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癌術後複發,骨轉移,無再次手術機會。
已經發生了骨轉移的情況下,再手術的機會基本上就已經沒了。
而且,西醫的方法基本上就是用藥物或者化療手段進行控製,這樣很容易加速癌症患者生命的流逝。
想到這些,陸軒沉吟一聲道:“能延長多久我不好說,這得看後續的治療效果,而中醫與西醫理念不同,中醫對待癌症,一般是提倡病人帶癌生存的,即用中醫的手段控製癌細胞的擴散,同時減輕癌症對病人造成的痛苦。
說到中醫控製癌症的手段,就不得不提到癌症的起源了。
癌的形成起源於單個細胞的惡變,這種細胞不服從機體正常的調控,在行為上有自主性,而且是不可逆的。
西醫治癌始終著眼於“消滅所有癌細胞”,以根治手術和大劑量放療、化療為主要治療手段。
傳統的治癌思路,過多地追求徹底治愈,對腫瘤細胞使用藥物“輪番轟炸”,有時對根治手術不放心,可能還得擴大範圍根治,防止癌細胞擴散到其他地方。
疾病的侵犯加上醫療上的巨大創傷,使患者大傷元氣。
然而世界衛生組織早在20世紀80年代就提出了治療癌症的“三分之一”論斷,即:三分之一腫瘤可以治愈,三分之一腫瘤病人可以帶瘤生存,三分之一腫瘤病人其實是可以延長生命,這與中醫理念其實是差不多的。”
說到這裡,陸軒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隨著對癌症研究的深化,特彆是對惡性腫瘤概念的新認識,西醫治療癌症的原則其實也在發生重大改變,開始重視到機體的全身狀況最重要,由它決定宿主的最後命運。
癌的自然生長速度是可變的,有效的治療不需要腫瘤完全消退。
其實,在成年人的身上,也就是我們身上,或多或少有腫瘤存在。隻是因為大多數未被發現,未被確診為“癌症”,因此可以說,我們都是處於不自覺的“帶瘤生存”狀態。”
於小婉臉色一怔,顯然因為陸軒這番言論被嚇到了。
在這個談癌色變的時代,陸軒又說到其實絕大多數人都是處於一種帶瘤生存的狀態,對於小婉這個普通人來說,是極其震駭的,臉色也是不由自主地發生的變化,有些難看,甚至眼中還帶有一絲擔憂。
特彆是在自己父親於雲興本身就是癌症患者的情況下,陸軒這番話對於小婉的衝擊有多大可而想知。
不隻是於小婉,哪怕季修文和蘇可楠兩人,此刻聽了陸軒這番話後,也是忍不住吸了口氣,有些震撼。
“這豈不是說明我們可能都是一種帶瘤生存的狀態?”季修文深吸一口氣,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可以這麼說。”
陸軒解釋道:“人體內細胞高達數十萬億顆,而這些細胞在我們體內的分裂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細胞分裂的同時,總會有那麼一兩顆細胞會出現一些異變,朝著人體不可控的方向轉變,而這種轉變,幾乎絕大多數都會被人體免疫係統發現清除。
但也有一些情況下,這種異變會逃脫人體免疫係統的清除,從而生存下來,但這裡的異變,其實絕大多數都是良心的病變,並不影響我們的生活,所以並不需要太過擔憂,”
季修文點點頭。
於小婉的臉色也好了不少。
陸軒則是看了眼三人,又道:“我們再回到帶癌生存這件事上,對於這些事實上“帶癌生存”而未被發現的病人或許是一種幸運,因為對於甲狀腺癌、前列腺癌、乳腺癌的病人,癌本來是處於相對靜止狀態的,治療與否其實並不影響病人的生活質量。
可如果他們在體檢中被偶然發現,就會在一片恐慌中匆忙地進行手術、化療和放療,預後是不得而知的。
“帶瘤生存”的概念現在是指患者經過治療,人體和腫瘤之間處於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也即腫瘤細胞在一定時期內處於“靜止”或“休眠”狀態,而機體對癌仍具一定的免疫力,患者一般狀況良好,甚至可獨立工作和生活,病情在一定時期內穩定並趨於好轉。
西醫對腫瘤的認識和治療原則無疑與中醫對腫瘤的認識和治療原則接近了,這就證明“帶瘤生存”概念的提出更符合中醫理論,即從西醫的局部觀轉化到中醫的整體觀,即扶正與祛邪相結合,或“攻”與“補”相結合,從而達到病人與癌長時間共存。
這才是真正對待癌症的態度,而非一旦發現癌症,就采取極端的治療手段,這樣一來,病不僅治不好,病人也可能因為各種治療手段而呈現出元氣大傷的狀態。
說到這些,又不得不說,西醫與中醫在對待癌症上總算是有了共識,或者說,西醫正在向中醫理念轉變,即將癌症看成是一種慢性病,治療癌症是持久戰。
不輕易把病人推入打擊療法中,可嘗試各種有效但不傷身體的抗癌治療,“不管黑貓還是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不最求速戰速決,不追求所謂的“徹底治療”,所以,對中醫而言,治療原則是“寧與癌磨,不與癌搏”。
可以治愈的,毫不猶豫的采用根治性的治療手段。無法治愈的,建議采用帶瘤生存的治療思路,延長生命、提高生存質量為目的。”
聽到這裡,於小婉的臉色也漸漸恢複了正常,笑著說道:“陸醫生,剛剛您說到我們每一個人都處於帶瘤生存的時候,真的把我給嚇到了,不過仔細想想,的確也就是這麼回事。
您說的對,帶瘤生存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要是早知道您這麼厲害,兩年前我就應該帶我爸來找您看看的。”
陸軒一臉哭笑不得,兩年前他還在學校裡待著呢。
不過,陸軒倒也沒提這茬,而是想了想道:“不能說西醫的方法就完全不可取吧,各有各的理念,有些病西醫能夠治愈,可能中醫就毫無辦法,有些病症,西醫束手無策,而中醫又能取到很好的療效,甚至治愈。
特彆是外科手術方面,中醫即便是也有外科,但比起西醫來說,還是遠遠不如的。”
說完,陸軒沒再解釋太多,而是看向於雲興:“於大叔,我給您先把個脈看看。”
“好。”
於雲興聽了陸軒說那麼多,此刻好像也多了一些信心,說笑間中氣都足了不少。
對抗癌症,心情好也是製勝法寶,甚至可能還是關鍵中的關鍵。
很多癌症患者,其實並不是被癌細胞打敗的,而是被自己給嚇死的。
一旦得知自己患了癌症,基本上魂都嚇了一半,每日鬱鬱寡歡,覺得自己沒幾天好活了,吃再多的藥也救不了。
於雲興將手腕放到了脈診上,陸軒伸手觸摸著對方的脈搏,同時給於雲興看了看舌頭,隨後靜靜地感受著。
過了一會,陸軒直接將手收回,在於雲興的病曆本上記錄此次辨證的結果。
患者腎癌術後複發,骨轉移,無再次手術機會,胃肮時痛,乏力,腰膝無力,舌淡,苔少,脈細弱。
診為腎積,證屬脾腎雙虧,氣血不足。
治宜補益脾腎,理氣止痛。
處方:生黃芪、黨參、菟絲子、杜仲、首烏、枸杞子、黃精、桑寄生、牛膝、川斷、沙苑子、炙甘草、生地黃、熟地、茯苓、生薏苡仁、九香蟲、延胡索、補骨脂。
共15劑,水煎服,每日1劑,早晚各1次。
寫完,抬頭,陸軒看了眼兩人:“試試看?”
“好。”
季修文自是當仁不讓,這麼好的機會,他知道不能錯過了,於是在征求了於雲興同意後,迅速將手指搭在了於雲興的寸關尺上。
過了一會,才猶豫道:“脈細弱,舌淡。”
“辨證呢?”陸軒問道。
季修文想了想道:“細脈無力是疾病反映於脈象,脈搏的搏動形態細小,用手切之,如摸細線,但是指腹下感應比較明顯,起落清楚。細脈無力一般是氣血兩虛、濕病、溫熱病等症。
常見於氣血兩虛、諸虛勞損導致的疾病,氣血虧虛不能夠充盈脈道,氣不足則無力推動血液運行,導致脈體細小而軟弱無力。
常見如失眠,心悸腹痛卜頭痛、消渴、鼓脹、虛勞,同時可伴有食欲不佳、面色發黃無光澤、乏力、頭暈、氣短等症狀。
也可見於濕邪阻滯導致的疾病,水濕之病充斥於皮膚,脈管受到擠壓,變得細小柔軟;或濕邪阻遏脈道,損傷陽氣,脈道氣血運行無力,影響氣血運行,導致脈體細小。
而溫熱之邪深入營血,灼傷人體陰血,導致陰血不足不能夠充盈於脈管,可見脈細而數。不過這類患者一般會出現發熱、心煩、口渴、小便短赤、舌紅、神昏等症狀。
綜合來看的話,應該是氣血兩虛之症。”
陸軒點點頭,看來中午那番話沒白說,總算是讓這家夥醒悟了一些,隨後不懂聲色的追問道:“辨證沒有問題,那治療呢?”
“補氣血?”季修文顯然不太自信。
陸軒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了眼蘇可楠。
蘇可楠秀眉輕蹙,似乎在想什麼,陸軒也不再多問,靜靜地道:“母子相生,精血同源。腎藏精,肝藏血,腎為肝之母。肝血為腎精所化生,厥陰必待少陰之精足方能血充氣暢,疏泄條達。正所謂母子相生,精血同源。
氣血是人體生命活動的基礎,氣是功能,血是物質,相互依附不可分割,氣血充足要建立在臟腑調和的基礎上,即脾胃運化飲食的能力正常,氣血來源於飲食的精微營養,《內經》說“血之與氣,異名同類”,氣血生於脾胃,靠心推動運行,儲存於肝腎,營養全身。
脾為後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因脾胃虛弱,氣血來源不足,就會導致氣血不足證。
於大叔有胃痛,乏力,下肢無力、脈細弱,說明脾腎雙虛,氣血不足,治療以補益脾腎,理氣止痛為主。”
說到這裡,陸軒將手裡的病曆本拿給了季修文看了一眼,而後又交由蘇可楠,等兩人都看完之後,這才繼續說道:“以生黃芪、黨參、茯苓、生薏苡仁、炙甘草補脾益氣;菟絲子、杜仲、首烏、枸杞子、黃精、桑寄生、牛膝、川斷、沙苑子、生地黃、熟地、補骨脂補腎壯骨;九香蟲、延胡索理氣止痛。”
季修文兩人若有所思。
蘇可楠則是在想了一會後,將陸軒寫在病曆本上的處方登記到係統當中。
而陸軒,轉頭看向了於雲興道:“於大叔,您這病我也隻能儘量幫您延長生存時間,但具體能延長多久,不在藥,而在與您。”
“我?”
於雲興指了指自己,失笑道:“我一個老頭子能懂什麼,光是陸醫生剛剛說的那些我都沒記住多少,哪裡知道看病啊!”
聽到這話,陸軒就知道於雲興對自己的話產生了誤解,於是笑著解釋道:“不是讓您給自己看病,而是在平時得保持一個好的心情,無論治療什麼病,一個好的心情比吃藥的效果更好,很多看起來的不治之症,若是病人心情好,可能有時候不吃藥都能好上不少。
藥我是給您開了,但能延長多久,能否帶癌過著正常人的生活,還得看您自己才行。”
於雲興也讀過書,雖然隻是初中文化,可對陸軒這番話的意思還是懂的,他點了點頭,問道:“陸醫生,那我應該怎麼做?”
陸軒認真地道:“很簡單,平時不要亂想,該吃吃,該喝喝,不要把這個病當回事,就當自己是一個正常人,這人啊,隻要心情好了,身體免疫能力自然而然就會上去,要相信我們自身的調節能力,但這一切的關鍵就是,您得保持一個好的心情,不要覺得自己患了癌症就會死,現在帶癌生存的人多了去了,很多人甚至帶癌生存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都有。”
於雲興點頭示意:“我儘量吧,這事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扭轉過來的。”
陸軒沒說什麼,他也知道,光靠自己說這兩句話,就想讓於雲興改變對癌症的看法是不現實了。
唯有藥起了效果,給了於雲興生存的希望,信任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