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熊廷弼是六月才赴遼東上任的，剛從京城動身就傳來了開原失守的消息，還沒走到山海關又傳來了鐵嶺失守的消息。

等他到達遼東的時候整個遼北地區已經全部淪陷了。

如今由於李獻忠的出現，整個薩爾滸打成了膠著戰，然後萬曆陰差陽錯的啟用了東林黨。

由於東林黨這根“攪屎棍”的出現使得萬曆和兵部的效率一下子提升了許多，儘管為了籌措遼東的軍備和糧草使得他在京師中耽誤了一些時間，但還是在4月底趕到了遼陽赴任。

不得不說李如柏代管遼東的這段時間，還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比如將總兵賀世賢調往撫順關，增強了鐵嶺的兵力，再加上由李獻忠親自坐鎮開原。

使得之前岌岌可危的遼北地區現在的防禦加強了許多。

至少開原，鐵嶺，撫順這一線已經十分穩固了，甚至比“薩爾滸”開戰之前明軍的形勢更好，現在建虜的騎兵已經完全被擋在了遼東邊牆之外。

由於此前東路軍的撤退，明軍實際上已經放棄了遼東邊牆之外的寬甸堡。

南面的清河路目前由1萬多人駐守，從宣府趕來的五千邊軍駐守在鴉鶻關。

而三千廣西狼兵和三千四川的白杆兵則是駐守在清河堡附近，由於清河堡已經被建虜給焚毀了，目前也隻能住在帳篷裡，好在天氣已經開始回暖，情況還不算太糟糕。

老將劉綎繼續堅守遼陽，而李如柏同李懷忠則是堅守在沈陽。目前整個遼河以東的明軍已經增加到了七萬人，比楊鎬在的時候還是有了不小的改善。

袁應泰就比較頭疼了，清河路之前幾乎被建虜給掃平了，那裡的邊牆也多處損壞，需要投入大量的銀子。

而且整個遼東地區隻有開原和鐵嶺沒有欠餉，到處都是討餉和需要撫恤的官兵，救濟的災民。讓本就不熟悉政務的他更加雪上加霜。

閻鳴泰彙報了此前他同李獻忠整頓開原路的情況。

李獻忠的這次動作非常大，在整個遼東引發了不小的震動，因為他居然碰了“空餉”，這個邊軍中的禁忌。

不過最後也隻是上報查出了1200人的空餉，大家都覺得他是雷聲大雨點小。

熊廷弼的想法也和其他人差不多，覺得李獻忠也就是做做樣子，不過能夠主動擠掉1200人的空餉也已經是十分難能可貴了。

要是各路守將都能如李獻忠這般，朝廷倒也省下了了不小的開銷。

所以他還是下令嘉獎李獻忠的行為，整頓軍務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李獻忠這也算為他開了一個好頭，這個信號他必須要明確的傳達給遼東諸將。

當他聽說如今開原路已經補滿了所有的缺額，目前是滿編滿員的時候，他還是不大相信的。

大明哪裡還有滿編滿員的軍隊？

他也久在軍旅，對於將領吃空餉養家丁這套流程還是熟悉的，隻要他們不是太過分，保證七成以上的在編率他還是可以睜一眼閉一眼的。

想必是那些將領臨時找來一些“演員”欺騙李獻忠同閻鳴泰罷了。

不過最近開原路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一會蒙古人攻破西關，一會又是李獻忠掃蕩炒花部。李獻忠又分兩次上繳了3200顆蒙古炒花部的首級，實在是叫兵部有些頭疼。

因為欠他的賞銀越來越多了。

如今李獻忠上繳首級在兵部已經幾乎沒有人質疑了，因為人家經得起檢驗，是大明當之無愧的“首級之王”，比當年的李成梁和馬芳還要誇張。

他總有辦法讓敵人把屍首留下，這點讓人不得不服。

熊廷弼也猜到了多半是李獻忠自己把蒙古人放進來，搞了一個關門打狗。然後又把挑起邊患的責任加在了蒙古人頭上。

這一手比當初的李成梁有過之而無不及，既拿了首級，又避免了被文官彈劾。

一切都讓他對李獻忠的開原路十分好奇，不過他畢竟剛到遼陽，手中的事情實在太多，還是決定暫時先不去開原了，直到收到了這次破獲的“建虜奸細案”，他再也坐不住了。

因為他也判斷建州下一步很可能是要進攻開原，切斷大明同葉赫的聯係，進而直接吞並葉赫，徹底統一女真各部。

而這次的奸細案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儘管李獻忠戰功赫赫，手下的遼東鐵騎也是威名遠波。他還是坐不住了，決定親自趕赴開原去視察防務，不然他的心裡實在不踏實。

遼陽距離開原480裡，一天時間趕不到，所以原本他們的計劃是先在沈陽呆一晚，然後再前往開原。

不過快到沈陽城的時候熊廷弼改變了主意，他覺得反正沈陽距離撫順不遠，乾脆直接前往撫順關巡視一翻。

因為那裡是沈陽的門戶，更是去年被建州攻破過，戰略位置比沈陽更為重要。

閻鳴泰提醒道：“熊經略，撫順關的南面有多處邊牆被建虜破壞，經常有建虜的哨騎出沒，不太安全，我們隨行的騎兵不多，是否讓沈陽再派些騎兵前來護送一下。”

熊廷弼擺了擺手說道：“閻監軍過於小心了，這裡還是我大明的遼東腹地，即使有建虜的哨騎數量也不會多，三百騎足夠了。”

“熊蠻子”的脾氣他還是知道的，反正也沒多少路，應該也沒有啥大問題。

很快他們就從沿著渾河南岸一路向撫順進發了。

沈陽周邊還好不少良田已經開始發苗了，可是越往東走越是荒蕪。

熊廷弼說道：“這渾河南岸水源充沛，土地也比較肥沃，為何會有這麼多的荒地？”

閻鳴泰說道：“去歲建虜攻破撫順，擄走人畜三十萬。導致許多良田都荒蕪了，其實不止是這裡，靠近邊牆的許多土地都是這樣，已經無人耕種了。”

此時熊廷弼也不得不發出感歎！

十一年前他巡查遼東的時候，還曾彈劾李成梁放棄遼東邊牆外的寬甸六堡，去不料如今大明連邊牆之內的土地都已經荒蕪了。

如今遼東的形勢還真是不樂觀。

閻鳴泰說道：“不過也不是全都這樣，有一處地方開墾了數萬畝荒地。一個半月之前開原總兵李獻忠掃蕩建州，救回了12000被虜走的百姓，遼東巡撫無力安置，最後李總兵將他們安排在了鐵嶺衛荒廢的白家衝堡開荒屯田，如今那個地方已經改名叫做‘平虜堡’了。”

熊廷弼之前隻是聽說李獻忠打仗厲害，沒想到他還有這等見識。

因為“以邊養邊”一直是自己主張的，沒想到在遼東唯一落實這個政策的卻是一位武將。

他饒有興致的說道：“要是順路的話，我倒這想去這個平虜堡看看。”

此時不遠處的山坡上，七八個建州的哨騎正在觀察這隊行進中的騎兵。

畢竟這裡是大明的遼東腹地，有軍隊行軍也很正常，一般這種情況下他們隻會在遠處觀察，記錄下這些部隊的數量。

但是袁應泰這一身紅色的官服在這隊騎兵中實在太過顯眼了。

這些哨騎雖然看不懂明朝的官服，但是他們也知道身穿紅色官服的一定是個大官。

原本撫順周邊的邊牆有多處損毀，他們這些哨騎是可以隨便出入明國的撫順附近的。

但自從李獻忠鎮守開原和鐵嶺以來，撫順關以北的明軍巡邏哨騎越來越多，幾處邊牆居然被他們很快修複了。

導致他們這些哨騎隻能隻能從撫順關的南面進入到明國的遼東腹地。

此時為首的牛錄額真圖哈泰說道：“明軍的數量不少，有三百騎的樣子，我們根本不是他們對手，也隻能放過這條大魚了。”

另一個哨騎說道：“就憑我們幾個強攻肯定是沒戲，哈爾木他們小隊也在附近，這樣我們就是三十人了，未必就沒有機會。”

此時熊廷弼一行人正在一條山路上行徑，突然一支羽箭飛出直接射中了一個明軍的咽喉，隻見他雙手握著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從馬上栽了下去。

很快周圍又有幾名明軍被弓箭射中，隨行的將領高喊道：“坡上有建虜的埋伏，大家趕緊保護好熊經略同袁巡撫的安全。”

這些偷襲者的箭法又快又準，幾乎都是命中要害，不一會的功夫就有十多名明軍被他們射殺了。

閻鳴泰高喊道：“孫都司，賊人應該不多，你帶五十人去前面的坡上消滅他們；其餘的人原地警戒，不必驚慌。”

這些騎兵原本是楊鎬手下的，看著裝備還不錯，其實根本沒啥實戰經驗，基本屬於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其實閻鳴泰的判斷沒有錯，伏擊他們的敵人人數肯定不會多。

以他的判斷五十騎過去是足夠了，可他實在是高估了這些騎兵的戰力。

孫都司剛一個照面就被敵人直接射殺了，然後從坡上殺出來二十騎，這些都是建虜精銳的哨騎，許多是身經百戰的白擺牙喇。

明軍明顯不是對手，不少人僅僅一個照面就被他們斬落馬下。

熊廷弼也是知兵之人，知道這些韃子不好對付，於是命令兩百騎趕緊上去支援，不然這五十人很快就會被韃子全部斬殺。

那時明軍的士氣絕對會暴跌，還真有可能被這二十多韃子給追著打。

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這裡遇襲，而且韃子居然如此囂張，區區二十騎，就敢來直接攻擊十倍於他們的明軍。

不過面對十倍於自己的明軍，這些韃子居然沒有選擇撤退，而是和明軍進行硬杠。

此時熊廷弼的身邊隻剩下了三十多騎，圖哈泰一看機會來了，趕緊帶領身邊的九人朝熊廷弼等人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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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