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抓采花賊,問有什麼好處。
雖然抓住了也不能每人發幾塊錢,但穩定社會治安,讓其他隱藏受害者脫離被害風險。
絕對是件對大眾有利的事情。
於公於私,黎箏都要將這個采花賊抓出來。
但又不能直接把“采花賊”三個字說出來。
黎箏現在套的不是男性馬甲,又處於古代,一旦將采花賊的事說出來,便會影響自身清譽,後續引發諸多的問題。
所以她隻得講:“方才見著一個賊人,背著不少錢財逃跑了,想來都是從大家身上偷竊來的財務,將此人揪出,自然是對我們所有人都好的。”
“賊人?”蔡觀星冷笑了一聲,也不反駁,“那首席便找吧,這麼多人,您打算一個一個找到何年何月去?”
觀星宮的人數不少,還都穿著一模一樣的工作服。
即便是百米之外射中標靶的弓箭好手,在這堆仿佛複製黏貼般的人群裡,也要犯難上好些時候。
更何況黎箏沒見那人身上有什麼識彆性強的標誌物件,隻記得一雙色相渾濁的眼睛。
回想起先前,仿佛濃痰般落在身上的偷窺目光,黎箏簡直惡心想吐的要洗掉自己身上一層皮。
當然,這也是讓她怒火重燒地說什麼都要將人揪出來的原因。
然而,從整齊排列的第一排找到最後一排,都沒見著長了同一雙眼睛的人。
那雙帶著邪色怪氣的眼睛,從未乾過偷窺之事的正常人是生長不出來的。
黎箏探頭往隊伍後邊看去。
她所沒有檢查過的,還隻剩下零零散散,寥寥無幾的幾個人。
那家夥難道就藏在這幾人當中?
黎箏一個一個找過去。
最後第五個,不是。
最後第三個,不是。
第二個,還不是。
沒有去看最後一個,黎箏知道他也不是。
可這偷窺者,竟真的有欺天之能,能在她和係統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
黎箏嘴唇抿得死緊,口中的牙齒都要將頰肉咬出血來。
找不到人,這麼個大悶虧,難道她就這麼認了?
蔡觀星橫跨大半個前院,聲音洪亮地催促:“白首席,您找著沒有?下官等得都快睡著了!”
睡著了聲音還這麼響?
黎箏心中煩躁,想將這大地犁上一遍。
這她怎麼找?
人都插翅膀飛了!
黎箏明顯的為難,讓蔡觀星得意的哼笑一聲,他滿臉橫肉都隨著笑意堆疊在一起,冒犯審美的醜帶著惡的弧度:“您認不出來,就讓所有人把外衣給脫了!既然偷了錢,肯定藏在身上,這衣服一脫,不就藏不住了?”
他準備幫黎箏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這占星宮的人裡頭,有男有女,有年輕有年老,大庭廣眾脫外衣,與
羞辱無異,其中女子,更是失了清譽。
的確是包庇偷窺者的人做的出來的事情。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回過頭來,懇求的目光注視著黎箏。
“首席,那賊應該沒偷幾個錢,不然我們自己也發現了,不然就彆找了吧?”
“首席,咱們都是清白人呐!都在占星宮乾了多年了,來來去去的都是熟人,哪裡有什麼小偷?”
“首席,您這樣找來找去,賊找不到,反而弄得人心惶惶的,多不好呀?”
“首席——”
“首席····”
不必說,都是不想在大太陽底下站著找人,也不想被脫去外衣的存在。
黎箏心有惻隱,正要開口,卻看台上的蔡觀星朝自己的幾條鷹犬揮了揮手道:“從第一個開始,抓住他!把衣服脫了!”
那人捂著衣服驚慌失措。
黎箏瞳孔一縮,口中一句“住手”還沒喊出,前院右側放突然傳來一道嗓音清潤的少年聲來。
“慢著!”
“巫女閣下,您要找的賊應該就是這位吧?”
玄衣纁裳的少年站在清朗的陽光之下,俊美的輪廓被光線鍍上一層金邊,他漆黑的墨瞳錯也不錯地睨著黎箏,被回望之後,又收回視線,看回他身前的犯罪者。
少年單腳踩在對方的背上,壓製著人匍匐著跪在地上,他寒著俊臉,擒著對方雙手的鐵掌狠狠一捏,引得對方發出一聲哀嚎的痛呼。
不,耳朵一動,黎箏眨了眨眼。
高叫的聲音一共有兩道,一左一右,一前一後。
另一個張著口的人是蔡觀星,他面色巨變,眼神在驚慌、害怕、畏懼中來回切換。
這時候他開始像自己麾下的鷹犬了。
剛才跟黎箏嗆聲時的倨傲神采消失了,他像是個隨處可見的小人物,縮著肩膀,快步跑到扶蘇身邊,臉上是諂媚的討好笑容:“扶蘇公子,您怎麼來了?”
扶蘇沒有看他,好似他根本不存在。
隻顧著看一步步走來的黎箏,待女孩走得近了,他鬆了鬆腳,讓被他壓著的男人得以抬起臉來。
“是不是這人?”
黎箏與這跪在地上的家夥一對時,面色猛然沉了下來:“就是他!”
白面童顏,嘴角天生帶笑,看上去並非什麼壞人樣子,偏生一雙怪氣橫生的眼睛,讓這張臉違和感滿滿。
扶蘇腳下用力一踩,將對方垃圾般重新踏了回去。
一道緊張的聲音插入兩人之間:“這怎麼可能?一定是白首席您認錯了,他可不是觀星宮的人,他是,他是”
蔡觀星有點說不出口。
扶蘇卻認得此人:“他是蔡觀星的兒子。”
蔡觀星的兒子,難怪占星宮的人都要包庇他,若是將此人供出來,恐怕是要遭到蔡觀星的報複。
也難怪黎箏始終沒在地圖上找著他,此人的標識並非紅色,而是代表中立的黃色。
當真是燈下黑了。
“殿下是在哪裡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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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給了侍從一個眼神,將手中的賊人移交,自己則抓著黎箏的手腕,將她帶到了遠離眾人的地方。
“你···無事吧?我搜過此人的身,並無你所說的從各個人身上偷來的錢財,他乾了什麼事,惹得你這般生氣?”
黎箏一頓。
亂蓋罪名的事瞞不過扶蘇,可要她說出真相···
此刻她面對的可是她的婚約者,她的任務攻略對象,而在這蒙昧的古代,失了清白的女子會落到如何下場,不必言說。
才剛得來的賜婚、太子妃、扶蘇,她都會一一失去!
黎箏面色微凝,滿腦子的念頭都是不能將此事告訴扶蘇。
但抬起頭,少年垂眸注視著她的眼太過專注,黎箏咽了咽唾沫,掌心裡攥著衣角的緊了鬆,鬆了緊。
“我、他”
扶蘇第一次見她這麼吞吐,停了片刻,他恍若不在乎地移開視線,給她留下不被追問的餘地:“不想說也無妨,”
少年轉身,像是要就此離去。
黎箏望著他背影的目光一直,突然想開,在心裡“嗐”了一聲,心道自己扭捏個什麼勁兒,不就是看了個肩膀,能有什麼大事,隻要講清楚,扶蘇他,應當也不是那般迂腐之人。
一把抓住了扶蘇的手,黎箏動作間過分的用力卻彰顯著半分緊張:“他····他偷看我換衣服,雖然,雖然也不多,但是”
少年一頓,瞳孔驟然一縮,不敢置信地確認著什麼,而後猛轉頭,悍然戾氣全部殺向遠處跪於地面的那團臟東西,眼中刀光劍影血流成河,他手緊握成拳,手背上爆出青筋,微微抖動。
少年低沉地嗓音裡壓抑著數不清的盛怒:“他竟敢——”
黎箏終究還是有些不安,不自覺地手捏衣領,減少領口暴露出脖頸的地方,輕微的聲音帶著點遲疑:“咳,殿下,您,您會不會”會不會討厭
扶蘇看了她一眼,皺起了眉,忽然後退一步,站進了建築的陰翳裡,讓前院的眾人看不見他的身影,然後將黎箏一把扯進了懷裡,雙臂緊緊的抱著她,像是要深深按進自己的身體裡,他斬釘截鐵地開口,止住黎箏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會!”
被抱的突然,黎箏摔進少年的懷裡,鼻尖沾染了對方胸口的暖意,她身體一僵,繼而放鬆下來,輕輕垂了眼,雖有些不好意思,可充盈著的安心,覆蓋了被偷窺時的怒火,指尖輕彈,黎箏終是沒舍得將人推開,反而是猶豫著輕輕按上了少年薄有起伏的背脊。
她遲疑地道:“可是,我還沒跟殿下講,究竟是什麼會不會”
扶蘇抱得愈發用力:“不論是什麼,都·不·會!”
建築物的背後,兩人靜靜抱了許久,互相取暖,互相慰藉,仿佛天地間隻剩嚇彼此二人。
扶蘇輕輕將黎箏放開的時候,黎箏甚至還不自覺地有些留戀,覺得心裡某個地方,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最後收回了扶在扶蘇胸口的手,收到一半,又被他攥住。
“接下來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全部解決!”
扶蘇咬牙切齒,話裡藏著股腥風血雨,仿佛蘇醒的巨龍,暴躁狂怒地想要將所有窺竊它、指染它寶藏的對象用利爪撕成粉碎。
卻讓黎箏有種彆樣的安心。
她驟然放鬆下來,點點頭,原本不論說什麼都想要親手料理的人,現在就真的隻想都交給扶蘇去解決。
晃了晃被少年牽著的手,黎箏提醒道:“我們呆在這裡時間太久,該出去了。”
扶蘇眸子黑沉沉的,略一頷首,首當其衝的擋在黎箏面前往外走去,沒走兩步,被站在原地的黎箏拉住。
清俊少年側頭,額間落下幾抹碎發,不解地回過頭來看她。
黎箏咳嗽了一聲,裝作無意地道:“出去的話,再拉手,就要被看見了。”
扶蘇恍然大悟,慌張鬆手的同時嘴上連連告歉。
說什麼冒犯,唐突,他的錯之語。
看著少年紅著耳尖,匆忙轉過去的淩亂背影。
黎箏忍不住輕笑。
好像,即便不是任務,跟這樣的人相處,似乎也不錯的樣子?!