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樹山宗 擴建道觀(1 / 1)

木藍聞言, 下意識想答:

“那是因為……”

謝靈反應快,及時堵住了她的話口:

“我們確有特殊的侍弄方法,隻是暫時不便告知。”

每個門派都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秘辛, 隨木真人明白, 便收斂了求知欲, 肅然道:

“是我多言了。”

下課之後,木藍因為嘴快,心有愧疚, 找到謝靈道:

“幸好你攔住我了,不然我們有琴音草的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謝靈並非不相信隨木真人, 但為了門派著想,能低調一些,還是要儘量低調。

所以她才阻攔木藍開口:

“我們有琴音草這件事並不是秘密, 誅言閣心裡有數,北方囚劍塚與封穴門也有李邀與風淇等人知曉,但誅言閣門派勢大, 無心多管一個小門派,故僅限於敲打, 而北方又與這邊不通消息, 所以我們暫且還可以自顧發展, 不受外界音訊乾擾。”

“但遲早有一天,這個秘密會被公諸於眾, 而到那時候, 青田門也會不同以往,隻有當積攢了足夠的立身之本,我們才不用再擔憂身懷異寶,被人忌憚的這種境況。“

謝靈說的對, 但木藍不禁憧憬起來:

“青田門能發展壯大的那一天,什麼時候才能到呢?”

謝靈胸有成竹,冥冥之中也有預感:“大概沒有你所想的那麼遠,或許,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四個多月過去,謝靈種的最新一批清明草,經過連續數代的挑選,培育,終於有了異生的跡象。

二十多株裡的其中一株,從生長初始隻澆過一次水,但兩個月多來,依舊茁壯成長,不見一絲萎靡。

謝靈輔以藥灌法,自己斟酌著修改藥方,將這株清明草的根莖悉心養護,又添了一味使其茁壯生須,而不與藥方藥性相衝的藥材,讓其更能經受北方荒山的硬質水土,紮根生存下去。

如此挑選,培育,繁衍數代,新的異生清明草就誕生了。

耐旱,根莖堅固,而清明草本身葉硬,耐受寒風侵襲,這樣一株靈植,足可順利在北之方位繁衍生息。

上交課業的時間,也截止在隨木真人即將離開的日子。

徒生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一邊聽隨木教授所識,一邊回去就鼓搗實踐到清明草上,幾個月下來,大多有了一些成果。

有的徒生種的清明草,每一株都多長了八片葉子,雖然看起來沒什麼用,但也算得上是圓滿完成了課業。

隨木拂袖,周身草木之氣翻湧,將這一株盆栽送還到這位徒生的矮桌上,微微頷首道:“你通過了。”

那位徒生臉色樂開了花,想跟眾徒生炫耀一番自己的成果,但還沒等他開口,下一位徒生所種的清明草就牢牢吸引住了大家的視線:

清明草本是翠綠,但眼前這一株,一葉是水紫,一葉是寶藍,一葉又是胭紅,一葉還是鶯黃,最後一葉是煙黑,乍然一看十分奇特。

“你這清明草怎麼是彩色的?!”

“好好看啊,這都可以拿來當觀賞仙草來賣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唉,可惜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方面,淨瞎搞了。”

隨木見這徒生彆出心裁,竟培育出一株五彩清明草,便略含讚許之意道:

“不錯。”

接下來的異生清明草越來越稀奇古怪,有長了麥穗的,有葉片形狀變成了愛心形的,還有的乾脆連葉子紋理都大變特變,但這些都基於表面的變化,直到謝靈的這一株出現:

她種出來的清明草,什麼變化也沒有,就和原本的一模一樣。

琉心完全不覺是謝靈種失敗了,一臉好奇問道:“這株清明草異變在何處,我怎麼瞧不出?”

謝靈被眾人視線矚目,不急不慢道:

“此清明草外表無甚變化,但經過藥灌養護,培育,擇種,已異生耐旱之屬性,且根莖又能適應缺水,貧瘠鬆沙之土,即使在北方荒山也能適應,長久生長下去。”

孫洛霖這下倒不是第一個訝異的了,反而瞬間領悟了謝靈的用意,因為她時常輔助謝靈執掌門派營生,很容易就順著猜了出來:

“那這清明草豈不是可以直接賣到北方仙門去了?而且不比仙花,隻是瞧個新鮮,這清明草能長期種植,改善環境,若是用心發展,可是一門長久的營生。”

隨木真人早有耳聞,近來各大東方仙門與北方仙門之間,有冰釋前嫌之意,若是這樣下去,東北兩域的通商就是遲早的事。

但她沒想到,這小小的青田門,已早一步嗅到了商機,並且已然付諸行動。

她了然微笑,提點謝靈道:

“你既是為了營生,才將清明草往這個方向上培育,不如直接一些,多培育樹木類的靈植,屆時樹林一成,荒山之景便會被逐步取而代之,而這區區一株小草,隻是其中點綴,要想讓荒山變綠,過程上實為更加漫長。”

謝靈經隨木真人提點,少走了些彎路,但又有所顧慮,道:

“但樹木類靈植若要培育,養護起來,怕又是更為精細複雜的一套學問。”

隨木真人聞言,略略沉吟了一會,道:

“我不日便要離開,去下一個宗門授課,不能再幫你們,若你們不介意,我可讓一些樹山宗徒生過來,教授你們如何培育樹木類的靈植。“

謝靈聽她忽然要出手相幫,便也不拐彎子,道:

“真人所求為何?”

隨木真人被她猜中,面色微和道:

“樹山宗雖是大宗,各方面資源都很優渥,但反而因此最缺基礎性的操練,徒生們經手的都是一些品質好的靈植,如此拿來練手,即便數量上去了,也得不來多少實際的經驗,反而成了花架子。”

“而你們這裡,若要發展營生,必是整日忙碌,不能停歇,經手的靈植又多是最為普通的靈植,日後富裕時設了護山法陣,蟲害必然多發,那樣要整治起來又得頗廢一番功夫。”

“但如此才是正途,我們靈植師就是要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從底層做起,才能終有一天走向高處。”

“所以,這對樹山宗的徒生們而言,既是一次曆練,又是一次不可多得夯實基礎的機會。”

眾徒生被她一番娓娓道來的話說的心生波瀾,都有些感動了。

謝靈也有所啟發,這才懂得隨木真人為何來往於各個小宗門之間,想必也是為了在傳道授業之餘,對這些細碎繁多但最為基礎不可或缺的道法,溫故而知新吧。

謝靈應了隨木真人的要求,隨木真人也允諾,隔一段時間得閒會來回訪。

隔了兩日,眾人送彆隨木真人。

想到樹山宗的徒生們不日就要來青田門,整個青田門的徒生們又忙活了起來,所為的是擴建道觀,再多建一些能住的屋子。

仙雲坊就有擅於建造房屋的修士,因為時間上較為緊張,謝靈就聘了他們過來,連夜趕工。

青田門徒生白日要種田,夜晚還要幫忙建房子,雖差不多都已是築基修士,但這連軸轉了大半個月,是個鐵打的也得給累癱了。

更彆說建房子也是一門學問。

和漿泥,得灌注大量的靈氣進去,因裡面是靈氣,拉扯攪拌起來有巨大阻力,異常磨耗筋骨,尤其受損的是腰部,有的徒生站著不到半日,就手腳酸疼,眼冒金星,疲累的幾度癱倒在地。

又說起砌牆,因是擴建,這道觀的牆磚不同於市面上流行的製式,是幾十年前早就過了時被淘汰的,現在買都沒地方買去,隻能現做現仿。

所以徒生們光是劈磚就得成宿成宿的劈,在這之前又得幫忙燒製,去仙雲坊郊外的窯爐廠把磚搬運回來,如此來來回回,趕路趕的法器都要散架了,才到正式動工的環節。

這段時間,整個青田門所在的靈山上,又都是乒乒乓乓的噪音,尤其是到了打木器家具的環節,巨響一聲接似一聲,錘子鑽子榔頭輪番上陣,明明隻是擴建個道觀,卻喧囂如攻城掠地,讓人成日不得安寧,脾氣煩躁,一點就著。

真實情況比這還要糟糕。

為了跟這些瓦匠木工提要求,讓他們按照自己所述所畫的圖樣做,諸位青田門徒生沒少受氣吵架,一個個脾氣火爆的像炮竹,臉色也時常猙獰,恨不能把人生吞活剝了。

“我都說了,這個花樣雕刻的細致一些,要淡雅要飄逸,你瞅瞅你這雕的,是啥玩意兒,人家這是蓮花,你給雕成一朵饅頭,還能不能好好乾活了?!”

那木工臉皮厚的緊,反正活兒他做了:“樸實之美也是美,我瞧這饅頭花挺好看的,你要是看不順眼,那你就自己雕。”

跟他吵架的徒生被急死,道:“你……你等著,我這就找人把你給辭退了!”

擴建房屋要花的可是一筆不菲的價錢,這木工不相信青田門如此輕易就能把自己給辭了,便繼續厚臉皮道:

“把我辭了,你們還能請得起大仙城的人?得了吧,就湊活湊活算了。”

這徒生被他這麼一激,鐵了心要辭他,馬不停蹄去找謝靈,說明原委後,孫洛霖第一個拍桌子,怒道:

“什麼東西這是,立馬把他給辭了,慢一刻都不行!”

謝靈也默認,但她這兩天巡視了一圈,見有個跟那木工一起來的婦人乾活利索,手藝也精巧,便有意問了一句道:

“與那木工一道來的婦人,跟他是什麼關係?”

徒生臉上怒氣未消,勉強鎮定心緒,想了一下,道:“是他的胞姐,兩個人雖然是姐弟,但手藝實是天差地彆,性情也是,那個男人簡直是潑皮無賴,讓他好好雕刻,卻不知浪費了多少木材,而他胞姐卻有求必應,這麼多天來也沒見她發過什麼牢騷。”

謝靈了解情況,就道:“那就留下胞姐,兩個人既然是一家的,那男人扣除木材耗損後的工錢,就都給他胞姐吧。”

孫洛霖聽了這話,脫口而出一句好家夥,但這殺人誅心的方法用起來果真是爽,讓她含怒的心情頓時就痛快了,也給了她靈感,隨即吩咐徒生道:

“這胞姐做得好,就給她一些額外的工錢,再送些色香味俱全的小吃過去,犒勞犒勞,記得當著那男人面給,咱氣死他。”

謝靈再添一筆,道:“這些日子以來,大家忙碌的實在辛苦,不如今晚多做幾個菜,叫上工匠們一起好好吃上一頓。”

“當然,也除了那個潑皮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