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凳子？”王科長不太確定地說完, 就見周嘉妮將蓋子拿起來露出裡頭的中空，又恍然道，“哦, 筐子啊。”

他探頭仔細打量一圈，不太理解地道：“這筐子是不是缺點啥？”

辦公室裡其他人也過來看, 同樣表示疑惑：“是不是沒編完？”又道, “空間有點小了吧？”

空間小，整體感覺卻很笨重, 而且也沒找到手提或背的帶子。

周嘉妮也不賣關子了，笑眯眯地道：“這叫收納凳, 正常就當凳子使, 裡頭還能放點小東西啥的, 實用又美觀。”

大家或長或短的‘哦’了一聲, 新奇地道：“收納凳？這名字聽著怪洋氣。”

“家裡擺個這樣的凳子倒是不難看。”

“是啊, 你們那的人手就是巧，還能弄出這種凳子來。”

“我家有張小圓桌, 感覺配兩個這種凳子挺好, 真的不難看。”

王科長也覺得有意思, 他試坐了下，很結實, 也非常穩當，起來拿起蓋子又看了看, 點頭道：“不錯，這種結合的想法很有趣。”

周嘉妮從包裡拿出蓋子套, 當著大家的面套上去，笑道：“再加點布藝，是不是就更好看了？”

大家驚呼地笑道：“謔, 感覺是不一樣了。”

“好看，真好看！”

有個女同誌笑道：“剛才我正想說，我要是買了這凳子，回去得給蓋子織個座套，沒想到你們還真弄座套了。”

王科長滿意地點點頭，但以他的判斷來看，這款編織品的價格應該不會跟籃子一樣了。

問了問價格，果不其然，王科長倒是沒有特彆驚訝，隻是分析道：“先不說價格，隻說產品，這款產品真不錯，工藝好，造型漂亮，設計巧妙，讓我說的話我是挑不出什麼毛病，它值這個價。但是…咱再說回價格，這個價恐怕顧客群體就沒有那麼多了。”

周嘉妮點頭，這在她意料之中，不過當著劉通的面她沒多談，怕計劃失敗，白添失望，道：“王科長，先當樣品擺出去，過兩天我再來一趟，咱們細聊。”

又道：“我會在省城待幾天，有什麼事可以打去二紡廠找我。”

“好，我讓人拿到貨櫃那邊擺上，有問的就讓櫃員介紹介紹。”王科長本來想表示，這款收納凳銷量沒那麼大，不能算當時談的要求裡的新款，但聽到周嘉妮後頭那句話，隱約覺得周同誌應該還有彆的事沒談完，那就等下次再說好了。

“訂單還按上次的比例，需要加單或者正式合同的申請有結果了，我給你打電話。”王科長一點不墨跡，又一次當場下單。

周嘉妮笑道：“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留了她爸媽的姓名信息，周嘉妮帶著劉通去財務拿貨款。

財務這邊好幾個等著結算的，他們耽擱了點時間，在等待的時間裡，劉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人家的交接流程和賬本記錄，目露震驚和濃烈的求知欲望。

等輪到他們，拿到上次剩餘的貨款和這次的部分貨款，劉通仔細清點完畢，小心揣好，跟著周嘉妮出來後才小聲道：“人家的記賬方式太專業了，收入支出一目了然，比我那賬本清晰。”

當年選他當會計，僅僅是因為劉通的學曆在村裡是最高的，算術也好，但他沒學過專業做賬，就自己摸索著記，這麼多年他習慣了自己那套記賬方式，村裡乾部們也看習慣了，都能看懂他記得賬。

但看懂歸看懂，他還是欠缺專業性和嚴謹程度。

周嘉妮道：“以後廠子起來，業務多了，相關的賬目也會越來越複雜，要不等忙完後我帶你們去逛逛書店，買點財會方面的書？”

劉通點頭：“行！”

的確，以後他們的編織廠起來了，牽扯的賬目肯定越來越多，沒點專業知識，將來跟領導彙報工作都是一團糟。

劉通有了緊張感，想著要是從書店買不到，就拜托小周同誌幫著想想彆的辦法。

兩人下樓，張老四站起來，道：“拿上錢了？”

見兩人手上空空，又道：“大家願意給咱賣凳子？”

周嘉妮笑道：“先擺樣品，不過我之前下單的那幾個回去先弄出來，等這邊有了新業務，我再往回打電話咱一起溝通。”

張老四點頭。

劉通笑著跟他分享好消息：“人家又接著下了一百個訂單，比例跟上回相同，看來咱們擴大規模是對的。”

周嘉妮笑道：“正式合同也穩了，”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張老四樂嗬嗬的，連聲道：“好，好！”

周嘉妮一揮手：“走，帶你們逛百貨大樓去！”

兩人跟著她回了南樓大廳。

這點時間裡，大廳裡已經人擠人了，之前排的隊全亂了，大家一窩蜂的擠在櫃台前頭，各種吵嚷吆喝，亂成一鍋粥的樣子。

櫃員也不管，也實在是管不過來。

他們挑著人少的櫃台逛，走到賣暖瓶的那裡，周嘉妮還跟那邊的店員打了聲招呼。

那兩人看到周嘉妮也挺熱情的回應，都知道這同誌推進來的那些籃子賣得可好了，兩人上回都沒搶上，這回看見周嘉妮，聽說送了貨來，趕緊讓附近的同事幫自己盯著，去了賣編織筐的櫃台。

劉通買了支鋼筆，給他媳婦買了條圍巾。

張老四看了下，比著買了一樣的。

鋼筆給剛上初中的孫子，圍巾給他老伴兒。

走到編織筐櫃台那裡，見那裡也圍了不少人，都在買他們才送來的貨，兩人一臉榮耀，還擠過去看人家這裡賣得其他款式的編織品。

劉通隻看編的精細不精細，張老四就不一樣了，他拿著筐子看人家的壓花手法，彆看大致款式相同，但編花方法卻不一樣，邊看邊琢磨。

還找了幾款藤編的筐子，感覺有的手法他也能用。

這二人將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展示的淋漓儘致。

看完從人堆裡出來的時候，張老四還一臉琢磨。

周嘉妮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笑問道：“四大爺，人家那筐編的咋樣？”

張老四老臉嚴肅，點頭道：“編法很精巧，水平比我高，非常值得學習。”

“那天小李秘書說了，編織品有交流會，等哪兒再開交流會的時候，咱們都去觀摩學習學習。”

“好！”張老四很認可這個方式，彆看隻看了幾款，就感覺開了新眼界。

周嘉妮帶著他們去樓上轉了一圈，出來坐公共汽車去了第二百貨。

一見到周嘉妮，肖主任就半開玩笑地道：“周同誌，你們的產量什麼時候能提上去啊？等這麼久才等來二十來個，這效率不大行啊。”

這回張老四倒是跟著上來了，幫著提東西。

一聽人家這樣問，心頭也隱隱透著驕傲，這不是嫌棄，這恰恰說明他們的東西好，人家著急賣貨，所以才催呢。

周嘉妮笑道：“已經在擴大規模了，等這次回去我們馬上再調整措施，繼續擴大，要不然第一百貨的一百個籃子，加你們這邊剩餘的七八十個，確實夠忙的。”

張老四聽著隱隱有些汗顏，得虧上次小周同誌敲打了他們一頓，敲打的很及時，這段時間他們都在著重培養人手，出貨速度較以前提升不少。哎，要是打一開始他們就放下架子儘心培養，現在交的貨肯定更多。

好在也沒耽誤太多時間，及時做出調整，現在已見成效。

而肖主任也聽到了話外音，驚訝道：“不是吧？老王又下單子了？”

周嘉妮笑道：“當場又開了訂單條子，還提前把正式合同的申請遞上去了。”

肖主任撓撓頭，沒好氣地道：“下回送貨先來我們這邊，讓我們也趕個前頭。你們先去那邊，後來我們這邊，弄的我們老是第二，雖然我們是第二百貨，可也不能按著順序排是不是？”

周嘉妮笑眯眯地道：“好說好說，以後再送貨咱同步送。”

留下這二十個籃子，又給他們展示了收納凳，情況跟第一百貨差不多，都認，也都不太看好。

但當樣品展示都沒問題。

不過肖主任臨時多長了個心眼，他決定換個方式跟第一百貨爭先後，問周嘉妮：“除了這幾款，還有沒有我們這兒沒有的新款式，我們先定一批。”

周嘉妮眼睛一亮，看向張老四。

張老四拿起花邊籃子，激動地連比劃帶解釋道：“有個籃子跟這個差不多，就是這塊兒不是實心的，是空的，中間編上花朵造型，也挺好看。”

又拿起方形斜面籃子，道：“還有個跟這差不多的，沒有這個斜面，它是彎角方形筐子，也好看，在我們村供銷社賣的可好了。”

肖主任眼睛一亮，道：“好，就那個鏤空的，我們定五十個，方形的二十個，加上上次訂單剩下的那些，儘快一起發過來。”

張老四激動的雙手微顫，連聲道：“好，好！”

周嘉妮跟他們簽了單子，價格就比著之前的花邊籃子和斜面方形籃子。

從辦公室出來，張老四忍不住點上煙袋鍋子，一直咧著嘴笑。

彆看一宿沒咋睡，這會兒瞧著倍兒精神。

又帶著他們在第二百貨逛了一圈，張老四也去這邊的編織櫃台那邊看了看，見跟第一百貨的差不多，就沒多待，跟著小周同誌離開了第二百貨。

張老四有點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提出去車站買晚上票。

周嘉妮拒絕了，道：“你們昨晚都沒睡，鐵打的人再熬一個晚上也熬不住，咱身上裝著貨款呢，不安全。這樣，下午我帶你們在省城好好逛逛，去看看隊長上回來都沒顧上看的景點，回去你們也好好饞饞大隊長。晚上去招待所休息，坐明天白天的車回去。”

劉通道：“聽小周同誌的。”

張老四一聽是這個理，也沒啥意見，但不太好意思地多問了句：“明天早上車站的照相館開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