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第5章

俞星河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把這個人販子揪出來送進監獄,可比起那個,他更不忍心看到池恙被噩夢魘住,便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小池哥哥,是我,這裡是俞家,這裡很安全,沒有人販子。”

池恙還是沒醒,但眉頭慢慢舒展開一些,抓著平板的手也鬆了。

俞星河輕輕把平板抽出來放在床頭,又幫他蓋好被子,確定他不再說夢話了,這才關掉台燈,離開房間。

掩好房間門,他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等等。

現在好像是淩晨兩點……快三點了。

俞星河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就算要找人也得等到天亮,現在這個時間大家都睡了,沒法辦事。

再等等再等等。

俞星河回到自己房間,試圖睡覺,可滿腦子都是人販子,硬是挨到天亮也沒睡著。

好不容易等到早上七點,他一骨碌爬起身,頂著一頭因徹夜輾轉亂成雞窩的頭發,找到手機列表裡的“蕭特助”,撥了通電話出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對面的人道:“副總,有什麼事嗎?”

“蕭哥,有件事拜托你。”

“您說。”

“幫我找個人。”

“可以,”蕭特助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找東西準備記錄,“姓名?”

“姓霍,叫‘直’,具體是哪個字我不確定,但是是二聲的這個‘直’。”

“霍zhí,性彆?”

“男……呃等等。”

俞星河想了想,雖然名字聽上去是個男的,但也沒準是個女的。

他隻好說:“不確定。”

“這有點難找啊,職業呢?”

“人販子。”

“……”

蕭特助沉默了足足五秒鐘:“副總,您確定現在是要我幫您找人,而不是報警嗎?”

“不不,不能報警,”俞星河果斷拒絕,“現在我們沒有證據,能提供證據的那個人又不願意開口,報警了也沒法跟警察說。”

“那您要不等他願意開口了再來?”

“我現在就要找,蕭哥,你就幫幫我吧。”

蕭特助敗下陣來:“行吧,但您也得多提供點信息,比如長相、年齡、哪裡人。”

“長相不知道,年齡不知道,哪裡人也不知道。”

“…………”

蕭特助捏著手機,十分懷疑自己沒睡醒,還在做夢,他們副總一向平易近人,怎麼今天突然刁難他?

難道是他最近工作做得不好惹副總生氣?不應該啊,他已經連續三年工作零失誤,不可能出錯的。

還是因為他們總裁七夕請了三天假,自己出去逍遙快活,把活兒都扔給副總,副總不高興了?

可總裁丟下的工作都是他在做,頂多找副總簽個字蓋個章而已,沒有多辛苦吧?而且,副總昨天也請假了。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蕭特助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俞星河半天沒等到他的答複,叫他:“蕭哥?蕭哥?”

“副總,我在,”蕭特助聲音有氣無力,“您真的不能再提供更多信息了嗎?您彆著急,我幫您梳理——您說他是人販子,那他一定拐賣過人口對吧,具體發生在什麼時間?”

“十五年前。”

蕭特助差點吐血。

讓他去查一個名字隻知道一半,其他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還是在十五年前!

如果他查到了,他就是當世福爾摩斯!

蕭特助拿出自己畢生的職業素養,才沒有直接掛斷電話,保持著職業假笑繼續問:“那地點呢?”

“就在榆州市,再具體一點,是在榆蔭墓園裡。”

這倒還算個有點價值的信息。

不過……在墓園裡拐賣人口?

這些人販子膽子都這麼大嗎,真不怕被鬼敲門?

“被拐走的是誰?”他又問。

“是個十歲的小男孩,姓池,叫池恙。”

這名字有點耳熟。

“他不就是那個和您一起長大,突然失蹤又找回來的竹馬?原來是被人販子拐走了啊。”

“你知道他?”

“這好像不算個秘密。”

“你知道就好辦了,總之,你千萬不要找他本人打聽,要偷偷地查。”

“明白。”

“對了,你問我人販子的年齡,我現在知道了!”

“您說。”

“小池哥哥是十五年前被拐走的,那也就是說,人販子的年紀肯定大於十五歲!”

蕭特助:“。”

“剛出生的小孩肯定也不能是人販子吧……要麼上浮到十八歲?”俞星河喃喃自語。

蕭特助不想說話了。

三歲幼童拐走十歲小孩?多新鮮哪。

也就他們副總的腦子裡能琢磨出這種事。

吃到一半的早飯都涼了,他禮貌道:“如果沒彆的事,我就先掛了。”

掛斷電話,俞星河大腦有些放空。

不知道蕭哥能不能幫他找到人,多半是不能的,就算對方業務能力再強,也辦不到大海撈針。

但他還是想找。

如果不做點什麼,他就會坐立難安,就會覺得自己對不起池恙那受儘苦難的十五年。

十五年間他音信全無,像是人間蒸發,無論他怎麼努力去找,也不過是徒勞一場。

現在至少人已經在他面前,是看得到摸得著的。

他想找到人販子,卻又不敢去問池恙,池恙剛被找回來的時候狀態讓人害怕,他不敢提及任何有關過去的事,生怕他再變回那個樣子。

他不想他的小池哥哥變成一具不會說話不會動的木偶。

他寧可多費一些工夫,多耽誤一些時間,也好過對池恙造成二次傷害。

放下手機,俞

星河重新在床上躺倒,閉上眼睛。

徹夜未眠帶來的困意上湧,明明到了該起床的時間,他卻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到了十點。

……糟了,沒趕上和池恙一起吃早飯!

看到手機上的時間,俞星河瞬間驚醒,火速起床洗漱,衝下樓去找陶姨。

陶姨已經在廚房準備午飯,見到他來:“二少爺醒了?起這麼晚可少見,昨晚熬夜了?”

俞星河沒說自己一宿沒睡,急著問池恙的事:“小池哥哥吃過早飯沒?”

“他也還沒醒呢,我九點多敲了兩次門,他都沒回應,應該還在睡吧。”

池恙也沒起床?

可他昨晚進他房間時,對方已經睡熟了,不該現在還沒起啊?

他記得昨天池恙醒得很早來著。

壞了,該不會是昨晚做噩夢,出什麼問題了吧?

俞星河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上樓去池恙房間。

敲門沒人應,他直接推門進去。

池恙還躺在床上,甚至還保持著昨晚他離開時那個姿勢,大概是他把被子裹得太緊了,當時沒覺得,現在怎麼看怎麼像一條板正的鹹魚乾。

但很顯然,這條魚此刻並不隻是在挺屍這麼簡單。

池恙臉色蒼白,兩頰卻有著不正常的紅暈。

俞星河快步上前,一摸他額頭——

滾燙。

俞星河:“……”

完了呀,這次是真的完了!

他不過是給小池哥哥蓋了個被子,怎麼還給他蓋發燒了!

俞星河驚慌失措,一扭頭正好看到跟著他上來的陶姨,像見到救星一樣衝了上去:“藥藥藥,退燒藥在哪兒?啊不對,應該先量體溫……體溫計呢?”

陶姨一聽這話,也意識到肯定是池恙出狀況了,忙道:“二少爺彆急,我去給你找。”

她很快找到了體溫槍和退燒藥,給池恙測了體溫,已經超過了可以吃退燒藥的溫度。

俞星河從藥板上摳了一粒,又想起什麼來,停下了動作:“我怎麼記得,小池哥哥好像對什麼藥物過敏來著?”

小時候貪玩,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也記不住那些藥名,現在到了需要用的時候,什麼都想不起來。

俞星河焦急萬分:“陶姨,我給我媽打個電話。”

電話打出去,第一遍通了但沒人接,第二遍總算有人接了,卻不是俞媽媽的聲音,對方操著濃重的口音,俞星河聽了半天,才聽明白他的意思是兩人潛水去了,他隻是個幫忙看行李的。

俞星河差點被氣死。

大早上的潛什麼水啊!

每次到了關鍵時候,這倆人永遠聯係不上。

“二少爺,要麼問問宋醫生?他也許會知道。”陶姨提醒說。

宋醫生是俞家雇的私人醫生,俞星河印象中他沒給池恙看過病,但萬一呢。

他點頭道:“好,快打電話。”

這時,床上忽然傳來虛弱的聲音:“彆打……”

池恙艱難從包裹嚴實的鹹魚卷中抽出自己的手,掙紮著伸向床邊,用因為發燒而變得格外嘶啞的嗓音道:“我不對退燒藥……咳咳……過敏。”

“小池哥哥?”俞星河衝到他跟前,“你醒了?”

池恙疲憊地看向他。

其實他早就醒了,被吵醒的。

俞星河那麼大音量在他耳邊嚷嚷,想不醒都難。

但生病的身體太疲乏了,眼皮沉重,怎麼也睜不開,他以一種近似於鬼壓床的狀態挺屍了五分鐘,在聽到他們說要給宋醫生打電話時,靈魂的力量終於戰勝了肉|體,徹底蘇醒過來。

“小池哥哥,你怎麼樣?”

池恙掙紮:“熱。”

俞星河趕緊扒散了鹹魚卷,池恙把被子推到胸口以下,總算覺得能喘過氣了。

“我叫宋醫生過來給你看看,”俞星河放輕了聲音,“宋醫生是我家的私人醫生,水平很高的。”

池恙:“不要。”

他當然知道宋醫生是誰,往常每次他被霍執打傷,都是宋醫生來給他治療。

如果不是宋醫生一次又一次妙手回春,他還能死得痛快點。

他對這個人有種本能的排斥。

“你信不過他的話,那我們去醫院?”俞星河又問。

“不去,”池恙微微蹙眉,“我討厭看醫生。”

他本就冷淡的眉目顯得更加厭倦,俞星河看著他,有些後怕。

還好他之前沒提帶池恙去醫院的事,池恙果然不喜歡看醫生。

“可你這樣無緣無故發燒,不去看真的行嗎?”俞星河還是不放心。

池恙伸手:“藥,給我。”

退燒藥被放在手心,他就著俞星河遞來的溫水把藥送了,又躺回原位。

好累,不想動。

他並不是無故發燒。

因為體質差,他每次被霍執弄傷生病必要發燒,久而久之,身體形成了條件反射,即便沒受傷,但隻要和霍執共處一室太久,又或者腦子裡想和他有關的事情太久,都會習慣性地發燒。

應該是昨晚他畫著畫睡著,把漫畫裡的情節帶進了夢裡,導致做了和霍執有關的噩夢,所以才發燒的。

即便不吃退燒藥,過兩個小時溫度也會自己退下去。

俞星河坐在床邊:“小池哥哥,你要不起來吃點東西吧?空腹吃退燒藥,胃會不舒服的。”

池恙閉上眼。

好吵。

也不知道昨晚是誰給他蓋過被子,要不是蓋得太嚴導致熱度散不出去,興許還不至於燒這麼高。

難受,要不還是死了吧。

重生回去就不用發燒了。

迷迷糊糊的,他問:“你哥什麼時候回來?”

“……”俞星河沉默兩秒,“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管他乾什麼?他死了,死外邊了,回不來了。”

池恙面容安詳。

還有這種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