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1 / 1)

室內以石造為主,裝修風格主打大氣路線,顏色深,空間大,家具少,空空蕩蕩的,說話時會有輕微的一些回音。

麒凱的語速又慢,加上所說的事情本身,使得氣氛格外肅穆沉重。

半晌,我轉頭看樓起笙。

似乎剛剛麒凱說那些的時候樓起笙一直看著我,我一轉頭就對上了他正在注視著我的眼睛。

他的眼中好似藏著許許多多的東西,情感按捺不住,欲要噴薄而出。

但當此刻我與他四目相對,他眼睫輕顫了幾下,遲疑著緩緩移開了視線,不敢直視我。

不知道又在進行什麼複雜而多餘的內心活動。

如果可以的話,信男願一生葷素搭配祈禱對象少動腦子想那些有的沒的,當個莽夫就很好,不要文武雙全,人不必太完美。哦,麒也一樣。

我輕歎了一口氣,用手臂背碰他胳膊一下。

他過了兩三秒才抬眼看我,之前那股壓抑隱秘的情感已經被他遮掩住了。

我給他遞眼神,示意他自曝身份。

他卻搖頭拒絕,將目光移到麒凱的臉上,至少在表面上已然完全平靜並高冷了起來,擺出不卑極亢的姿態問:“你將我們叫到這來,還有什麼彆的要說吧?”

麒凱點了點頭,毫不含糊道:“關於那兩大寶器……”

樓起笙不等他說完就果斷拒絕:“休想。我們靠自己拿到的,你們說要就給你們?憑你們臉皮厚?麒麟就能不要臉?”

哥,你無差彆攻擊的時候至少彆把自己也攻擊到啊喂。

話說回來,有一說一,麒麟皮確實厚,尤其是臉皮。

比如有時候我實在困得受不了了,催這貨快點乾完事兒睡覺,他就會為難地說麒麟皮厚,感知神經不敏感,所以他也很無辜委屈沒辦法,隻能無助地加班加點,實在是太辛苦了,以後我要對他更好一點。

我特喵的到底在什麼情況下告訴過他感知神經和加班加點這些詞兒啊!他這麼博學多才有朝一日是不是四級都能考出來啊?

面對樓起笙的麒身攻擊,麒凱不慌不急,繼續和他談判,道:“你無非是想救你的母親。她是一位極其出色的麒麟族戰士,麒麟族不會放棄她,而此舉也是為了保護你。你是她的獨子,這必然也是她所希望的。”

樓起笙長眉一挑,譏諷道:“得了吧,你們折騰這麼多年都一事無成,我指望你們不如指望一塊石頭,至少石頭裡有一絲可能蹦出個孫悟空來。”

“你卻也不過是因麒風失言說出了四件寶器的所在才知道這一切,而又可知為了這個消息,麒麟族耗費了多少年的心血嗎?”麒凱道,“其實祭司殿早已探查到你的下落,一直瞞著長老會,直到確定能解救你母親與你的方法才派麒風前去尋你回來。”

樓起笙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不屑地反問:“那你們怎麼沒趕在我們之前得到八卦乾支開悟銅鏡?我都懶得問你吾老洞裡的雷擊棗木流珠手串。銅鏡先前

在一個凡人手裡,這你們都拿不到。”

麒凱道:“你也說那八卦乾支開悟銅鏡的前任持有者是凡人了,麒麟城又豈能強行奪走凡人財物。”

“何況,麒麟城剛剛得知四件寶器下落就派麒風離城去找你了,而就在他離開後不久,魔族再度來襲,意欲由此處去往人間肆虐。麒麟城與黃帝軒轅立有盟約,必要鎮守住此地守護人族安樂,如何敢撥調力量分心於其他?”

“直到不久前才驅退魔族,卻也有傷元氣,需要休整,而你們趁此時機已取走了那兩樣寶物。”

聞言,樓起笙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冷哼了一聲。

對方打出守護人族大義牌,樓起笙確實是沒法兒反駁。

哪怕他暫時隻有麒招龍的回憶而沒有麒禦的回憶,他骨子裡仍舊有著和麒禦一般的愛護弱小人族的天然正義感。

屋內又安靜了一會兒,樓起笙拾回高冷,道:“反正我不信任你們。接下來不還有兩件寶器嗎,各憑本事,若你們拿到了,我可以考慮和你們合作。”

麒凱卻道:“泰山石敢當或許隻有……”他說到此處似是停頓了一下,又似乎隻是我的錯覺,“母親能取到。”

我一怔。

咋,你媽我怎麼就突然有這出息了?

……靠,一代玉面小郎君險遭洗腦,是道德的淪陷還是人性的扭曲?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看樓起笙,發現他正用質疑的眼神在打量我。

我:“……”

該輪到我眯眼燃燒地獄業火了。

燒得他默默移開目光,假裝無事發生。

離婚吧,這日子再過一天都嫌多。

麒凱的聲音將我的注意力拉回他身上。

他解說道:“那座石敢當中蘊留了一縷黃帝的殘魂。黃帝乃人族至尊、人文始祖,又與麒麟族素有深厚淵源,我們不能擅自強取。母親當年與黃帝交好,此事您出面使不必動起乾戈,自然是最好不過。”

你要這麼說,不如直接找黃帝大學室友麒禦、也就是我身邊這位,豈不交得更好嗎?

甚至黃帝還給這位充當過追你媽的僚機呢。

我要這麼說……這是一個很合適的揭露樓起笙身份的機會啊。

我急忙摸出小本子,低頭寫下:其實樓起笙就是

寫到此處,樓起笙的爪子牢牢按住我的右手,不讓我往下寫。

我猝不及防,手一使勁兒,筆芯往下一按,差點兒折斷。

怒.jpg

與此同時,樓起笙朝麒凱淡淡道:“你既是麒禦的義子,想必黃帝看在麒禦的面子上會給你面子,所以你還是自己去吧。還是那句話,各憑本事。”

我頭都沒抬,木然地用左手拿過筆,正要接著寫,樓起笙直接來搶我的筆。

我和他一人捏著炭筆的一端,來回拉鋸了幾下。

他欺負我一個無助的啞巴,硬生生把我的筆給搶過去了。

這和猛踹瘸子那條

好腿有什麼差彆!惡毒如斯!

總之,

我和麒凱都敗於樓起笙的固執之下。

麒凱沒能談妥寶器的歸屬和樓起笙的封印問題,

我沒能搞定揭露樓起笙身份的事兒。

這家夥,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的獨斷專行……就像那個時候。

我想不得那件事,一想,整顆心就冷了下來,瞬間懨懨的,沒有了繼續參與會談的興趣和精力。

而麒凱和樓起笙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不妨我們先談麒鈴鈴忽然發狂一事。”麒凱道。

樓起笙嘴上傲嬌地說著:“關我什麼事,你們派她去故意糾纏我做臥底,當我不知道?我不過與你們將計就計。她若出事兒,我最開心。你們自己去管吧。”

眼睛卻認真地鎖定了麒凱。

就這勁兒,誰能看不出來呢……

唉,反正他不尷尬,都是我在尷尬。

麒凱是個好孩子,不拆穿他,徑自說了起來。

“祭司殿大弟子麒風是麒鈴鈴的兄長,此次麒鈴鈴發狂傷人,雖起因看似是那二人意圖不軌,然則麒風認為以其妹性情而言,這反應實屬過激了。”

“他再三詢問緣由,麒鈴鈴都不肯說,他擔憂之下求助於我,我念在他手足情切,破例為他推演,卻不料在無意中發現麒鈴鈴竟來自另一方天地。”

我頓時精神一凜,耳朵悄然豎起來。

麒凱卻不往下說了,他緩緩地看向我,目光深邃。

“……”

我精神分裂啦好不好,哪兒哪兒都有我!

今天不但沒能說破樓起笙的身世秘密,還要把於彥這個秘密給大白於天下是嗎,隨便吧,愛咋咋,擺爛.jpg

要擱以前我可能會因為於彥太慘了不堪回首而不敢回首,可沉浸式回顧槐玉這一世的記憶後,我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但是認真來說,這種心態的出現並不奇怪,甚至非常自然。

於彥確實也慘,各有各的慘,這沒啥好比的,側重點不同,可如果非要比較的話,槐玉所處的背景太宏大了,有種“史詩”波瀾壯闊那意思。

而且於彥那段兒已經過去十幾年快二十年了,再如何耿耿於懷,也隻是在記憶裡反複咀嚼罷了,水分全無,剩下都是一堆乾巴巴的渣滓。

槐玉那段兒卻就在不久前親身再體驗了一回。

我於是平靜地迎上麒凱的眼睛,不躲不慌,等著他說出來。

他卻沒有如我所想這麼做,隻道:“麒鈴鈴前世也曾遇到過對她圖謀不軌的男子,對方雖未最終得逞,卻為此惱羞成怒加害於她,致使她原本大好前途生生折斷,從此一蹶不振,直至鬱鬱而終。”

“……”

“這是她至今未解的心結。”麒凱無聲地歎了口氣,道,“若要解開她的心結並不容易,須得去地府借到輪回境,使她得以逆轉時空回到當時,方有機會改變她那一世的命途,解開她心中的鬱結。但地府必然不會應允。我隻能讓麒風多勸說她放下,如此而已。”

麒凱說者無心,我不動聲色地瞥了眼樓起笙四平八穩的樣子,估計他那腦子裡在這一刻大約是已經閃過了一百種勇闖地府搶輪回境的法子……

新地圖是地府嗎?

我想拒絕,我怕鬼。

但是……話說回來,真的可以逆轉時空回到現代嗎?

麒鈴鈴上一世所處的現代和於彥的是一個位面嗎?那……那我豈不是有機會見到當時的自己?

唉,其實沒什麼好見的啦。

……隻是,忽然想起了那一世的母親。於彥病逝後,也不知她怎麼樣了。自然是希望她好,卻直覺這可能性不大。

若是可以……若是可以,彆的都且不說,至少我把她養老的事兒打點好。

那時於彥也認真謀劃過,但拖著病軀著實心有餘而力不足,就算勉強集中了精神思考,想太多也都是虛的,客觀條件實在困苦。

說一千道一萬,最終還是要回到錢上面來,而於彥哪兒來錢啊,現搶都身體條件不允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