀:“師姐,你和那賣豆腐的如膠似漆,到了我這裡就無心婚嫁,你既然對我半分情意也沒有,為何還要用這種方式為我取暖,不惜自損清白也要救我?”
聞人聽雪真被他氣笑了。
“不然呢,我該怎麼救你?”
“但凡有個火炕,或者有幾個熱水袋和暖爐,我都不會自己脫了衣服給你取暖,當時你危在旦夕,全身冰冷,隻有心口處殘存一絲溫度,再晚個一時半刻,你怕是一命嗚呼了。”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捕獵一隻大型猛獸,剖開它的肚子把你塞進去,先不說捕獵猛獸需要的大量時間,就算在你沒死的時候捉到一隻,可是你身高一米八,哪隻猛獸能把你裝下?我是把你的上半身塞進去,還是把你的下半身塞進去?”
況且給野獸開膛破肚,還得把裡面血淋淋的五臟六腑和臭氣熏天的腸子給掏出來,那股又腥又臭的氣味,能把人眼淚給熏下來。
聞人聽雪往火堆裡添了根柴,幽幽說道:“你若心存感激,對我心中有愧,不如把蠱蟲的解藥給我。”
羽重雪沉默了。
聞人聽雪把弄好的月事帶放在膝蓋上,語氣帶著淡淡的嘲弄:“你不願意嗎?”
過了好一會,羽重雪才慢吞吞低說道:“師姐,師尊也曾去皇宮為你求藥,他還準備在我父皇壽辰之時將你從暗衛名冊上除名,再收你為義女,給你一個高貴的出身。”
“師尊待你如親女,也視我為親子,身為師弟的我,也將你與師尊當做我的血肉至親。”
聽他說將師尊與自己當做血肉至親,聞人聽雪心中不禁五味雜陳。
羽重雪深吸一口氣:“師姐,我說這麼多,無非是想告訴你,並非是我不願意給你解藥,而是唯一能配出解藥的人,隻有碧海潮生的月扶疏,這解藥製作繁瑣,為了防止暗衛生出異心,來日招致禍端,所以從沒有現成配好的解藥。”
“解藥的一味藥是皇室人的心頭血,尤其以天人境效果最佳,做成藥酒後還需要沉澱三五年,才能真正發揮效用。”
聞人聽雪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原著誤人。
書中隻寫蠱蟲的解藥是皇室人的心臟,卻不想這麼複雜。
她心中沉甸甸的,對一直深信不疑的原著內容突然產生了幾分疑惑。
好像有一頭龐大無比的猙獰巨獸,蟄伏在那些情愛糾纏的文字之下。
為什麼所有男主都非女主不可呢?
這些男主都是眼高於頂的天驕,即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羽重雪,眼睛也是長在頭頂上的。
這些男主真的會因為愛情放下自己的驕傲,和彆人共享心愛的女子嗎?
突然間,聞人聽雪的小腹又傳來一陣絞痛,一股熱流湧出,聞人聽雪連蠱蟲的折磨都能挺過去,這點姨媽痛自然不在話下,可眼下尷尬的,是她沒有換洗的貼身衣物。
短褲是為了騎馬時避免粗糙布料磨傷大腿根,專門找裁縫用柔滑的絲綢做的,裡面還有一條三角蠶絲內褲,眼下隻能把外面的短褲脫了,在內褲裡放月事帶。
眼下真是火燒眉毛,再顧不得其他了,聞人聽雪把解藥的事放在一旁,,對羽重雪說道:“你背過身去,我要換衣服。”
羽重雪一愣,隨即背過身,又扯出虎皮被子,把臉嚴嚴實實地捂住了。
聞人聽雪把弄臟的短褲放在一旁,站在火堆旁把裡衣烤乾,又在弄臟的熊皮褥子上墊了一塊兔皮,折騰了好半天這才安心躺下。
他們先前在馬車上時也沒少同床共枕,可那時兩人身上的衣服都穿得嚴嚴實實,中間又放了兩個枕頭隔開,哪像此刻條件簡陋,鋪著熊皮的小床又窄窄的,要兩個人擠在一起才不會掉下去。
羽重雪赤身裸體,好在聞人聽雪穿上了剛烤乾的裡衣,羽重雪看著簡陋木架上掛著的衣物,隻能在心中祈禱他的衣服快點乾透。
聞人聽雪睡了很長一覺,醒過來之後覺得舒服多了,側過頭一看,身邊空著,羽重雪不知道去哪了。
過了一會兒L,山洞門口擋風的小木門被打開,一陣呼嘯的寒風灌了進來,羽重雪帶著一身雪花,拎著兩隻野兔和一堆野果回來了,身後還背著一捆乾柴。
聞人聽雪翻了個身,大姨媽的突然造訪實在是讓她疲憊極了,於是繼續閉眼睡覺,充分的休息也會讓內力恢複速度加快,實力恢複後,她要想辦法走出這裡去找商枝,陪她一起去找豔鬼求藥。
羽重雪見她昏昏欲睡的模樣,也沒打擾她,把東西放好後又出去了。
過了一會,他又回來了,還升起了一堆火,寒冷的山洞又變得暖和了。
聞人聽雪又翻了一個身,羽重雪背對著她,通紅的手正拿著件濕噠噠的白色絲綢短褲放在火堆上烤。
聞人聽雪一個激靈,頓時睡意全無,猛地驚醒了。
那不是她被經血弄臟的短褲嗎!
她倒吸冷氣
,一時間竟覺得有些荒誕,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你、你把我的短褲給洗了?”
羽重雪咳了兩聲,後背突然繃直了,聲音也有些不自在:“師姐,就算你是地鬼巔峰的強者,小產之後也要注意調養,是不能碰冷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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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聽雪:“......”
聞人聽雪是一個不擅長撒謊的人,因為一個謊言往往要用無數謊言來遮掩,或許有些像她這樣的資深社恐都是如此,天生帶有一種強烈的道德感,有時又充滿了莫名其妙的負罪感,以至於買烤冷面讓老板不要加香菜時都要鼓足勇氣,生怕給彆人添麻煩,唯恐冒犯了對方似的。
所以更沒有辦法編織出一個完美的謊言。
商枝對她說:遇到這種情況,隻要保持沉默就好了,人類的想象力會自動為你補足謊言。
於是聞人聽雪繼續沉默著,往上拉高了虎皮被子,遮住了半張臉。
不一會,絲綢短褲烤乾了,羽重雪把短褲放在簡陋的木架上,在火堆上烤著野兔。
聞人聽雪蒙著虎皮被子,在被窩裡穿好了衣服,坐在火堆旁發呆。
古代沒有衛生巾,月事帶是要反複利用的,以前聞人聽雪一年也就來兩次,量都很少,經血的顏色也是發黑的,所以一直往月事帶裡放棉花,用完就丟也不會心疼,如今吃了江雨眠的藥,經血的顏色恢複正常,量也變多,卻是更麻煩了。
在這個世界裡,健康的大姨媽和高強的武功不能兼得。
有些女子之所以不適合習武,是因為她們的黃體很容易破裂,這也是一些武功高強的人不願意收女弟子的原因。
兔肉烤熟了,羽重雪掰下兩隻金黃的兔腿遞給她,聞人聽雪接過來默默吃著,兩人之間彌漫著異樣的安靜,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吃完飯,羽重雪把石鍋架在火堆上燒熱水,又往裡面放了兩塊野山薑。
聞人聽雪詫異道:“怎麼還有薑?”
羽重雪說道:“師姐以前還說我是狗鼻子呢,隻是尋塊薑而已,倒讓你大驚小怪了。這山洞裡就算生了火也十分冷,你剛小產,喝點薑湯暖暖身子,以免落下病根。”
聞人聽雪尷尬的腳趾抓地,隻好接過薑湯喝了。
聞人聽雪喝完薑湯,羽重雪又出去打獵了,兩個時辰後他帶著一塊棕熊皮回來,總算不用兩人擠一床被子了。
吃完飯後兩人各自運功調整內息,晚上睡覺的時候,因為經血側漏,所以短褲又被弄臟了。
聞人聽雪實在不想讓羽重雪給她洗短褲了,畢竟她不是真的小產。於是趁著羽重雪熟睡的時候,聞人聽雪摸黑換好衣服,把臟掉的短褲藏在了熊皮褥子下面。
第一天早晨醒來,旁邊的羽重雪又不見了。
不見了也好,正好避免尷尬,聞人聽雪把手伸向了熊皮褥子底下。
摸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摸到,她悚然一驚,連忙裹著一塊狐皮走出了山洞。
剛走出山洞,就見羽重雪蹲在寒潭邊,手裡正搓洗
著什麼,聞人聽雪快步走了過去低頭一看,羽重雪手裡洗的正是她的短褲。
羽重雪的神色已經很淡然了,見她來,還皺起了眉頭:“師姐怎麼跑出來了?”
聞人聽雪說道:“這種事,我自己就可以。”
羽重雪看他一眼,神色嚴肅,聲音低沉:“師姐,我們已經坦誠相對了,不過清洗你的貼身衣物而已,你實在不必如此見外。”
聞人聽雪說道:“你實在是沒有必要這樣。”
羽重雪眸色一凝,說道:“夫君應該關愛自己的妻子,說到底,我還不是師姐名義上的夫君,如果是那個姓商的,師姐就不會說這樣的話了。”
就算是親密無間的摯友,也不能互相給對方洗內褲啊,就算是商枝要洗,聞人聽雪也會覺得尷尬透了。
她深吸一口氣,裹緊了身上的狐皮說道:“我也不會讓她做這種事情的。”
羽重雪冷冷一笑:“你不讓我做這種事,是因為親疏有彆,不想讓我碰你的貼身衣物。你不願讓他做這種事,是因為你心疼他,怕這冰寒刺骨的潭水傷了他那雙專門拆解機關用來偷東西和賣豆腐的手。”
“師姐,那個賣臭豆腐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好?”
聞人聽雪的腦殼隱隱作用,隻好說道:“她是個好人,不是賊,也不賣臭豆腐。”
羽重雪又是一聲冷笑,“哦,那個賣豆腐的臭男人,到底有什麼好?”
聞人聽雪哽住。
羽重雪又是冷笑一聲,冷著臉搓洗她的貼身短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