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旁白(1 / 1)

全服首殺 年終 9909 字 6個月前

諾爾一隻腳剛踏過坎多的火圈,就僵在了原地。

火圈對面,珀拉達特四隻眼睛發腫,脫水一樣趴在地上。索羅和安娜金一個看天一個看地,其餘樂土高層全不在室內,諾爾懷疑他們提前逃跑了——

琳恩臉上掛著微笑,那不是“哎呀你們終於回來了”的歡迎微笑,而是“我馬上就要爆炸給你們看”的怒火前兆。

諾爾遲疑兩秒,噗地變成了圓滾滾的小黑龍。他叼住鼓鼓囊囊的挎包,撲閃翅膀,一頭紮進忒斯特的懷裡。

忒斯特的手嗖地搭上龍鱗,像是突然多了磁吸功能。他順勢抱緊懷裡的小黑龍,微笑著跨過了火圈,手在暖呼呼的龍鱗上反複摩挲。

見對面是忒斯特,琳恩的表情僵了僵。

“……我們隻是擔心你!看你嚇的那樣。”

琳恩狠狠吐了口氣,坐回扶手椅,“你們應該和大家多商量商量再上路,這次探查太草率了。要不是諾爾腦子轉得快,忒斯特能力特殊,你倆都要交代在船島。”

小黑龍鼻子拱開忒斯特的手掌,無辜探頭:“啾啾。”

“裝傻也沒用,我知道你這個狀態能講話。”琳恩從牙縫裡擠出詞句,忍不住叭叭地活動指節。

忒斯特用掌心壓住小黑龍的鼻子,把諾爾按回懷裡:“就結果來說,諾爾大人的行動非常成功。”

琳恩眉頭跳了跳。

諾爾陷入撞船危機,死活不願意連通迷失塔,她急得兩眼發黑。幸虧諾爾想出了那個有點缺德的解法,否則這次調查的結果真不好說——畢竟她的身邊,就有一位莫名其妙輸掉的珀拉達特。

諾爾沒踏入火圈就開始裝傻,可見他也能理解她的心情,隻是不想吵起來。

“我不是什麼聖人。”

看著小黑龍晶瑩溜圓的青眼睛,琳恩實在吼不出聲,隻好唉唉歎氣,“對我個人來說,你比整座迷失塔都要重要。要是你死了,樂土和玩家的聯盟都很難維持,更彆說對付盜星索。”

“你真不用什麼臟活都攬給自己。如果有必要,很多人——至少我能代表我自己——願意犧牲……”

她餘光掃了眼莉莉絲的方向。

“戰鬥往往伴隨著風險。托你身邊那個廢物的福,我們對盜星索幾乎一無所知,怎麼可能有百分百獲勝的計劃?”忒斯特笑得頗不懷好意。

瘋修士真是油鹽不進,琳恩額角青筋直跳:“我不指望您理解——”

忒斯特指甲輕輕搔刮龍鱗:“我當然理解‘擔心’的意思,我隻是完全不在乎各位的想法。”

嗅到兩人之間越來越濃的火藥味,諾爾再次努力掙脫忒斯特的手。他恢複人形,抓起忒斯特的腰包,稀裡嘩啦地倒起來戰利品。

琳恩瞥著地上滾動的珍惜道具:“彆以為這招對我有用……咦,等等……你們是打劫了整條船嗎?!”

地上的戰利品越堆越高,她的語調也跟著越來越高。

“請把這些

分給大家,武裝迷失塔。如果是你,肯定還能做出更多研究。”諾爾誠懇地說,“這是更適合你的位置,琳恩。”

“不用擔心我,有忒斯特在,我會用儘一切手段活下來。下次面對盜星索,我一定會更加小心,是不是,珀拉達特……珀拉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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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拉達特被忒斯特提著後衣領,死蛇一樣拎了起來。

坎多蜘蛛一樣爬到忒斯特的手上,燭淚啪啪拍打他拎著珀拉達特的手,可惜軟綿綿的燭淚哪掰得開瘋修士的鐵鉗。

“還醒著嗎,嗯?”忒斯特笑眯眯地說道,無視了眼神複雜的坎多,“您還有不少工作要做呢,我們把盜星索的血肉帶回來了。”

珀拉達特抬起頭,抽了兩下鼻子。

“兩位太過分了。”她說,“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回這樣暈……呃……”

“您自保的行為,我們理解。那麼我們自保的行為,您也要理解才對。”

忒斯特的笑容更溫柔了,就是眼裡沒什麼溫度,“工作。工。作。珀拉達特小姐。”

“讓我緩緩——!”珀拉達特看起來很想咬他。

“那是我妹妹的身體,她還沒成年!”琳恩手中閃出魔法的輝光。

“真是個熱鬨的地方。”一片混亂中,導師聳聳肩,“你們有客房嗎?我有點困了。”

此時此刻,無儘海區域。

太陽即將升起,海面上泛著柔軟的波光。大型魚群推著零散的船隊返回,晨霧之間,教皇費舍爾·雷金納德穩穩站在一塊碎木板上。

他腰板挺直,看向朝陽的方向。

他見證了船島覆滅、板塊移動,見證了他所信仰的神明擊敗偽神勢力。

多麼值得紀念的一天,他想。

說起來,偉大的忒斯特大人什麼時候來接走他呢?

……海風真涼啊。

……

貓飛蛇跳結束。

“是那家夥的氣息,非常純粹。絕對是化身。”

珀拉達特注視著彼利的血肉,終究下了判決,“按照約定,我會帶你們去我的核心附近,我不會再隱瞞任何事……原來那家夥的名字是恩彼利克,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諾爾抿了抿嘴唇,他實在做不出高興的表情。

得儘快把這件事告訴佩因特他們。

恩彼利克·阿爾瓦“家宴宴請”過的,可不止自己和忒斯特。這麼一想,佩因特這個“神選者叛徒”曾和自己背叛的神同桌吃飯,像極了某種黑色幽默。

至於黃金劍的家人……

他暫時想不出該怎麼處理,盜星索應該不會對幾個普通人下殺手。過段時間,他可以悄悄去看看他們。

“這些也拜托您了。”

諾爾擺脫思緒,擺出從船島上得來的“原液”和“血劑”。

“原液”是非常漂亮的藍黑色,像是融化了星光的夜空。輕輕搖晃容器,它會泛出令人迷醉的變幻色澤。隔著玻璃,它散發出淡而

苦澀的特殊氣味。

諾爾曾在白鳥城城主的手中見過它,那家夥曾當著他們的面用它調配追補妖藥劑。

“血劑”則透出渾濁的黑紅,質感粘稠,它不會在玻璃容器表面留下任何痕跡,很難說是液體還是固體。它的表面總是微微抽搐,密閉的瓶子也壓不住那股直衝天靈蓋的腥臭味道。

如果說回溯類藥劑是這玩意兒調配出來的,諾爾理解了那股子奇葩的味道。

它們隻有一個共同點——兩瓶藥劑靜靜放在桌面,持續散發出難以理解的強大力量。諾爾能從它們之中感受到莫名的熟悉感,可惜也隻有那麼一點點熟悉感。

珀拉達特小心地捏起兩個圓底燒瓶,看起來哪個都不想碰。她軟綿綿地趴在桌子邊,嘴角朝下耷拉:“好的,我會儘力……”

“其他人呢?”諾爾轉向琳恩。

“這個點兒起床的人不多,大部分都在睡。”琳恩倒在文件堆裡,“你餓了的話可以去食堂,他們肯定給你留了吃的。我記得有羊肉煎餃……”

“暫時不用了,我隻是想找一個人。”諾爾撓撓臉。

琳恩從文件堆裡支起身:“你確定不先休息休息?”

“難得我們意見一致。”忒斯特從背後搭上諾爾,再次化身銀白大氅。

諾爾單獨見某個鄰居,怎麼看都是為了正事——還是在一場持續超久的生死戰鬥之後。不遠處的珀拉達特震驚地扭頭看他,開始和坎多竊竊私語。

“我確定。”諾爾吸了口氣,捧起桌子上“旁觀者的舌頭”。

“我必須和孟老太談一談。”

遺憾的是,孟老太不在早起之列。

老太太一般六點準時睜眼,此刻離六點還有大半個小時。琳恩答應孟老太起床後找人通知,但這點時間太零碎,諾爾不想拿來小憩。

會客間內晨光熹微,諾爾注視著玻璃罐裡上下漂浮的舌頭。

房內布置溫馨,光照正好,黑森林的晨曦能讓最鋒利的刀刃也變得柔和。然而這東西哪怕多了層美好的金邊,看起來還是很讓人膈應。

根據係統注釋,他們隻需要把它貼上目標皮膚,再用通用語對它進行一次清晰的提問。如果是自己使用,隻需要腦內指定想要回憶的片段。

至於這東西怎麼呈現記憶,係統沒有細談。

“我先試試吧。”

忒斯特敲了敲玻璃罐壁,那舌頭動了動,海馬一樣遊開了。

諾爾有些意外地抬起頭:“怎麼突然?”

忒斯特被剝奪了真名,自然失去了大部分記憶。如果他想要彌補這部分遺憾,一個問題遠遠不夠用。

而且瘋修士似乎不是這樣感傷的類型。

“您的記憶不能亂動,又不確定它的具體效果。除了您,我是這裡的最強者,我最合適嘗試這個。”

忒斯特樂此不疲地敲著玻璃罐,“旁觀者的舌頭”瑟瑟發抖,“反正這玩意兒沒有危險,就當解悶了。”

“好吧。”

諾爾也湊了過去,“我有點好奇,你想問什麼?”

“你我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

“忒斯特!”

“好吧,好吧,隻是一點有疑問的記憶。”

啵的一聲,忒斯特打開密封的玻璃罐。“旁觀者的舌頭”努力貼上罐底,還是被忒斯特殘酷地捏了出來。

發現無法掙脫,它直挺挺地垂著,仿佛一條奇形怪狀的紅金魚。

忒斯特看了諾爾一眼,他沒有腦內勾勒問題,而是直接發問了。

“我七歲那年,被抓走的那一天。捉迷藏途中,我曾跟隨某人的腳步進入房間。聽到了一個聲音,但當我摘下蒙眼布後,室內隻有我自己。”

忒斯特的發音低沉清晰。

“我想知道,那個聲音說了些什麼?”

諾爾怔了怔,談到與神殿的糾葛時,忒斯特曾對他提過這件事。當時,忒斯特沒有太過在意這件事。

這說明,無論當年那道聲音說了些什麼,它都沒有乾擾忒斯特的命運。

的確。如今發現盜星索有回溯過去的力量,這件事就變得有些微妙了。

忒斯特指縫間,“旁觀者的舌頭”表面散發出一層紅光。它的舌根吸上忒斯特的指縫,周圍空氣震顫,發出一個語氣格外標準的男性嗓音。

【弗拉瑪家的幼子陪客人的孩子做著捉迷藏,儘管他對此毫無興趣。但是為了忙碌的父母,他願意忍受那些幼稚尖叫的蠢貨。】

忒斯特:“……”

諾爾:“……”

也許忒斯特不清楚這種形式,諾爾對這語氣熟悉得要死——這玩意兒的說明方式根本就是“旁白”。

旁白沒有給出忒斯特的真名,看來它複現記憶的能力還是有限。

【他隻需要聆聽腳步,就知道那些可憐的小家夥藏在哪裡。剛會跑的兔子都比他們會藏,他想,還是早點結束這一切吧。】

忒斯特興致勃勃:“沒錯,聽起來真像我。”

【蒙眼布造就的黑暗裡,他突然聽到了一個新的腳步。很輕,接近於無,但他還是聽到了。毫無疑問,那是一個屬於成年男人的腳步。】

【弗拉瑪家的幼子對著腳步感到陌生。那是誰?他試圖摘掉蒙眼布,那布料卻像是長在了他的皮膚上。多麼神秘的訪客,他興奮地追了上去。】

“沒錯,聽起來真像你。”諾爾忍不住捏捏眉心。

哪怕隻有七歲,瘋修士的字典裡也沒有“害怕”這個詞。

【弗拉瑪家的幼子不遠不近地跟著,跟隨那腳步走入室內。這個時候,他的父母還沒有歸來,哥哥在騎士團練習,姐姐帶著小妹妹在隔壁幫忙算賬,房間裡隻有他自己。無論這位神秘訪客想要做什麼,他的家人都不會被波及,弗拉瑪家的幼子非常安心。】

【拐過一條又一條走廊,沿著台階一步步向下,門打開又關閉。弗拉瑪家的幼子估算過路線,他們進入了弗拉瑪家的秘密祈禱室。他聽到了靴子磨蹭過木製地板的聲

音,男人停住了腳步。】

忒斯特扶住太陽穴,嘶地抽了口涼氣。

諾爾坐到忒斯特身邊,抱住他的肩膀——忒斯特的記憶殘缺不全,剛才的旁白似乎觸及到了他遺忘的部分。

【你是誰?隻有我的家人知道這個房間,厄爾不會做這種蠢事。弗拉瑪家的幼子發問,語氣不像一個孩子。一隻手撫上了他的頭頂,那是隻溫暖寬大的手掌。】

【男人開了口,弗拉瑪家的幼子從未聽過那樣溫柔的聲音。那人說,你今後會經曆許多事情,你的人生會充滿疑問,無論如何,你會費儘心思活下去。】

【弗拉瑪家的幼子非常不解。不用這個人特地說明,他也會這樣做。這個人專門闖入家族的秘密祈禱間,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嗎?】

【一切終將結束,神深愛著你。那位不速之客的語氣裡多了些笑意,他收回了放在孩子頭頂的手。蒙眼布的緊繃感消失了,弗拉瑪家的幼子匆忙將其摘下。昏暗的祈禱室內,他沒有看到任何人。除了正前方的祭壇,還有祭壇上方的那幅那幅那幅那幅那幅那幅那幅】

舌頭猛烈地顫抖起來,突然朝旁邊一歪,停止了運轉。

諾爾連忙將它抓住,扔回了玻璃罐。剛接觸到玻璃罐裡的液體,那條舌頭連忙遊向深處,力圖離忒斯特遠一點。

“嘖。”忒斯特撇撇嘴,“看來我的印象沒錯,就是些神神叨叨的屁話,白白浪費了我一次機會。”

“‘聲音溫柔’的話,至少不是盜星索。”諾爾心有餘悸地蓋上罐子蓋,“你還記得你家秘密祭壇上有什麼嗎?”

量詞是“幅”的話,應該是畫。

可是一幅畫怎麼會讓“旁觀者的舌頭”失靈呢?

“我不記得。”忒斯特甩甩腦袋,“算了,我們又沒法用它對付盜星索。”

“也對。”諾爾歎氣。

比起一幅已經被神殿銷毀的畫作,他們還有更重要的謎題要解開。

諾爾看了眼時間,早晨六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