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 81 章 鮫人黑化值滿點,修羅場……(1 / 1)

村子道路不通沒有商隊往來, 奉的自然也不是什麼好茶,而是當地人自己在茶田裡種出來的葉子。

寧枝接過來看了一眼,主動問:“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村長沒想到寧枝如此配合一下子樂開了花,忙不迭地低著頭諂媚道:“三日後, 三日後就把您選的人送過去。”

送過去?

寧枝輕輕抿了口茶, 水是冰的還帶著些腥味, 茶香也掩蓋不住的某些腐爛的味道。美人不動聲色地問:“人不是已經住進小樓裡了嗎?”

早在她昨天晚上指定小鮫人來的時候,對方就已經把人送過來了。雖然這看起來是一場非常傳統的婚嫁儀式, 但在“新郎”“新娘”婚前會面這個流程卻隨意的可笑。

村長一僵,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聲音明顯低了幾分:“這不是一樣的嘛。”

寧枝哦了一聲, 問:“那現在可以換人嗎?”

換人?

門外偷聽的兩個人明顯神色各異,司耀憋著笑,幸災樂禍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小鮫人。不會是這個家夥演過了頭, 讓枝枝以為他太弱了吧。果然,還是得換成他”阿土”啊。

粉發少年沉默,順著狹小的門縫往裡看, 好像已經被委屈吞沒。

屋內,這回輪到村長手足無措了。

他心裡罵了一句多事,不明白這一次的小姐怎麼會有這麼多反應,以前不是從來都沒有什麼表情也不會說話的嗎?

“是這樣嗎?”清冷的女聲落在心裡有鬼的人耳中自然會覺得陰森。

村長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無知無覺地將心中所想說了一點出來。這下可不好, 不能讓她意識到自己是…他面上陪著笑說:

“好,好好。那您想換誰呢?”

屋外某人的眼睛期待地亮起,等待著幸運之神的降臨——

“換個年輕的吧,要年齡小的。”

年!齡!小!的!

這幾乎一句話將翹首以盼的凶惡獒犬打入了深淵。多了不算,他少說也活了超過一千年,和年輕、年紀小這兩個詞沒有半點關係。

村長猶豫了一下, 陰鬱的眼神中閃過不耐煩,但仍舊客客氣氣地點頭稱是。隻要是小姐的要求,他們都會竭力照做。他答應的爽快,不過片刻功夫就叫過來三個少年,看起來不過是十五六歲的模樣。

站在前面的那位低著頭,似乎因為年齡小而並未曾有諸多的膽怯,偶爾抬眼間可以看到普通的容貌。

那是一張平凡的臉,五官端正但並不突出。淺棕色的頭發微微有些淩亂地散落在額前,看起來有些邋遢,雙眼卻非常難得的清澈明亮。

恐怕唯一的優點就是:年輕。

這已經足夠某些人費解又嫉妒地發狂了。

寧枝看了眼蠢蠢欲動的門板,隨意地詢問:“你叫什麼名字?”

“宋澤乾。”男聲一出,寧枝就認出了這是清晨挨罵的那個倒黴兒子。

“好名字。”她又隨口敷衍了一下,雖然這個名字似乎沒有什麼典故出處,但是好歹有兩個不錯的字,比司耀所代表的阿土好上不少。

寧枝讓其他人走了。

美人拿了個竹繃子慢條斯理地坐著自己的事,她對面的少年坐在一把普通的板凳上,身前沒有任何遮擋的事物。人們在談話時,如果手中、身前沒有可以借助的物品,精神上的壓力會逐漸增大。

宋澤乾沉默地看著寧枝,但是又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她的臉。嘴唇因為坐了太久有些乾澀,但是連起身倒水都不敢,隻能謹慎地舔了一下。

這是他耐心耗儘的前兆。

寧枝手中的針線停了下來,她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些蠱惑:“渴了?”

宋澤乾牢記著他爹的耳提面命,不敢勞煩小姐。更深層的原因是……他知道小姐究竟是什麼東西,心底的恐懼讓他不敢有不滿。所以連忙搖頭:“不,我不渴。”

寧枝沒理他,自顧自地去端了杯茶。

她真的很漂亮,這種漂亮是哪怕看不到面容也能察覺的美。隻是少年的臉頰剛沾染上紅暈,餘光瞥見她黑發的一瞬間,就立刻又慘白了下去。

門外的司耀氣的半死,這個人被枝枝選上竟然如此不識好歹。甩臉子給誰看呢?

他看向在場的他的盟友,卻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鮫人的神色就一直若有所思。對上司耀的視線時,粉發少年問:“她覺得宋澤乾這個名字很好聽是嗎?”

司耀:?

而房間內的寧枝已經根據少年抗拒的肢體語言徹底確認——被小姐選中,似乎對他們而言不是什麼好事。而如果想要面前的人放下心防,唯一的辦法是:

“你放心,我不會選你。”

在那一瞬間,她看到了少年一下子放鬆的指尖。

“小姐成婚是多少年一次?”她問。

這回,對方配合了不少。他已經徹底掉入了寧枝的審訊陷阱,先給無窮的壓力直到不能承受,然後再給他生還的機會,讓他隻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上一次…是我出生那年。”宋澤乾聲音乾啞。

“那方才的那幾個人都是同一年出生的?”寧枝敏銳的可怕。

少年不再說話了,這是村子裡的禁忌他知道不能亂說。可是有的時候,沉默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寧枝看著他淺棕色蓬亂的頭發,微微勾起唇角說:“你回去吧,和村長說我不打算換人了。”

少年抖了一下,如夢初醒般連忙跑了出去。腳步慌亂甚至連手中的茶杯都忘記放下而是捏著它跑了出去,仿佛身後有厲鬼在索命。

「333: 哇,至於嗎?」

「寧枝:確實是索命的厲鬼哦~」

小係統:???

同一時刻,井底的地牢中,齊雲石也給出了猜測。

“這個村子的古怪之處在於隻有男人卻沒有女人,而這幾個村莊少年都是約十五六年前相繼出生的。”

陳璞不解:“這意味著什麼?”

岑思看了他一眼,浪蕩的青年從這一眼中看到了某種不屑。

劍修少女明白了長老的意思,結合他們在剛進入幻境時所知道的消息,這個村莊在沒有女人的情況下保持著繁衍,隻能說明他們用了某種禁忌的邪術。

比如獻祭。

“被小姐選中”可能就是這個邪術的委婉說法。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既然小姐這個角色很可能不是人族,那麼被選中帶走的鮫人此刻一定面臨著不少的危機。可是尚未等他們說些什麼,前來送食物的村民一臉嫌棄地將東西扔了進來。

“快點吃吧,等禮成就沒有這麼好的事了。”

陳璞揚聲道:“為什麼?”

村民冷笑一聲,顯然是不會跟他們說更多的消息。岑思的反應更加迅速,她問:“是那個小姐做主讓我們活到禮成之後嗎?”

齊雲石聞言看了她一眼。

岑思很執著,扒著欄杆又問了一次。她想確認心中的猜想。

也許因為她是女子,村民陰冷的神色稍微收斂了一些,但在昏暗的地牢內餡的依舊非常怪異。他沒有否認岑思對於他們性命安危的猜測,反而笑嗬嗬地說:“小姐有吩咐,你們是新郎官的家人。自然要見證他成親。”

說了相當於沒說。

可是到現在為止,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些村民用“禮成”劃分了界限,好似婚禮前和婚禮後會有截然不同的兩種待遇。甚至已經明示了,他們這群人在婚禮後就會被“解決掉”。

清虛門的人不愧是出自大宗門,哪怕被封印住修為困滯在凡人的軀殼內,又面臨如此詭異的窘境,大部分弟子依舊非常冷靜,不慌不忙地套著話。

在村民被捧的得意忘形之際,他們知道的消息也越來越多。

——這的的確確是一場獻祭

至於目的也和齊雲石所猜測的分毫不差。

村子中沒有女人,但是通過小姐和青年成婚這場祭禮後,村子中就會憑空有新生兒出生。男嬰被留下來養大……

“女孩呢?”陳璞皺眉詢問。他已經被這裡的荒謬和野蠻所震驚了。

然後他得到了畢生難忘的答案。

——淹死、掐死、捂死、燙死、溺死

一向玩世不恭的青年狠狠轉過頭去,厭惡到不發一言。這些村民的愚昧讓他作嘔,害死了女嬰此處當然沒有新生命。這群人用邪術獻祭,但依舊不知悔改,惡性循環下去難怪這個村子荒瘠貧窮毫無生氣。

齊雲石心思卻更加細膩入微。

“小姐”這個邪靈不會憑空出現。結合起那些枉死的女孩,也許傳說中住在竹樓中的小姐就是那些無名無姓的亡魂。

“連死了都要被吃一口。”一語道破。

弟子中有人靠坐在角落,失去修為後變成普通的凡人,連日來的折騰讓他們也耗去了大半的體力。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們都聽到了這村子的故事。

女嬰被殺積怨成鬼,卻反被控製,被用來當成邪惡崇拜的對象。

每十五六年出現的一次小姐,原身隻是十五六年前被害死的女孩們。而哪怕成了鬼,也要“選一個夫婿”。恐怕要用她最害怕的男人的血,繼續操控她。

岑思皺眉:“真惡心。”

隻是雖然想明白了一切,他們被關在這裡卻有心無力。齊雲石轉身對眾人道:“若想從幻境中出去,我們必將和村民站在不同的立場。唯一能幫我們的,隻有‘小姐’。”

他歎了口氣。

“天意。”

而此刻被眾人所擔心的小鮫人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和多麼“危險”的存在相處。不過恐怕就算他知道也不會在意,反而會趕緊把自己噶了陪著寧枝做鬼。

美人在和宋澤乾見面後就意識到了她身份的特殊。

但是她同樣也並不太在意。既然要出去,就要和村民站在截然不同的利益面。而且她看這群人不爽很久了,算計起來也毫無壓力。

隻是剛剛突然驚險了一場險些失去新郎身份的小鮫人此刻迫切需要安慰。

可是寧枝先說了要緊事:“成親那日,他們可能想殺了你。”

村長口口聲聲說要在三日後把人送來。

小鮫人既然現在人在竹樓,那麼對方話中的含義明顯的不需要人去猜。村長說的送,不是送到竹樓——而是送去陰間。

寧枝已經用需要參加儀式的說辭穩住了村民處理清虛門中人的進度,可謂是用魔法打敗魔法。但是小鮫人作為新郎,是一定要參加新婚的流程的,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逃避那場奪命的獻祭。

粉頭發的少年此刻沒有修為,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隻要能幫到你,做什麼我都願意。”

少年粉色的眸子眨了眨,眼底是沒有欲念的深情。寧枝彆開了眼,輕聲說:“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既然把對方深陷險境,她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隻是具體的計劃她不能說,美人現在還需要防著樓裡另外一個時刻想搗亂的家夥。可這已經足夠了。

——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小孩的眼睛一亮。

寧枝的這話雖然說的隱晦,但是字字句句都是關心。他俊美精致的臉微微脹紅,彎了彎眉眼,高興地歪了歪頭。這個諾言比任何甜言蜜語都來的讓人心跳加速。

他牢牢的記住了她的話。

他一直相信她,因為她從來不會讓他失望。

可是現在,他還有另一個過分的要求想要被實現。他真的惦念了太久,久到每時每刻都在想著這件事。

他用著纏滿繃帶的手輕輕拉住寧枝的手:“你能給我取個名字嗎?”

寧枝愣住。

小孩終於把這個埋藏在心底的請求說了出口,對於他來說,此刻的不安全感簡直吞噬了一切。他不想去深究寧枝不給他取名字的原因,他隻想要一個答案。

小鮫人眼睛中滿是期待。

「寧枝:我總會離開這個副本,他的名字不該由我來決定。」

「333: 我明白,你想的是對的。」

美人第一次主動擁抱了一下粉頭發的少年,她用從來沒有的輕柔語氣耐心地解釋:“取名字是一件大事,從這裡離開之後我們再決定好嗎?”

她的理由是,她並不擅長此道,所以無法立刻判斷出一個名字的好壞。

美人沒有看見,她懷中滿眼都是眷戀依賴的少年眼底又一次出現了躁動的猩紅。隻是靠著驚人的意誌力強行壓了下去。

——又在騙人了,枝枝

你明明很輕易地就知道,宋澤乾的名字很好聽。

可是沒關係。

這是第二次機會。

不管為什麼,你答應了離開後給我取名字,那我還是會耐心等你的。

兩個人各懷心事,面上卻看起來其樂融融。幸好司耀此時不知為何不在,否則又該嫉妒得眼睛充血。

原來阿土作為小樓的仆人,被叫去幫忙布置慶典了。他既然當時被選中發配到竹樓,在這個村莊原本的設定中就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放棄的可憐蟲。

所以大多數村民都毫無心理負擔地差使著魔尊大人。一會讓他裝一個彩燈,一會讓他貼兩個紅雙喜。

日頭很快到了正午,村民們依舊指揮著司耀在忙忙碌碌地做著什麼。村長在一旁觀察了許久,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也沒有發現這個孩子這麼吃苦耐勞。

他思考了片刻:“阿土,三日後的儀式便有你來祝禱吧!”

史上最殘忍的恐怕就是:

你要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然而堂堂魔尊司耀在這個小村莊裡經曆了更加慘絕人寰的一幕:

你要結婚了,新郎不是我,我是司儀

他猶豫了幾下想要破口大罵,但是最後隻能憋屈地繼續給寧枝準備嫁妝。諾大的身影此刻蜷縮在角落,頗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感覺。

此刻,魔尊心中滔天的怨氣化成了他想要報複的想法。

司耀喜歡寧枝這並不假,但他從來沒有因為這份愛而改變了自己邪惡頑劣的本性。他唯一的耐心既然給了心上人,那麼彆的人如果惹了他,就注定要倒黴。

他手裡拿著一隻巫蠱小娃娃,他也不太會做,就是用布裹著棉花紮緊了些。他甚至敷衍到沒有加任何細節,而是用毛筆在娃娃的頭上寫了“粉色”兩個大字。

村長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後面。

“不用生氣,人很快就死了。”

司耀哦了一聲,繼續縮在角落紮自己的小人。

神神叨叨的村長發現這個沉默寡言的仆人竟然不吃自己這一套,嘴角的陰險笑容一僵,一下子被打亂了節奏。

他說:“你不想知道他會如何痛苦殘忍地死去?知道了也許就解氣了。”

“你把他的頭發一根根拔下來,把眼睛摳出來塞進牙齒被拔掉的嘴裡,再把腸子拽出來勒死他。我就不生氣了。”司耀平靜地表達了自己的訴求。

一直在裝世外高人的村長神情徹底冰凍了。

這個仆人…似乎比他們還要狠,竟然恐怖如斯!

司耀的變態激起了村長莫名其妙的好勝心,他有些得意地說:“我采用了小姐的建議,把他綁上石塊沉塘,活生生淹死他!”

魔尊大人聽著這毫無新意的死法,但是礙於這是寧枝提出來的,於是勉為其難地抬手鼓掌。

村長終於滿意,得意離去。

原地,司耀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但是他一時間想不起來這個粉頭發的家夥究竟是誰,所以想破頭也沒有想到這個死法究竟有什麼不對勁。

若是清虛門的人在,就會立刻恍然大悟。

綁著石塊沉塘確實殘忍。

——但,誰能淹死一條魚?

新婚之夜,四處張燈結彩。

偏僻的山村中,一場黃泉盛宴正在悄然進行。一座破舊的祠堂裡擺滿了紅色的鮮花和香燭,一張樸素的紅木桌子放在中間,桌子上擺放著一個小小的盒子。

煙霧繚繞,老人們手持銅鈸、梆子,揮動著起伏不定的旋律,為亡靈引路。

清虛門的人被捆在祠堂的角落,被迫“觀禮”。

寧枝蓋著鮮紅色的蓋頭,被一個顫抖著的青年扶著抬腳邁進了祠堂。一個看起來德高望重的中年人站在祠堂牌位的旁邊,手裡拿著那卷姓名簿。

所有進入幻境的人此刻終於理解,為什麼他們殺死女嬰,卻還要故作仁慈地給她們留檔。

那個男人低聲念著名冊上所有的名字。

英、紅、美、倩……

他念了有將近半柱香的時間,然後張開手臂大聲吆喝:“現在是你們回報的時候了!請賜給我們更多的香火。”

村民們一起跪了下來,重複著這句話。

陳璞被眼前荒誕的一幕震驚,閉上眼懶得看。他心中微微絕望,如果這個披著紅蓋頭的女鬼真的被這群惡心的人所控製,那他們離開幻境的幾率也大大減小。

時間一點點流逝。

最先吟唱的中年男人額頭留下冷汗,他又一次振臂高呼:“小姐,請賜給我們更多的香火!”

這一次,小姐動了。

她輕輕地笑了一聲,然後慢慢把蓋頭扯了下來。清虛門的人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寧枝的動作很快,誰也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用匕首把村長抵在了牌位的桌案上。美人笑的放肆:“可以呀,你轉世投胎就有新香火了。”

村民們全部嚇傻在了原地。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惡靈反噬,”美豔的厲鬼歪頭,“沒讀過鬼故事嗎?”

她的發絲像是有生命一樣在身後輕輕躍動著,越來越興奮。村民們在此刻充分展現了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本性,連忙說:“大人,大人!我們錯了,我們給你們立牌位、入祠堂。”

他們鼻涕一把淚一把。

寧枝挑眉:“你猜她們在乎這個嗎?”

驚奇怪誕的小說中的惡靈總是女子,女嬰,嫁娘,寡婦。這種恐怖的緣由是在生時掌握她們姓名的惡人突然發現她們不受掌控時爆發出的巨大膽怯。

寧枝打量了一下這些看似普通的村民,他們此刻瑟瑟發抖,但他們的後悔並非為了所作所為,而是後悔創造了她。

突然,美人一腳將村長踢倒在香案旁,將匕首扔給岑思,然後抄起剪香燭的刀割斷了自己的所有頭發。

紅色嫁衣,雪膚黑發。

“你想做什麼!!??”

此刻她失去了所有束縛的沉重,齊耳的短發顯得格外輕盈。那些發絲就像是無數不甘的靈魂,纏繞在每一塊牌位上,將燭火打翻在地。她們本就是生命,但是從出生起就被視為死物,像發絲一般輕飄。

“燒祠堂。”

尖叫和隱約的歡呼在同時響起,就像是十五年一次的輪回,曾經雀躍歡欣的人在痛苦求饒,曾經任人魚肉的存在終嘗所願。整座祠堂在衝天的火光中付之一炬。連帶著所有罪惡的血,都不複存在。

她沒有時間欣賞滔天的烈焰,她皺眉向後山那座池塘跑去。

陳璞看向她的背影,對岑思說:“小師祖是去救鮫人了吧,它肯定會沒事的。”

岑思皺眉:“下午的時候遇到了薄師兄,他現在在哪?”

他們被綁到祠堂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其中一個村民就是清虛門消失了許久的新秀天才薄千來。他們相認後,對方不經意地詢問起粉發少年的身份。

岑思如實回複了。

她總覺得那一瞬間……薄師兄的神色變得有點奇怪。

就像是,興奮一樣?

池水冰冷,有人笑眯眯地站在岸邊,看著從沒有掙紮過的粉發身影。他呲牙,看著對方身上困著的鉛塊,眉眼間都是諷刺。

——原來是你啊

“喂,你能聽見我說話吧。”

司耀吊兒郎當地靠在樹上,嘴裡嚼著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狗尾巴草。

“原來你就是她要孵化出來送我的那條魚啊。我說你的頭發怎麼和普通人族不一樣。”

“你知不知道,她喜歡我哥,為了不讓我殺我哥就想了無數種辦法。”這句話出口,司耀自己也呲牙咧嘴心抽痛了一下。可謂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你一個小廢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整體就會哭哭哭,你拿什麼跟我爭?”

這話說的他自己心虛,但是魔尊如果要臉就不會是魔尊了。

“她不會來了。”

“她不要你了。”

突然反水的魔尊有恃無恐,刀子不要錢一樣往情敵身上紮。他說完之後,就趕緊跑路去截人了,也不管對方有什麼反應,反正他是爽到了。

司耀絕不承認有些話自己說出來也沒有底。

說者有心,聽者也有意。

寒潭水冷。

隔絕了一切。

粉色的眸子在水下眨了眨,一片迷茫。

——原來,是這樣的嗎?

六百年前的真相……是這樣的嗎?

一個賭約,一個拯救,一個意外。

這樣啊。

他想。

雖然鮫人天生於水,但是他身上的傷口還是泡的有些腫脹。他有些木然地看著捆在自己身上的鉛塊。如果他不是鮫人,就會真的死在這裡。

——出去後就取名字

是假的。

——我會救你

也是假的。

現在真的是第三次了。

媽媽。

他的心跳隨著體溫和湖水融為一體而變得格外緩慢。

寧枝,你一直教會我,事不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