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在轉移果子之前,必須先搞清楚幾件事。
[歐諾彌希絲,需要提前幾天?還是今晚咱們就動手?果子的淨化程度怎麼樣?適合移植嗎?移植到主乾後, 有沒有後遺症?另外,如果我們把果子轉移了,那個暗精靈會不會提高警惕?會不會給我為你淨化和轉移下一個果子造成阻礙?]
他一連問了多個問題, 問得母樹沉默了好一會兒。
‘……孩子……你顧慮得很對, 我們確實該從長計議。’
‘之前你是中級魔法師, 淨化果子需要半個月,現在你是高級魔法師,四天便能淨化成功。’
‘移植過程很簡單, 我會通過根係將果子直接轉移, 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果子必須淨化乾淨,否則孕育出來的仍是暗精靈幼崽。’
‘至於會不會引起厄菲特的警惕?我想……這不可避免……’
舒黎耳朵一晃,大皺眉頭。
[你的意思是……會增加風險,相當於隻做了一錘子買賣?]
偷走一顆果子,引起暗精靈的警戒心, 以後他想故技重施就難了。
那個叫厄菲特的暗精靈是一個非常嚴謹的家夥,做事認真, 眼神銳利, 生長在旮旯處的果子都能發現。
他和母樹努力了五年,才藏好一顆小果子, 結果昨天一場暴雨, 前功儘棄。
真讓人不甘心啊!
以及,他們的目標不單是這一顆果子,而是所有果子。
見識過暗精靈的殘忍和無情, 舒黎非常不想看到新生的精靈幼崽走上極端的道路。
他們本該在精靈國出生,享受長輩們的愛和嗬護,自由快樂地成長,而不是身處環境惡劣充滿黑暗力量的瓦納庫,痛苦掙紮。
為了給母樹淨化,舒黎躲在高處,偶爾看到暗精靈們從樹下經過。
那些暗精靈身上散發著濃重的戾氣和血腥味,與當初帶海盜和亡靈法師入侵妖精森林的羅爾德一樣,一看就不是善茬。
厄菲特卻與眾不同。
他身上的氣息相對平和,感覺不出戾氣和血腥味,如果換個外表,與白精靈無異。
當然,這隻是舒黎看到的表象,真正的厄菲特性情如何,不得而知。
偽裝也是暗精靈的特長之一。
‘斯佩瑞恩……我們小心一點,不會有事。果子孕育過程中夭折了,很正常,暗精靈並不在乎果子多一顆還是少一顆。’
[不,歐諾彌希絲,我想把風險降到最低。]
舒黎心裡冒出一個念頭,卻很快否定。
[我們先觀察幾天,再借機行事。]
那顆他一直淨化的果子,勢在必得,絕不容許它落入暗精靈的手裡。
他想看看,厄菲特隻是今天沒上報,還是之後都不上報。
如果是後者,那就給他們“偷果子”提供了有利的條件。
‘也好。’
舒黎不再耽誤時間,連魔法石燈都來不及關掉,快速飛出窗戶,一頭紮進母樹的樹乾裡。
母樹對面的房間裡,精靈王站在窗前,微微蹙眉。
舒黎出現在母樹分枝的枝頭,第一時間找樹葉掩護。
今天的瓦納庫是個大晴天。
大晴天即表示烈日當空,陽光灼熱,曬得皮膚刺痛。
舒黎躲在樹葉的陰影下,仍感到異常悶熱,他拿出魔法杖,手腳麻利地給樹乾施放淨化術。
連續淨化了五六下,他順著枝乾,朝上飛去,找到被樹葉包裹的小果子。
看到小果子表面仍有一層薄膜,舒黎暗自鬆了一口氣。
“小家夥,你可得給我撐住。”
快了,再過四天,就把它轉移走。目前的情況,能偷一個是一個。
舒黎加大力度,給小果子淨化。小果子變得更加飽滿光滑,鮮嫩欲滴。
這要不是一顆孕育精靈幼崽的果子,舒黎都要忍不住上去啃兩口了。
小妖精對水果毫無抵抗力。
淨化結束,舒黎摸摸小果子,沒有像以往那樣,工作結束就回去,而是躲到另一根枝乾上,小心翼翼地藏在樹葉後面。
他在等厄菲特。
天氣炎熱,他趴了一會兒,便滿頭大汗,口乾舌燥,簡直無法想象暗精靈們是怎麼忍受得住這樣糟糕的環境。
萬年前那個叛出精靈國的昂·奧拉奇裡,是不是腦子有缺,竟然挑這裡安家落戶。
即使是黑暗之神的走狗,也得為自己的族人謀利吧?
還有暗精靈幼崽。
嫌數量多,不好好培養,還給白精靈啊!
精靈國資源豐富,地域廣闊,長輩珍惜愛護精靈幼崽,再多都不嫌棄!
每次妖精幼崽來精靈國時,精靈們可稀罕了,恨不得把每一隻幼崽都RUA禿嚕皮。
假如有一天,母樹誕下新的精靈幼崽,不知道會被寵到什麼境地。
憤憤不平中,等待的暗精靈出現了。
舒黎頓時收回發散的思維,集中精力,專注地觀察樹下的暗精靈。
可能青灰色的皮膚容易吸收太陽熱能,暗精靈都喜歡穿兜帽披風,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暗紅色的眼睛。
厄菲特個子高,身材清瘦,兜帽披風質量一般,估計穿了許久,底部磨損厲害。
他仰起頭,儘職地數果子數,數完後,拿出本子記錄,標出每顆果子的生長時間。
記錄完畢,他收起本子和筆,頭也不回地走了。
舒黎望著他的背影,一臉迷糊。
[歐諾彌希絲,他記錄了多少顆果子?]
‘一百一十一顆。他沒有把我們的小果子記錄進去。’
母樹的聲音有點喜悅。
舒黎若有所思。
以厄菲特一絲不苟的性格,怎麼會故意忽略那顆被他們藏起來的小果子呢?
假如他和母樹不轉走小果子,小果子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大果子,果子體積變大了,暴露無遺。
他上報數量出現誤差,難道不擔心被上司找麻煩?
嚴重的,搞不好會丟了這份工作。
舒黎可不想換一個數果子數的暗精靈。
厄菲特雖然一板一眼,但上班時間固定,方便他掐點為母樹淨化。
換彆的暗精靈,又要摸清他們的出現規律,非常麻煩。
等厄菲特走遠了,舒黎讓母樹繼續監視他的一舉一動,然後鑽進樹乾,順著根係的時空隧道,回到精靈幼崽的庭院。
他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哈欠連連,揉了揉眼睛,向母樹揮手,搖搖晃晃地飛回自己的房間,隨意地洗漱一番,便上床睡覺了。
站在另一個房間窗戶前的精靈王,看到小妖精平安歸來,方鬆開緊蹙的眉頭。
當對面房間的燈光熄滅,他靜站了一會兒,方轉身離開。
舒黎以為自己擔心小果子會失眠,沒想到一沾床,便睡到了天亮。
他恢複本源力量,變換身體大小,按部就班地開始一天的學習。
接下來天,他白天認真學習,晚上去暗精靈地盤淨化母樹分枝和小果子,然後悄悄地觀察厄菲特。
結合從母樹那裡得到的反饋,厄菲特連續五天沒有把小果子算進去,做完數數的工作後,便躲進自己房間裡,埋頭搞藥劑實驗。
他是一個天賦極高的藥劑師。
調配的藥劑在暗精靈族供不應求。
特彆是一種偽裝外表的劑藥,喝了後會改變暗精靈的膚色,方便他們出門辦事。
暗精靈在大陸可不是什麼受歡迎的種族。
人們對白精靈有多推崇,對暗精靈就有多嗤之以鼻。
暗精靈遊曆大陸時,不想遭受歧視,必須通過偽裝來改變自己的外貌。
厄菲特的藥劑,給了他們便利。
聽完母樹傳遞的信息,舒黎恍然大悟,怪不得厄菲特身上的戾氣和血腥味不濃。因為他不用與其他暗精靈爭奪資源,他靠自己的頭腦和天賦,為自己賺取了豐厚的資產。
可見,不管在哪裡,知識都是力量和財富。
厄菲特除了研究藥劑,偶爾會給暗精靈幼崽當指導老師,儘可能地為暗精靈幼崽提供良好的學習條件。
儘管他常被其他暗精靈嘲弄,也沒有改變自己的行為。
舒黎越看越覺得他不像暗精靈,心裡的那個念頭,越發地強烈了。
他猶豫不決,要不要去實行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為什麼說不切實際呢?
因為風險太大了,搞不好自己會陷入危機,回不來精靈國了。
但是,如果成功,那以後偷果子就無往不利了。
“在想什麼?”
突然,精靈王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舒黎猛地回神,驚詫地發現自己竟然上課期間開小差了。
“對……對不起!”他起身向精靈王低頭認錯。
精靈王放下書本,摸摸他的腦袋。“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沒……”舒黎立即否認,然而,當抬頭迎上精靈王那雙洞悉一切的綠眸時,他遲疑了一下,誠實地回答,“有,最近我遇到了一個大難題。”
“哦,說來聽聽,或許我能為你提供不錯的建議。”精靈王和藹地說。
舒黎坐回椅子,糾結地皺眉:“就是……假如冒一點風險,便能完成一件利國利民的大事,您會去做嗎?”
精靈王問:“所謂的一點風險會危及自身性命嗎?”
舒黎搖頭:“可能會,可能不會。”
隻要他速度足夠快,鑽進母樹的空間隧道,便能逃過一劫。但以後再行事,恐怕難上加難了。
精靈王又問:“利國利民的大事,具體指什麼?”
舒黎抿了下唇,說:“延續種族!”
精靈王望著十歲小朋友臉上嚴肅的表情,給予肯定的答案。“如果是我,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會去做。”
舒黎微微睜大眼睛。“即使付出生命?”
“是,即使付出生命。”精靈王低語,“我是王,肩負種族興旺的重任,隻要有一絲希望,都會全力以赴。”
舒黎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那我也……”
精靈王伸手點住他的眉心。“你還小,不該承擔如此沉重的責任。”
“可是……”舒黎張了張嘴巴,沒有把話說出口。
他受了精靈王那麼多幫助,想為他分憂解愁。自己身無長物,能做的事實在有限。
何況,他現在是高級魔法師了,不再是以前那個面對暗精靈束手無策的小幼崽了。
見小家夥倔強地望著自己,精靈王隱隱歎息,修長的手指點了點他頭上變成發夾的小花冠。
舒黎困惑地抬手摸花冠,似懂非懂。
王的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晚上,他趴在床上看書,心思還停留在白天,時不時地摸摸腦袋上的發夾。
突然,他蹦跳了起來,興奮地擊掌。
是了!
小花冠具備召喚王的特殊功能。
王的手指點了點小花冠,就是在暗示他,遇到難題可以請他幫忙。
也就是說,他支持自己去做想做的事。
舒黎收起書本,馬不停蹄地離開房間,找母樹。
[歐諾彌希絲,我想和厄菲特談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