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 “他們說我被小姐選中,……(1 / 1)

是個熟人, 卻又不太一樣。

少年的身材高大健壯,和從小服食瓊漿玉露的修士不同,他衣袍籠罩下是修長有力的肌肉。像一隻獒犬, 隻會對認定的主人搖尾乞憐。可就算趴在地上露出臣服的姿勢,也可以感受到他莽撞野性的力量。

兩個人離得很近, 少年一路奔跑而來,寧枝可以聽見他沉重的心跳聲。她隻需要抬眼,就能看見“薄千來”呲牙咧嘴的憨笑,還有眼底偶爾在蠢笨下隱藏的狡猾。

是個老熟人。

“你怎麼在這?”

係統面板中司耀的身份卡後從來都沒有更新過狀態,這說明對方雖然也受了那一劍,但是並沒有立刻身殞。

魔尊笑眯眯地看著她,依舊沒有鬆開牽製她的大掌,把身下的美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寧枝自己試圖掙脫了幾次沒成功後就默默不動了。

畢竟很少有人的力量能比得上一個從鬥獸場出身, 正值巔峰的少年。

司耀的頭發被他自己粗暴地綁了起來,但是垂下的發絲蹭到了寧枝的眼睫毛, 她有點癢, 於是眨著眼睛往後避開。

這一避, 惹得某些人不愉快了。

“你不想我呀…”

寧枝被他逗笑了, 幻境中高壓緊張的氛圍好像一下子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剩下對眼前人的無奈。無論是六百年前還是六百年後,他都是這個世界中最無所顧忌的存在。

但是對於想不想他這個問題…

她在清虛門的時候就聽到過薄千來行蹤不定的消息, 但是當時她並不清楚六百年後的薄千來就是那個行事狂妄不羈的魔尊。

美人勾唇彎了彎眉眼, 岔開了話題:“你怎麼在這?”

“廢話, 我的墓地我自己怎麼不能來了!”薄千來的年紀比司耀本人要小上太多,少年鼓起腮幫子翻白眼的樣子真的很有喜感。再配合上他說的話…

“這座秘境是你的?”

這也許就解釋的通為何這些門派的弟子踏入秘境後就再也無人傳遞出過消息。仙家子弟進了魔尊身殞之地,說是找死也不為過了。

少年修士一挑眉,笑的露出大白牙。

身後無形的尾巴甩的飛快, 好像是藏不住心事的少年在像心上人耀武揚威地展示著自己傲人的財富。

知道他就是秘境主人的那一刻,寧枝都沒有發覺自己緊繃的神經慢慢鬆了下來。她擰住了少年的耳朵,威脅:“都是熟人,行個方便。”

“讓我把清虛門的人帶出去。”

司耀滾燙的耳尖被她冰涼纖細的手指觸碰,變得更燙了,可是大狗很有原則:“不方便。”

美人眯了眯眼睛,大狗見狀也不敢再耍滑頭了,連忙求饒:“是真的……秘境是我建的,幻境不是呀。”

一個幻境有一個幻境的規則。

司耀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神色,然後慢吞吞地給她解釋——他們此刻在的是一種極其特殊的幻境,它們依托於秘境,但是又從某種意義上獨立存在。

這樣的幻境往往記錄了一些真實發生的故事,誤入其中的人也隻是扮演了當時事件中的人。

寧枝看著司耀緊張的神色,也知道他本可以不用踏進來,但是偏偏闖進這攤渾水是為了什麼。

“這種幻境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時空。隻有按照人家的規則辦事才有機會出去……”大狗搖尾乞憐。

美人歎了口氣,示意他把捂住自己的手鬆開。

某人依依不舍地後退了一點點,然後換了個角度得寸進尺地繼續賴在她身邊。

“這個村子怎麼回事?”

她觀察了四周的建築的格局,不像是修真界近些年流行的風格。結合起面前家夥死去的年份,這個詭異的村莊至少覆滅於六百年前。

她剛踏入其中時尚能看見一些建築。

村莊由幾座小山包誒這,嚴絲合縫的小樓緊緊地排列在一起,每家每戶之間的距離剛好由一個人通過。因此恐怕如果要相向而行,兩個人必然有一個需要停下禮讓。

所有住所的建造都一模一樣,就好像天道在此處進行了複製粘貼,把毫無差彆的物體不停地在這個狹小的村落中重複。

司耀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他沉默了一會,腆著一張燦爛的笑臉跟寧枝撒嬌:“就是一個小村子嘛,沒什麼特彆的。”

寧枝笑眯眯地伸手去摸他的頭。

魔尊沒有防備,還想著歪頭蹭蹭,卻沒想到一把被人薅住了頭發,鋒利的匕首抵住了喉管。

小美人還是笑眯眯的,但就和六百年前一樣狠心。

“我說…我說我說!”

魔尊不怕死,就怕她生氣了不說話。於是委委屈屈地像擠牙膏一樣又給出了一點信息:“如果他們讓你選人,你就選我。我在這裡的身份是你的仆人阿土。”

寧枝還想繼續套出點話,小樓的樓梯間傳來幾聲平穩的腳步,司耀見狀連忙躥起來鑽進了內室的簾子後面,可惜這條簾子是珍珠做的,晃晃悠悠間完全擋不住人影。

他一咬牙,跳進了沐浴用的木桶中。

寧枝看著他一連串熟練又毫無形象的動作,有點想笑,可是她回頭對上司耀畏畏縮縮的視線,對方拚命給她打著手勢:選我!一定要選我。

她笑了笑,對上了來者。

“小姐,您該做決定了。”

布衣短衫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她磕著頭。他穿著很樸素的衣服,在下跪時還把草帽摘下攥在了手裡。他的手舉起來攤開至頭的兩側,是一種卑微的臣服姿勢。寧枝看到了上面的傷口,似乎是女人的抓痕。

他似乎不敢抬眼,隻能輕輕地用生平最小心的語氣去向寧枝開口。

“時間快到了,您該早日做決定了。”

美人看著跪在地上的三個人,眸色微深。對方口中提到的“決定”,恐怕就是司耀藏頭露尾也沒有說清楚的前文。狡猾的魔尊利用這個時間差隱瞞了她“決定”的內容。在美人彆無選擇的情況下,隻能聽從。

魔尊一直都是魔尊,再溫潤無害的蠢笨外表也隻是這條惡犬的偽裝。

但他的話到底有了破綻。

在介紹這個秘境的時候,司耀無意間提到了每個人都會有對應的身份。既然她和司耀都能夠保持清醒,那清虛門的人不會沒有記憶。

二三十個人,這麼小的村子……會在那呢?

沒有等到小姐的回複,地上的村民惶恐地試圖抬頭。電光火石之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阿土呢?!阿土呢……”

他的神智似乎一瞬間變得渾噩,隻知道機械性地尋找著這個刁鑽的仆人。每個人都想和小姐有更多的接觸,但是這個阿土方才並不在樓下的屋子裡,難不成……

他猩紅的眼睛掃過這個小閣樓的每一處,但是又不敢將視線放在寧枝的身上。

短衫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內室,他一點點往那邊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男人嘴裡碎碎念著什麼,似乎叫囂著要殺了冒犯小姐的人。他安慰著寧枝不用怕,然後和那個珍珠做的簾子隻有半步之隔。

「333: 司耀被發現會被弄死嗎!他是秘境的主人難道真的會死?!」

村民越來越近,腳步聲和呼吸聲變得同樣緩慢。

「333: 宿主QAQ」

“我讓阿土出去了。”好聽的女聲。同樣是來自小姐的製止。

對方的手已經落在了珠簾上。

寧枝冷靜地回過身來,在她轉頭的一瞬間,幾個暴怒的村民立刻又低下了眼睛。好像懼怕著什麼詭異的存在。

“那麼…您能否告訴我…阿土去哪了?”

他咧開嘴,因為低著頭,聲音沉悶的好像是從胸腔裡發出來的。

“哦,我讓他去看看井下關著的人了。”

中年男人腕上還沾著一點麻繩的碎屑,雖然看出有仔細打理過,但依舊掩蓋不住靴子旁邊濕潤的泥土。

——村子裡沒有河,沒有海

但是有井。

村民大驚失色:“您為什麼要在意那些異鄉人?!”

這話便是肯定了寧枝的猜想。

清虛門的人不可能憑空消失,他們中至少有人運氣不好,被安排好的身份是闖入的異鄉人。所以被關在了水附近的地方。

「333:啊啊啊啊啊這麼短的時間!枝枝你怎麼看出來的。」

「寧枝:左後第二個人手上的牙印,似乎我也有幸得到過。」

小係統失語。沒想到岑思這個從小鬼畜到大的性格這麼有特點。

「333: 宿主,你真的好愛她。」

「寧枝:乖,我也愛你。」

雖然明明知道這是寧枝隨口的一句話,小係統還是不可控製地心跳如鼓,縮回係統空間裡不好意思說話了。

村民站在原地,無法接受小姐竟然分出心神來關照這些異鄉人。於是渾渾噩噩地說:“沒事,沒事。您不用在乎他們的。您早點做出選擇就好。”

寧枝挑眉,選擇,似乎一定要選一個人。

這是一個將幫手放出來的機會。

她本來想說齊雲石,但是對方自從過了年少時期就已經胖的不那麼明顯,六百年後宗門事物繁重,甚至讓他清瘦了許多。

美人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描述。

她的腦海中飛速閃過了一個念頭,然後她敏銳地捕捉到了。清虛門這二三十個弟子中,隻有一個人旁人完全不會認錯。

寧枝微微側身,村民低著頭沒有看到,木桶裡蜷縮著的魔尊大人不斷給她比劃著。

【選阿土】

【枝枝,選阿土】

“那就……選那個粉色頭發的。”

村民的手抖了一下,但是這句話好像是一個不容更改的禁忌,他們壓下滿心的憤怒和不甘,將小鮫人扯了出來。

“粉頭發那個!我們小姐要見你。”

粉發少年冷漠地看著癲狂的村民,被一把推進了閣樓。他站在房間的門口,遲疑地看著對他張開懷抱的寧枝。他有點想哭。但是堅強地攥著拳頭,猶猶豫豫地沒有上前。他很委屈。很委屈。很委屈。

寧枝看出了他情緒上的不對,微微皺眉想說些什麼。

“你為什麼不選我!!”

求安慰的機會往往稍縱即逝,憤怒的惡犬從水裡一躍而出,濕淋淋地衝了出來。他同樣也是滿眼的心酸、絕望、委屈。

小鮫人看著寧枝轉過頭去,對那個陌生的男人說:“安靜點。”

然後她走過去拉住鮫人,拇指輕輕擦去了他臉頰上蹭臟的泥土。有人氣哄哄地站在後面,醋味已經衝出了房頂。

“寧枝,他是誰。”小鮫人低著頭,聲音很低。

“我是……”魔尊大言不慚想說些什麼。

“他是我弟弟。”

被美人扼殺在搖籃裡。

一個瘋孩子就夠鬨心的了,現在一間屋子裡聚了兩個。一個明顯有心事還尚未解決,另一個興致勃勃地想添亂。

寧枝感到一陣頭疼。

小鮫人靠在她懷裡,透過美人看向那個氣的臉都紅了的男人。露出一個樸素的笑:“哦,是我的小舅子。”

寧枝愣了一下,聽見鮫人害羞地說:

“他們說我被小姐選中,擇日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