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1 / 1)

弗雷德安靜地看著自己寫下的這行字,仿佛正和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真心面面相覷。

他掀起床帷,朝外看了一眼。

宿舍內平緩的呼吸聲沒有絲毫變化,喬治和喬丹還沉浸在夢鄉中,沒有任何人聽見他如擂鼓的心跳聲。

而窗外夜幕中點綴的那幾顆星星亮得驚人,就像阿什莉那頭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金發。

——他喜歡阿什莉·希利爾。

弗雷德又在心裡重複了一遍,認真地品味了下自己前所未有、卻格外有趣的不規律的心跳。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有些記不清了,總之不是從希利爾假惺惺地隱藏和斯萊特林的關係、以及假裝自己不會飄浮咒開始的。

儘管沒人看見,他還是努力把自己那頭亂糟糟的紅發用手指梳順,又撫平了胸前的衣褶,才直直地倒回床上。

床板嘎吱響了一聲,惹來喬治不耐的嘖聲。

他還以為喬治被吵醒了,沒想到喬治隻是翻了個身,絲毫沒有脫離夢鄉的意思。

在認清內心的這一刻,他迫切地想要和誰聊一聊,可惜現在看來是沒有機會了。最起碼得等到明天早上,喬治才能知道這個消息。

弗雷德將寫給金妮的信折好放在床頭,翻來覆去好幾次,才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眼睛。

隨後,新的問題又冒了出來。

明天他該穿什麼衣服?每一節課他和希利爾都是一起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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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的胡子,你今早怎麼那麼磨蹭!”喬丹靠在門框邊刷牙,瞪著眼睛看弗雷德,“我醒的時候你就站在衣櫃前了,現在你還在糾結那幾件一模一樣的衣服!”

喬治托腮看著弗雷德,眼睛一眯:“不對勁,不對勁——昨晚我睡著後發生了什麼?”

弗雷德聽見喬治的質問,這才舍得將視線從衣櫃裡那幾件可憐的衣服上移開,清了清嗓子,用格外驕傲的腔調大聲說道:“我喜歡希利爾。”

紅發少年昂著腦袋,逆光站在窗邊,像是得到了最高榮譽勳章一般,眉宇間閃爍著熠熠光彩。

然而他想象中的驚訝並沒有出現。

喬丹和喬治的表情出奇一致——他們甚至連眉毛都沒抬一下,隻是用稀奇的目光將他從頭看到尾。

最後還是喬治說:“你終於看清內心了,兄弟,我還和李打賭你什麼時候能發現自己春心萌動——說到這個,兩個金加隆,李。”

喬丹不情不願地將金加隆遞給喬治,嘟囔道:“你為什麼不繼續自欺欺人,等到期末周再認清自我。”

“老規矩,金加隆平分!”喬治笑嘻嘻地親了一口手裡的金加隆,隨後拋了一個給弗雷德。

弗雷德隻是敷衍地揮了揮手,旋即開始擔心另一個問題:“我表現得很明顯嗎——那希利爾是不是也知道?”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是不是因為知道他喜歡她,希利爾才那麼怕他?

“相信我,哥們,沒人會知道。”喬丹語氣戲謔,一點面子也不給,“大家隻會覺得你討厭希利爾,要是你現在衝出去大聲嚷嚷你喜歡她,他們也隻會以為又是一個惡作劇。”

“而且,老實說,你完全沒必要在意穿什麼,因為希利爾從來都不會主動看你。”喬治補充道。

弗雷德面上的表情垮下來了。

“謝謝你們,恐怕我一早上的好心情都沒有了。”他狠狠地說。

少年們佯裝驚恐地在宿舍內轉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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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少年們趕到教室時,教授已經站在講台上了,不過他並沒有過多為難,而是寬容地讓他們找位置坐下。

弗雷德特地理了理自己的衣領,然後不著痕跡地朝希利爾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很奇妙,幾乎不用找,他能在第一秒鎖定希利爾的位置。

果然,正如喬治所說,希利爾頭都沒抬一下,手裡的筆也沒停。很顯然,她根本不在乎究竟是誰遲到了。

他有點兒氣餒地在教室的另一角坐下。

而那頭,阿什莉正對照著《魔法史》奮筆疾書。

通常情況下,她不會選擇坐在教室的角落,也不會選擇在一堂課上寫其他課程的論文。

但是這是黑魔法防禦課。

再準確點兒說,是奇洛教授的黑魔法防禦課。

阿什莉忍無可忍地抬手在自己面前扇了扇,企圖驅散那股濃鬱又讓人難以忍受的大蒜味。

“這門課不如改名叫大蒜防禦課好了!”凱特小聲抱怨了一句。

據說奇洛教授以前是個理論知識非常紮實、以才氣出名的優秀巫師,可是自從在黑暗森林偶遇吸血鬼後,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副結巴又懦弱的鬼樣子。

很不幸,她們隻接觸到了奇洛教授唯唯諾諾的現在,對於他過去風光無限的傳聞持懷疑態度。

在這門課上,她們隻能聽見奇洛教授磕磕絆絆地念課本,根本學不到任何真正有用的東西,索性利用黑魔法防禦課的時間完成其他課程的作業。

“勞倫,你寫完了嗎?快給我看看。”蒂朵伸長了脖子,越過凱特的手想要看清勞倫論文上的字。

蒂朵慷慨地遞出了自己剛寫好的論文。

“致敬偉大的哈伯德女士。”蒂朵舉起不存在的酒杯,誇張地說道。

女孩們一陣竊笑,又擔心被奇洛教授發現,隻得努力低下頭,將腦袋埋在臂彎中。

“她們在說什麼?”

弗雷德斜著身子靠在牆邊,高高舉起手中的《黑魔法:自衛指南》,目光卻越過書本看向笑得肩膀不停聳動的希利爾。

“我不知道。”喬治不耐煩地說,“這是你問的第五遍了。”

“或許我們可以發明一個不管再遠也能聽清彆人說話的小玩意兒。”弗雷德嘀咕道。

喬治掏了掏耳朵:“這個點子我還是支持的,如果你不是想用在偷聽心上人和她的朋友聊天就更好了。”

“小聲點兒吧,兄弟。”弗雷德立刻做了個降低音量的手勢,“我不想給她惹麻煩。”

當然了,要是他再理智一點兒,就會發現他才是那個最大的麻煩。

終於,在所有人快要窒息的時候,黑魔法防禦課結束了。

“梅林的三角褲!”凱特一踏出教室,就迫不及待地猛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能和黑魔法防禦課媲美的隻有特裡勞妮教授的占卜課了!”

想起占卜教室那永遠不會熄滅的濃鬱熏香和悶熱的空氣,女孩們紛紛讚同地點頭。

“不幸的是,下一節課正是占卜課。”勞倫看了一眼課表,表情看上去也有些絕望。

“我還以為能從占卜課上學到什麼真本事,沒想到得每周預言一次自己的死法。”蒂朵吐槽道,“我都快想不出新鮮的死法了,你們打算這周寫什麼?”

“摔下樓梯,把脖子摔斷了。”阿什莉面無表情地說出自己絞儘腦汁想出的死法。

“你對自己可真狠。”凱特咂咂嘴。

就在她們踏上螺旋形的樓梯時,一個穿著斯萊特林標誌性綠袍的少年正面和她們撞上。

“早上好。”達爾西挑了挑眉,打量了下阿什莉的表情,“看來上節課還挺有趣?”

“如果和大蒜搏鬥算有趣的話——那的確很有趣。”她沒精打采地說。

達爾西嗤笑一聲,刻意挖苦道:“真稀奇,你都會說笑話了。”

阿什莉發誓這絕對不是什麼能讓人會心一笑的笑話,可是她的朋友們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她將手裡那本厚厚的《撥開迷霧看未來》直接拍在達爾西胸口,聽見他吃痛的悶哼才滿意地收手。

“這是你惹惱希利爾的代價。”她瀟灑地甩了甩頭發,和朋友們相攜跨上樓梯,還故意撞了下達爾西的肩膀。

很可惜,哪怕她已經長高了,還是比達爾西矮大半個腦袋,因此撞他肩膀這個動作就變得格外滑稽,少了幾分氣勢。

不過她也不在意,腳步不停地朝占卜教室趕。

達爾西目送阿什莉蹦蹦跳跳地離開。

瞧瞧,誰還能把現在這個無法無天的希利爾和一年級那個與斯萊特林說一句話都心驚膽戰的膽小鬼聯係在一起?

格蘭芬多倒真挺適合她的。

達爾西聳聳肩,扶著扶手繼續向下走。

正好看見傻傻站在原地的兩個韋斯萊。

他對韋斯萊沒什麼好感——或者說所有高傲的、以自己血統為驕傲的純血都不太看得上韋斯萊,再加上先前韋斯萊捉弄阿什莉的事,讓他加深了自己對韋斯萊的厭惡。

於是,他端出了平時遇見格蘭芬多時那副尖酸刻薄的架子,拖著慢吞吞的語調說:“噢,紅鼬們。”

達爾西甚至在那一瞬間想好了,隻要韋斯萊敢反擊,哪怕隻要有半點兒抽出魔杖或是揮舞拳頭的想法,他就能逮住這一點,讓斯內普教授把格蘭芬多的分扣光。

然而,就在其中一個韋斯萊迅速黑臉準備衝上來揍他時,另一個韋斯萊攔住了自己兄弟的動作。

雙胞胎對視一眼,火氣迅速消弭,他們嬉皮笑臉、勾肩搭背地繼續向上走。

在和達爾西擦肩而過的瞬間,左邊那個韋斯萊忽然用力撞了下他的肩,將他撞得一個趔趄。

韋斯萊聲音很輕,卻十足戲謔:“泥鰍也會說話了?”

——達爾西的注意力被他的話吸引,沒有注意到對方做出的動作和剛才的阿什莉一模一樣。

泥鰍?

他嘴角狠狠抽了一下,臉上愉快又譏諷的笑容消失了。

“你最好能一直保持這樣的幽默。”達爾西的語氣就像是在和好友討論天氣那樣輕鬆,在看見斯內普教授的黑色袍角的瞬間,他舉起了魔杖——

然而弗雷德比他快了一步。

“Petrificus Totalus(統統石化)!”

往往越簡單的咒語越是好用。

弗雷德滿意地活動了下手腕。

斯內普教授已經離開了這裡,他沒能發現自己可憐的學生被兩個格蘭芬多圍住,還變成了一尊隻能轉動眼珠子的石像。

喬治迅速抓住失去行動能力、即將倒下的法利牌石像,動作乾脆地將他藏在一旁厚重的窗簾後。

“在這兒吹會兒風吧,我看你火氣挺大的。”喬治的笑容在此時此刻看起來是如此的欠揍。

韋斯萊兄弟倆就像勝利的鬥士,他們高興地擊了個掌,哼著歌離開了。

當然,不僅是因為占卜課即將開始,更是害怕再多待一分鐘,弗雷德的拳頭就要和法利的臉來個親密接觸了。

希利爾看著法利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怎麼笑得出來?

他很少見到希利爾能如此肆無忌憚地和誰開玩笑,甚至耍小性子。

弗雷德一邊酸溜溜地想著,一邊加快了腳步。

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倒回去給法利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