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全豬宴 紅燒蹄膀 爆炒豬大腸 水煮肉片(1 / 1)

青田門上下二十多口人, 再加上來建房子的工匠十幾位,要做飯,肯定是要做一大桌子才夠吃。

謝靈第二天一大早, 便找徒生去仙雲坊宰了三頭整豬, 又買了大堆食材回來。

膳食堂從中午開始,就準備起了飯食。

今日這頓算得上是全豬宴, 謝靈做飯手藝好,便全程監督指揮, 親自上陣。

三頭整豬已叫屠夫宰殺剔骨, 拿回來以鹽清洗焯水, 濾去血氣。

一顆豬頭片下兩隻耳朵, 加蔥薑角料燉煮,兩片耳朵細細切成長絲, 碼在一起,再挖出一勺貯藏在陶缸裡的辣椒醬,油漉漉浸在上面,就成了一道開胃涼菜,酸椒豬耳朵邊。

其他的豬頰肉、豬頸肉,豬舌頭等都做成鹵的, 泡進一鍋配製好的鹵料裡小火燉煮,因需要耗上幾個時辰,就先放在一旁不管。

而幾個生白過熟的蹄膀,因為要做紅燒的,就先下鍋用油燙過再入水, 泡出虎皮,然後再行燉煮,靠粗糖與醬湯的燒汁, 就這樣慢慢煨著。

接下來做主菜。

第一道是水煮肉片。

謝靈用刀片將一塊豬裡脊片的薄厚均勻,碼在碗盅裡,旁邊預備著漿水的徒生,一雙筷子將白汁打的噠噠作響,攪拌至粘稠,便往下遮面一澆,再將碗盅接過去,用手把肉片與漿水抓勻。

而另一旁的徒生燒了滾水,將豆芽菜燙熟,接著它焯水的功夫,又切好生薑蒜末,辣椒要特地選曬乾過的,脆脆疏疏地斬碎,摞起一堆與花椒放置著。

謝靈則起鍋燒油,將幾樣佐料放進去煸香,等嗆口嗆眼的辣味往外溢,就燒湯和著辣椒油燙裡脊,豆芽菜瀝乾淨水放進去一同煮著。

最後燒熱油舀上一勺,呲啦一聲澆上去,油花激舞,香辣滾燙的一道水煮肉片大功告成。

第二道菜是爆炒豬大腸,謝靈在凡間時,但凡饞了,就會去攤子上點這一道菜,雖是不值錢的豬下水,但吃起來是真的過癮,配上湯面澆蓋著吃,也是食之難忘的一道菜。

豬大腸有臭味,需要清洗乾淨,負責清洗的徒生第一個就洗的它,幾次下來又放進鍋裡用料酒八角薑片等去腥的大料煮著,這會拿出來,豬大腸已經變成了微微的乳白。

負責改刀的徒生將豬大腸切成段,放進下了熱油的鍋中,加醬湯與鮮油汁一起爆炒,著色後嘩啦倒進一盤青紅椒片,衝著濃煙熱火炒至成熟,最後起鍋倒盤。

後續的幾道菜都是裡脊同做,有糖醋裡脊和鍋包肉,一個紅橙橙澆裹著糖醋汁,一個金燦燦冒著熱油氣,因顧著人多,這兩道都是做足了量的,幾盤子放在一起,各個堆壘的像冒著仙霧的小山一般。

餘下的大多是用豬身肉來做,有粉蒸肉,油扁豆燒肉,梅乾菜扣肉,還有清淡一些的蒜泥白肉,魚香肉絲。

豬內臟也有洋蔥炒豬肝,火爆腰花等幾個菜,謝靈借著鍋氣,順便摘了一把水青菜下鍋炒,還有燒茄子,土豆絲,西葫蘆炒毛豆,這些素的依樣做了幾個。

最後幾個鹵好的豬舌頭,臉頰肉切一切就能裝盤,湯也少不了,兩個徒生燒了一大鍋鮮菜湯,菜是晨時剛采的小葉菜,配昆侖海出產的鹽乾蝦米,撒上滿滿一把,不用放鹽,就已是鮮香絕倫。

徒生們早已知會工匠們,今日邀他們留下吃晚飯,所以眾人忙活了一整天,恍惚都不覺累,就盼著這晚上豐盛的一餐。

孫誦孫銀二姐弟也被留了下來,隻不過負責傳話的徒生隻告訴了孫誦這個姐姐,而特地沒有告知孫銀。

所以孫銀直到眾人都吃上了,還不知道有大餐可吃。

道觀內到處堆放著木材,磚瓦,行走不便,空間局促,也亂糟糟的,不適宜放菜,眾人便合計著把圓桌搬到了外頭,在外頭上菜。

桌椅板凳都搬了過來,統共四十多個人圍坐著三張桌子,人不多不少正好鬆鬆占滿。

三壇子青梅酒上桌,各人拿了碗,傳遞著給自個與身邊的人斟上,敲杯碰盞幾個來回,桌上氣氛就逐漸熱鬨了起來。

孫洛霖笑意盈盈,先都給在座眾人發了賞錢,後拿了一個錢袋子,一個食盒遞給孫誦,特地附耳道:

“我見你這幾日最是勤勉,乾活利索,雕工又精巧,便想額外贈你一些銀錢,另外還有一些咱們鋪子裡賣的茶水點心,你拿回去吃。”

還有,孫洛霖又拿出一個錢袋子,這次的癟一些,她神情也不那麼和顏悅色了:

“你和你弟弟孫銀是一起來的,但他手藝不精,壞了許多木材不說,花雕壞了連改也不肯改,我們一商量便打算辭退他,這錢就是扣了損耗的木材錢後的工錢,你留著給他吧。”

孫誦拿到賞錢,剛想要感謝孫洛霖,但緊接著又聽到弟弟孫銀被辭退了,臉色微頓,倒不生氣,而是仿佛早有預料般:

“那這錢我就替他先拿著。”

這一桌晚飯足可讓人吃的爽快。

水煮肉片麻辣鮮香,夾上一大片,肉片顫顫巍巍,沾著紅油,花椒,辣椒,再疊上浸滿了湯汁的豆芽菜,筷子連著底下的一大塊米飯夾起吃進嘴裡,濃濃的鹹辣椒麻衝向味蕾,但又被微甘的米飯完美中和。

爆炒豬大腸又臭又香,聞起來氣味濃鬱,吃起來卻是醬甜的,腸肉Q彈耐咀嚼,幾塊下肚,一碗米飯就嗖嗖見底。

糖醋裡脊外衣裹著糖醋汁,酸甜適口,肉又軟嫩,而鍋包肉酸味更純,包衣香脆,炸物的美味更勝一籌。

其他的幾個菜也很受歡迎,畢竟都是肉菜,又都是濃油赤醬,沒幾個人不喜歡的,但最受歡迎的還要屬紅燒蹄膀。

這道蹄膀燉煮的軟爛出汁,外皮用筷子輕輕一戳就是一個洞。

皮肉晶瑩,入口即化,內裡紅肉甜蜜甚糖,但蹄膀肥碩,總有沒煮透的內裡,謝靈便夾著肉,蘸著甜汁來吃,一口美美膩進了心田。

這道菜顯然拔得了今晚的頭籌,被眾人你一筷我一筷,很快就搶的還剩下一盤紅燒湯汁。

而這時,孫銀聽到外頭動靜,這才趕了過來。

他見眾人吃吃喝喝,好不熱鬨痛快,臉色頓時難看的緊,但主人家壓根沒叫他一起來吃,也不知是漏了他還是故意不叫他。

孫銀終究忍耐不住,走過來,厚著臉皮沒好氣道:

“你們吃晚飯竟也不叫我?”

“阿姐,你也是,我本是要同你一起回家去的,左等右等你不來,害得我一個人待在那道觀裡挨餓。”

眾人見他過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但這孫銀在仙雲坊的工匠圈子裡素來名聲不好,也沒人願意帶他一起乾活,所以他們都是一副看戲的狀態:

孫誦用帕子擦了擦嘴,神情自若,道:

“我以為你今日自個回家去了,便沒喊你。”

“況且,人家這青田門是挨個喊人吃晚飯的,怎會單漏了你,你當真不知個中緣由?”

孫銀被她一句戳中,臉色多少有些難堪,他也猜到是自己惹了青田的徒生,所以人家才沒邀他也來吃晚飯,但他不但不覺得自己錯,反而忿忿道:

“好歹也是一個仙門,怎麼如此小氣?”

孫洛霖聽他這話就不樂意了,噙著冷笑道:

“你也知道我們是個小仙門,還可著勁地弄壞那麼多木材,你得謝謝你好歹乾了這麼多天,否則連工錢都不夠賠的。”

孫銀見她發難,當即翻臉,面色凶狠道:

“你扣了我的工錢?!”

謝靈接著道,“不但扣了你的工錢,還要將你辭退,你又待如何?”

孫銀聽了這話當即要撒潑,但孫誦臉上多了一絲不耐,公正教訓他:

“你浪費了那麼多木材,還想拿到幾個錢?就是換幾個饅頭也已是人家慷慨了,難不成還想鬨事?”

孫銀怎肯聽她的勸,咬牙切齒道:“反正我的工錢不能扣,少一分都不行!”

他突然橫了起來,眾徒生卻沒一個把他放在眼裡的,這皆因他修為不過練氣八層,而在場的築基就有十幾來個,更彆提謝靈已是築基後期,就快要晉升金丹了。

就是和泥的瓦匠,因為年歲大了些,都已是築基初期的修為,此時她擼起袖子,蓄勢待發,隻趁這潑猢猻發難,就衝上去一把摁住他,狠狠敲打教訓幾下。

氣氛一時劍拔弩張,孫誦卻不幫這胞弟,而是乾脆與他劃清界限,她目色染上一絲清醒的嫌棄,看他簡直無可救藥了:

“平日你閒散慣了,我是看你手頭緊迫才答應你一起過來,你卻轉眼就給我闖禍,砸我的招牌,不如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單乾吧。”

孫銀色厲內荏,本來就是個慫貨,見到眾人團結一致,剛囂張起來的焰氣就被摁下了一半,而孫誦則釜底抽薪,徹底滅了他的火,讓他頓時驚急:

“彆彆彆、姐,咱有話好商量啊!”

孫誦自小不受母父重視,少時又被吸血磋磨,飽經人世風霜,因此練就了一身的心明冷利,她並非是個無底線幫扶親戚的人,但因為被孫銀總是糾纏,哭訴賣慘,才勉強伸手幫他一把,沒想到轉眼就被他砸了招牌,可見對付這種爛泥扶不上牆的貨色,即便是親人,一時心軟也極要人命。

或者反過來,正因為是親人,才更會坑她坑的毫無顧忌,孫誦臉色漸冷,一瞬下了決斷道:

“你要真把我當姐,就自個多賺些錢,日後買些茶點來孝敬我,直接給錢也行,光嘴上空喊有什麼用?憑白惹人厭嫌。”

孫銀被她堵的無話可說,又氣急敗壞:“虧你還是我姐,你連自己弟弟都不幫,你還是個人嗎?!”

一個了解這姐弟倆相處內情的工匠,此時陰陽怪氣道:“此言差矣,像你這樣的弟弟幫還不如不幫,就是多資助幾個乞兒都比幫你來得劃算。”

“就是!”

“行了吧,孫銀,人家都把你給辭退了,你還在這鬨個什麼勁,趕緊走人吧,我們還要繼續吃飯喝酒呢!”

“再不走我可就扛你走了,到時候身上哪哪兒被我一不小心碰出青淤,可彆怪大娘太使勁兒了。”

泥匠大娘性子燥,擼起袖子露出強壯臂膀,站起身就向他走過來,孫銀見勢不對,又懼又怕,連忙拔腿落荒而逃。

煩人的趕走了,氣氛重又恢複和睦熱鬨,大家繼續吃吃喝喝起來,而孫誦也跟謝靈特意提了一下,孫銀的活兒過兩日她的徒弟結了另外的活,就會趕過來接著乾,而孫銀之前還欠了她幾頓飯錢,眼前這工錢,她就不打算再給他了。

放鬆了一晚,之後的道觀擴建,工匠們夜以繼日忙碌,最終趕在了樹山宗徒生到來之前,建好了新的房屋。

因為徒生們住習慣了小院子,便還是按照這製式,將道觀擴建出去,隻是裡外進出的巷子變多了,院落也多了數間。

而變動最大的,是這靈山腳下,謝靈想著以後要種的田地越來越多,需要招募一些幫手,便讓工匠們開辟了一些茅草屋,裡面是屋室,農具齊全,桌椅板凳床鋪俱備,都是古樸之風,外頭圍著土牆,種滿爬牆的花草,顯得野趣盎然,正合這青田靈山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